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果然都纷纷附和;说;是啊是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给我们惹麻烦;云云。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叫嚷不休。
“都给我闭嘴。”一道尖锐的声音;飞一样的冲了过来;杂乱的叫嚷戛然而止。
只见众人不约而同向后转身;自觉的让出一条两人宽的过道;态度上浮现出一抹尊敬。
无需夏至抬眼正瞧;光那胖墩墩的身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正是我们的里正娘子;谢宝玉。
谢宝玉一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又作什么妖?是忘了我说过的话还是咋的?你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能不能好生待着?不能就赶紧滚蛋;别以为我心肠软就能容你蹬鼻子上脸;我不为自己;也的为乡亲着想。”
夏至长长的吐了口气;把急剧上升的憋屈劲混在二氧化碳里一股脑的呼出体外。庆幸自己她多亏干的是老师这一行;需要的就是耐心。她全忘了那只是单独对孩子而言;换个年龄层次就另当别论了;好在事不过三;还在她容忍的范围之内;要是超过……真就难说了。
她勉强自己牵扯出一抹笑;以哄孩子的口吻道:“里正可别为了我气坏了身子啊;可是这回也真是冤枉我了;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借;四更没坑蒙拐骗;如果我真犯了其中一样;里正娘子尽管叫衙门里的朋友来拿我;我绝不二话甘愿伏法;再说我真不知道哪里惹的里正不快;让村民们都这么警惕。难道因为我买了一车东西;就引得你们往犯法的事上想吗?那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想是大家对我的误会太深;以讹传讹到里正娘子的耳朵里;就变味了;才让里正娘子对我有这么一番责怪吧?哎;也是都怪我以前名声太差;大家一时难免难以接受;我能理解;里正娘子如此为村民尽心尽力;我真心觉得待在下河村;真好。”
虽然夏至的话不至于感人肺腑;却也能引起一些人的深思;说不出哪别扭;却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谢宝玉本听了她前半段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后又听那直白的表扬;心想这女子;能说会道的;真夸到她的心坎里去了;比总跟在身边阳奉阴违的贾全强;导致对她的讨厌程度直接降低了几个阶段。
其实谢宝玉还真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头脑容易发热的人;不然也不会当上里正了。全怪当时那村民干扰了她唱曲的兴致;一听那村民说夏至赶了一马车东西回来;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别给村里惹祸云云;谢宝玉心想这还了得;别她这里正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给她填了一堆麻烦;于是将被打扰的雅兴以及林林总总都算在了夏至的头上;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不问清楚;直接就是训斥。
这会;谢宝玉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把话都兜圆了;又不失面子;脸上片刻流出些许迟疑。
刚赶来一会的贾全;恰恰听完夏至的那段话;毕竟是跟着里正有些时日;惯会看里正的脸色;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仗着自己是里正身边的红人;立即为里正找台阶;颐指气使道:“里正娘子也是为你好;才给你提个醒;你要时刻谨记;才不枉里正娘子对你的教诲。好了。既然是场误会;大家伙都散了吧;天也晚了;都该家去吃饭了。”转过身来;扶上里正胳膊;谄媚的笑道:“里正娘子怕是也累了;贾全送您回去啊。”
谢宝玉对她这番作为颇为满意;嗯了一声;对夏至假意苦口婆心的嘱咐了一句;好好生活;别再犯事了。便在贾全的搀扶下和众人一同离去了。
夏至根本不会把这些个令人作呕的破事放在心上;而是拉着夏石榴开了锁;进了屋;点上油灯;房间里瞬时明亮了许多。
她把最外层的外衫脱掉;立马露出缠在腰间好几圈的铜钱。
夏石榴想要惊呼;又忙把自己的小嘴捂上;快速的跑到屋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回过身把屋门紧紧的关上;合上门栓;脸上的紧张却没有一丝松懈。
夏至被他一系列的小动作逗的呵呵直笑;打趣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谨慎的。”
“姐;快藏起来。”
夏石榴突然焦急的模样;让她愣了愣;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瞧你急得;我是想数出一半还给夏家的;不然归期怕是又要多些日子了;难道你不想我早点回去吗?”
“不是;不是;爹;爹会来抢;都抢走。”他急得脸都要白了;话说的不利索;夏至也算能听的明白。
她摸摸他骨瘦的小脸;笑道:“他抢我就给?真当我改吃素了?就算是软柿子也能吞下三分钉;更何况我还是硬柿子;掉地也是三分坑;没坑也有响。”
夏石榴一怔;他怎么忘了姐姐原来就不是好欺负的;怎么被她一时的温柔蒙蔽了双眼;眼神瞬间变得怯怯;视线避开她温暖的目光。
她无奈的轻叹;拉他到身边;轻抚着他的小手;温言道;“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知道;我和以前是不同的;别人欺负我;我可以忍一次两次;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只一点相同;我绝不允许欺到头上还任拉屎撒尿。同时我也有点贪心;希望你在我面前;放开一些;有话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我是你姐姐啊;是不是。以后你可以尝试着做做看吗?”
氤氲的雾气在他眼中打转;他扬起下巴;头一回以肯定的眼神;重重点头。
“好了;把眼泪缩回去;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不然将来可就找不到好老婆了哟。”夏至的心终是彻底放下了;相信他们姐弟俩不会再有隔膜。
他虽不懂老婆是什么意思;眼泪没退回去;反而掉了下来;烫着红晕的双颊;他忙伸手把眼泪一一抹去;竟然扭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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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糊弄人也要先擦亮眼睛
数钞票是快乐的;数铜板是痛并煎熬着。
1两银子是1万文钱;除去买东西花掉的几百文;还剩好几千文;直数的夏至想掀桌;大骂一句;“格老子的。”
而夏石榴却是乐此不疲;两眼亮晶晶;满脸都是光彩;连肚子饿的咕咕叫都不管了。
“姐;我第一回看到这么多铜钱呢。”小石榴的兴奋不在话下;话里带出了浓浓的激荡。
“别说你;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我本来是想要换成银票的;可是低于1o两的人家一律不给换。放包里不安全;我只能缠在腰上;就瓷这一长串那银号老板还不乐意呢;脸拉的跟驴似的;要不是我格外撇给她一文钱当手工费;指不定今天我就回不来了。对了;你跟姐透露透露;夏家这些年为我花了多少钱?你心里可有数?”她是个穿越的;别当她是傻的。这次去了镇子这一趟回来;只要不是个二的;都能想明白其中的猫腻。三百两在大城市也许算正常了;可在穷山僻壤的小山村里;别说几辈子花不完;就是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夏家嘴大;竟真敢喊;也就糊弄糊弄刚穿来的人吧。
夏石榴摇摇头;别说见银钱了;就是吃个饱饭都是问题;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和姐姐住在这里;哪怕吃不饱;穿不暖;心里也是高兴的。
夏至点点头;也觉得自己白问;试问一个在家没甚地位的孩子能看见什么?就当勾搭着石榴说说话好了。
两人合伙把铜钱数完;天已经大黑;月牙高悬;点点繁星围绕在旁。
夏至将穿了6个1ooo文一串和穿了1o个1oo文一串的铜钱;分了两半;一半放在买的小箱子里;埋在床底下。另一半用布包好;准备明天送去夏家的。剩下2ooo多文钱留着平时花销用度。
之后跟在夏石榴边上;学着怎么生火;几次下来也有模有样;自己可以单独操作了。
因厨房里只有一个灶台;先把大白米饭做好;然后将买的猪肉炖了;带快熟时;掀开锅盖;浓浓的肉香一股脑的飘了出来;馋的守在边上一步不肯离开的石榴不停的直流着口水。
香甜的精米饭;配上油汪汪的猪肉炖粉条;是石榴有记忆以来吃的最开心最满足的一顿;比上回喝的汤;滋味还要好上千倍、万倍;香腻的差点把舌头都一起吞进肚子里。
看石榴吃的香;她也跟着开心;吃饭果然还是人多才更香。按说这等肥腻的猪肉是她原本不沾的;架不住几天青黄不接沾不到半点油性;肚子没半点油水刮肠子啊;她还真馋了;在猪肉摊的时候;价都没问直接挑了块最肥的。
吃完了饭;石榴一点不急着走;想留下帮她收拾买回的那堆东西;夏至不让;要他别回去太晚让娘担心;包了几块大肥肉;从杂货堆里抽出一件给石榴和老娘买的衣服;要他一并都带回去;特别叮嘱那肉偷偷给老娘;别被别人发现了。
夏石榴紧紧的抱着夏至买给他的新衣服;眼圈泛红;一脸慎重的点头。“我定不会让爹爹发现的。”
夏至还没发现石榴口中特指的意思;只微笑的称他好乖;要他明早一早过来;最好也把娘带上;来这边吃顿好的。
石榴百般不舍尽在脸上;墨迹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走了。
剩下自己一人;屋子一下冷清了;她自嘲的苦笑了半晌;原她也是个怕寂寞的人啊。扫去忽然而至的晦暗心情;打起精神;面对杂乱一堆的东西;开始埋头整理起来。
我是寂寞的分割线
话说夏家那边在村子里一早传开夏至赶了一马车东西回来时;家里的夫道人家就有些坐不住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都想去瞧瞧热闹;只是夏老婆子一声令下;勒令出门;一个个都偃旗息鼓;莫敢不从的蔫吧了。
夏关氏是抓心挠肝的满屋子乱转;一面忌惮夏老婆子;一面又想去看看;另一面对夏至这个不定性的也有些顾忌;想从她那里捞回点什么;又担心她犯了倔劲不管不顾的和他拼命;几番思想斗争下来;竟真的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没敢偷偷溜出去。
直到一天跑没个影的夏石榴回来了;夏关氏满腹的注意力终于找到了对象。连着好几天;打一睁眼石榴就不在;天黑的不见五指;他才回来;以前家里那些琐碎活都是他做的;他见天见的不见影子;那蓄全摊在夏关氏身上;平白占了他不少时间;晚上就打骂一顿解解气;可第二天石榴照样闷声不响的早早的就跑了;可把他气的不轻;又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跑哪去了;逮不到人;只好晚上饿着他;顺便再教训一顿;即便如此;他仍觉得不解气;看着那臭小子碍眼。
“臭小子;你怀里抱的什么?是不是偷我的东西了。”
即使天黑漆漆的;夏关氏那双精锐的眼睛幽绿幽绿的直泛光;冷不丁吓的石榴一个局促差点将怀抱着的衣服掉在地上;畏缩着退了几步;眼珠子坚毅的闪了闪;咬咬牙;闷着头绕过夏关氏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间冲。
人小腿短;再快也快不过早就瞧出苗头的夏关氏;他向前一跨;伸手一抓;轻松的就揪住了石榴的发髻;另一手往他怀里一掏;把包着衣服的包袱就抢到了自己手里;自鸣得意的嗤嗤笑了起来。“臭小子;老子的东西你都敢偷。一天不打皮就松是吧;老子给你紧紧。”
夏关氏看都不看包袱里的东西;扬手就甩向石榴。
石榴习惯性的缩着脖子;双手护住头;死咬牙关不吭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关氏手里抓着的包袱;那里有姐姐给他买的新衣服;答应明天穿给姐姐看的新衣服。
瞥了眼还和往常一个德行的石榴;夏关氏越发看他不顺眼;啐了一口;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屋里去;别想偷进厨房找东西吃;敢这么晚回来;就别指望还有饭吃。”
骂完石榴;夏关氏才惦记起手上的包袱;捏了捏像是料子;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的门户禁闭;想是没被自己教育儿子的声音惊扰到;赶紧就往自己的屋子拐;心急如焚的想要看看包袱里面到底是啥。
不成想平时蔫吧的儿子;突然冲了上来;张嘴就咬住了夏关氏的胳膊;惊的他嗷了一声;手上的包袱在他精神松懈的刹那;被石榴一把抢了回去;玩命的往自己的屋子跑。
夏关氏迅速反映过来;来不及唾骂;两三步拽着石榴的手腕;把他往柴房里拖;开门将他狠狠的往草垛上丢过去;顺势又把包袱抢了回来;愤怒的揪住石榴的头发;扬手几个大耳光啪啪的就扇了过去。
“克死亲爹的狗杂种;你还敢咬我啊;要你咬;要你咬。”
夏关氏那句克死亲爹;字字诛心;轻而易举攻破被夏至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风口一点点的扩大;心也在一点点变得冰凉。是啊;他为什么会选择忘记;姐姐就是因为他克死了爹;才会那么恨他;恨他到想他死呢?
石榴如同迎风摇曳的摆柳;轻飘飘的;在死寂一般平静的心海上倒影出摇摇欲坠的残影。呆滞的双眼里;瞳孔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仿佛是一团死灰。
平时都顾及着自己这个后爹的身份;即使打骂也绝不在石榴的脸上留下痕迹;以免叫外人瞧见了;传出难听的闲话;显得他这个后爹不厚道;待石榴不亲厚。所以在外装的似模似样;没有不夸他这个后爹难得;对待继子如同亲儿子般。
而在家里;夏石榴生下来亲爹就死了;克爹的名声委实坐实了。平时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不说话;很难讨人喜欢;尤其他还是个赔钱货;最高长辈的两口子对他视而不见;更别提其余几位姨姨了;不是自己的骨肉谁会心疼。
这会儿;夏关氏真被石榴咬的那口气疯了;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全顾不得了;只觉得手下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过去;心里都不完全解恨;更不想就此罢手。
身后脚步细细碎碎;扶着门板发出吱吱的声响;不耐烦的唤了几声爹爹;夏关氏才肯收手;脸上的怒不可遏的一时僵住;他努力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放出溺爱的慈眉善目;尽量缓和着语气;道:“怎么了?可是吵到了你?都是这个小畜生把爹爹气糊涂了;怪爹爹不好;咱不管他了;咱们出去。”
夏关氏忙甩开石榴;牵着打着哈欠的小女儿夏喜庆出了柴房;送喜庆回了自己的屋子又是哄又是抱的才把被吵醒的小女儿哄睡了;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轻关房门;回到自己屋里;找了把锁头;折回柴房;在门上加了把锁;拽了拽;觉得稳妥了;才安心的回了屋子;也没心情看包裹里到底有什么;不等还未归返的妻主;自己倒头就呼呼睡了过去;显是刚才一顿打人的体力活;累到了。
院子里矗立的黑影;不知停留了多久;僵直未动;微驼的脊背被月光照出悲愤的斜影;映在斑驳的土墙上。粗鲁的抹去淌满面颊的泪;几次梗咽;都强忍着挨了过去。影子一步一顿的驻留在锁着大锁的门前;矮下身子趴在门边;声音几近痛苦悲伤;透过门板缝隙;对着里面一动不动的石榴;轻声唤道:“石榴;苦了你了;娘;娘;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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