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全没有。”我坚决地摇头，以免他会错了意，跟四阿哥一样，想着要帮无谓的忙，“我还是不能接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更况且，月珊是十三福晋啊，共事一夫？反正我是怎么都不愿意的。还能如何呢？皇上的态度也不明确，不是吗？十二，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干什么傻事。”
“我干傻事？你真是……不过，我也早猜到了，三妻四妾啊……对于你来说，还真是不好接受。”十二阿哥仿佛早有预料，一点儿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十二，现在我的想法也还是一样的。”我语气肯定，这同时也是在坚定我自己的信念，“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去游历山河美景，让这一生过得自由安宁。唯一的不同，只是我心底喜欢着一个人，但是，这并不会阻碍我的脚步。”
顿了顿，我望着他微笑，“别忘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不是那些以夫为天的女人，不仅如此，就连爱情，都远远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可能我终是更爱自己，所以，这样就够了，我会努力为了自己活着，不用为我担心。”
我看见十二阿哥的神色渐渐变了，许久，他才微微苦笑：“苏晓，刚才，我竟是如此地钦佩你。”
我却也苦笑：“你别看我说得好听，道理都明白，却不一定做得到。我总是矛盾得很，明明渴望着自由安宁，却还是会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悲伤、心痛，却还是有着太多放不下的牵绊……”
“已经很好了，苏晓，能够看得清自己，本就是世间最难的事情了。”十二阿哥笑着鼓励我，“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好，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支持你。”
我忍不住叹息：“多谢你，十二，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就算不能马上做到，能够近一些，也好。”
他看着我，我们沉默了半晌，他却轻轻开口，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既然你已有如此决心，我也能告诉你这个消息了。十三弟妹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应该是你们临走前的事情。”
我却不由得住了脚：“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大概，是十三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开口吧。”十二阿哥目光深邃。
我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十三阿哥真的去做了，就像他曾经给我的承诺。是啊，这不是我希望的吗？这不明明是我三番五次的要求吗？我为什么还要觉得失落？
即使我早就知道，最后一定会走向这个结局，即使我才刚刚夸下海口，说这样就够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知道我最爱的人，从此以后便会彻底属于另一个女人，就算这一切都是我在推波助澜，我却还是难过。
“现在，你心里的想法有什么变化了吗？”十二阿哥轻叹了一声，又问我。
我怔了一下，十二阿哥的声音让我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又抬脚接着往前走：“没有，什么也不会改变。我知道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没道理放不下。就是过些日子，我可要想法备些好礼才是。”
“你能这么想，就好。”他轻轻叹息，也跟我一起向前走去。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到了我的院子门口。十二阿哥停下了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以前的事情没办法了，十三弟的事，皇上怎么想，也只能先静观其变。只是以后，你言行举止都要谨慎些，留点儿心。若是有事，叫人传信给我。”
“我知道啦，不会有事的。”我安慰地对他笑。
他的眉色间，似乎依然有着隐隐的担心，我仍笑着说：“我会照顾好自己，有事的话，也会找你帮忙，放心吧。”
十二阿哥这才点点头：“那我走了，再见。”他的眼中仍然有着担忧之色，不过，他终是什么也没说，浅青色的袍子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回到屋子，我却在心里叹息。是啊，想得明白，却不一定都能做到。我的心里，仍是有数不清的结，密密麻麻，纠缠得我疼痛难抑。然而，这一切，依然只有等待时间安静地消弭吧？
再多的疼痛，再深的感情，再浓的悲伤，是不是，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一章就是废话= =
但有些事情，也只能通过十二的口来说了。女主看不见，而其他人不可能告诉她。
“梦想”和“命运”啊，我也时常觉得，这世上无奈之事实在太多了。
☆、第四十三章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一）
中午吃过饭，我又练了一会儿字，但还没练几篇，就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我的屋子。
我抬眼看去，是十阿哥。他脸上带着分明的怒火，气喘不定，似乎是一路跑来。
我放下笔，心里却已经隐隐猜了个大概。十二阿哥一个时辰前才说过，就算还有十阿哥不知道，但估计也快了。他说的还真是准，这个快了，连半天都没过。
我看着十阿哥不说话，等他先开口。稍稍喘息了一会儿，他便怒气冲冲地质问我：“小若！他们说的是真的？九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跟十三弟好上了？”
我皱了皱眉头，十阿哥说话直，这我知道，可直得过头，就显得粗鲁了。而且，他算老几？他凭什么质问我？
我语气不善：“没错，你终于也知道了。”
他怔了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讽刺，然后他又怒骂道：“十三弟这家伙，究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我听了火气也冒了出来：“你胡说什么呢？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哼，十三弟做人一向精明圆滑，谁知他在搞什么诡计！”十阿哥正在气头上，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
“诡计？我看你肚子里才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你说十三不好，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我越听越生气，他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十三阿哥？
“是，我不好，可是十三弟又有哪里好？你看上他什么了！”
“我和十三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做什么？你要是故意来找茬，那我这里不欢迎你！请！”我抬手指着大门，冷冷地看着他。
十阿哥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地看着我：“是，的确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为九哥不值！”
我怔了怔，果然没错，十阿哥此番前来，果然是和九阿哥有关。
“九哥一心对你，你却看不见，你摸摸你的良心！小若，你真是瞎了眼！”我不说话，他就继续骂我。
我忍不住生气地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说？十三做了什么，你又知道了？”说我眼瞎？他才有眼无珠！就算十三阿哥不比九阿哥有钱，但用的心思绝对不会少！
“好，好，”听了我的话，十阿哥竟冷笑了数声，“都说夫唱妇随，你当然只会为十三弟说话。可没想到九哥的心，竟是用来被你当笑话的！你跟十三弟情投意合，从来看不见九哥的难过！”
我被十阿哥的语气震惊得心中隐隐作痛，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不是一直温厚随和，不是一直笑得有些傻气吗？
“十阿哥，你不能这样误解我。”我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便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九阿哥所做的一切，可是……”
“你知道？小若，你不知道！”十阿哥却显得更加愤慨，粗鲁地打断我，“你只是自以为罢了，你怎么会知道九哥都付出了什么？你不知道九哥他为了你——！”说到一半，他的话却戛然而止，重重地呼了口气，侧了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他似乎不想再说，可是胸口仍一起一伏，显然气还没消。我开口想要跟他解释，我知道九阿哥对我很好，但是十三阿哥也并不差，更况且，这种事情，并不能这样一概而论。然而，我刚开口说了一个“十”字，他就抬手，再次打断了我。
“你别说了，小若，反正你说的也都是十三弟的好话，我不愿意听。”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怒火爆发，直接去给他两个巴掌。他要干什么？我想跟他好好说话也不行？
“我不讲理？对，全天下最讲理的人就是你！我就是看十三弟不顺眼，九哥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你念念不忘！你爱怎样怎样，我也懒得再说了！”十阿哥看着我，眼中仍然满是愤怒，说完了，他转身就走，似乎连一秒也不愿意多待。
我也没有拦他，他今天就是来找我吵架的吧？我心里一样生气，既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就是费再多口舌也没用。日后若有机会，再说吧。
不过，随着我的心情渐渐平静，愤怒消去，悲伤和心痛却又渐渐流出。九阿哥……之前发生过什么？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才会让十阿哥这样怒不可抑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我是不是……真的对九阿哥很不好？或者，我是不是应该对他更加冷漠，让他从此忘了我，才好？
我在屋里叹气完了又叹气，心里不知为何竟矛盾得很。唉，如果这个时候，十三阿哥能够出现在我眼前，那该多好。
他有着那样温暖的目光，我所有的悲伤和彷徨，都会在他的注视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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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天晚上，便传来消息，说是十阿哥跟十三阿哥动了手，两个人都受了伤。幸亏后来四阿哥和八阿哥赶到，拉开了他们两人，才没有闹出大乱子。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便觉得身上一寒，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凝若，你没事吧？”岚槿望着我，面有忧色。
十二阿哥说我与十三阿哥的事是人尽皆知，那说不定其实岚槿也已经知道了。回想起来，她这些天，似乎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我身边提起九阿哥。她虽然为人友善，但并不意味着她会不了解这其中的关系。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十阿哥下午才来跟我大吵一番，估计回去他就找十三阿哥打了一架。可我记得，按照清朝的规矩，即使他们是阿哥，这样打架斗殴，也要受到处罚。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十阿哥这人没个分寸，也不知道十三阿哥伤得重不重。
康熙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他又会……怎么处置？就算之前康熙还想着再观察一阵，然而今晚的事情一出，想必他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吧？
我想找人打听，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实在不方便。我只好压下所有的担心和不安，勉强笑着对岚槿说：“还是早些睡吧，明儿起来，我再想法去打听些消息。”
“好，凝若，那咱们睡吧，一定不会有事的。”此时，岚槿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好说些苍白的话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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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躺了很久才睡着，半夜又反复醒了好几次。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了，可得到的消息，却让我一下没了方向。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被罚着在家闭门思过，停了一月的俸禄。这没有什么，然而同时，却有两个太监带着康熙的旨意来找我，将我带到了一间偏僻简陋的屋子，让我独自一人反省。
果真如此。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起因和经过，都逃不过康熙的眼睛。
于是，我就这样被软禁了起来。每日送来的饭菜依然精致可口，所有人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变化，只是，我却不能再得到外面的任何一点儿消息，甚至，我连这屋子的门，都踏不出去了。
现在才康熙四十五年，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时候，十三阿哥想必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可是我呢？我在这整个历史中，恐怕连一个字也没有被提及，康熙，会为了所谓皇家的声誉，为了他的两个儿子，将我干脆利落地抹杀了么？
我猜不到康熙的意思，在担心与茫然无措中度过了第一天，第二天，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然而第三天，我的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我还是什么也决定不了，那就随缘吧。即使我就要死了也无妨，至少我从没有后悔。就算只在这里活了这么短暂的时光，就算我其实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就算我还没能实现我的梦想——但是，遇见他们，爱上十三阿哥，我也从来都没有后悔。
即使依然有着那样多的无能为力，但是也够了。兴许脑袋落地，我就会从我宿舍的床上醒来，然后，就把这些，都当做一场梦罢了。
想着想着我便想通了，自己在屋里没事做，我便央求两个小太监给我找了笔纸，接着开始练字。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这么辛苦地练书法，等我回去的时候，会不会也能写出一手好字来。
第三天和第四天，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我在房里用心写字，偶尔出神，想想十三阿哥。说实话，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能吃饱能穿暖，简直不像是在受罚。只是没人跟我说话，这时间长了，我的语言机能不会退化吧？
更况且，我在这屋里与世隔绝，外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这样久了，总不是个法子吧？不管是谁，好歹给我带个消息来，哪怕就两个字也好啊。
我的诉求，竟在转天就有了回应。晚饭的时候，我发现一张纸条被埋在米饭下面，险些被我吃进肚子里。激动地打开来看，竟真的只有两个字——勿躁。
是四阿哥的字体。
我顿时想把这纸条往桌子上一拍，怒吼一声，“坑爹哪！”勿躁，勿躁，还用得着你说！本来我还挺平静的，见了这句废话，我就是想不暴躁都难！
不过，我可不敢真的发出怒骂声，以免门外那两个太监，会以为我终于真的疯了——我这两天清心寡欲地练字，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大正常了。
算了，有消息，即使是废话，也总比没有消息好。四阿哥是想告诉我什么？让我不用担心，安静等待就好？
也是，如果康熙真打算想杀了我，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拖了这好几天。我的伙食没有变差，皇宫里人人见风使舵，所以，我应该还没有彻底“失宠”。
就算是为了十三阿哥，四阿哥也会尽力想办法吧？十阿哥那边……就算一直没有音讯，但我不相信九阿哥会真的不管我的死活。还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应该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