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来呢”小玥回道。
没回来？她的丫鬟不伺候她倒伺候强盗头子去了？这个逻辑怎么想怎么不通。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七巧顶着有些凌乱的包子头喘着气，道“大小姐不好了”
“好得很”她们能不能每次通报的时候前缀不要加上这六个字，说得好像她真的坏掉了一样。
“好多人拿着火把到后山去了，说是…说是要烧死妖女”
“什么！！”他们肯定是去找何心瑶的麻烦了，思及此她怎么还坐得住，放下筷子就往外跑。
曲沫熟知她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劝也没有用，索性就跟在后面好有个照应。
火光冲天，一堆巨大的篝火在何心瑶的房前燃起，村民们异口同声的喊道“烧死她，烧死她”。谷烈被人架在一旁，何心瑶则被捆绑着跪在篝火旁。
“都反了天不成？旋风寨现在谁才是当家！”何颖雄大声吼道，目光锁定在玛雅和戚长老之间，眼中的怒意随火光跳动。
“大当家，戚长老已经算过，此妖女命格太硬，是大凶之人必须除掉，那么多年大当家顾念情意大伙也就顺了您的意思，但现在她危害到寨子的安危，大当家难道只记着她的情义而弃寨民们不顾吗？”根叔头上还帮着纱布，颤颤巍巍的说道。
何颖雄目光冷冽的扫过根叔，之后转向萧夜雨“不是跟你说了，根叔伤着脑子了不要让他到处跑，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戚长老可怎么好”
根叔的房间一直有人看守，他一个受伤的老头是怎么出来的，答案不言而喻。这几日的风平浪静他就该想到会是如此，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玛雅，他眼中更多的是失望。
“都别挡道，让开点让开点”叶谷雨好不容易挤进人墙走到前面。
第一眼便看到被捆着的何心瑶，她扑上去就要给她松绑。
“哪来的大胆狂徒，还不快把她拿下”戚长老道。
九寨的人说着就上来抓她，七巧护主心切首当其冲挡在主子的身前。
“有话说便可，何必动手？”曲沫信步上前立在叶谷雨的身前。
九寨的人只听命于戚长老和玛雅，别的人他们一向不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个长得如姑娘般美貌的男子沉静且透着戾气的眼神让他们有所迟疑。
“还在犹豫什么，连着那个男人一起绑了”戚长老黑着脸大叫。
“敢动他试试”程军手提着长枪指着欲冲上前来的人，将军般的气势纵是戚长老这样的人也有些畏惧。
“大当家难道你就任凭外人干涉我们自己的家事？”戚长老特意突出了家事二字。
“那你是赶着了，本小姐就喜欢管别人的家事”帮何心瑶松完绑，叶谷雨叉着腰不屑的看着戚长老。
倚老卖老的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仗着辈分高还分不清是非的人。
“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滚出旋风寨”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众人纷纷附和着，顿时矛头全都指向叶谷雨。更有甚者捡起石子往她这边扔。
曲沫张开双臂把她护在怀里，他光洁的下颔抵着她的额，他强稳的心跳在指尖震动。叶谷雨心湖漾起波澜，他不似曲阳或者曲傲那般壮硕，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文弱的，但这一刻她感觉得到他的怀抱是温暖、安全的。
手按在他胸口的位置，理性告诉她应该推开他，因为这个拥抱她又会万劫不复的跌进喜欢他的深渊。
但，这样的他要如何拒绝？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侧脸，叶谷雨食指轻拭放到眼前一看，大惊“血，你流血了”
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襟，她欲抬头却被他的大掌按在胸口。
“我没事”云淡风轻的三个字。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她着急的想挣开，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要闹，听我的可好？”
低沉绵柔的细语化掉了她所有的挣扎，她不该冲动的，他早就已经告诫过她，是她太任性了。现在不但自己危险还拖累了他。小手环上他的腰，紧紧的搂着。
“方才动手的是谁？旋风寨难道成了你们闹事的地方？还是我这个当家的已经死了？”何颖雄冷声吼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见当家的发怒了，噤了声不敢多言。
“大家只是为了寨子的安危着想，何当家的，不管你跟这些外来的人什么关系，今天这妖女必须火祭才能消去山神的怒气，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弃旋风寨的子民不顾”戚长老字字句句都把寨民的安危牵扯进来，试图煽动寨民的情绪。
听到关乎自己的安危，众人刚刚安定的情绪又涌动起来。若非不是惧怕程军手中的长枪，他们早已扑上来把何心瑶抓起来。
“怕什么，抓住妖女”
闻言，寨民们蜂拥而上，程军纵然有兵器在手也不能真的伤及百姓，只能竭力护着曲沫他们不被他们所伤。
何心瑶被他们擒住，长发垂在两侧，惨白的脸颊没有一点生气，像是破掉的瓷娃娃任人摆布。何颖雄咬着牙，青筋暴起，冲上前把抓着何心瑶的几个男子打趴，拳拳生风半点不留情份。
“阿哥，不要，不要为了我让寨民对你寒了心”何心瑶跪在何颖雄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泣不成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裂
“阿哥，不要，不要为了我让寨民对你寒了心”何心瑶跪在何颖雄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泣不成声。悫鹉琻晓
“他们都要取你性命了，你还替他们说话”恼怒的把抓着的一个寨民扔在地上，他气何心瑶的心软更气自己无能为力。
“这就是命，躲不开的”何心瑶低吟着，缓缓站起，淡红色的眸带着哀伤与无可奈何。
想在这个世间活着对她来说，太难。
“什么叫命运？命运是在自己手中的，不是别人来主宰的。是，你是长得跟别人不一样，这是你能选择的吗？你们一个二个嚷着她是妖女，你们谁看到她伤害过你们？天灾你们怨她，人祸你们还是怨她。她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烧死她？”叶谷雨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满口仁义道德，什么命运轮回，全都是屁。
曲沫诧异的看着为自己处理伤口还不忘高声斥责他们的叶谷雨，带着薄怒的颜泛着粉色的红，水灵的双眸是为何心瑶鸣不平的忿然。
她，好似比他想象中的更难以猜透。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办法反驳叶谷雨说的话，戚长老脸色黑沉，一抹狠毒的浮光在眼中一晃而过。
“坏我四寨规矩，扰乱火祭进行，玛雅，你身为九寨的二当家，是不是该表个态？”戚长老冷声问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玛雅。
“我……”玛雅迟疑了一下，何颖雄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如今这两难的局面她帮谁都是吃力不讨好，眉目低垂，再睁开时已换上往日的精明。
“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玛雅对着曲沫说道。
“此事若只是你们四寨中的事我们自然不会插手，不过……事情好像不尽然是这样”曲沫也不点破，玛雅是个聪明人清楚有些事可以大白天下，而有些事巴不得不见天日。
错愕的怔住，玛雅姣好的脸庞有些局促，曲沫到底知道了多少？
“如果说是四寨的事，身为谷依寨的三当家我应该也是能说上话吧”谷烈搀着何心瑶，阴鸷的眸看向戚长老。
谷依寨武力虽不似九寨强大，但地处经商要塞，是四寨中经济最为繁荣的。寨主谷义向来奉行四寨互不干涉的原则，只要不伤害到本寨的利益他嫌少管四寨中的事。与其说谷义是山寨的大当家不如说是商人来得贴切。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戚长老当然明白，只是谷依寨历来都不管这些，今天谷烈这是为哪般？
“谷寨主应该没有这个想法吧？”戚长老试探性的问道。
“戚长老的意思是我拿着我大哥的名号在这虚张声势？还是我们谷依寨沉寂太久，玖当家已然不把我们当一回事？”谷烈冷哼。
“……”戚长老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被一个小辈搪塞得哑口无言他颜面何存？
“玖当家一直敬重谷依寨三位当家的，怎么会不当一回事？戚长老今天的行为是有失偏颇，但也是为了旋风寨和四寨的未来着想”玛雅清亮的嗓音沉稳大气，既照顾了戚长老的面子也不会招来谷烈的反感。
“看人家处事不惊，哪像你那么浮浮躁躁”曲沫低头与叶谷雨低语。
“没办法，我是大小姐，不是大当家，马马虎虎就行了”叶谷雨是挺佩服玛雅的沉着冷静，现在的情形已经逆转，九寨不见得还能占到便宜。
“待会你就别再说话了，每次一说话就准没好事”她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要是再被他们伤着可怎么好。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不说会憋死。
“正是如此，你不知道什么叫忠言逆耳？”踩到痛处自然要跳起反抗，那个时候已没有理智可言。
一矢中的，叶谷雨顿时明白其中道理。
“那你可想好了这是四寨的事？还是我旋风寨自己的事？”何颖雄质问着玛雅。
心抽了抽，玛雅第一次见到何颖雄对自己如此冷漠，个中滋味在身体里翻腾。
叶谷雨暗忖，这是个选择题的答案选哪个都是错，承认是四寨的，谷烈就会掺和其中。说是旋风寨的，九寨就无权干涉。他们大费周章的想火祭何心瑶会是什么原因？上次听何颖雄质问根叔时曾听到说玖离这个名字，玖当家？难道是同一个人？
“玖离就是他们说的玖当家？”叶谷雨咬着曲沫的耳朵问道。
“嗯”
“有谷烈插手的话，心瑶就安全了？”她忽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四寨中的玄妙关系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捋得清楚，难怪曲沫不让她多话。
“现在可以安心了？”她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明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害我那么担心，你头还被人打破了”好啦，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冲动啦，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保护？暖意自心间蔓延至全身。抬眸斜睨了他一眼，心情复杂。
她，还要傻傻的喜欢下去么？
“旋风寨的事就是四寨的事”玛雅冷声回道，冷漠的眼神和之前截然不同。
何颖雄放在身侧的双拳紧攥着，骨节吱吱作响。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了玖离她甘愿做背弃初衷的事，他还有何不甘？
“只要你们肯放过心瑶，我可以把书给你们”何颖雄沉痛的眸略过玛雅的颊，仅是一瞬，仿若只是错觉。
“阿哥，不能给他们”何心瑶不赞同的叫道。
侧过身扶着何心瑶的手，宽慰道“没事，阿爹和叔叔也希望你能平安”
闻言，戚长老严肃的情绪从他的脸上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歼计得逞的得意表情。
玛雅怔在原地，睨着何颖雄的背影出神。
“若他们要闹起来，谷依寨会支援你们，不用妥协”谷烈也不甚赞同他的做法，妥协一次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来第二次。玖离就是这样的人，嘴上说的是四寨的利益，其实他最关心的是他自己的利益。
“不必了，也让他们看看他们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东西，好绝了他们的念头。从今天起，旋风寨脱离四寨，在场的寨民你们想去九寨的可以跟二当家商量，只要他们愿意收你们，我无条件放人”既然不能一条心，又何必强留他们在这里。他不怪他们，旋风寨的贫苦和九寨相比是很诱人。
“大当家”众人吃惊的大呼。
玛雅和戚长老表情一滞，没料到他敢说出这样的话。四寨相连是百年前就有的传统，祖宗也列下祖训不能因私利而瓦解这一关系。
“这就是你要的书，好好看一看，里面写的是什么。玖离想破脑袋要争的东西，对见钱眼开的他来说是多么的一文不值”
把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甩在玛雅的跟前，何颖雄冷冽的笑容让玛雅不由打了个寒战。
弯身捡起翻开第一页，她紧蹙着眉，快速翻动后面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玛雅不敢相信的又翻了一遍。
“不然你觉得会是什么？”何颖雄嗤笑出声，看到如此狼狈的她，他竟然觉得很漂亮。
惊恐的眼神，苍白的脸庞，抖动的双唇。
她，已经乱了方寸。
戚长老抢过玛雅手中的书，翻了几页，神色与玛雅不甚相同。
“你用假的东西就想糊弄我们吗？”戚长老把书扔在地上，气愤难当。
那么辛苦才拿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这么一本无用的书，绝对不可能。
“我为何要骗你们？旋风寨的祖先没你们那么势利，除了银子什么都入不了眼”弯身把书捡起抚掉上面的灰尘“这是历年来对歌会的歌词集，很意外吧？玖离咬碎牙都想要的东西不过就是一本对他而言无用的歌本”
“戚长老，我们走吧”玛雅了解何颖雄的为人，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谎，一次也没有。
“玛雅，他的话不可信”戚长老道。
“难道长老要看着四寨分崩离析么？此事到此为止，我会跟大当家的解释”
“可是……”
玛雅漂亮的眸定在戚长老的脸上，顿感阵阵的寒意扑面而来。戚长老惊了下识趣的闭嘴，二十多岁的女子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手段自然不用多说，那股狠劲才是最让人惧怕的。
“九寨的人明天就会撤回，脱离四寨的事，我就当你没说过”玛雅立在何颖雄的身前，语气清亮公事公办的口吻。
何颖雄嘴角勾着笑，道“身为大当家我说的话算不得一言九鼎，但也绝不是一时起意，你听不到是你耳朵不好，话我已经放出来了，你大可跟玖离说”
细眯着眸，玛雅现在才发觉她看不穿眼前这个人“没有四寨的庇护……”
截断她的话“旋风寨就活不下去么？”
“既然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劝你三思而后行”
“我就是想得太久了才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的家人，不必多费口舌，门口在哪你很清楚，带着你的人回你的九寨”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愿意到九寨的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玛雅朗声道，瞥了眼何颖雄她挺直腰板率人离开。
围着的人群少了一半，大多的寨民都跟着玛雅一道离开。萧夜雨气得一直在骂那群人没良心。
“留住人留不住心，他们不愿待随他们也罢”何颖雄看着手中的书，眸底诡波暗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呆木头
余下的事是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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