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后的木耳,那么……哪一队能够携带更多的木耳呢?”
诚王爷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罗扇的话中之意,连带着旁边的任钦差,两个人齐齐打了个激凌:军粮!
罗扇的腹稿其实只有几句话:“民女的压缩木耳,以一抵七,便携易带,可长久保存,适宜行远路、熬险境的状况下做食物补给——最适合做军粮!”
这番话说罢,全体的宾客也都明白了:军粮啊!这正是朝廷最需要的东西了啊!哪个国家打仗不愁军粮的问题呢?!先不说征集粮草有多困难,就是在押运粮草的过程中因天灾人祸的各种原因也会损失不少的量,或是在漫长的战争过程中因天热天冷导致食物发霉变坏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因此军粮问题一直都是各朝各代的首脑们最为重视也是最为头疼的问题,如果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简直不啻是有护国之功的一件天大功劳啊!
在真正的战争面前,一切的私人比斗都小如尘埃;在国家级的功劳面前,一切的个人个物的优点长处都不值一提。为国出力才是最重要的,为国建功才是最优先的,为国分忧解难才是最可取的,所以——这个时候诚王爷和任钦差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黎家什么火锅,两个人四只眼睛齐齐盯在了罗扇的脸上:“这压缩了的木耳是如何做出来的?!”
罗扇转头让小厮回绿院去搬她的压片机,而后转回来向着诚王爷和任钦差道:“王爷,大人,据民女所知,我们军队的军粮一般都是粟米做的干粮或是干面锅盔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放水少,也易保存,但毕竟是干粮,长途行军的话携带量有限。民女用来压缩木耳的机器也可压缩干粮,压缩之后的大小是正常大小的一半甚至可以更小,当然这也要因干粮的种类而异,但是不管是什么,压缩之后的东西肯定要比原物小,那么假设我军原来只能携带一万石的粮草的话,用了这种机器压缩出来的干粮,就可以携带两万石粮草,大大地解决了因携带量有限而导致的军粮短缺问题。另外由于蔬菜容易变坏,所以粮草中蔬菜量很少甚至没有,而若用这种压缩木耳的法子就可携带一些能够进行晒干压缩的蔬菜了,也能给我们的军士改善伙食。”
“然而很多食物一沾空气就易吸水以至变坏,你这压缩的食物能解决此点么?”任钦差问道,他相当关心和重视罗扇的这项压缩技术,这关系着他未来光明的前途和在功劳簿上的份量,哪个当官儿的不在意这个呢?
罗扇想了想道:“只要在压缩之后用防水的东西如油纸、干燥的兽皮等物将食物紧紧密密地包好,使之不易接触到空气,应该就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了。”
说话间几个小厮已经将罗扇托巧匠们制作的压片机搬到了厅内,诚王爷忍不住从座位上走下来凑到近前观看,任钦差也忙着跟着过来,两个人来来回回看了半天,诚王爷便一指罗扇:“你来用一次给本王看。”
罗扇就取了些面粉,按百分之六的含水量将其放水和匀,然后放入压片机的凹槽中,让一名身强力壮的小厮转动手柄落下压片机的冲头,直到转到不能再转的时候再逆方向转动手柄把冲头提起来,凹槽内就是一块被压成了饼状的面粉块。
罗扇取出来呈给诚王爷看,诚王爷便与任钦差对视了一眼,向着罗扇一指:“丫头,这东西本王代表朝廷征用了!你现在立刻将图纸交给本王,本王会上折子替你邀功讨赏的。”
罗扇一行礼:“谢王爷看重,民女不要功也不要赏,民女只想知道本次斗食赛究竟黎家胜出还是我白家胜出,是否本局也需要大家投票选定最终赢家呢?”
“不必,”诚王爷大手一挥,提声宣道,“本局比赛本王判定白家获胜,你们可以散了。”
众宾客当然知道罗扇这记杀手锏的重要性,谁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起身向着诚王爷行礼,就要各自离去,却见罗扇亦提了声追问诚王爷道:“王爷,既然黎家输了比赛,是否已可令他家践行赛前之赌了?黎大当家的是否也可认定了对我白家造谣中伤,当入狱三年以履律法所定之责罚了?”
众人一听不由哗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斗食赛还有着这样的内。幕,一听黎清雨就要坐大牢,而且一坐就是三年,这简直就相当于宣告了黎家要倒啊!黎老爷子总共有四儿一女,只黎清雨一个是嫡子,其他三个都是庶子,这些年陆续因各种原因死掉了,一个女儿进了白府当妾,自然不能再接管黎家的事,如此一来一旦黎清雨入狱,黎家的生意可就没人管了!就算有管事们顶着,可谁能保证这三年中没有人会叛主呢?没有人不从中徇私舞弊中饱私囊呢?更可能会有黎家的对头趁机对黎家进行打压,譬如白家,完全可以趁黎家群龙无首的时候将其一举踩在脚下,令之永不能再度翻身!
天要变了——所有的宾客此时此刻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目光齐齐地投在了白大少爷那身如血般霸道刺目的大红袍子上,这位“云天下”的缔造者站起身,缓缓行至厅中央,向着诚王爷一行礼,声音不高,却有着异常压迫力地接着罗扇方才的问话道:“王爷,草民另还要状告黎清雨多次买通杀手意欲杀害草民及草民二弟白沐昙之罪,此人所犯累累罪行一日不盖棺定论,草民之心一日便不得平复安稳,如此画起那压缩机器的草图来只怕会有偏差和疏漏,晚一日使之认罪伏法不要紧,但要紧的是尽早将压缩机器服务于我军、完成我皇平定天下之大业,草民恳请王爷和大人尽早了结此案,还草民等一个公道!”
“那草图是你画的?”诚王爷先问最关心的问题。
“正是草民所画,此物所有零部与整体的构图皆在草民脑中。”白大少爷面不改色地扯谎道。罗扇暗自好笑,知道他是想利用这一点来拿捏诚王爷和任钦差,脸上便不动声色地配合,以免被诚王爷看出端倪来。
诚王爷才不管那么许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能大得过打仗这件事,没有什么人的生死能重得过所有军人的温饱,他并非有多么心怀天下为国分忧,他只是想尽量哄得皇帝高兴,皇帝多爱重他一分,他就能够多活过一天——什么事也比不过自己好好活着更重要。
任钦差的心思与诚王爷大同小异,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
于是诚王爷向着任钦差施了个眼色,任钦差便不理惨白着一张脸的黎清雨对白大少爷“血口喷人”的指责,只向着厅内的衙役们一打手势:“来人,将黎清雨暂时收押入监,午饭后即刻开审此案!”
黎清雨此前想好的千万般自救之计在重于一切的“军粮”二字之下完全没了任何意义和作用,他再怎么也不会事先料到罗扇会使出这么一招最急朝廷之所急、满足朝廷之所需的奇招来,他只恨自己再一次轻估了这丫头在整出戏中所具有的决定性作用,悔没有早些将她弄死,如今他整个黎家、他黎清雨本人,竟是生生败在了这丫头的手里!
黎清雨心里清楚得很,为了军粮,诚王爷和任钦差绝对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坐实了白沐云对他的指控,一旦敲定了他的罪名,怕是最轻也要坐一辈子的牢,重一些就必死无疑……他已经完了,没有任何办法翻盘了,他完了,彻底的,完了。
226富贵成空
斗食赛结束;众宾客各自散去;不出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整个河东地区的商圈都知道了黎家要倒的消息;那些与黎家有着合作的商家用最快的速度同黎家划分清了关系;黎家的管事们因黎清雨被押在大牢无法出头主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擅自作主处理相关事宜,那些原本签约合作的客户亦不惜赔付巨额违约金也要与黎家划清界线,更有那狡猾赖皮的客户借着黎家群龙无首、管事们人人自危的时机;硬是狠狠敲了黎家一笔竹杠;捏造各种借口向黎家讨要名目百出的赔偿金,否则就声称要告去官府;黎家的管事们本就怕给自己惹祸上身;哪里还敢等着人家告官,只好为求自保遂了对方的愿,甚至还有不少管事卷了店里的银款逃之夭夭、丢下店铺再也不管的——一时间整个黎家全都乱了,偌大一座商业帝国一夕间坍塌殆尽!
白家人于斗食赛结束的当天下午就全体获释,白大少爷携罗扇及大叔哥回至绿院,一边令人收拾行李一边让等在那里待命的巧匠们把压片机的图纸画出来。
白家人虽然获释,白府却是不能再住了,已经被收缴归公,眼下一应主子都各回各院去收拾随身物品,收拾妥了就得离府,好在白家的祖田是不在收缴之列的,祖田上盖的庄子因而也就保了住,白老太爷他们决定先去庄子上安顿下来,日后再慢慢打算。
白大少爷坐在中厅上首给身边几个得力的小厮安排任务:“绿川去把咱们培养的那些后备的管事和账房都用车拉上,待黎清雨那厢一定罪,立刻就带着他们拿了银票去黎家收购店铺——任钦差那边必然会派账房去核对斗食赛中黎家输掉的赌资,我已答应了将赢得的黎家的赌资全部捐做军银,这笔赌资足以把黎家的生意掏成空壳子,这个时候咱们上门收购店铺,必能以最低的价格入手,让去谈的人狠狠往下压价,一家店铺也不放过,务必全部入手,彻底斩断黎家东山再起的所有途径!”绿川响亮地应了,转身跑出门去执行命令。
白大少爷便又向旁边的绿泽道:“你去把咱们那些护卫打手都带来,除了我爹那里,所有院子都派人盯着,尤其是卫氏母子处,一有异样动静,立刻过来回我。”绿泽便也领命而去。
罗扇在旁边听着,偏头看了看白大少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副犹豫的样子令白大少爷看在眼里只觉好笑,便探头过去问她:“你想说什么,罗小大功臣?”
“啥叫‘小大功臣’?!”罗扇噗地被逗笑了,“我想问……除了白家的主子们,其他人比如姨娘们,还有府里的管事们,是不是都被官府收去另行安排了?”
“没错,姨娘、管事、下人,只要是身契在主子手里的,都算是白府财产,既是白府财产,都要被官府收缴充公,而后统一发卖兑换成银两收入国库。”白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盯着罗扇微蹙的眉头,“怎么,担心你那个青梅竹马了?”
罗扇白他一眼,哼哼着道:“对啊,我就是担心了,你借我些银子,我要去把他从官府手里头赎出来。”
“臭丫头,小胆儿越来越肥了是罢?”白大少爷做出凶巴巴的表情瞪着罗扇,“这种话也敢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罗扇不理他面上凶恶,只管伸着手要钱:“给我给我,一千两!”
“不给!”白大少爷拍开面前的小爪,“他算个什么人物,用得着一千两赎身么?!”
“义父!借我一千两!”罗扇立刻掉头转向旁边的大叔哥:咱也是富二代了好嘛!
大叔哥二话不说就从怀里往外掏银票,当然,嘴上也得问清楚:“什么青梅竹马?莫非你这小丫头还有个初恋情人儿?”
“别乱想,只是朋友而已,好朋友!”罗扇毫不客气地接过大叔哥递来的厚厚一摞银票,“义父,您老怎么随身带这么多钱啊?”
“那是预备从官府手里买回我娘在枕梦居的遗物的。”白大少爷在旁淡淡地道。
“啊——”罗扇闻言连忙把银票塞回大叔哥手里,“您咋不说一声啊,这钱您拿着罢,我再想别的法子——您可别忘了把二狗子也买回来!”
大叔哥就笑:“傻丫头,你义父我又不是没这点儿钱就办不成事了,我再叫人拿些来就是了,再说……就算我不出钱买,你公公和你夫君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婆婆的遗物落入官府手里?”
“咳……大老爷那里也没钱了罢,都被官府收走了。”罗扇脸红了红,毕竟还没正式同白大少爷拜堂成亲,未来公公的正脸儿她还没瞅着过呢,只在混乱间看见了一张嘴,迷人又性感。
“你当你公公没事儿只知道风花雪月卖弄风骚么?”大叔哥坏笑,“只看白沐云这小子是什么一副德性就知道他老子当初是什么德性了——天下会攒私房钱的可不只是你夫君一人,你公公的私人产业比你夫君的只多不少!”
“哈?哈啊?啊啊?”罗扇血盆小口圆张:汪的,老娘是不是也要从今天开始攒私房钱以防万一了啊?哪天和白大云过不下去了也好跑到外面包个小白脸养养什么的,嚎?
“想都甭想!”白大少爷一眼看穿罗扇想攒私房的小算盘,“你给我老实待着!那个鹰子的事不许你再管!”
“白大云!他是我朋友!”罗扇跳起来叫,“义父,您看他!小肚鸡肠!纯属流氓!”
“他那醋劲儿是遗传自你婆婆的。”大叔哥哈哈地笑。
“小肚鸡肠?”白大少爷眼睛一眯,“好,我给你钱,你去把那鹰子赎出来的同时也请帮我把黎清清一并赎出来。”
“你——”罗扇一下子卡了壳,“我和鹰子是朋友,你和黎清清是什么?!”
“是仇人,”白大少爷不紧不慢地道,“怎么,仇人就不可以帮她赎身了?”
“你——你——”罗扇更卡了,有气不知怎么出,憋了半天,蓦地冒出一句,“老娘休了你了白沐云!你爱找谁找谁去罢!”说着就往门外冲,被大叔哥连忙追上去几步拦下。
“怎么说着说着就闹起来了?”大叔哥一边往回拉罗扇一边瞪白大少爷,“你就不能让着点儿丫头?那黎清清你还赎她做什么?”
白大少爷瞥了罗扇一眼:“不赎她她就会被发卖掉,凭她的相貌和心机,若是被有钱的买主买走,许从此又能过上好日子,这岂不是太便宜了她?我将她从官府手里买过来,她就是我的奴才了,让她生则生,让她死则死,如此岂不更好?”
“不好!”罗扇仗着大叔哥护她开始泼醋,“我不许你留她在身边!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反正不允许你天天看见她!不许!”
“小肚鸡肠,纯属流氓。”白大少爷掩住愉悦的心情,淡淡回敬了罗扇一句。
“那鹰子你帮是不帮?”罗扇问。
“不帮。”
“白沐云!我真的生气了!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同你说一句——”
“他根本就不是我白家的下人,也根本没有被官府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