《锦帷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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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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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马直从高家门前过去了,眼角都没见扫一下,平安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禁回头瞧了瞧,见那伙计等他们过去,才从门后探出个狗头来,鬼头鬼脑,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留了心,想着回头扫听清楚。

不多时到了家,柴世延下马把马鞭子递给平安,进了门未往前头去,直往后头行来,刚进了二门,忽听西边仿似有女子笑声隐隐传来,仿似翠云院里的响动。

柴世延住脚听了半晌儿,便往西边去了,平安在后头暗道不知二娘那个妹子又使出怎样手段来勾爷了,小小年纪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悄对身后福安使了眼色,让他却知会大娘,自己跟着爷去了。

柴世延刚进翠云的院子,就见,不知何时院子一边栓了一架秋千,秋千上有一女子,只见她玉手挽住彩绳,三寸金莲踏在板上,也不用丫头推,一个人立在上面打将起来,白衫儿红裙儿,笑声悦耳,真好似飞天仙女一般,打到上头,红裙儿飞上去,露出里头葱绿绸裤儿,在日头下隐约瞧见里头两条玉腿,好不勾人。

仿佛瞧见了柴世延,那秋千上的人儿,呀一声,想停下来,奈何秋千又荡开去,手一滑未抓稳,人跟着甩出来,倒正巧往柴世延这边,柴世延紧走几步,伸手接了那女子放下,瞧见脸儿,才知是翠云那个妹子,叫什么崔翘的,不妨倒有这样的好本事。

那廊下坐的翠云娘俩儿,仿似这会儿才瞧见柴世延,忙着来见礼,平安在后不禁暗暗撇嘴,这可真是,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了,见爷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翠云妹子身上暗叫不妙。

翠云见柴世延眼色,心中暗喜,跟翠翘道:“姐说了几遍,也只当耳旁风,今儿不是爷赶在这里,摔下来,小命都没了,还不快着过来谢爷的救命之恩,再那里傻杵着做甚。”

翠翘听了,拿捏起姿态,摇晃晃到柴世延近前叉手在前,袅婷婷福身下去,轻启朱唇:“翠翘谢爷的救命之恩。”身子虽福下去,那双眼却略抬起,扫了眼柴世延,眉梢眼底的风情,倒让柴世延有些心痒。

翠云趁着热乎道:“爷请屋里坐坐,翠翘淘气归淘气,倒是会烹茶。”柴世延脚刚往前迈了一步,忽听身后道:“听见说爷的马到了门前,我还说,怎这大半天不见影儿,原是来瞧翠云妹妹来了,怎也不知会我一声,一起过来倒正好。”

翠云暗道一声可惜,却忙一步上前道:“这刚过了晌午,大姐姐怎也不歇着?”玉娘目光在她姐妹二人身上滑过,落在柴世延身上抿了抿嘴道:“翠云妹妹不也没歇着,晌午饭刚吃了不大会儿,就在院子里打秋千,我也是老远听着笑声,还当是哪个丫头,信步来瞧,不想爷的耳朵倒比我灵便,这刚进二门呢就听着了,脚都没往上房去,直奔妹妹这边来了,倒不知是听着崔翘丫头的笑声,还是被这里的香茶勾了魂儿,若有好茶,今儿也偏偏我。”说着斜睨了柴世延一眼。

柴世延岂有不知她话里的哑谜,不免讪笑一声道:“她这里有甚好茶,正要去上房。”跟翠云道:“你也莫忙,身子刚好些还是歇养精神的好。”说着跟玉娘一前一后出了翠云的院子,从东边走了几步,玉娘忽住了脚。

柴世延讶道:“好好的怎不走了?”玉娘瞥了他一眼道:“爷可想明白了,若舍不得走,这会儿回去也不晚。”□里酸的。

柴世延不禁嗤一声笑起来:“如今倒真成了个醋坛子,我何曾不舍得走,偏你这样多心。”

玉娘道:“我多不多心有甚打紧,只怕爷的人走了,心却落下了,倒是为妻的不是了,为妻早便说了,爷若有心收了翠云的妹子也是一桩美事。”

柴世延讪笑一声道:“只管胡说,爷何曾有过此心。”“当真没有,只怕口不应心吧!”撂下话,玉娘再不理会柴世延,先一步走了。

柴世延只当她恼了,忙跟了过去,到上房里,坐在外间炕上,柴世延暗暗打量玉娘神色,见她眉梢眼角有几分淡忙道:“听风就是雨,不过是翠云哪里走一遭想瞧瞧她的病如何了,跟她妹子甚干系……”说了几句软话儿,玉娘方渐次回转。

玉娘不过是给他个台阶,心里却知,此事防不住,需当早作计较才是,这会儿也只能先用话儿窝盘住他,暂拖延一时罢了,想着今儿一早,平安使人去翠云家住的村子里扫听去了,倒这般时候不见回来,却让人心里没底。

正有些着急,不想落晚至掌灯时分,平安便跑进来回道:“外头来了个汉子,说来咱们府里要寻媳妇儿,门上人道他疯魔,想我柴府哪有他什么媳妇儿,便不许他进,让人哄他去,却那汉子只不走,在门前嚷嚷起来,非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就在咱们府上,吵吵嚷嚷,倒引了左邻右舍前来,门上人无法儿,便问他媳妇儿姓甚名谁,那汉子言道,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正是二娘的妹子翠翘。”

平安这几句话说出来,玉娘瞥了眼柴世延道:“哪来的野汉子,在咱们门上信口雌黄,你去与他说,这媳妇儿是混认的,你二娘的妹子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可能成了这汉子的媳妇儿了。”

平安道:“小的也是这般说,可那汉子,那汉子……”说着瞄了眼柴世延。

柴世延脸色沉了沉道:“那汉子如何?”

平安道:“那汉子瞧着不傻,说出的话儿却尽是写疯魔话儿,他言道虽未成礼儿,却早已成事,正商议着婚事呢,不想就被接来了柴府,等了几日不见音信儿,只怕肚子里已有了他家的种,这才寻上门来。”

柴世延是越听脸色越难看,末了蹭一下站起来道:“你去那边院里唤那丫头出去认她汉子,与她二人说,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儿,再若吵闹乱棍打出去。”

平安应了一声,扭身直奔着二娘院里,刚进远门就见翠翘端着水盆出来,想是刚梳洗毕,见平安进来,没甚好气儿,抬手一盆水泼出来,不是平安躲得快,险些泼在他身上。

平安道:“你这丫头眼睛长在哪里,连人都瞧不见,往哪儿泼洗脸水呢?”

翠翘把盆放到一边道:“呦,对不住,没瞧见是平安大爷到了,有何贵干啊?”

平安怎听不出她的气话儿,指定这丫头瞧破昨儿自己给大娘送了信儿,坏了她的好事,今儿想从自己这儿出口气,可惜打错了主意,说到底儿,一个贫家的村姑,还没扒上爷呢,就这般,真让她成了事,还不飞上天去,眼里能装下哪个。

想起外头那黑脸儿汉子,不定与这丫头入捣过几回了,还想来这儿勾爷,想什么美事呢,想到此,便阴笑了一声道:“贵干不敢当,可不正是姑娘的大喜事到了。”

翠翘听了,先是一喜,还道柴世延发了什么话儿,刚要问,却听平安道:“门外头姑娘相好的汉子来了,说要接着姑娘家去成亲呢。”

翠翘脸色一变:“甚相好的汉子,你莫胡说?”

平安嘻嘻一笑:“胡不胡说,姑娘出去瞧瞧就是了。”“我不去,不定是你跟那个大娘使的什么坏,怕爷对我好,寻了个污名头按在我头上……”“翠翘,胡说什么?”翠云从屋里出来,听见她的话儿急忙喝住,又问平安:“我妹子尚未出阁,哪来的什么汉子,不定是弄错了。”

弄错了?平安哼了一声:“大娘可也是如此说,可那汉子口口声声嚷嚷着跟二姑娘早成了事,这会儿说不准肚子里都有了他家的种,如何错的了。”

翠云身子一软,险些栽倒,扶着她娘的手,低声道:“莫让翠翘去,娘拿着银子把那汉子打发了了事。”

她娘听了忙要去,不想到了门口却被平安伸胳膊拦住,瞧了翠云姐妹一眼,冷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去做什么?爷发了话,让二姑娘自己出去认,若果真趁早家去,当我柴府什么地方,再若放肆,一顿乱棍打出去,瞧你落个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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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翠翘咬着唇只是不动;平安冷笑数声:“怎么着,二姑娘还摆上架子了;按说我们当奴才的不该放肆;却爷发下话来,二姑娘若不麻利儿些,莫怪我们几个得罪了。”

翠云一见这情形;便知自己一番苦心计量落空,心里头明白,这是被玉娘抄了后路,不防这位大娘如今怎如此精明起来;也恨她妹子不知自*;如今让那汉子寻上门来;便爷心里再有意,如今也恼了,不然也不至于发下这般话来。

按叹一声道:“翠翘跟着娘去,若果真,莫在门前吵嚷,让他先去,回头寻个好日子成礼便是了。”她娘听了,忙扯着翠翘到了门上。

再说那汉子,本姓牛也未起大名,排行老大就叫了牛大,他弟顺着叫牛二,虽是个庄稼汉子,心里却有些计较,爹娘死得早,就留下哥俩儿,他弟还小,且想不到这些呢,他却大了,因见崔翘生的白净,模样儿也比旁的女子端正,便生了心思。

翠翘的爹死了,家里就剩下母女俩,没个汉子搬搬抬抬,他便时常过去帮着跳水劈柴,赶上翠翘刚知人事,趁着她娘不再哄了身子去,翠翘先是不肯,后被他拿些脂粉等物哄着越性入捣了几回,渐次得趣儿,瞒着她娘倒没少干事,后被她娘堵在屋里,才商议起婚事。

这里正议着婚事,不想柴府来人接了去,一去几日不见,门上了锁,竟似不回来一般,牛大心里急的不行,倒是听过翠翘的亲姐姐自小卖在柴府,后听说收进房里,也不过一个侍妾,这些年也不见家来一趟,也未见捎回来多少银钱,可见不得意,且顾不上娘家呢,如今可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造化,若真如此,翠翘怎肯嫁自己这样的穷汉子,这到手的媳妇儿莫不是要飞了。

越思越想越急,正想着去县内扫听些影儿,不想这日就见个穿着青衣短打扮的小厮来了村里,说是柴府上伺候的人。

牛大一听忙着赶上去扫听,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平安使来的长安,长安倒也机灵,一瞧牛大拐弯抹角打探翠翘娘俩儿,便知里头定有官司,眼珠转了转,笑道:“刚进府那日,我瞄见还说哪来个穷酸丫头,却不知是我们府上二娘的亲妹子,如今衣裳首饰装扮起来,可不得了,我们底下的奴才暗里想着,生的如此标志,不定要寻个好婆家了。”

那牛大一听,登时如拎在冷水盆里一般,半日才急道:“她早是我的人了,怎还能寻什么婆家。”

长安听了,忙把他扯到一旁小声说:“事关女孩儿家清白,可扯不得谎。”牛大虽有些章程,哪里比的长安机灵,被他一句话说的急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这事儿扯的什么谎儿,她早是我的人了,身上哪儿有什么记号,我也尽知道,一丝不差的。”倒把长安说的不念语了。

想起平安交代下的话儿,便道:“既如此,你赶紧寻上门去才好,若晚一晚说不准媳妇儿就是人家的了,正巧我这会儿办了差事要回府去,你若敢去寻她,我让车把式捎你一趟倒便宜。”

那牛大听了大喜,忙着回屋收拾了褡裢,跟着长安走了,正赶在掌灯时分到了门前,长安先进去知会了平安,平安一听心里暗喜,有牛大这汉子,翠翘那丫头想爬爷的床,就是做梦也想不得的事,在长安耳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嘱咐了一遍。

长安出来与牛大附耳道:“她如今巴望上我们府里,哪会认你这样的穷汉子,若要成事先嚷嚷起来或许是条道。”那牛大先时还怕,后一咬牙,想着来都来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上打,怕他何来,再说,自己说的也是真事儿,又不是胡乱打谎之言,便吵嚷开来。

待见着翠翘娘俩儿出来,打量一遭,见这才几日不见,果不同了,头上银簪子闪亮亮的晃眼,身上绸缎裹身好不富贵,忙上前一步道:“这一来不见家去,倒让我好生惦记,家中婚事所需俱已齐备,只等你回去成礼儿便了。”

翠翘以往瞧着牛大还好,虽是庄稼汉子,却也生的浓眉大眼,有把子力气,身板也壮实,想着嫁了他总好过在家里吃不上喝不上,那时岂知自己有今日造化,如今在柴府里,吃的什么,喝的什么,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哪一样跟着牛大这样的汉子能得来,便自己身上随便一样儿,牛大这一辈子赚的银子也买不来,且他这傻大笨粗不说,衣裳也是破旧不堪,哪比的她姐夫体面。

虽被平安逼了来,却哪里愿意跟牛大回去受苦受穷,便死拧着道:“你我何曾议过婚事,倒来这里胡乱嚼说坏我的名声,可知这里是柴府门上,我姐夫甚等样人,与衙门的县太爷都惯有交情来往,拿个贴去唤了衙差来把你拿进去,打一顿板子下到大牢,看你是死是活,听我一句,莫再这里胡缠,趁早家去的是。”

牛大不防她这般无情,用这样的话来唬他,当他真是个傻子不成,若她姐夫给她做主,还等到如今,刚自己吵嚷的时候,便乱棍打出去了,这会儿她既出来,可知这位柴大爷是个讲理的,再有,她那个姐姐也不是真得意,牛大怎肯退去:“怎是我嚼说你的名声,你我早已成事,说不准这会儿你肚子里有了我牛家的子孙,到了这会儿怎还坚辞不认,是什么道理。”

翠翘被他说的脸色涨红,咬着唇垂着头,虽一时不知怎样答对,却打定主意不跟他家去,翠翘娘见她这样,待要劝她,又想自己何时管的动这个二丫头,劝了有甚用,在一边儿摊开手也不说话儿。

门上这情形,平安干瞪眼也无法儿,只得使福安进去回,玉娘听了道:“在门上如此吵嚷,成什么体统……”却被柴世延截了话去:“如此倒说不准里头有什么缘由,你去把崔翘跟那汉子带到前头去,待爷亲问问底细。”

玉娘暗暗皱眉,心道,真还别小瞧了那个丫头,这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了,扫了柴世延一眼,那丫头果真入了这厮的眼,若这回让那丫头翻过身来,便再拦不住了。

想到此,便道:“事关女孩儿名节,爷去问恐不妥当,既闹起来,也莫说冤不冤枉,索性把翠云妹妹也唤出来,她妹子跟她娘共那汉子一处里三头对案,若果真,爷也莫恼,索性发发慈悲成全了他们也就是了,若那汉子打谎,让衙差来拿了去自有公断,爷道为妻这个法儿可好?”

柴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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