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轻看着古灵精怪的慕青萝笑意渐浓,看一眼面色几近成了菜色的萧淩,缓缓道,“既然这样,慕郡主就交给殿下了,告退。”
萧淩一愣,转脸身边的人却是笑得花枝乱颤!
勤政殿里,萧澈正一脸严肃的坐在主位上,见到楚云轻来了眉峰一凝,“去了哪里?”
楚云轻想到慕青萝编的谎话便趁势说道,“今日遇见五殿下和慕郡主,慕郡主说她这两日都有些不舒服,便让云轻给看了看,慕郡主活泼开朗,一时间聊得兴起了,这才花了些时间。
楚云轻毕竟还是年轻人,此刻这样说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料萧战问道,”那个丫头啊,今日看了,是什么病?“
楚云轻一时之间不好答,”是女儿家的病,并无大碍。“
萧战微微沉吟一瞬,”今年也十七了,可以参加选秀了。“
楚云轻心中一动,本想提一提慕青萝喜欢萧淩的事,想了一想又算了,这厢萧战沉吟了一瞬却道,”你是医者,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楚云轻一滞,”人死之后自然是化作了白骨,有鬼之说不过是因为人们心中有鬼,若是行的端做得正,自然百鬼不侵。“
萧战闻言眸光一沉,似乎是在深思什么问题,而楚云轻眸光一闪,静静的看着萧战的表情变幻。
晚些时候,回到锦绣殿的楚云轻听春桃说了一件事,庆元宫的贵妃娘娘说庆元宫不干净,专门请了道士来驱鬼,而这所谓的鬼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楚云轻嘴角一勾,好戏还没有上演,她怎么如此着急?
——
今日的庆元宫早早的便熄了灯,魏初槿交代了,这最近的五天之内,庆元宫每日都要用神水清洗,这所谓的神水其实是来驱鬼的道士留下的道符,烧成灰之后兑成的水,如此变成了狗血一般的神物。
这一日是最后一日,宫人们做的尤其仔细,魏初槿更是亲自监督众人的工作,都细细做好之后才放心的睡下,秀荷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渐渐入睡吹熄了灯,又嘱咐了值夜的小宫女才回去自己房间。
幽静的贵妃寝殿之中静默无声,有淡淡的月华透过窗棂撒下,将装饰的华贵奢华的寝殿镀上一层幽幽的色彩。
魏初槿睡得并不安稳,寝殿之内安静的出奇,连她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踏、踏、踏——“
一片寂静之中,这脚步声来的如此突兀,魏初槿迷迷蒙蒙之间双眸一睁,紧张的双手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踏、踏、踏——“
这脚步声来的如此诡异,一片幽暗之中,魏初槿身子微颤的坐起身来,她的眸光四望,想要寻找那脚步声的来处,然而屋子里的月光不知何时被隐去,一边黑暗之中她的眸光也看不真切,只觉得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谁!“
这一声唤并无人应答,殿门本是关着的,此时却是‘吱呀’一声开了,魏初槿一惊,眸光望过去,门口依稀有人站在那里——
”秀荷?!“
那人影未动,也没有回应,凉风入殿,门扉吱吱呀呀响起来,魏初槿心中既怒且惧,”来人啊!来人!秀荷呢?!“
她的聒噪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所有的嘶吼好似被封在了这一间殿阁之中,本来早就应该出现的下人全部都听不到她的声音,魏初槿慌了,自从那日的轿子之事之后,她便时时戒备,心中也生了害怕,还叫来道士为她驱鬼,今夜是那人的头七,难道——
站在门口的人影没有动过,魏初槿却觉得她的眸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只觉得自己手脚渐渐冰凉,冷汗自额间落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便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中,魏初槿的神经几乎快要崩断,忽然之间,夜风停了,门扉的吱呀声也消失不见,魏初槿呼吸一摒,只见那黑影一动。
”踏、踏、踏——“
又是频率同样的脚步声,每一声都落在她的心尖上,带着刺一般的勾的她心中一疼,眼看着那人影离得自己越来越近,魏初槿忽而尖声大喝,”站住!不要过来!“
此时得她花容失色,一头墨发凌乱的披在肩上,大吼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的不成样子,”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滚出来——“
”哎——“
低不可闻的一叹,是从那影子之处发出的,魏初槿颤抖的身子一顿,只见她忽然双眸大睁,死死的盯住了不远处的人影。
”贵妃这么多年来,过的可好?“
这话语声这般熟悉,当年也同她言笑晏晏,笑闹生风,她心中陡而大震,看着那人影将指甲深深的扣紧了手心之中,果然,果然是她——
”贵妃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魏初槿用尽全力将面上的恐惧压了下去,面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怖,”今日是你的头七,你还回来干什么?“
那人影似乎笑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在这一方室内显得那般的让人惊怖,”十七年了,贵妃还不知足吗?“
魏初槿呼吸一滞,整个人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反生出了无畏之心还是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只见她眸中亮光一现,”你在说什么,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好生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我自然会让人好好的为你超度的!“
又是一笑,”我替你被囚禁在冷宫这么多年,到这一天才过来找你,目的不过是要一句公道话,没有这一句公道话,我三魂五魄不得安静,怨气深重的无人敢收,你让我如何走得干净?“
这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幽怨,魏初槿心中一颤,只见她再上前了一步,心中一紧猛的靠在了身后的床榻上,急声道,”你要什么公道话,我全给你!“
她没有再走,魏初槿心中一松,只听得那声音忽而变得凄厉起来,”当年,那道懿旨根本不是我下的,皇后御印也不是我命人盖上去的,你说,是不是你——“
魏初槿只觉得那眸光来的森寒迫人,仿佛带着九幽冥狱里的煞气怨气,逼得她生不出反驳之心,她深深呼吸,口中缓缓道出四个字,”是我如何——“
这两个字一出,魏初槿只觉得那人似乎又笑了一声,低不可闻,却让她心中一紧,她急急道,”这下回你该去的地方,再也不要来找我!“
那人影一顿,步子不进反退,”贵妃既然承认了当年的事情是你所做,想必得向皇上说清楚才是——“
魏初槿眼眸一紧,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得砰的一声!
她心中一惊转眸看去,殿门被人一脚踏开,而殿外,正站着一人,那人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此时借着幽幽的月华,那一身明黄衣袍好似一道凌厉的刀锋,霎时间便让她生出凌迟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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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贵妃被禁,巫国公主
刹那间殿内灯火大亮,刺目的火烛之光落在魏初槿的眸子里,她只看到站在殿外的萧战眸光森寒的看着她,而站在殿内的,正是已经死了的姚青鸾!
“哈哈——”
魏初槿眸光几动,忽而大笑起来,因刚才的恐惧而生的汗意将她的额发贴在耳边,此时略显得狼狈,这一笑更显得几分疯狂出来,她深沉的看着姚青鸾一身黑裙的站在她床前不远处,嘴角讥讽的勾了起来。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做给我看的戏!”
萧战抬步进门,眸子里隐隐而动的风雷之怒,他沉沉的看着床榻之上面目狰狞的女人,心中猛地沉了下去,“这么多年,你都在骗朕!”
姚青鸾见萧战进了门便稍稍的退后站在了他的身后,模样淡然。
只见的魏初槿一双眸子里满是哀痛与苦涩,然而却也只有一瞬,她微微的支起了身子,抬起素手轻轻的拢了拢头发,眼神一亮,好似还是那个雍容华贵的魏贵妃。
“臣妾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若是皇上觉得臣妾骗您,那臣妾无话可说,这几日皇上如此配合的演戏给臣妾看,竟然还到了装神弄鬼的地步,皇上待臣妾之心,从以前到现在,又有几分?”
她的面色雍容华贵,说道最后一句之时,却是带着哀婉,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计较的是权位,还是这个男人的心。
'文'萧战冷笑一声,眸光一厉的看她一眼,“你,很好!”
'人'看着转身出门的萧战,魏初槿直起的身子仿佛再也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微微的一软,而这厢姚青鸾却还在殿中。
'书'魏初槿嘴角一勾,“想不到皇后被囚禁了十七年,到现如今手段还是如此厉害,竟拿自己的命来做戏,还说服了皇上帮你,本宫,真是甘拜下风!”
'屋'姚青鸾一叹,眸光清明,“若非是你自己自作孽,又怎么有今日的局面,这十七年,你应该知足了。”
言尽于此,姚青鸾转身向外走去,魏初槿却是在此时呵呵‘笑了’出来,“你以为皇上会将我打入冷宫吗?你相信吗,他不会的!”
姚青鸾眼眸一沉,直直走出了庆元宫。
魏贵妃被皇上下令禁足的消息在后宫传开,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那宫里的赏赐和礼制都没有变,只有一样,魏初槿不得踏出庆元宫半步。
与此同时,宫内原本的皇后殿‘馨德宫’在空置这许多年之后重新迎回了旧主人,关于皇后的传言各异,众人岁不得而知内情,却都在想这位皇后重新回来,是不是和贵妃此次的被禁有什么关系?
此一出自然惹得后宫动荡,连带着前朝都有了一阵风吹草动,这日里,萧战正在乾德宫看折子,太后的銮驾翩翩而来。
萧战一叹,等了这么些天,终于还是来了。
魏贞然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刚刚落座便开了口,“皇帝这几天做了许多事想必十分辛苦,哀家已经老了,当年的事是哀家做主瞒你,你要怪便怪我就好,从今往后我自会不出永寿宫半步,与佛为伴度过余生,现如今,哀家只求你一样——”
萧战面色微凝,“母后请说。”
魏贞然眸光沉重,“只求皇帝给魏家留一份尊荣。”
萧战眉峰一动,魏贞然出身魏族,她的心思他自然懂,他没有消去魏初槿的位份便是知道他的母后会来求他,比起兵权和前朝,后宫的一个位份,算得了什么?
“母后请放心,儿子自然会做到。”
太后此行便是为此,她站起身来,微微沉吟一瞬道出一句话,“青鸾这么些年受苦了,澈儿是个好孩子,你好生待他。”
萧战看着太后微微佝偻的背影,眸光沉暗。
落霞宫中,丽妃娘娘站在镜子之前,转了转身子,“怎么样?”
楚云轻站在她身后,连连点头,“自然好极了,娘娘的身段还是这般好,这雪锦最是衬得娘娘肤色白皙,好看。”
丽妃被楚云轻这般说红了脸,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啊,人都老了,哪里有什么好身段,我这么多年不曾出门,只求莫要惊到皇上才好。”
楚云轻走近她,从簪花之中挑出一支白玉簪斜斜插在她发间,“好看的很。”
丽妃点了点头,自然是十分满意楚云轻的眼光,她缓缓一叹,“魏贵妃不过只是被禁足,当年她设计绯云,赐下毒酒,最后还一把火烧了绯云楼,害得你娘尸骨无存,现在这般,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楚云轻眼眸一动,一抹悲切闪过,现在的绯云楼精致恢弘,只因为是十七年前新建的,尸骨无存四个字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拳头。
“娘娘不必想这些,既然现在事实都清楚了,娘娘便当这些年是做了一场噩梦吧,现在梦醒了,我们去赴宴。”
今日乃是萧战在乾德宫设宴的日子,赴宴的只有两人,皇后姚青鸾,丽妃于灵华。
楚云轻多多少少有些感叹,两个受尽苦难许多年的女人,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这几日萧战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却没有让楚云轻出宫的意思,她几乎变成了乾德宫的侍从,正如今日的宴会,她也得在一旁侍立。
等到了乾德宫的时候姚青鸾已经到了,看到她们二人一起出现免不得有些意外,十七年未见,她二人却也知道彼此的境地,现如今眸光相对之时,笑容不免有些同病相怜的苦尽甘来之意。
“拜见皇后娘娘。”
“给皇后娘娘请安。”
姚青鸾依旧是一身素淡的衣裳,和她的身份似乎微微的有些不相配,此时淡淡抬手,“丽妃快起来,郡主也请起。”
楚云轻看着她淡然的摸样,只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实在让她有些折服,以死明鉴,换来萧战的一见,她不知道那日两人说了什么,只是能够让萧战配合她,便足以见得她有她的手段。
她早就知道萧澈所说的演一场戏,然而看到那日里奄奄一息的姚青鸾,她心中竟然信了七分,那千黛青,并非常人能抗的。
“皇后娘娘还是这般样子,灵华看了心中真是安慰。”
姚青鸾抬手请她落座,再让旁里的宫女为她斟上一杯清茶,嘴角一勾,“丽妃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怎么变,听说五殿下也快要封王建府了。”
楚云轻微微退后几步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有一道每一道的聊着,虽然不是那么热切,却也是十分安妥和谐的。
萧战进殿之时看到的便是久别了许多年的两个女人正安稳的坐在那里说着话,她们的容颜被岁月消磨的更成熟了些,甚至隐现老态,却能让他看一眼便心安,正如寻常百姓家一般的相扶相持,平淡安稳。
“皇上。”
“拜见皇上。”
这是两人十多年来第一次与萧战同桌用膳,时光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彼时他们都还是新进的后妃,还能坦然相对的因为一场戏,一支曲子而笑闹,而此刻,岁月给她们太多苦难,沉甸甸的为她们的生命刻上阴暗晦涩的一笔。
所幸时光不负世人,曾经的经历至少能让现在的她们从容对世,更能从容面对这个是丈夫,却永远不能相濡以沫的男人。
萧战抬手,落座在主位,“都坐吧。”
三人落座,福海朝着福御膳房的小太监挥挥手,当即便有一行粉衣宫女翩翩走了进来,她们的手上都拖着精致的杯盏菜肴,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餐桌上,一顿丰盛的晚宴,便从此刻开始。
楚云轻站在一旁看着三人默默用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三人本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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