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疯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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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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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有自信,却忽略了自己走向新妇的脚步如此急切。

其母羊献容皇后在后头不着痕迹地皱眉;刘曜则全然不知、置身事外;金莲夫人正在对他旁若无人地抛着媚眼、暗送比烛火更明媚惑人的秋波。他的儿子今日洞房花烛;而刘曜自从得了金莲,夜夜都是新郎。

刘熙身在局中,不知自己的失态落在人眼里是怎生模样,他兀自在揣测东魏女帝犯错的可能性有多大?新妇不但有那颗白狼睡,身量姿态无一不像,被围在一众北方高大的妇人中,也丝毫不见羞怯胆小,细巧臀上腰背挺得直直的,曹姽可不就是这副年纪模样?若说新妇的身姿,倒和同是南人的羊皇后有八分相像,因此羊后的目光反而现出些柔和来。

南边的女人要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匈奴人当中求生存谈何容易,若是刘熙喜欢,不吝是桩好姻缘。只是这喜欢又能多长久,便委实难说。羊献容发现刘曜装醉让黄门扶了下去,不一会儿金莲夫人也不见了。

她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刘熙就这么一把抓住了新妇的手,喷着酒气的嘴低低唤了声“阿奴”,新妇吃了一惊,遮面的扇子“啪”地一下脱手砸在地上,曹婳正面对上刘熙那张相比起匈奴人略显阴柔的脸以及他因为微醺而薄红的双颊,这是她的丈夫,倾心只需要一瞬。

只是这一照面,刘熙的双瞳却像结了冰似的。这女人很像曹姽,但不是她,不愧是同为曹致的骨血,长得至少也有八分神似,他想老天到底没有很亏待自己。

如果他没有把曹婳的裙子掀起盖在她的脸上,也没有最后喃喃曹姽的名字,一切就都完美了。曹婳忍着浑身似被狼啃过的疼痛,呆怔地发现原来北汉三番两次要求和亲,不是因为北汉要求娶东魏公主,而是因为他刘熙要娶曹姽。

这偌大的匈奴国家,只有她一个远道而来的异国公主,曹婳哭也哭不出来,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隐忍的滋味。那刘熙是醉后失言,若是她就那么闹开,不但自己失了面子,刘熙也会恼羞成怒,况且曹婳并不想时时提醒刘熙自己那个阿奴妹妹,也不愿去想曹姽很快将成为女帝。这北汉的太子夫妇因为曹姽,倒是一对同病相怜的失意人。

很快曹婳得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她成功地怀了身孕,占住了太子妃的位置,而她的母亲曹致仅在几个月后便病逝,东魏的主政者从她的母亲变成了她的妹妹。

但曹婳对于两国的政治意义仍是巨大的,东魏公主极少,指望女帝在二十年内生出两三个足以联姻的公主显然不可能,曹家的宗室女又因为当初遭受司马氏的清洗人丁凋落,除了曹婳有这个身份,竟再难找出合适的联姻人选。北汉的宫廷乃至东魏的使臣对她都是毕恭毕敬,曹婳长日无聊,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事情。

刘熙很愿意哄着她,那是因为看出曹婳不是很有脑子。他应付得很轻松,轻松得甚至空虚,情不自禁去想象若是曹姽,又是怎样的鸡飞狗跳、焦头烂额,就这样胡思乱想,竟然也能笑出来。

然而曹婳长于宫廷,很轻易地就看出了老皇帝刘曜对长子刘熙的忌讳,每一个皇帝年轻的时候都急着生孩子,等到年老的时候又发现太子和自己年龄差距不大,自己还没死,年轻一辈却已经等不及了。

刘熙当日逼死蜀国国主,金莲夫人对他恨之入骨,即便后来被刘曜纳入后宫,百般宠爱之下也未得一男半女,可那种亡国灭种、情郎被诛之恨始终埋藏在这个女人心底。她不遗余力地在刘曜枕边说着刘熙的坏话,天长日久又兼之人老多疑,皇帝果真对太子的态度愈发冷淡。

发展到后来,刘曜甚至常因小事对太子加以斥责,看着刘熙常常觉得这个儿子长得更像那晋朝的白痴皇帝司马衷。一次酒后皇帝失言,更是说自己与太子是假父假子。

羊献荣当场拂袖而去,整晚夜不能寐,她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刘熙被斥为孽种,圈禁终身。她当年作为司马衷的皇后,丈夫懦弱无能,在贾南风之后作为继后,惨遭司马氏诸侯王四废四立,早已对男人的翻脸无情泰然处之。

即便刘曜与她情深义重,生下多子,然色衰爱驰,亦是意料中事。但是她不仅仅是刘曜的妻子,她还是刘熙及其诸子的母亲。

曹婳挺着肚子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诉着委屈道:“父皇对太子实在苛责至极,媳妇看着常有不安。” 她摸摸肚子:“这孩子若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而不得祖父喜欢,那要如何是好?”

羊献容冷眼看她作态,曹婳的身份倒比自己这个皇后及太子刘熙稳固,只因为东魏是她背后靠山。不过刘熙万一有所闪失,她肚子里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了。

羊献容打发她走,暗地却把刘熙招了来。

翌日刘曜于东苑狩猎,金莲身娇体软,从不随行马上颠簸,直说备了美酒佳肴于晚间犒劳陛下。刘曜给她打了只白狐,好给她冬日做一副皮围。夜里回到长安宫殿,金莲想是已经得到了消息,晓得皇帝有收获赏赐,可不就早已端坐正殿、笑意盈盈地迎接嘛!

男人爱色,刘曜也不例外,金莲又年轻面嫩,好似给日趋老去的刘曜注入青春的活力。他宠幸这死去蜀国国主的宠妃,或许是因为那稀世的姿容,更多却是因为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

他把那些失落发泄在自己年富力强的长子身上,是一个作为帝王的父亲的任性。

他没有料到自己的结局,和天下许多迟暮的英雄一般。

每日形影不离的爱妃乌发星眸、面色红润地瞧着自己,刘曜大步上前想将这美丽的女人从榻上扯进怀里。金莲夫人善作金莲舞,轻盈不下东汉皇后赵飞燕之掌中舞,刘曜觉得手里那个人简直可以乘风飞舞。

她今天特别的轻盈呢,然后刘曜木愣愣地看着掌中拽下来的金莲的整只胳膊。 金莲面色还是那样红润而平静,因为她被蒸熟了,近在咫尺的距离之后,她身上发出一种奇特的带着微妙酸味的肉香,刘曜像在沙场上大口吃着撕扯的烤鸡一样,把金莲扯坏了。

刘曜大吼一声,浑身僵硬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刘熙带着的亲卫没有派上一点用场,严正以待的新帝拥护者们失望地散去,反而要派人去请太医。看着父亲嘴歪眼斜的模样,刘熙一言不发,羊献容见他过不去心上那关便道:“他是为了别的女人中风,不是为你母亲,也不是为你,你那副样子给我收起来。”

说完这句话,羊献容便屏退左右,将被子蒙在刘曜口鼻上:“你且放心地去,北汉有我和刘熙,不会辜负你的心血。”

刘熙回去东宫,只瞧见曹婳满心喜悦地在摆弄他的那身皇帝行头,顿时怒从中来,劈手就给了曹婳一个大耳刮子。曹姽胎气早动,产下一个孱弱的男婴,刘曜着手登基,却不打算将太子妃封做皇后,曹婳向东魏的使臣哭诉,这才使内情透露出来。

原本打算平稳过渡的刘熙母子不得不仓皇宣布举国大丧,经过一番清洗将忠于刘曜的老臣降伏才顺利继位,却仍不免非议。

刘熙便越发厌恶曹婳。

羊献容唯恐刘熙初登大宝,帝位不稳,几番劝说他不要因为对曹婳的好恶而得罪东魏,举凡天下女子,没有人再能越过曹婳的身份去,他喜欢与不喜欢,曹婳是最适合北汉皇后身份的人。何况她还为刘熙产下一子,虽然那个孩子体弱多病,但究其原因,却也是刘熙耐不住脾气而造成的。

若说当年刘熙还是太子,大约还能听得进去,但他如今为帝,性格里阴鸷多疑的一面便再也无法压制:“母亲,您说得不对,这世上最适合当我皇后的女人是那一个。”他的头朝东南方向点一点:“十年之内,朕必踏平东魏,方不辜负朕足下万里江山,亦不辜负朕与曹姽大好韶华。”

至此羊献容才知道刘熙对曹婳的态度前后大变是为了什么,心里大为怜悯,然刘熙心有所属,曹婳就是把眼睛哭瞎也无济于事,羊献容还要再劝,却被刘熙眼里的狠戾慑住心神。

刘熙暗想,这威权还是要从皇太后手里全部夺来才好,母亲能杀了患难与共、枕边至亲的父亲,焉知不能下手杀了亲子呢?

他连自己的母亲也开始怀疑,但若不是为了他,羊献容又何必对刘曜动手呢?羊献容真正后悔的时候,刘熙已经阴谋阳谋将刘曜手下那些追随多年的老臣诛杀得差不多了,北汉军队的新任将帅全部是当日刘熙手下那些年轻的世家子弟、随侍皇帝左右的羽林郎将,准备谋反却没有机会大施拳脚的后起之秀。

刘熙今天说想取东魏,这些人恨不得明天就跨过长江。

北汉这批少壮派的君臣执掌权势,于东魏并不是好事,然事情到了曹姽这儿,她又觉得不算太坏。即便因为刘熙的冲动,两国真正冲突有所提前,但是对手是刘熙总比刘曜好,刘曜这样白手起家的英雄,母亲曹致勉力左支右挡才获得几十年的时间,甚至不惜送出仅有的三子中的一个女儿,明为太子妃,实为人质。

但对手若是刘熙,当日曹姽在秦岭怎样耍他的,来日照样可以继续耍。相比刘熙,她现在更想将建业的这个朝廷牢牢地捏在手里。

所以她现在坐在太极殿东堂高位上,听着廷尉署的呈报,是关于由皇帝亲自督办的建业城那桩酒肆杀人案。负责回话的是掌刑狱的最高长官廷尉监。这人官做得四平八稳,回话也是板正有条理,他的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前因后果。

凶器便是廷尉监身前呈在陶盘里的一把匕首,因那死者所在的酒肆雇佣死者大肆宣扬女帝阴私,引来围观众多,自然酒肆的生意在建业市井中首屈一指,时间长了便惹人眼红。对家酒肆的老板便寻了个一家乞丐,言说给他父母孩子一笔钱,让他做一桩贴命的买卖。

价钱出得高了,便买到这乞丐的命,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了那个说书人。如今那乞丐与买凶杀人的酒肆老板俱收在死牢,等待皇帝的最终决定。至于那容留说书人道女帝是非的酒肆老板一干上下,也被收押在廷尉署,作证画押之后,又以大不敬之罪,人人判了廷杖。

听起来这案子办得非常圆满,满朝文武竟也没有质疑的。

于众人寂静中,曹姽最后开口了:“朕给的时间是挺紧的,一旬日内你要编出这么个理由、摆平这些人的口供又加以善后,也是难为你了。”

立于首位的王慕之突感不妙,着急地去看自己的父亲王道之,而那个还张着嘴不知如何反应的廷尉监,曹姽甩出一样东西正砸在他脑袋上,把廷尉监的脑袋上砸出一个大包。

廷尉监根本不敢呼痛,他拿起皇帝掷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支刀鞘。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了,我早上爬不起来鸟……

☆、第104章

廷尉监头上被砸了个大包,只觉得“嗡”一声闷响;顿时眼冒金星。可是眼瞧着皇帝震怒;他不敢呼痛;只得龇牙咧嘴地憋了回去;连忙捂着额头悉悉索索地伸着手去摸索,将刀鞘摸到收进怀里。

御座下谁人都不敢多置一词,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俱是君恩啊!

只是这皇上无故拿刀鞘砸廷尉监又是想做什么呢?

廷尉监捧着刀鞘细细打量一番,半天摸不着头脑;曹姽也不说话,一时间东堂里的臣子们都耐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廷尉监到底执掌刑法,突然眼睛就瞄到那把作为呈堂证供的匕首;顿时冷汗都要流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曹姽;年轻女帝的精致容貌掩在十二串珠旒之下,珠旒似在微不可查地轻轻摆荡。而女帝那隐约可见的嘴角微翘的弧度似乎比珠旒摆荡的幅度还要小一些,但在此时的廷尉监看来;却是触目惊心。

他知道皇帝在看着自己;当下不敢装糊涂,抖着手拾起被放在漆盘里的匕首,缓缓地并入那只绿鲨皮的刀鞘中。廷尉监还带着一点侥幸,但是入底严丝合缝的手感让他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他颤抖着手高举着那把匕首,额头抵在锦石地砖上大呼“陛下饶命”。

堂上稍稍有脑子的人都觉得事情仿佛不对,那匕首原该是凶器,皇帝又是从哪里找来的与之匹配的刀鞘,且严丝合缝,况且绿鲨皮又是个罕物,那勾结在一起的酒肆老板和游侠乞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名贵器具?

这事情着实透着怪异。

但即便王道之也只是以为皇帝在给廷尉署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之时,同时又派出了羽林人马另图破案,这廷尉监的当庭上报恐怕有所疏漏。

但这也说不上大错,何至于就吓成了这样。

“朕让你一旬破案,你可知这一旬的日子里,朕天天都等着你求见呢!”曹姽嘴边噙着冷笑:“让朕失望的是,这十多日你都没来……”

廷尉监已经全然不敢回话。

曹姽将手上的帛书也一并扔在了廷尉监的头上:“通篇鬼话,编的头头是道。朕在东堂过问此事,也并不是要知道此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不过希望廷尉监能够问朕一句‘何以这刀鞘会在朕的手上?’又譬如“这案子与朕有什么关系?’你若查不出也就罢了,可你竟然骗朕,这渎职之罪和欺君之罪,差别可大了去了!”

王道之一听曹姽这句话,顿时醍醐灌顶,他没有料到这竟然是皇帝的圈套,不说这满朝文武,就是整个儿建业城也成了她曹姽掌中玩物!可明知这廷尉监只是个倒霉的替罪羊,是曹姽下刀所在,王道之内心深处却没什么不满,也许从曹致死后自己就在期待这天,然而他原本以为曹姽是没有这种资质的。

这廷尉监也是活该,这所谓的破案竟然全部都是捏造的,并不如王道之先前所想是小疏忽,这样一来此人中了曹姽计谋,竟是死不足惜,只可惜区区一人,不知要将多少人拖下水去。那廷尉监浑身抖如筛糠,不停叨叨着“陛下饶命”!

曹姽站起身来,着左右侍卫将那廷尉监押了下去,她捡起那把匕首端详几回,到底是自己素日的旧物,流失在外多日,手感也依然不错,这时还有不长眼的出来为那廷尉监求情,直说堂上所述语焉不详,实不知廷尉监到底犯了何罪。

曹姽只好笑骂一声“蠢材”,将匕首收入袖中:“这本是朕的爱用之物,朕初登大宝,想要试试你们的办事能力。便从牢里提了两个死囚,许以重金给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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