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迷娘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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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迷娘曲- 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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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女子,正与连真说话。

连真所在,是凤阳殿的书房,迷娘清楚可见连真身着一袭宝蓝色的丝绸长衫,手持茶杯端坐一侧。

这位在诸多百姓心目中,已经成为新博仅存皇族的六王子殿下,,明里是迷娘主子,背地里却是迷娘夫郎的年轻男儿,光洁的额头饰玉带,一把乌黑的发自腮颊两侧分开梳作流泉样,柔滑倾泄于肩背,其唇红鼻挺,散发高贵气质的面容在一星烛光摇曳下,越添清奇俊美,却隐透几许冷硬紧绷。

与连真说话的女子,穿的是以白色为主调的华丽宫装,宽袖细腰长裙拖地,女子眉染黛色眼角微翘,乌发盘云堆翠,鬓边斜插一枝百鸟朝凤的贵重金步摇,此时坐在连真对面,另有一番雍容之相。

光从连真旁边书卓上盖有大印的厚厚公文推断,两人似乎是刚议完正事,正闲话休息。

那宫装的女子,迷娘认得分明,正是白帕长公主白沐芳。

“前些时沐芳事多缠身,也没来得及过问连真殿下的准信儿,有请殿下多多担待,不知入宫那天,沐芳参军代沐芳向殿下所提之事,连真殿下意下如何?”白沐芳说话间,眼神在连真身上流连不去,甚是古怪可憎,迷娘不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勉强按耐住性子,仔细听了下去。

那边白沐芳唇角含笑,表现很是温文有礼,这边连真却是借着品茶之际,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沐芳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快要挂不住了,连真这才抬起脸来,神色严肃道:“沐芳公主请恕连真直言,与公主青梅竹马,待公主忠心耿耿的未婚夫郎苍鸷将军,明日即将为成全公主千秋霸业,牺牲性命魂归天界,公主不念那旧日情分,到牢里去见将军最后一面,以慰英灵,却在这里背着自家妹子,向自家妹夫提亲,日后传将出去,岂不让天下男子寒心?女子耻笑?”

连真的言语明显说得很重,又十分刺耳,迷娘看到白沐芳脸色变了好几变,手里一杯茶端得摇摇晃晃,茶碗碰着茶盖是嗑巴作响,似乎想要当场发作,又顾忌着颜面,生生忍下来,最后点点笑容皆化作满腔说不出的尖酸讥诮:“连真殿下对本公主似乎误会很深呢!!!还请殿下莫要忘记了,当初是谁在沐灵皇妹面前说过,连真名下唯一可供驱使的一介婢女都不能出头帮连真保全,连真有妻等于无妻!殿下贵为新博皇族,金口玉言断无更改,这字字句句与毁婚何异?既是殿下亲口悔了与舍妹婚约,我这个做姐姐的勉为其难,代替妹妹完成两国婚约,维护殿下声名,有何不妥?!!再说了,殿下还有一件事,也要切记于心才对,殿下曾经在众军面前公然承诺,得连雅首级者,其身份不分贵贱高低,连真甘愿以命相谢,这以命相谢,自然包括以身相许,当日在朝焰宫外,本公主手中所提连雅的人头,殿下可是亲眼目睹,岂能反悔?!!”

听得白沐芳冲着连真,挟枪带棒的严厉质问,迷娘顿时懵了,只觉胸口一股火扑腾腾地往外涌,嘴唇干裂得厉害,竟是难受至极。

神智恍惚刹那,连真清澈如泉水样的嗓声,忽然轻轻流响:“沐芳公主所说之事,皆属实情,连真无意辩驳,连真今天,只想问公主一句话。”

“什么话?”白沐芳发出声音急问,迷娘同时也在心里忍不住低问。

“沐芳公主可敢在白龙神母的金身面前,以公主身家性命发誓,明示于天下,说奸帝连雅的人头,是公主亲自动手摘拿?!”当连真问出这句话,整座宫殿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迷娘悄望白沐芳脸色,已是难看的惊愕苍白,却还在强颜笑道:“连真殿下何出此言?!本公主的武功不输连雅,夺她人头轻而易举,殿下怎么能随便听信他人鼓惑,居然疑心本公主假手于人?!”

“活人或许会说谎,死人却不会。”连真冷冷回道:“这件事,是连雅的人头亲自话与我听,叫我不听不成,她的人头,分明是锐利无比的指爪拧断,公主即便事后补了一刀,那痕迹却还在。”连真说到这里,忽然话锋骤转,异常严厉道:“公主殿下容连真再问一次,可敢在白龙神母的金身前发誓,连雅的人头是公主亲手摘拿?!”

白沐芳哑然。

“公主既不能,还请公主回去罢!你我孤男寡女,久处一室,固是为国为家,仍是始终不妥。”连真一声悠长叹息,隐隐有绕梁三日之功,他说着话,开始起身,不紧不慢地对白沐芳拱手作揖,一番送客的礼节,连真做起来,自然是滴水不漏。

白沐芳睁着一双光采略显幽深的眼瞳,狠狠盯住连真半晌,这才慢慢起了身,道:“殿下果然才貌双全,机警有锋,领军行政皆是世所罕有,沐芳得殿下,何愁天下不得?”

白沐芳话罢,转瞬冲殿外威严传话道:“来人哪!摆驾回宫!!”

红色的宫灯提了十二盏,宫侍们小心翼翼弯着腰,一一照亮白沐芳从凤阳殿殿内,走到殿门外的玉石小路,而随鸾驾左右的白帕皇族护卫接近百人之众,个个都是武器不离身地等在那里。

目送白沐芳气派非凡地离去,连真站立笔直的俊秀身段忽然歪了一歪,继而从他袖子里,掉出一把闪烁寒光的匕首,落到地砖上,叮当一声发出清响。

迷娘大惊,慌忙从藏身处闪出,一把扶住连真,冷不丁见他额头密汗渗出,只道他身子出了什么毛病,越发惊惶不安低唤道:“殿下!!殿下没事罢?”

“迷,,迷娘?!”连真抬眼,视线里毫不防备地撞进一张红扑扑,饱满可爱的苹果脸,原本一派精明干练的神气忽变怔怔。

“是我!主子!!是我!!我是迷娘!迷娘回来了!!”迷娘连声答应不迭。

连真瞪住迷娘,半天不语,忽尔伸出一只手,曲起两根指节,朝着迷娘额头用力弹了一记。

“哎哟!!好疼!!主子你这是干什么?”迷娘猝不及防吃痛,眉毛鼻子倾刻皱成一团。

听着迷娘叫疼,连真很快松了一大口气,神情悠然道:“知道痛,果然不是我在做梦。”

“主子!”在天贝郡,嫌她事做不好,武功练不好,被连真弹额头是常有的事儿,迷娘通常是哑然无语,苦苦忍受相对,这会儿被连真吓住,醒悟到他弹她额头,居然是确证他自己是否做梦,迷娘脸上终于一反常态,泛起了一层薄嗔:“主子你可不能老欺负我!!”

连真望了望迷娘,猛地将她拉至屏风背后,自忖再无人可瞧见,转瞬已是十分忘形地紧紧抱住迷娘,咬牙切齿凑近她颈边说话:“笨婢!笨婢!!你知不知道抛弃主子不管,超过一天音信全无,都是罪不容赦?!”

“是!是迷娘不好。”感觉到连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依稀有颗颗泪珠烫着她后颈上的肌肤,迷娘心里一酸,情不自禁伸手安抚向连真瘦削的脊背,偶尔亲吻他漂亮侧面,两人脸贴着脸,肢体热烈交缠,如同两只窃窃私语的小鸟儿,交唤着嘴唇的舔啄,为彼此梳理被风雨打湿的羽毛:“主子只管怪责迷娘更是,是迷娘无能,找主子来迟了。”

连真被白沐芳明里,暗里的逼婚,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存了玉碎之心,防备与白沐芳撕破脸,对方可能用强,这才袖藏匕首,以保清白。

纵是连真个性再冷静,遇到这种尊严大事,总免不了情绪过于急剧波动,迷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靠着迷娘无声哭过一阵,连真心里舒坦不少,很快恢复了往日镇定,终于与迷娘说起苍鸷之事。

迷娘问连真,可否是白沐芳欲与他成亲,刻意除掉苍鸷,故而污蔑苍鸷是天煞孤星转世,将瘟疫泛滥成灾,尽数归疚于苍鸷一身。

连真沉吟片刻,没有正面作答,反而问迷娘道:“迷娘,你还记不记得,白沐芳进入螯城的时候,身边出现的一个陌生武官?”

迷娘想了一想,点头道:“记得,那个人说起来,我好像有几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其实要杀死苍鸷,起初并非白沐芳本意,而是受这个陌生武官挑唆。”连真叹息道。

迷娘惊愣:“这陌生武官与苍鸷将军是何仇恨?竟要置他于死地?”

连真又叹了口气,向迷娘道尽一切。

原来迷娘被苏元郎设计抓走后,那陌生武官在白沐芳身边日受宠信,白沐芳俨然对他言听计从,那武官不止一身武艺了得,更有一些奇特法术,在白帕军战斗激烈之时,他偶尔神出鬼没地出现,充当先锋扭转战局,因此被白沐芳奉为军中的大国师。

奇怪的是,只要连真在的场合,他若不是沉默不语,便是远远走开,从不与连真交谈,头上总是扣着顶帽子,自称相貌丑陋,羞于见人。

第471章 有情雪(五)

连真听白沐芳唤这武官的名,单字一个曙,因十分疑心对方身份,似是他熟人,故不能相信对方用的是真名。

曙自白沐芳的近身侍卫做起,到现在官拜一品大国师,不足半年时光,似乎是在永安郡,乌其奇袭大战中,白沐芳被乌其军队苦苦追杀之际,曾挺身而出救过公主性命,甚至一路护送白沐芳入螯城避险,终赢得今日白帕大获全胜的优势局面,故深受白沐芳宠信。

平日里,无论大事小事白沐芳对曙都是言听计从,颇为器重,早成为白帕军众人眼中,长公主白沐芳的重臣心腹。

据连真冷眼旁观,曙对他采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俨然河水不犯井水,对苍鸷却经常针锋相对,但凡苍鸷要做,或是说与白沐芳的事儿,他表面不吭声,暗地里则处处唱反调,以至苍鸷领军打仗之际,总有被严重制肘之态,苍鸷心性耿直,气恼之余免不了与被曙授意暗地里使绊子的同级或上级官吏发生些口角争执,甚至有好几回干脆找公主理论。,

站在苍鸷的立场,其言行举止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以公对公,并未注意到他作为公主未婚夫郎的身份异常微妙,且不说他不懂察颜观色的直言无讳,是如何惹恼了白沐芳,单在白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某些高层官员看来,苍鸷的劝谏与谴责,他明言请求公主远小人正视听的尖锐措辞,竟酷似公主的两位新欢旧爱上演着夺权戏码,且越演越烈,最后终于不可收拾,逼得白沐芳不得不狠下心肠,在两人之间做出取舍。

毕竟曙与苍鸷年纪相仿,性别又是男儿,哪怕他自称容貌如何难看,光从他被白沐芳深夜经常召见的次数推断,人们免不了朝那种方面臆想。

连真本着不干预白帕内政的原则,始终不予置评,但依他所见,苍鸷即便以后没有屡屡得罪公主之举,恐怕早在两军会师的螯城,已经有了为公主嫌恶的蛛丝马迹。

苍鸷的不智,在于不知其地位凶险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偏向虎山行,去挼老虎毛,结果招来杀身大祸。

一并连累的,还有沐灵公主几位亲随大将,那化名为曙的大国师,不止公然占卦指控苍鸷系上天流放的天煞孤星转世,欲绝瘟疫,苍鸷必死,同时力指平常与苍鸷亲近走动的几位大将有知情不报坦护之罪,其理由固然是冠冕堂皇,究其内因却实在可笑至极,明显是白沐芳假借天意铲除异已,以图削减白帕国名义上的皇位继承人,白沐灵公主势力。

其实照连真的想法,就怕白帕不乱,白帕越乱,新博越好。

苍鸷在白帕兵部人望极高,行事也非常干练勤恳,属下甘心跟从于他的兵丁更是无数,白沐芳杀苍鸷,犹如自折羽翼,眼前被迷药麻醉,只见置身于花红柳绿之间,日久方显残败之相。

敌强我弱,敌弱我强。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是以,他没有丝毫要营救苍鸷的念头。无奈,他虽贵为皇族,既然将此生许与迷娘,便与人间普通郎君无异,即便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也要听取迷娘之意。

迷娘听清连真说明前因后果,大叹白沐芳瞎眼不识才,一颗欲救苍鸷之心越发鲜明坚定。

连真反复确认过迷娘心意,最后一字一句,慎重言道:“我答应你去救苍鸷,你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做新博的国主。”

“我读书不多,不会处理那些民生民艰的政务。”连真话音未落,迷娘已是满怀惊怔,她一直将做大将军,视作这辈子要达到的顶峰地位,没想到连真居然有扶持她为帝的宏图谋划,神色间未免显出一丝为难道。

“有我在。”连真胸有成竹地答。

“我,,,我有些闲不住,那宝座坐久了,咯得屁股疼。”迷娘苦着脸继续推辞,她身体里一半流着纯良憨厚的人类之血,另一半是野性不羁的妖怪之血,说起做那规矩恭谨的一国之主,还真是头疼。

“有我在。”连真再度伸出指头,狠狠戳了戳迷娘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道:“你不喜欢的事,做不来的事,都由我来做,你只管大大方方做你的皇帝就是!!休得再啰嗦!!”

连真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好玩儿,迷娘赶紧答应不迭:“好好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做皇帝就做皇帝,没什么大不了的!”

迷娘答应得爽快,少费他许多口舌,连真怒容尽收,转瞬不禁抿着唇角微笑开来。

他生得本就极美,眼睛水汪汪,唇似朱丹艳,这轻轻的一笑,素来紧绷端严的五官线条全部化开,甚是明朗怡悦,恰如晴空万里,不染一点纤尘。

迷娘见得连真笑靥徐展,胜过三月春风扑来,胸口顿时一热,长久堆积起的一腔思念之情,立时变成了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豪迈情怀,也顾不得隔墙有耳,迷娘臂腕间稍加了把劲,一边胡乱抱起连真开始狂啃猛咬,一边手指不停剥他衣衫:“好主子!!我的亲亲主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想坏迷娘了,今儿你可要好好补偿我才对!!”

两人名为主仆,实则两小无猜的一双壁人儿,虽是青梅竹马相伴长大,素来深有默契,但此时两人所想,却明显不是同一回事儿。

连真欣慰于迷娘向他允诺,为他成就帝主之业,正值志得意满之际,欲将他盘算细细说与迷娘知晓,迷娘居然不曾听他说完,便猴急地放浪了形骸,未免有些恼火。

再加上凤阳殿不比其他地方,宫阙繁复森严,白沐芳表面任他自由来去,暗地里一直对他防范甚深,怕迷娘潜入凤阳殿偷见他的机密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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