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元氏被她这么一说，一张娇媚的面容顿时红透了半边，毕竟老夫人是因为她要强嫁给莫府，才会气的怒火攻心病倒卧床不起，说起来是她的不对；况且这几日她可没有来照顾老夫人，她不但恃chong而骄，利用莫凌峰将本应该侍奉老夫人左右的大姨娘于氏和二姨娘王氏母女用计赶走，而且还在老夫人昏迷时百般折磨她。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她恬不知耻将这些功劳归于自己的身上。
莫雨涵唇角微微一碗，伸出手：“祖母的药汤还没有喝吧！既然我回来了，还是让我照顾她吧！五姨娘你也累坏了，先去休息一下！”
“好，那有劳大小姐照顾老夫人了！”
五姨娘元氏忙不迭的将药汤碗递给了莫雨涵，心想着终于可以摆脱去伺候这个要死不活的老家伙了。
可是，她端着碗的双手刚松开，莫雨涵本来是想接过的，可是双手垂在了身边，还向身后退了两步。
那只药汤碗从元氏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药汤的汤汁溅湿了元氏嫩绿的长柳裙，一双绣蝶的粉色小鞋也被染湿。
她顿时大叫，一改面上的和气，面容几近狰狞指着莫雨涵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跪下……”
莫雨涵突然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眼底盛着寒霜，视线直直撞进元氏的眼底。
元氏先是一怔，不过片刻，便拿出了帕子，不屑莫雨涵的威严和命令，边擦着鞋上和裙摆上的药汤污渍，边不冷不热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这样跟你的长辈说话？”
“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元氏被她这样一反问，心里一紧，面上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继续擦着鞋上的污渍。
“我只知道你是老爷的大女儿，是莫府的嫡女，但是就算你权力再大，都应该以孝为先。既然我是你的姨娘，那么……”
啪！
莫雨涵上前两步，抬起手就是给了她如花似玉的美颜上一巴掌。
元氏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得将手上的帕子落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被打痛的面颊，仰头瞋目，望向莫雨涵刚要质问。
她的后颈就被人按住，再一用力，整个身子一软，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那碎了一地的瓷碗碎片，从她的膝盖和双腿皮肉中刺进，痛的元氏面容扭曲，呲牙咧嘴的大叫着，几近晕厥。
“啊！痛死我了，死丫头快松手……”
啪啪！
莫雨涵毫不留情的又是给她面颊两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头上的珠钗落了一地，发髻歪歪扭扭样子极其狼狈。
“五姨娘，怎么样？被人打的滋味舒服吗？”
“你到底想怎样？”
元氏几近咆哮，不卑不亢抬起头恶狠狠看向莫雨涵。
莫雨涵一只手狠狠按着她的后颈让她跪在碎瓷片的石地上，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发髻向后一扬，元氏那一张面容已经红肿的看不清先前的娇媚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云陵王妃吗？”
“云陵王妃……你不是还没有嫁给云陵王吗？”
“是啊，我是没有嫁给云陵王，但是云陵王待我极好，我若是说你在莫府欺负到了我，你猜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将你的皮剥了，剁成了碎肉喂狗呢？”
元氏一听，本就红肿的面容变换了几个颜色，又是大片的青紫，吓得语无伦次：“你……想告状？老夫人……不是我害的！大小姐饶命！”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莫雨涵早就对这个五姨娘的突然出现产生怀疑，她想知道，是谁指使元氏嫁入了莫府。
“是……是！”元氏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她的双眼突然一亮，一个向后用力挣脱了莫雨涵的束缚，向后一倒，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大小姐，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真的是喜欢老爷，所以才会嫁给老爷为妾，真的不是别有居心……”
莫雨涵感觉到元氏前后的态度反差很大，就知道她这是想演一出苦情戏给别人看，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旁人，定是莫凌峰了。
果不其然，莫雨涵还未转身，就听见灵儿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老爷，你来了！”
莫天城也很是诧异，不过倒没有露出慌张之色，垂首唤道：“父亲！”
枫儿瞧见莫凌峰直奔着莫雨涵的方向走去，他小跑几步，拦在了莫凌峰身前，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泪水打转，很是惹人怜爱：“父亲……”
“你给老夫让开，老夫今天非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不可！”
莫雨涵并未转身，而是三两步来到了蜷缩在地上的元氏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
莫凌峰被她这样凶悍的动作吓的一怔，没想到莫雨涵是这样的目无一切，下手这样凶狠粗鲁。
“父亲，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可是为你办了件好事！”
元氏被莫雨涵这样粗鲁的拽起来，忘记了继续演戏，整个人呆呆地望着莫雨涵，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莫凌峰怒道：“孽女，还不放下你五姨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这个女人刚才说了，她是受人指使迷惑了你，嫁入了莫府，来损毁莫家的百年声誉和破坏你官途上的细作。”
莫凌峰听及此，面上的怒色化成了质疑之色，盯着元氏被打肿的面容，看了半天，却是怎么也猜不出莫雨涵说的是真是假。
元氏又开始作戏，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老爷，你忘记了，你对我说过什么了吗？你说你只相信我……将来一定会待我好的，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怀疑我……任由你的大女儿来欺负我……我还怎么活下去？还怎么留在你的身边，相信你能待我好呢？”
苦情戏是吧？那她就给她来点佐料，让她表演的更像一些。
莫雨涵挑起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望着元氏：“不说实话是不是？那好，就让我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元氏本以为莫雨涵在莫凌峰的面前会将这种凶恶的态度收敛，却不曾想她抬起手又是朝着她的脸扇打了十几次，将她打的晕死过去，然后又被一杯冷茶从头上泼下来，给她淋醒。
莫凌峰怒喝一声：“够了……”
他一把将云枫挡在他面前的小小身子推开，大步流星朝着元氏的方向走来。
莫雨涵将元氏甩开，拦在了他的身前，毫无惧色冷冽道：“父亲，你是想看着莫家从此以后名声有损，入了陛下的耳，将你的官位削除了，你才会满意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
“雨涵是父亲着想！你也不想一想，当今的圣上最重视的就是孝道，听说前不久有个朝廷重臣因为正在升官之时，隐瞒了陛下，没有把他的母亲病逝之事告诉陛下，怕暂官三年回家丁忧耽误了他的官途之路，可结果被陛下知道了，怎样？”
莫雨涵看出了莫凌峰眼底的恐慌，很好，事情成功了大半。
她继续道：“陛下不但削除了他的官位，而且还以欺君之罪，罚他一族用不得入京都半步，发配到边疆一带为奴，好好的一个百年大家，到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悲戚！难道父亲，你没有想过五姨娘一来，祖母倒下来，而且一病不起，就不怕祖母有个不测，而父亲正是官路亨达之时，倘若在听了某些人妖言惑众，将这件事隐瞒了去……莫家到最后落得何等悲戚，父亲你应该能想到吧？”
莫雨涵说的这件事，是在赶回莫府时从莫天城口中询问得知的。
说道这里，她回眸间抓住了元氏眼底的躲闪和惧色，她一定是身份来历不明之人，是受人指使才会嫁入莫府。
莫凌峰，你真的是太荒唐了，亏你还是一世英名的莫将军，莫家差一点就要断送在你的手上。
不管五姨娘元氏到底是不是潜入莫府的细作，莫凌峰一想到如果构成损毁莫家声誉和他官道上的威胁，他都会毫无顾忌的将这些危险铲除。
他朝着身后大呼：“来人，将元氏捆起来，押入柴房！一定要让她招出她来莫府的目的，有了结果就来告诉我！”
“是，老爷！”
莫府的仆人走进屋中，将元氏从地上拽起，拖着她就往外面走。
元氏还在不停的挣扎，委屈的喊冤求饶：“老爷我是冤枉的，老爷……你不要听那个贱丫头乱说，快放了我啊老爷……”
元氏的哀求哭喊声回荡在屋中，半响才从众人的耳中消散。
莫凌峰一直拧眉，心急纠结着，不知道莫雨涵说的是真是假，还在想着那个被拖走的美娇人。
莫雨涵懒得看他，从她得知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得知了为何莫雨涵小的时候被莫府人不当人看，欺辱打骂，还不受他的待见和关怀。
他就不把莫凌峰看成了亲人，他是生是死与她无关。所以他愁何事，她也无心去管。
她快走两步，来到了老夫人的床前，望见老夫人一直紧闭着眼，嘴唇发紫，面色发黄，呼吸微弱，病的太重。
“大哥，你快去找来京都最好的大夫，来为老夫人诊治！”
“灵儿，快去将我房中的那棵百年雪参熬成汤汁端来！”
莫天城和灵儿回应了一声，都急着退出了屋子，按照莫雨涵的吩咐去做。
莫凌峰走到床前，看到老夫人病重成这个样子，这时才觉悟了，那时的他太冲动了，不听老夫人的劝，还把她气的病倒了，真是太不孝了。
“母亲……您快快醒来啊！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儿子会自责难过的！”
莫凌峰握住了老夫人垂在床边的手，终是忍不住伤心的落泪。
对于一个大男人，乾国的大将军，应当流血不流泪，却在他的母亲面前如此的伤心落泪，可见他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一时之间被美色/迷了心窍，做出来荒唐的事。
莫雨涵这一刻也算谅解了他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从未同情过他，就算老夫人不在了，他哭的肝肠寸断，她也不会可怜他，因为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老天不会因为你做错了事同情你，就会为你改变一切。
莫雨涵服侍着昏迷中的老夫人喝下了雪参汤，莫天城也请来了京都最有名的大夫为老夫人诊脉，可是大夫为老夫人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说老夫人已经无药可救了，就算醒来了也活不过三日。
莫凌峰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倒，莫天城扶住了他，劝慰道：“父亲，人总是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您想开点就好！”
莫凌峰哪里是为老夫人的生死难过，他是想到了过不久陛下知道了老夫人去世，那么他的官途之路也彻底毁断，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要功亏一篑了。
莫雨涵望着老夫人这几日被病症折磨的枯瘦如柴，知道她一定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也许，死了对于老夫人这样慈祥有爱的老人，也是一种解脱吧！
大夫为老夫人施了针术，老夫人缓缓睁开了双眸醒来。
当望见床缘站着的云枫和莫雨涵时，她眼睛一酸，两行泪从岁月勾勒出皱痕的面颊上划过。
她伸出干枯的手，一只手拉着云枫的小手，一只手拉着莫雨涵的手心，哽咽道：“枫儿，雨涵……祖母又看到你们了！”
“祖母！”
“祖母！~”
云枫毕竟还小，刚才又听到大夫说老夫人活不过三日，痛哭着扑在老夫人的怀中；而莫雨涵感觉到鼻子酸酸，眼睛也酸涩的不觉间滴下了几滴眼泪。
“祖母不是好好的吗？乖孩子，你们不要哭了！”
呜呜！
云枫还是忍不住在老夫人身上痛哭流涕，而莫雨涵却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想让老夫人安心：“祖母，你醒来就好！”
“母亲……”
“祖母！”
站在莫雨涵身后的是莫凌峰和莫天城，老夫人侧眸瞧见了，却是对莫凌峰冷冷一瞥，看向了他身后的莫天城，眼底带着慈善的笑容：“天城，祖母有多久没看到你了！没想到这一见，你已是风度翩翩的青年，长大成人了！”
莫天城眸中含泪，却是笑着点头：“天城能看到祖母，很高兴！”
莫凌峰受不住老夫人的无视和冷漠，又低声唤道：“母亲……”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出去……”
老夫人凌厉的一句话，让莫凌峰整个人顿时一怔。
老夫人因为情绪太多激动，所以又咳嗽了起来。
莫雨涵为老夫人轻轻用手顺了顺她的胸口，并未转身，对莫凌峰淡淡道：“父亲，祖母刚醒来，身子骨不大好！您就先出去下，让祖母顺顺心吧！”
莫天城想让莫凌峰顺着台阶下，找了借口：“父亲，天城找您有要事相谈，去您的书房说可好？”
“好！”
莫凌峰望着老夫人绝情的样子，悔恨当初为何要相信那个践人的话，将老夫人气的病倒，如今他们母子又有了隔阂？
他朝老夫人恭敬道：“母亲，儿子先下去了，等一下再来，您一定要保住身子，不要再生气了！”
说完，他和莫天城二人走出了屋子。
老夫人紧绷的一张脸，这时才多了几分慈祥的笑容，一只手摸了摸云枫埋在她身上被子里露出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握着莫雨涵的手心。
“雨涵，我知道……我已经活不过多久了！”
云枫听到这里，抬起小脑袋，朝着老夫人摇头：“祖母，你不会有事的！枫儿不要你有事！”
“枫儿，乖！人终有一死，祖母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所以祖母并不怕！只不过……”
她说这句话时，看向的却是莫雨涵，相求道：“祖母不放心留下你在莫府，雨涵……你曾对祖母承诺的话，可还记得？”
莫雨涵将眼泪吞进眼眶，不想让老夫人看到后伤心难过，她郑重地朝着老夫人点了点头：“雨涵，记得！”
“好孩子，为难你了……”
老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在她斑白的鬓角和发黄消瘦的面颊上，却是美的如同一副寿仙图，这是莫雨涵多少年之后，都无法忘怀的一瞬间，也许这就叫做亲人的笑容和温暖吧！
老夫人在莫府静养了两日，第三日天色未亮，她没有向莫府的任何人打声招呼，跟着她贴身服侍的奴婢一同离开了莫府。
莫雨涵得知此事时，已经是朝阳升起，天空湛蓝放晴。
云枫就坐在铭妨院的门口，一直埋着脑袋在膝盖间，什么也不说，眼睛哭肿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莫雨涵想起了前世她是孤儿，也曾有过这样伤心难过和沉默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痛，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一把将他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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