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负之愿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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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相负之愿成双-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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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后周伐唐之际,北汉再次联合契丹来犯,柴荣再次亲征,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师数万,不亡一矢,边界城邑皆望风而下”,竟兵不血刃收复三州三关十七县,赢得了唐末五代以来对辽作战最大的胜利。

    柴荣本打算乘胜追击,一举收复幽州。可惜却突然患病,被迫班师还朝,

    柴荣一笑:“你也唬朕,璟然,朕已经封符贵妃为皇后,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熙让和熙诲还小,他们的封号以后由宗训定。朕已免了张永德殿前都点检之职,留任镇宁军节度使。升赵匡胤为检校太傅、殿前都俭点。范质、王溥、魏仁浦为宰相,辅佐朝政。”萧璟然握着柴荣的手,落泪点头。

    世宗死前罢免张永德也确实是迫不得已。张永德,寿安公主的驸马,算是柴荣的妹夫。高平之战中,与赵匡胤合力打败北汉军,又跟随世宗亲征契丹。

    传说,回军途中,周世宗发现一个三尺长的木板,上有“点检做天子”五字。世宗忌惮这个,于是免去张永德点检一职,削去军职,转任赵匡胤为殿前都俭点。

    其实,张永德此时手握重兵,在各路军队之中有颇高的声望,战功赫赫。殿前诸班又是最精锐的禁军,柴宗训不过是七岁的**小儿,柴荣若不将他罢黜,只怕不等天亮,张永德就反了。整个五代时期,主弱臣疑,改朝换代是最寻常不过的。

    柴荣紧紧握了一下璟然的手:“有件事非你不可,你做,朕才放心!”

    璟然道:“大哥您说,弟当万死不辞。”

    柴荣缓了口气:“朕也深知赵匡胤在做了都检点之后也不会万事皆安,”说着,他颤抖着从铺下拿出一封诏书,璟然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慌忙跪下了。

    柴荣握着璟然的手:“答应朕!”萧璟然眼中复杂的神情,柴荣重重的握着他的手。

    璟然回到床前,郑重的给柴荣磕了头:“是!”

    听到璟然答应了,柴荣一笑道:“朕把宗训和皇后托付给你了,朕深知你不愿入朝为官,只希望到时候你能护他们母子周全。”

    萧璟然的泪水簌簌而下,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柴荣,从小聪明能干,练得一身武艺,为人处世豪放大度,广交天下英雄,不拘小节,两人相差十岁,柴荣对萧璟然宛如手足。

    萧璟然确实有独步天下登高望远的视界和才情,却始终恬淡柔和,不愿卷入朝堂纷争。我初从公,赖以有知。抚我则兄,诲我则师。柴荣一直以来也常在关键时刻充当他的保护人。

    此时他深知柴荣是以兄弟和朋友的身份向自己托付后事,两行清泪已然止不住了。

    世宗眼中一抹温柔:“再有…”

    璟然哽咽:“大哥,您说。”

    世宗道:“朕这一去,皇后性格温厚,自然不会为难**。楚楚与弟妹最是亲厚,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拿朕的秘旨,带她出宫,你帮朕安排妥当。”

    璟然叩首:“遵旨。”

    世宗说这样的话也是事出有因。一次侍卫杨峥与赵匡胤和赵光义俩兄弟及张永德几人一起喝酒。那几人也是喝多了,对宫里的几位妃嫔品头论足起来。

    赵光义醉着一双眼,叹:“若论姿色,谁能比上穆昭仪,若能在她身边立一立,也是死而无憾了。”

    赵匡胤拍拍他兄弟的肩,满嘴酒气:“一次陪圣上在御花园散步,穆昭仪靠在亭子里乘凉,那姿态呀,世间绝无二人。”

    杨峥和张永德都没说话,只是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柴荣的耳中,柴荣很不高兴。他这么做,也算给了楚楚一条活路。

    从万岁殿内室刚刚退出来,璟然一眼就看在殿柱旁,立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穿着天青色的衣裳,婉约清丽,娉娉袅袅,跟从画里下来的人一样。与殿外跪着,面上哀戚一片的妃嫔不同,她泰然自若,不悲不喜。

    楚楚上前,对璟然一施礼:“萧先生!”

    璟然忙还礼:“昭仪娘娘!”

    楚楚点头:“先生辛苦了!”说罢,脚步从容的进了内室。璟然心里暗暗叹了声,这样沉着冷静的女子真不多见。

    楚楚倒了茶,来到世宗的病榻前。她跪在床边,轻轻道:“皇上,喝水。”

    世宗缓缓转过头,颤巍巍的伸出手,楚楚忙伸手握住,微微一笑:“嫔妾一直在呢!”

    世宗眼一红:“楚楚,朕的楚楚。”

    楚楚微笑着:“在呢,皇上的楚楚一直在。”

    世宗望着楚楚:“朕一直疑你,不曾给你更高的位份。”

    楚楚轻轻笑道:“这样很好了,嫔妾对那些虚位从未在乎过。”

    世宗温热的大手从楚楚脸上滑过:“别怪朕!”

    楚楚伸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楚楚知道皇上的难处,楚楚从来只求皇上的一个信字。”

    世宗抖着双唇,殿外隐隐传来妃嫔们啜泣的声音。

    楚楚放下茶杯,轻轻道:“皇上不用理会她们。”

    世宗道:“你为什么不哭?”

    楚楚眼中平静,笑着说:“因为嫔妾是皇上的雨过天晴。”

    世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楚楚用帕子帮他拭去。伏在世宗耳边道:“嫔妾想挨着皇上身边躺躺。”

    说罢,轻轻的躺在世宗身边,靠在他肩上。

    世宗握着她的手:“好好活下去,朕让你出宫。”

    楚楚眼中一丝波澜都没有,仿若平静的湖水:“楚楚的夫君在哪儿,楚楚就在哪儿!”

    世宗眼中一抹悲色:“不要,你还年轻。”

    楚楚将手轻轻放在世宗的胸膛之上,世宗紧紧握住。

    楚楚道:“皇后娘娘最是温厚,七儿从小也跟她亲近,嫔妾放心。”

    世宗摇头:“不要…”话未说完,楚楚温软的唇已经覆上来。

    世宗闭着眼睛,牢牢的箍着她,楚楚的吻委宛动人、情意缠绵。良久,她吻吻世宗的面颊,耳垂,轻轻道:“夫君,信我,等着我!”

    *************************************

    显德六年六月癸巳日,残阳如血的日落时分,周世宗柴荣因连年征战、积劳成疾,带着未了的抱负和遗憾,病逝于万岁殿。

    临死立7岁的长子柴宗训为太子,委国事于范质、王傅两丞相,委军权于赵匡胤。柴宗训于六月甲午日,在周世宗灵柩前即皇帝位,追谥柴荣为“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陵墓选在郑州以南郭店周太祖郭威墓的一侧,称为庆陵。

正文 第十九章 白首不相离—相托(二)



    今日,穆楚楚谢幕。

    *

    临照殿里,柴熙诲咯咯笑着,坐在地席上跟乳娘和宫女玩。楚楚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们缝一件衫子。这些活计有专门的绣娘来做,可是这几日,楚楚将给熙诲做衣裳这些事情,全揽了过来。

    缝完最后一针,她将衣裳叠整齐,宫女忙上来捧过去,收进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满满的大大小小的衣裳。

    楚楚从腰间解下一个半玦玉佩,用贴身的帕子包了,对宫女红玉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也放进去。”红玉忙捧着,放进去收好。

    楚楚对着熙诲温柔的道:“七儿,到娘这里来。”乳娘忙将熙诲抱过来,楚楚接过熙诲放在膝上,对乳娘和宫女们说:“你们先下去吧!”众人忙施礼出去了。

    熙诲摸摸楚楚的脸,楚楚抓住他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唇边:“七儿,以后要听太后娘娘的话啊,你父皇和娘会一直保佑你的。”尚不知人事的熙诲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楚楚。

    楚楚眼一热,落了泪。她将熙诲紧紧抱在怀里:“七儿,你要平安长大。”

    她轻轻的唱:“小星星,亮晶晶,弯月悬挂在屋顶,为娘的,陪着你,夜夜美梦到天明。”熙诲靠在她怀里,跟着咿咿呀呀。楚楚眼泪落在熙诲的唇边,熙诲嘬一嘬,皱皱小眉头。

    这时,宫女来报:“娘娘,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了!”楚楚拭了泪,将熙诲递给宫女,靠在榻上,宫女放下珠帘。

    李太医拎着医箱给楚楚行了礼:“娘娘今日觉得可好些?”

    楚楚在帘后道:“还好!”

    自柴熙诲出生以来,楚楚的身子一直恢复的不好,世宗很是着急。太医院的的太医也是天天来问诊,药方调了又调,总不见大好。

    周世宗三次亲征南唐期间,北汉再次联合契丹侵扰,柴荣再次亲征,楚楚日日悬着心,太医院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世宗溘然长逝,楚楚更是郁结于内,愁思常结。加上熙诲尚小,身体越来越差。

    李太医给楚楚搭了脉,眉头紧锁,他捋捋花白的长须,心里一沉。

    楚楚在帘后婉婉道:“李太医有话直说,我最听不得虚言。”

    李太医颤巍巍的跪下,语气沉重:“娘娘您知道,脉滑气血畅盛,为顺;脉涩气血虚滞,为逆…”

    楚楚道:“我呢?”

    李太医伏在地上:“老朽不敢说。”

    楚楚语气平静:“李太医,不必隐瞒,请直说。”

    李太医伏在地上,缓缓道:“恕老朽直言,娘娘现在,脉虚、气虚、尺虚,乃重虚之症。膻中之气不足,尺脉脆弱,且脉虚,气血都弱,而且…”

    楚楚秋水沉沉,语气平静:“怎样?”

    李太医语气十分沉重:“娘娘,脉象涩滞…”

    楚楚平静的说:“还有几日?”

    李太医道:“若娘娘按照老朽的方子认真调养,尚…尚有…月…余。”

    楚楚一笑:“谢谢李太医。我知道了,有劳了!”

    李太医磕头:“娘娘,千万莫要太过忧思啊!”楚楚在帘后点头,撤了手。

    楚楚坐在帘后半晌没有动,一直到宫女来说,熙诲要找娘,她才回过神来。

    小符后正在殿中闭目休息,这几日操办世宗的丧事,搞得她头昏脑涨。宫女来报:“太后娘娘,穆太昭仪求见。”

    小符后微睁眼:“宣!”

    楚楚抱着柴熙诲走上前来,给小符后行礼:“太后娘娘!”

    小符后忙道:“快起来。”旁边的宫女给看了座。

    小符后看楚楚面色苍白,本就消瘦的身体,又看似弱了不少。她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还要带着七儿!”

    楚楚道:“嫔妾不辛苦,倒是娘娘劳累更多!”

    小符后眼一红:“先皇这样一去,留下咱们孤儿寡母…”

    楚楚将熙诲递给身边的宫女,跪下了:“娘娘放宽心,嫔妾不懂朝政,但嫔妾知道,皇上年纪虽小,从小跟着先皇身边,聪慧睿智,加上朝中各位重臣的辅佐,又有娘娘的庇佑教诲,定会承先皇遗志,更有作为,成为一代明君。”

    小符后拭拭泪:“起来说话。”

    楚楚依旧跪着:“娘娘,嫔妾有不情之请?”

    小符后敛敛面色:“什么事?”

    楚楚道:“嫔妾请旨去往新郑。”

    小符后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楚楚低着头:“娘娘想必也知道,先皇钦定的御窑就在此处,嫔妾想去亲自为先皇烧制一套器皿,也算是嫔妾的一份心意。”

    小符后点头:“哀家知道,先皇最喜爱的那套茶皿就是昭仪烧制的,好,哀家会请皇上旨意的。”

    楚楚行大礼:“谢娘娘,另,熙诲还小,嫔妾不方便带在身边,嫔妾想请娘娘照顾熙诲。”

    小符后笑道:“那是自然。”说着,伸出手,宫女忙将柴熙诲递到小符后的手中。

    楚楚磕头:“多谢娘娘。”说罢行了大礼。

    柴熙诲看见楚楚要走,咧嘴要哭。小符后摇动手里的拨浪鼓,轻声哄着。

    楚楚强忍着满眼的泪,紧紧咬着牙关,颤抖着身体,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走了。

    当天下午,圣旨到。楚楚屏退了其他宫女,独留下红玉。一直到黄昏,红玉红肿着眼睛退了出来。

    翌日一早,楚楚只带着贴身的宫女奉旨出宫,前往新郑。知道宫里的太昭仪亲自来制器,御窑的督陶使忙给楚楚腾出一个干净的府宅。

    七月初的天气,燥热异常,楚楚亲自到料场挑选瓷土,指导窑工细磨,打成泥料、釉料。亲自造型成模,坐在灯下细细的拉坯成形,旋坯休整。将成形后的精坯,亲自督着素烧。不眠不休的亲手调了釉料,涮釉、浸釉、烧釉、刷釉。

    宫女们看着心疼,红玉跪在院里,哭着求:“娘娘,奴婢求您了,您歇歇吧。”楚楚也不答话,只按时一次不拉的喝药,不眠不休。

    终于到了烧窑的这天。楚楚一早就立在院子里,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她走到院外,对着汴州的方向深情凝望许久。

    红玉走过来红着眼睛,哽咽着:“娘娘!”

    楚楚嘴角噙着笑,平静的说:“这样好的天气,最适合了!”

    红玉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

    楚楚亲自扶起来:“好姐姐,难为你了!”

    红玉不动,扶着楚楚的胳膊,摇头哭:“娘娘!”

    楚楚轻轻笑着说:“去请把桩师傅来!”红玉抹着眼泪去了。

    楚楚戴着帷帽,站在窑前。不一会儿,红玉领着老把桩师傅来了。

    师傅给楚楚行了礼,楚楚道:“有劳师傅了,这一窑,我亲自满。”

    师傅忙颔首:“是!”

    楚楚道:“我班门弄斧了,师傅听我说一说,若有不对的地方,请指出来。”

    把桩师傅忙磕头:“请娘娘示下。”

    楚楚道:“这一窑,所有松木须锯成一尺左右的木段,统共两千斤。缓火、热火、速火,有劳师傅亲自来烧,一刻不得离开。今日午时开始,明日辰时止火,冷窑至后日午时,方可开窑。”

    把桩师傅伏在地上:“是!”

    楚楚道:“有劳师傅了!师傅去准备吧!”把桩师傅磕了头退下了。

    楚楚站起身,亲自将瓷坯装匣,她先细细的在匣钵底上撒一层稻谷壳灰,慢慢在坯体下放上垫饼,再缓缓将瓷坯装入匣钵内,轻轻用刨花塞紧坯件之间的空隙,亲自满了窑。

    待把桩师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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