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风能接受小玲、小珑不是自己骨肉的事实吗？萧笑忽然目光一沉，低声道：“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段长风知道吗？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笑苦笑，在心底叹一声：段长风，你好伟大！
南宫灵慧追问道：“谁知道？知道什么？”
萧笑沉声道：“你的姐夫，段长风，他早已知道**是身怀有孕而嫁。”他的心有些痛，为段长风。
“你说什么？”南宫灵慧惊跳起来，她艰涩而不可置信地重复：“姐夫知道三姐是身怀有孕而嫁？”想到三年来段长风对小玲小珑尽心尽力地呵护、宠爱，她不由跌坐到椅子上。
萧笑沉重地点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南宫灵慧忽然想哭，“那么，这一切与他不是太残忍了吗？”
萧笑苦笑，他除了苦笑还能讲什么？如果南宫**离开，而段长风与楚湘竹不能解开心结，依旧为齐天阳、卫娇红的死而痛苦，那么，他何去何从？
段长风，能承受这打击吗？世人又如何看待南宫**的离开？谷青平能放弃一切与南宫**在一起吗？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南宫至尊又怎么可能允许这声名扫地的事情发生？一旦事情恶化，南宫少傲会不择手段地维护南宫世家，说不定，还会杀了所有知情人灭口！
柯柔，你考虑过后果吗？萧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即使没有萧笑想得多，南宫灵慧也清楚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她带了茫然的表情看向萧笑，“我们，该怎么做？”
萧笑叹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如何做了。你我都不是安分的人，却都没有柯柔这份宁愿天下乱也要达成心愿的决心！”
南宫灵慧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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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虹剑庄后山竹林，有人正在吹竹笛。
笛声清幽空远，轻灵空幻，吹笛的人倚竹而立。
“柯柔，你的笛声总是让人如此放开胸怀，如此轻松！”段长风坐在竹屋前，望着对方的女孩子，听着空灵的笛声，“有一些禅韵。”
“铁绝决定去追求美好未来。”柯柔取下叶笛，淡淡道：“这个世上不会再有铁绝，他消失得犹如他来时一般神秘。”
“你如何说服他的？”段长风不由笑道：“他肯听吗？不再杀你了？”
柯柔叹道：“是她自己说服自己的。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看向段长风，“你总往后山跑，不怕**起疑心吗？”
一想到妻子，段长风不由苦笑道：“这些日子，**神情恍惚，我刚刚劝她休息，她睡着了。”
柯柔轻轻笑道：“这大白天的，也不是睡觉的时间，她心里有事，睡得着才怪。”
段长风默然，他拿了剑，拔剑出鞘，柯柔忙夺了过来笑道：“又要舞断肠剑了？你铙了我吧，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了。”
竹涛阵阵，风送花香，柯柔以剑击竹而歌：
“风儿轻轻吹/云儿悠悠飞/莫让愁情锁上眉
花儿艳艳红/竹叶青青翠/莫让痴情空相对
是多情是无情？/心事诉与何人听？
为谁消得人憔悴？/为谁相思漫天飞？/为谁悲喜为谁泪
天不老情难绝/莫教红颜空等/白了头”。
段长风不由笑道：“听你的歌，虽不断肠，却很伤情。”
“无情何来伤情？”柯柔淡淡道：“多情似无情，你情系何人？”
段长风叹道：“我越来越不懂你。”
“你本来也没有懂过我。”柯柔轻叹，“你也不需要懂我，你只要了解你自己就足够了。”
“少傲实在应该好好珍惜你，”段长风叹道：“他太过于看重声名了。”
一想到南宫少傲目中的杀机，柯柔不由一阵心寒，她淡淡道：“我应该庆幸他如此对我，他对我越冷淡，我负疚感就会越小。”
段长风刚要开口劝她，柯柔将剑抛过去，“你还是舞剑吧。”
段长风轻叹着摇摇头，风中隐隐传来段府家人的呼唤声：“公子……公子……”。
柯柔长吐一口气笑道：“快回去吧，我也乐得清闲。”
段长风道：“你不去拜见一下我爹吗？他怎么也是你的长辈。”
柯柔笑道：“他只要见到我，到不了晚间，南宫少傲就会赶到长虹剑庄。”
段长风反问道：“你很怕少傲吗？你要躲他到什么时候？”
柯柔看向天际，淡淡道：“直到无瓜无葛，无爱无恨，他自然会收手。”说完，她径自吹起了竹笛，笛声清幽空远，绵长悠然。
段长风长叹一声，迎着唤声而去，穿过竹林，只觉心中无限的郁闷怅然，为自己？为柯柔？他无从分析。
第67章
夜，静寂，月，清凉，风，冷寒，灯，朦胧。
南宫**正独对烛火发怔。
这些天来，她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祥之感。自从丈夫在众人面前弃她而去，她受尽了世人的嘲笑、同情，面对楚湘竹出现的恐慌与尴尬，不由使她对往事追念起来——谷青平，还好吗？他是否早已忘却一切，心安理得地等待着接任掌门。
段长风刚刚哄小玲、小珑入睡。两个孩子因为母亲的神情恍惚，更喜欢与父亲在一起。
段长风轻轻走到妻子身后，轻轻为她披上一件长衣，柔声道：“**，这段日子，你憔悴了许多。”
南宫**猛地回神，她勉强笑道：“没有呀，我很好。”
段长风凝注妻子憔悴的脸温声道：“你在生我的气吗？气我在众人面前弃你而去吗？”
南宫**眸中蓦地涌上一层泪，她低声道：“没……没有……不是回来了吗？”
段长风看到了妻子的泪，他不由用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凝望着她，南宫**眸中的幽怨悲戚尽收他眼底。
看着丈夫自责而怜惜的目光，南宫**不由垂下眼帘，他若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还会如此怜惜自己吗？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欢乐无忧。”段长风微微锁眉：“我好抱歉在众人面前令你如此难堪，我已十年不见湘竹，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明白。”南宫**哽咽道，丈夫对她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丈夫一时的忘情的确令她难堪，但，这一切，又岂不是错在自己？
段长风拥妻子入怀，“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会弃你们而去的。”
南宫**不由泪如雨下，“长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和楚湘竹……”，段长风打断南宫**道：“**，事实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即使没有你，我一样与湘竹无法再叙前缘。”
南宫**拼命摇摇头，段长风轻抚她青丝，柔声道：“别自责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如果心情不好，向我发泄好了。”
南宫**忍不住哭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如果对我坏一点、凶一点，我或许会好过一点。”
段长风拥紧妻子，他依旧那么温柔，“我是你的丈夫，你如此美丽、温柔、贤慧，我有什么理由对你凶？永远不要因为我对你好而自责，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南宫**内心更加不安起来：他若知道了我以前做的错事，又怎么会原谅我？还会对我如此好吗？偎入丈夫怀里，她轻声道：“长风，如果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怪我吗？”
段长风温柔道：“只要你和小玲、小珑快乐，无论你以前做错过什么，以后会如何选择，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南宫**惊疑不定道：“长风，真的吗？”
段长风温和地笑道：“真的。**，我知道，不论你如何说服自己，在你内心深处，你是不快乐的。如果因为我的过错，触动你的伤心往事，我好抱歉！”
南宫**愕然挣开丈夫道：“长风，你知道了什么？我的伤心往事？什么伤心往事？”
段长风笑道：“不知道呀。什么伤心往事，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日子，我看你憔悴得让人心痛，所以胡乱猜而已。能告诉我吗？”
南宫**忙道：“哪有什么伤心事。我没事的。”他知道了会原谅她的过错吗？通常，男人是不会原谅这种事的。她做的错事，也的确令人难以原谅！
段长风望向窗外，柔声道：“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夜已深。
南宫**已经睡下。
望着妻子眉间的愁绪，段长风轻轻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向外走。
门外，月下正立着一个人。
“陪我走走好吗？”段长风柔声道：“不要问我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那人点点头，段长风执起那人纤纤素手向后山走去。
“无情不似多情苦。”柯柔不由叹道：“自古恩怨情难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得红尘多了这许多痴男怨女，在生生死死、悲悲喜喜中浮沉挣扎！”
段长风叹道：“别发感慨了，日间请人不来，三更天的，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睡不着想请你来聊天，”柯柔笑道：“不巧，有听人窗根、探人**之嫌。”
段长风没有开口。
“你累不累？烦不烦？”柯柔道：“每天强颜欢笑，虚伪做人。”
段长风叹道：“你不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柯柔甩开段长风，冷笑一声道：“有些事，我不问，只因为我知道。”
段长风一惊，“你知道什么？”
柯柔淡淡道：“我若知道的事情不多，南宫少傲也不会三番几次**杀我灭口了。”
段长风道：“少傲原本不是那种人，你应该明了他的苦衷，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柯柔微微冷笑：“我很笨，真的！我不该多管闲事，我就是太明了别人的苦衷了。明了你的痛苦、湘竹的绝望、**的难堪、南宫少傲的无奈、甚至于程翩的痴怨、谷青平的愧悔……”
“你知道？”段长风震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看到段长风的震惊，柯柔不由展颜一笑，“我当然知道，否则，为什么来找你？我一直怀疑，象你这么有城府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你果然知道。”
段长风苦笑：“三年前，我根本没有醉。”
柯柔怔住。
段长风苦涩道：“当我明白**如此做的原由时，我还是忍不住娶她为妻，至少我可以接受这一切，而换作别人，她惟有一死。”
柯柔不可思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湘竹归来，你如何对她？”
段长风遥向天际，他的声音充满痛苦，“湘竹弃我而去，不留一字，若不是有让她不能面对我的巨变，她又怎么会如此？我知道，无论她是否回来，我们，都不可能了。”
“明知如此，你还是千山万水的寻她七年，相思刻骨地念她十年。”柯柔眼中已有泪，她已被这执着而感动。
段长风眼中已有泪光，他不再开口，惟恐自己的泪不小心会落下。
第68章
风吹过，阵阵竹涛声中，静默半响的柯柔终于开口道：“段长风，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谷青平会回来找**？”
段长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笑了笑，“三年来，我没有给**欢乐，谷青平若能做到，我一定会祝福他们的。”
看向段长风，柯柔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楚湘竹，我若是，定会不顾一切嫁给你，什么上一代恩怨，见鬼去吧。”
段长风也不由脱口道：“如果我是少傲，一定不会错失你的。”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二位既然如此互相欣赏，不如请我们做个月老好了。”
“南宫少傲！”柯柔一下子跳向来人，“你也学会偷听了吗？”
南宫少傲淡淡道：“不巧路过。”
“半夜三更，你赶什么路？”柯柔一百个不相信，“从哪里来赶往哪里？就是到长虹剑庄也用不着走后门吧？”
“半夜三更若不赶路，怎难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又怎能听到如此动人的谈话？”南宫少傲语气中有着讥讽，他转向身边的翠衫女子道：“我们的确不该现在赶路。”
楚湘竹看向柯柔，柯柔笑得妩媚动人；她又看向段长风，段长风看柯柔的眼神很温柔。
段长风这才看到楚湘竹，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看到柯柔目中的促狭与调皮，楚湘竹笑道：“其实，我们应该庆幸的。”
“湘竹？”段长风忽然发觉楚湘竹已不再凄绝，眉间虽然仍有轻愁，此时，她正用那双清丽明澈的眸子凝注自己。
南宫少傲**拉柯柔走开，柯柔走开一段距离却再也不动，笑眯眯地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月虽昏暗，但地上仍有投影，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两条人影，柯柔喃喃道：“他们为什么不动？”
“他们已经不再年少，”南宫少傲道：“好了，被他们发现可不太好看。”
柯柔眸中充满好奇与期待，“他们会怎么做？是相拥而泣还是一直这么站着？总得谁先开口说点什么吧？”
南宫少傲道：“我们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接下来如何，看他们的缘份吧。”说着，强拖柯柔离开。
看着对面的段长风，楚湘竹眸中已有泪，“长风，我们真的要如此痛苦一生吗？”
段长风心痛如绞，他已痛得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长风，别再折磨自己了。“一个苍老沉重的声音自林内响起。
段长风浑身一震：“爹！”
楚湘竹的身子也摇了几摇，她艰难地唤一声：“段伯伯！”只觉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倒向后倒去。段长风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在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他们不约而同地浑身一震，久违的**自心底腾然而起，两人的目光也胶着在了一起。
从竹影中走出一位老人，那老人看向他们，不由震憾了：他们压抑十年的感情一旦触发就如喷发的岩浆般一发不可收，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着、如汹涌浪潮般奔腾着。
“柯柔已经全告诉我了。”段伯达缓慢而沉重道，他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与悲愤，“长风，湘竹，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又何必为上一代恩怨所左右，他们死得都不光彩，就让这一切随他们入土吧。”
“爹，”段长风眼见父亲遭受这巨大打击而猝然苍老，看了看楚湘竹，不由双手一松。
楚湘竹蔫能不受影响，急忙向旁滑开几尺。
段伯达没有看他们，他自己也沉浸在巨痛之中，他不想让儿子担心，尽力压抑自己，一如段长风不想父亲担心自己。他们是父子，却一样宁可将一切深埋于心。
柯柔早在十几天前已将一切告诉段伯达，当时，段伯达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小女子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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