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寂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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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花寂寞红-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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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璜此时此刻只想从嫚姝手里救下钰蓉。可刚走了一步,身后的兰萱便一把抓住了他的翠玉色的腰带,使劲摇着头。永璜哪里愿意坐视不理,他更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亦然跨步而出,他的身后是满天红光,如此美轮美奂。
    倾暖以为在自己出景阳宫之前,这里不会再有旁人来,自然傅恒那是意外。可当她看到站在门前的霓裳的时候,还是高兴的紧。霓裳身后站着灵芝,手握明黄圣旨,脸眼角都是得意,那种从未有过的自信此时此刻散发的淋漓尽致。身后的角门关闭,霓裳走到倾暖身边,淡淡道:“你随我来,旁人谁也不许跟!”
    意料之外的霓裳的语气让倾暖有些惊异,她侧身去看走在前头的霓裳,一片光晕中的霓裳如同从天而降一般,那月白色的袍子熠熠发光,那裙角的蝴蝶灵动欲飞。倾暖看的呆住,她曾经被霓裳的舞姿迷住过,也曾被霓裳的温暖迷住过,她想哥哥大抵也是如此。屋内有清脆的风铃声,霓裳倾暖面对面站着,倾暖面带笑容,霓裳眼眸深邃。俩人见面从未这么沉闷尴尬过,也从没有冷场的时候,那种即使隔了许久不见也依然能够畅谈所有的情格外珍贵。
    霓裳侧了侧头看了看窗下的风铃,长而密的睫毛动了动,她道:“你可知,他来了?”
    那个他字从霓裳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顿了一下,而且微微有些颤抖,这样的霓裳让倾暖心中莫名一紧张,这样的霓裳她从未见过。即使那个时候霓裳绝望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也歇斯底里地在用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这样参杂着淡淡的忧伤的语调,真是让倾暖无法安心。而她自然也想到了前几日夜闯景阳宫的傅恒,可霓裳怎会知道?
    喉咙紧了紧,倾暖一时觉得说不出话来。至今倾暖还是觉得霓裳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分享内心喜悦悲伤的姐妹,之所以她不把有关傅恒之事告诉霓裳,她只是不想霓裳为自己担心,那样的胆战心惊自己一人承受便已足以,霓裳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悲伤,她不忍再把自己的这一份担忧分给霓裳。
    “他来之前未曾给你说过?”霓裳突然朝前走了两步,握紧了倾暖的肩膀,眼眸黝黑濡湿“只言片语都未跟你说?你为何不阻拦一下,为何要让他留下来?你可知这宫里有多么凶险,你可知……你可知……”
    说道最后,霓裳完全不是在责怪,反而她自己无力地顺着倾暖的身体缓缓跌坐在了地上,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毯之上,瞬间被稀释不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倾暖知道了自己哥哥留在宫中的事情,也知道了他救了和敬被和敬赏识留在身边做了师傅的事情,她终于明白了霓裳的所有的不安与不满来自哪里了。
    倾暖蹲下身子,伸手抱住哭的浑身颤抖的霓裳,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脊背道:“事前我的确不知,若是我知道定然不会让他来这里。后宫的凶险我也知晓,在宁寿宫时,太妃曾经跟我说过许多。”怀里的人哭声渐弱,倾暖这才把她从怀里扶了起来,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很是真挚地对她说“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傅恒也不会偷偷回京来看我,若是傅恒不回京,哥哥自然不会跟着一同回来!”
    之前傅恒离京之时,长青便尾随傅恒一同去了山东,长青自小学习武艺身手不凡,而且饱读诗书,不过他一向洒脱不羁惯了故而并未参加功名考试,此时仍可以想象两个伤心欲绝的男人,两匹马,两坛酒,夜黑月高悬,一路狂奔的情景。
    霓裳从景阳宫走的时候,眼睛依然红肿着,不过这并没引起旁人怀疑,倒是落城觉得新鲜,对棠儿说起来,有些不置信:“她不是不愿搭理景阳宫晦气的魏官女子,为何又要去看?听说红着眼睛出来,莫不是动了情?”
    自然霓裳求了恩旨来景阳宫是想让倾暖想个法子让长青离开,她回来找倾暖自然也是觉得之前皇后对她不错,或许她真的有法子也未可知。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跨入景阳宫,谁知中间还牵扯到傅恒,如此更加好说,那倾暖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可要比她想象中的亲近许多,她一定要让长青离开皇宫,而且还是要尽快离开。
    花意和玲珑并不知倾暖为何在霓裳来的时候拿出了笔墨纸砚,姐妹见面说说话不就可以了,这笔墨纸砚乃是给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准备的,此情此景的确是用不上的。可她们见自家小主心情颇是不好,也不敢打扰,更不敢多问,只是规规矩矩地收好了东西,预备着要默默退下。待花意要退出屋子的时候,倾暖才淡淡问:“霓裳是举着圣旨来的,这些日子她在皇上跟前颇为得宠?”
    她的景阳宫乃是弘历亲自下旨封下的,当时弘历的原话是:“永不得旁人接近!”这话听着极其伤人心,尽管倾暖知道那是不得已的表面话可当时她听得时候还是很是心疼,因为弘历的话不是:“日后无朕旨意不得随意外出更不得外人随意进入!”这两句话虽然意思相近,可圈禁程度完全不同,头一句是完完全全地限制了景阳宫周围,而后一句只是限制了倾暖自己的自由而已。而能够让弘历把第一句话的意思变为第二句话的意思的人,自然很是受弘历宠爱才是。
    门前的俩人面面相觑,她们不明白可也不知该如何宽慰此时此刻的倾暖,而突然间又有一个问题让她们极为不解。倾暖此时此刻的伤心到底是与昔日姐妹见面的激动,还是看到最爱的姐妹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心酸?她们不说,倾暖也不逼问,只是又是那样拖着下巴看着院内的梨花树,看着窗下的梨花风铃,一坐便是天黑。
    殊不知嫚姝在宫内一夜成名。
    那天永璜走进,并未向嫚姝行礼,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吩咐着:“住手!”
    十几岁的孩子说话声音还是脆生生的,可是那种皇家威严显露无余,而且永璜的眉目之处像极了弘历,那粗壮的宫女猛然转头,看到了永璜的眼睛,竟然吓得连连跪下大呼:“万岁爷饶命!”
    永璜是钰彤养大的孩子,嫚姝自然也不会好言相待,可她也不想去惹皇子,皇子都是太后的心头肉,她不愿去招惹慈宁宫。故而抬手示意奴才们把她抬起,后又昂着下巴道:“让她跪在这里好好思过,毛手毛脚地也配待在宫里?真不知你额娘是怎么教你们的规矩!奴才出身的只配做奴才,旁的位份自然无福消受!”
    她的这话尖酸刻薄着实难听,钰蓉想要去辩解可是嘴巴又麻又疼又辣怎么也张不开。轿撵随着嫚姝的略带着一丝痛快的笑意缓缓升起,却听后面一个幽冷的声音道:“谁说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

  ☆、第七十九章 把她嫁出去

嫚姝并没有继续与永璜纠缠下去,那句带着怨气的‘谁说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她也不再计较。而钰蓉却转了转身子不在去看永璜,绿柳跟着一同跪在那里直落泪,可一声声忍着的哽咽更是惹得钰蓉伤感,她所有的倔强在此时此刻被打的支离破碎。光晕中有宝蓝色的衣角在晃动,黑色的影子慢慢堆积成团,她看到了永璜。
    永璜的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这样重复了无数次,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摸钰蓉渗透着血丝的脸庞,那一下下如同打在的他的心上,让他疼痛不已。可钰蓉却依然倔强地别过头去,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颤声道:“姐姐得了高热,大阿哥若是有心便去一遭太医院吧!”
    那悬置在空中的手最终放下,地下的阴影越来越小,永璜站起来转身离开。躲在墙角后边的兰萱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也都记在了心里,待永璜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试着去问永璜之前的问题,也就是为何永璜要带她来这里,是否有什么话亦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可一点都不出乎兰萱意料的是,永璜对她说起来根本心不在焉:“无事,你先回去,日后我会再去找你!”
    紧接着留给兰萱的就是一个疏远的背影,兰萱苦苦笑了,日后,她真相抓着永璜问他一声,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日后,而他的日后会是跟谁在一起?转身看着笔挺地跪在那里的钰蓉,侧脸肿的鼓鼓的很是滑稽可笑,那上好的苏州进贡的粉白色的缎子着实衬着钰蓉像是被雨水拍打之后又泡肿的颓败花瓣。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细腻的脸庞,兰萱的下巴不知不觉地昂了起来,她抬起了手臂,看了看身上的绿色宫女服,眼角中满是不服气,心想:“若是那样的料子穿在她兰萱身上,定是无人能及的美艳动人!”
    而她在原路返回的途中也在思索着嫚姝临走之前的那句话,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她也偏偏不信这个邪,她要闯一番去看一看,到底她这个奴才命出身的女子能够爬得多高,看的多远。院内李嬷嬷正在树下打着盹,灰色的衣衫闪着光泽,院内排放着五个大盆,里面堆满了衣裳,正有两个小宫女在费力地洗着衣物,那水瞬间从清澈变浑浊,更甚者还有一丝难闻的气味在院内弥漫散开。李嬷嬷不知是被兰萱回来给惊醒,还是被这气味给熏醒,反正她是睁开了眼睛,而且看到兰萱的第一件事,便是作势挥了挥手手里的藤条,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她朝着兰萱伸了伸手,示意着:银子拿来!
    兰萱自然含笑福了福,指了指远处的小树林,李嬷嬷马上变了脸色,颇有点巴结的意味。洗衣服的小姑娘见俩人又鬼鬼祟祟地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该是三个人一起做的,兰萱怎的总是偷懒?李嬷嬷也是,为何对咱们凶神恶煞,对兰萱就不同!”
    “你傻啊,兰萱自然是握有李嬷嬷的把柄在手里头,不然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让李嬷嬷听她使唤?”
    “指不定是给了银子,李嬷嬷最是爱财!”小宫女狠狠地甩了衣裳,溅出来的朵朵水花拍到了隔壁小宫女的脸上,不过那小宫女倒是好脾气,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手,挪了挪凳子离了近了些,小声道:“她一个小小宫女哪里来的银子?李嬷嬷狮子大张口跟咱们要多少银子你不是不知?我看啊她指定是被哪个主子给看中了……”
    身后来的怒骂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李嬷嬷一人一下丝毫不手软,嘴里骂骂咧咧地喊道:“闲扯什么?是不是皮子又痒痒了?今日洗不完你们俩都不用睡觉了,何时洗完何时滚回去休息!”
    等到钰蓉回翊坤宫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绿慈见她们一身伤痕地回来,想要哭却捂着嘴巴忍住了。往日里在宫里听到翊坤宫三个字谁人敢说一个不字?如今钰彤刚刚被弘历训斥了两句,旁人就敢这般欺辱,难道真不怕钰彤有朝一日出了去?可纵然心里有再多的怨气,此时此刻发作也不是时候,绿慈绿柳把钰蓉安顿好了之后,有奴才来报大阿哥前来。钰蓉忙扭过了头把脸朝着里边,语气有些慌张:“你们去告诉他,让他快些离开,若是他执意要来,就说我睡下了!”
    不过是半晌的时间,永和宫舒嫔娘娘责罚翊坤宫贵妃之妹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巧慈宁宫门前有长春宫的来禀告此事,君宜愣了愣,靖柔顺口问了句:“可派太医去了翊坤宫?”
    君宜侧头看了看靖柔,那一眼很是复杂,靖柔也觉得君宜在看她,果然一撇眼俩人四目相对,君宜含笑点了头,靖柔却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恭顺地垂首来掩饰俩人之间的不自在。君宜扶着清秋的手方走了两步,看了看前头一望不到头的宫道,猛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来,这条后宫之路她可否能走到尽头?方才慈宁宫商讨事宜之时,处处可见太后对靖柔的辅佐,几乎一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了靖柔去处理,而她这个皇后倒是架空了,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君宜握着清秋的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下,毅然推开了前来接她的轿子,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长春宫走去,她要自己走过,即便没有任何人来辅助自己。
    慈宁宫内,清秋并未跟随一同进去,可是估摸着也要到了八月十五了,一到这时候长春宫又要忙了起来。前几日太医去长春宫检查了君宜身体,说是照着他开的方子吃,再好好保养一下自己的身子,还会再有喜事。那时君宜和弘历听后都很是开心,只是如今这一忙,她自然无法好好调理身子,于是半路上清秋便问了句:“今年的中秋节还是照着往年的排场来吗?”
    往年排场之大可达盛况空前,君宜为了博得太后欢心费心费力地辛苦操劳了一个月才得以完善,如今她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在照着往日那般的生活作息,自是毁了这些日子的调养。在清秋问这话的时候,君宜的头微微昂了一下,完美的下颚弧度染上了太阳光晕,柔和如同梦幻:“今年自有娴妃打理,你我皆不用费心!”
    清秋愣住,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君宜随着她一同停下,伸手从头上取下来金色牡丹簪子,问清秋:“这簪子好看吗?”
    清秋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君宜要问她这个簪子好不好看,太后的举动意图很是明显,自从从君宜手里分出协理六宫之权之后,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剥离君宜手里的皇后的权利,这事儿无论是君宜还是靖柔都心知肚明,可她们谁都没有挑明开来,若是此时此刻挑明跟慈宁宫闹翻了脸,对她们俩谁都没有好处。或许君宜想多了,最后不利的只会是自己,靖柔那般的太后宠爱,怎会被责罚?且不说如今翊坤宫的贵妃是汉家女子包衣抬旗的出身,就算她是蒙古贵族出身,那协理六宫之权也不会落到贵妃手里。太后到底是何心思,谁人也不懂!
    可清秋能如何,她看着那枚簪子,薄如蝉翼的牡丹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一直不喜欢珠玉首饰的君宜唯独爱着一枚牡丹。可她在给清秋的时候,丝毫不带一点的留恋,语气中更是听不出一点的不满与怨怼,平静如同夏日夜晚的水面:“你一会儿送去永寿宫,就说中秋节辛苦她了!”
    她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到了弘历面前依然笑的那般温和体贴。晚膳期间和敬说起那位教她功夫的师傅,神采飞扬的,后来来洋洋得意地对君宜道:“儿臣今日打听出了师傅的名号,原来师傅名叫魏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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