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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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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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姑娘歇着吧,我来收拾。”

等小词收拾了出去,月儿便进屋来,问道:“姐姐,你没事罢?”“没事,就是又得罪了妈妈。”秋儿苦笑了笑。月儿道:“妈妈什么时候跟我们认过眞?不会记着的。”“但愿罢。”月儿看她又不说话,便玩笑道:“亏得姐姐发火呢,不然我就得冤枉去喝那药了。”秋儿看了看她,道:“那算在账上罢,把这次功劳折成银子,赶明儿还我。”本是句玩笑话,月儿看秋儿那样子,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觉得没趣儿,便道:“那我回屋了,姐姐别记着了,早歇着罢。”“嗯。”月儿刚掩上门,秋儿的泪水已滑了出来。

一大早秋儿便醒了,穿戴妥当,正准备梳头,忽想想小词定不会高兴她自己梳,又把那梳子放了下来。这会儿小词还没起来,秋儿便轻轻踱到月儿房里,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怕吵醒了她,刚把门一声不响地合上,一回头却见月儿正站在身后。秋儿过去打了她一下,嗔道:“你个死丫头,也不说一声,早知道你醒了,我用得着做贼似的么?”月儿笑道:“我是想看姐姐摸到我房里来想偷什么呀。”“你还说。”秋儿又作势要打,月儿忙拉住她手,道:“好姐姐,我说错了还不成。你来得正好,我还正要过去叫你,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出甚么主意?”秋儿问道。月儿答道:“姐姐你给我看看,我穿什么的好。”“就这事儿?”秋儿盯着她,像盯着个做傻事的小孩儿,道,“你爱穿甚么穿甚么。”“姐姐,你给我看看罢。亲姐姐。”秋儿拗不过她,便道:“穿那件青色的罢,看着素净,也不热。”月儿走去把那裙子拿出来,看了看,道:“太素了,有些显旧。”“那就穿那件紫的罢。”“上次王爷来时,就穿的这个。”“那你就别换了,还穿那淡蓝的罢。”“这怎么行?”秋儿早就没了耐性,转身就要走,被月儿一把拉住,秋儿转头道:“我可是帮不上你忙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自己琢磨着办罢。”“姐姐,姐姐最疼月儿了,给拿个主意罢。”秋儿被她弄得没法,只好回来坐下,却再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在柜子前皱眉细想。好一阵儿,捡了件粉裙换上,秋儿道:“你这是要姐姐出主意么?是姐姐的主意你都不听。”月儿从镜前转过身来,笑道:“姐姐冤枉我了呢,下回姐姐吩咐穿甚么,月儿就穿甚么。”“这辈子是等不到那下回了。”秋儿假装叹道。月儿还要说话,小词端了水推门进来道:“秋姑娘原来在这里,我正纳闷姑娘上哪儿去了呢。”

秋儿和月儿洗了脸,被小词按到妆台前,一个一个给梳头。小词道:“今儿梳髻子罢。”“还是别那么繁复了,绾个环就好。”秋儿道。月儿道:“我听小词的。小词你别理她,让她自己梳去。”秋儿瞪了她一眼,wωw奇書网也不再说话,终是让小词给梳了髻,见小词正把一朵绢花插在她头上,拦了道:“别戴花了,还换那根木簪罢。”忽想起簪子已被王爷取了去,又转口道:“依你罢,戴花罢。”小词听了,很是高兴,道:“姑娘戴花好看呢,这花本也素得紧。”月儿在一旁道:“这可真奇了,小词,你转了姐姐的性儿了。”秋儿白了她一眼,道:“懒得跟你斗嘴皮子。”

两姑娘从楼上下来,飞歌坐在后堂,等她们走近了道:“王爷叫你们今儿过府去一趟。”“晓得了,妈妈。”月儿答道,在她身旁坐了。“你们可是比我知道的早罢?”飞歌问道,眼却看着秋儿。秋儿道:“昨儿王爷来时说了。”飞歌也不再问,道:“车子在门口了,你们吃了就过去罢。”说罢,站起身来。“妈妈不吃么?”秋儿问道。“你们自己吃罢。”飞歌答道径自上楼去了。“妈妈生气了。”秋儿看着月儿道。“姐姐你就爱多想。”“你就接着骗我罢。”“怎会是骗姐姐?”秋儿自顾吃饭,不再理她。

“姐姐。”“嗯?”“这王府的车不比滕公子家车好呢。”月儿坐在车里,闲的无聊,寻了个话,凑到秋儿耳边道。“滕公子家可是比王爷有钱呢。”秋儿笑道。“姐姐你就诓我罢。哪有人比皇帝家的人有钱?”秋儿不答,掀了帘子往车外看去。月儿转念想想:王爷是国戚,一举手一投足都被好些人盯着,总不能用王爷的车接两个青楼女子罢。又想起当日滕公子道:“城里太热闹,还是在这里听风观水自在些。”不禁脸红了红,抬眼看秋儿,见她正望着窗外,并没看自己。

琴珍园不易,琴伤起惊疑

车子转了几条街,在一个朱漆门前停下,秋儿和月儿下得车来,看那光景,竟是个极大的府第,墙里屋檐重重叠叠,车停处是个侧门。秋儿心下叹了口气:终究是有别的。

仆人领着她俩在一进进屋子间穿梭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小厅前停下,叫她俩先等着,自己进去通报。一会儿,那仆人出来道:“王爷请二位姑娘。”

秋儿和月儿进去,见王爷正靠在面南的椅子上喝茶。月儿向旁看去,一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坐在下首正轻轻摇着折扇,不是滕公子是谁?月儿看见她,脸上一阵泛红,滕公子望着她,只是微笑。秋儿正要行下礼去,却犯了难:他说了不准拘礼,若是违拗,他定会生气;但月儿并不知晓,定要跪的,自己若站着,岂不是无礼了?眼见月儿要跪了下去,正手足无措,只听得王爷道:“这里没有旁的人,不用拘礼了。”秋儿舒了口气,和月儿一道福了福,侍在堂前。王爷啜了一口茶,忽道:“过来坐罢。”秋儿和月儿都愣了愣,他自坐了张椅子,隔着桌子就只一张空椅,但面南,是主座,那滕公子还坐在下首,怎可僭越呢?两个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爷看着她俩那样儿,笑了起来,道:“还给两个美人儿出难题了呢。”说着站起身来,对滕公子道:“三哥,这儿太不自在,挪亭里去罢。”滕公子点头一笑,站起身来,也不答他。

秋儿和月儿跟着他俩出来,径向后园走去。月儿心道:这王府虽是大,却是规整,不似他那别院,跟迷魂阵一般,没人领着怕是找不出去。走了一阵儿,便到了一个小湖边儿上,那湖心里落着个别致的小亭,一座汉白玉栏杆的长桥连到岸上。两个姑娘随着过了桥,进了亭子,见王爷和滕公子坐了,便也跟着坐在滕公子下首。王爷看着她俩,笑道:“你俩都守着滕公子么?”秋儿和月儿的脸齐齐地红了。月儿是因着被他道破了心事,秋儿却分明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站起身来道:“知秋问月不敢逾礼僭越。”抬头见王爷一双凤目里尽是怒意,心知自己又触怒了他,也不再说话,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过不多时,上来几个丫鬟,摆上张桌子,又把十几样点心连着茶壶茶杯一起端了来归置好。一个丫鬟取过茶壶,正要斟茶,王爷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下去罢。”那丫鬟把茶壶放下,王爷又叫住了道:“去本王书房把那琴取来。”丫鬟应了,同其他人一道退了下去。

秋儿看一行人都退下了,觉得自在了些,转过头,王爷正盯着自己,一时不解,忙拿了茶壶斟茶。王爷也不再看她,转头对滕公子道:“三哥,我这儿也就这里雅致些,不像你,想弄成怎样都行。筑这池子的时候那内坊局丈量了好些日子,居然还说什么动土不宜。终是我到宫里去请了旨才修成了。”滕公子笑而不答。秋儿把一杯茶奉了给王爷,想起那日的事有些怵,手也有些抖,王爷也没在意,接过了又道:“赶明儿你把东城郊的那园子送我罢。”“我可舍不得,”滕公子笑道,“那园子我常去住的,你若要了,还能不把我赶出去?才把净泉山庄给了你,这会儿你要清净地儿可别再打我主意。”“真是越有钱越吝啬。”王爷假装叹道。滕公子听了也不辩解。正可着刚才那丫鬟抱了琴进来,王爷道:“搁那儿罢。”丫鬟依言把琴放在桌上,退下了。滕公子看了一眼道:“一弟,你又拿出来显摆什么?既舍不得给,就别让我看见。”王爷听了,狡黠地一笑,凑过去道:“用我这琴换你的园子可好?”月儿坐得最近,仔细看那琴,漆色已有些斑驳,枕上被弦勒了很深的痕迹,竟比滕公子送她的年岁还要远,已是稀世之珍。“不换。”滕公子淡淡地道。月儿心中奇怪:这琴不知能换多少园子,况且滕公子似乎已心仪了良久,怎会一口回绝呢?蓦地心里隐隐的又有了个念想:难道他是因为。。。。。。又忙灭了那心思:可别的胡思乱想了。王爷也煞是奇怪,他初是盘算着滕公子定会答应,没想到竟拒绝得那么干脆,便道:“三哥,我可不是在诓你呢。”“琴,我是一直念着的,可不能拿那园子换。”滕公子答道。王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大笑道:“滕家精明了几代人,到三哥这里愣是放着大好的买卖不做了。”滕公子见他打趣自己,也不计较,道:“这买卖划不划算可不是一弟你说得准的。”王爷听了,也不再提,过了半晌,忽道:“知秋姑娘,去弹个曲儿罢。”秋儿没料到他会叫自己,吃了一惊,忙道:“知秋琴技疏浅,不敢在王爷和滕公子面前献丑,还是让问月弹罢。”王爷一皱眉,道:“我也不是懂琴的,”又指滕公子道,“他懂也不会笑你,问月自是已经听过了,你还推甚么。”秋儿没法,只得顺了他意,取了那琴,坐到亭子里近桥的柱子旁,低头想了想,弹了起来,却是山居吟。间或抬头,见王爷正盯着自己,眼神煞是奇怪,如剑一般,似要把她穿透了,心中一凛,手颤了颤,竟拨错了弦,忙住了琴音,站起身来,道:“知秋技浅,还望王爷和公子赎罪。”那滕公子道:“知秋姑娘过谦了。只是姑娘的琴音里总是溶了一股哀愁,让人听来有些心伤,姑娘还是放宽心才好。”知秋应了一声,看王爷还看着自己,有些窘。滕公子见了,向王爷道:“一弟,你觉得如何?”王爷回过神来,眼睛里剑一样的光迅即隐去,道:“本是不该让她去弹,期期艾艾的。”又对秋儿道:“过来坐着罢。”

秋儿依言回去坐在他身旁。王爷也不看她,对滕公子道:“昨日二哥上你那儿去了?”“派人来请你,你自己推了不来,二哥还有些怪罪你呢,这会儿又问甚么?”滕公子答道。王爷道:“我那是身不由己。”“二哥也知道你难,所以才往我那儿去了,再来叫你去聚。谁知你还是不来。”滕公子道。王爷苦笑,道:“你道我故意摆架子么?我上哪儿干什么他东边不派人盯着。才跟你们结拜,就被他参了一本,说什么藩王私结大将,致兵权旁落,无安于国家,父皇还把我叫去训了一通。二哥这次回来,左卫大将军正好出缺,他是有功之臣,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也只有这个位子给他升了,他要得了那位子,不就能留在京城了,这种时候,我可不敢去添乱。”“一弟你想得远,但你知道二哥脾性,他看中的可不是官职。。。。。。”王爷打断他道:“我知道,我给他谋职,也只是想留他在京城。不过这事儿,还得东边儿的不拦才行,我又不敢去走动,怕又落个结党的罪名,自己倒没事儿,二哥可就牵连得深了。”滕公子道:“这回监国可是亲自迎出了城,要是不升有功的将领,兵士们定然寒心,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秋儿和月儿一直听着,本也隐隐地知道那二哥是谁,听了滕公子的话,更是确信了。王爷轻叹了一声道:“东边儿的做事,说不准的。”

迷心绘栀子,伤情弈晚棋

一路上秋儿都想着心事,月儿几次找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月儿知她心思在别处,也不再缠她,转头琢磨自己的事。其实姐妹俩为的都是同一桩。上午王爷和滕公子说完话,盯着她俩看了好半天,眼神怪怪的,看得她俩心里都七上八下,又转而对滕公子别有深意地一笑。滕公子会意,笑道:“你知道二哥性子,他可是从不。。。。。。”“他?自己定个规矩,关了别人不说把自己也套进去了,”王爷笑道,“可骨子里最怕缚手缚脚,父皇把翌阳指给他,他可是六百里加急递了奏疏辞婚,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其实还不是怕自己受管束。”接着又凑近了对滕公子道:“物以类聚,我们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说罢,大笑起来。滕公子微笑道:“你带着我一块儿说,我是不计较,若是被二哥听见,你可好看了。”“他还能赏我一顿军棍么?”王爷说罢又看着她俩,两个姑娘还是摸不着究竟,一脸疑惑。现下她俩心里都疑着这事儿,摸不透王爷的心思,王爷也是什么也没有让她俩知晓。

回了阁里,秋儿便上楼掩了房门,她心里还有别的事儿。弹琴那会儿王爷看她的眼神是那么锐利,往日里的柔和与轻薄竟是一丝也寻不见,真真只是因为琴音太过悲凉,惹得他不高兴么?秋儿苦思良久,也没个头绪,转头看向窗外,柳梢微颤,秋儿心道:你又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秋姑娘,”小词端了盘子上来,对她道:“妈妈叫我送酸梅汤来了。”秋儿接过喝了一口,问道:“妈妈回来了?”刚才她上楼时没见着飞歌,知她出门去了,现在听得小词说便问道。“嗯,刚回来一会儿。”小词答道。妈妈这几日怎么老出门?秋儿心下奇怪,也不多问。把碗儿递了小词道:“你下去罢。晚饭我不下去了,端到我房里来罢。”小词应了出去。

一连过了十几日,王爷再没来过,亦没叫人来传,那滕公子也没派人来接月儿。早先几天,秋儿心里还难过,硬生生地把自己骂了个透:人家是王爷,还能整天耽在你这儿么?你算得什么?他王爷府要怎样的佳丽没有,寻你也不过是个新鲜,还巴望他一直守着你么?真真个痴心妄想。后来也就淡了,整日价做些闲事。有一日突然想下棋,一时却找不到人。月儿这几日尽窝在房里画栀子花,找她闲聊也总说没空。她初时画的还生涩,几日里苦练下来,精进不少。秋儿料想找她也不得闲,便硬是拉了小词来。小词见是要陪她下棋,忙摇头道:“小词是一点不懂,姑娘别为难小词了。”秋儿道:“我教你就是了。不难学的。”小词拗不过她,只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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