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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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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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有海舰一艘入口,满载华人,仿佛似铁路工匠模样,及抵沪登岸,统入制造局,外人才知是北军假扮,混过吴淞。

局中得此生力军,气势愈盛。惟松军司令钮永建,迭接败报,即亲率部众二千名,直至沪南。

郑汝成闻有松军续到,索性先发制人,立派精锐五百名,出堵松军。两下相见,无非是枪炮相遗。奋斗多时,互有伤亡,惟北军系久练劲旅,枪无虚发,松军渐觉不支,向西退去。北军方拟追袭,忽由侦卒走报,后面又有叛党来攻,乃急急回军,退入西栅。

松军返身转来,复向西栅攻击,北军严行拒守。既而后面又迭起炮声,有一千余人新到,夹攻制造局。

是讨袁总司令陈其美,由苏调来的第三师步兵,他由闸北河道,坐驳船到沪,随带机关枪炮,却也不少,所以一到战地,即枪炮迭施,隆隆不绝。

北军并不与敌,只有海军舰上,开炮相击,亦没有甚么猛烈。苏军大胆前进,甫逼局门,不料背后猝闻巨响,回头一望,弹来如雨,不是击着面部,就是击着身上,接连有好几十人,中伤仆地。

苏军料知中计,急忙退避。

时已昏暮,月色无光,不觉仓皇失措,那局内又迭发巨炮,前后夹攻。大众逃命要紧,顿致自相践踏,纷纷乱窜。

原来郑汝成闻苏军到来,即遣精兵百人,带着机关炮,埋伏局后,俟苏军逼近局门,伏兵即在苏军背后,开起炮来,局中亦应声出击,遂吓退苏军,狂跑而去。

西栅门外的松江军,尚在猛扑,更有学生军六十名,力斗不疲,几把西栅攻入,凑巧军舰上开一大炮,正射着学生军,轰毙学生三四十人,余二十人不寒而栗。没奈何携枪败走,松军为之夺气。

北军正击退苏军,并力与松军激战,松军死亡甚众,他只好觅路逃走;途次又被法兵拦住,令缴军械,始准放行。该军无法,乃将枪杆军装,一齐抛弃,才得走脱二十名。

学生军逃至徐家汇土山湾,困乏不堪,为慈母院长顾某所见,心怀矜恻,各给洋五圆,饬令速返故里。惟所携枪械,当令交下。学生称谢去讫。

自二十二日晚间开战,至二十五日,南军进攻制造局,已经三战三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不复成军。

亏得红十字会,慈善为怀,除逃兵外,所有尸骸,代为收殓,所有伤兵,代为收治,总算死生得所,稍免残惨。

但商民经此剧战,已是流离颠沛,魂上九霄了。

陈其美迭接败报,不得已招集散兵,令赴吴淞效力。

……

程德全的宅子里,上海士绅巨商汇聚一堂。

是时程都督德全,及民政长应德闳,驻沪已一星期。

程德全拿着状元公撰写的漂亮文章摇头晃脑的念道:

“德全德薄能鲜,奉职无状,光复以来,惟以地方秩序为主,以人民生命财产为重,保卫安宁,别无宗旨。不图诚信未孚,突有本月十五日宁军之变,维时事起仓猝,诚虑省城顷刻糜烂,不得不忍一时之苦痛,别作后图。苦支两日,冒死离宁。十七日抵沪后,即密招苏属旧部水陆军警,筹商恢复。众情愤激,询谋佥同,连日规画进行,布置均已就绪,兹于本月二十五日,即在苏州行署办事。近日沪上战事方剧,居民震骇,流亡在道,急宜首先安抚,次第善后,并在上海设立办事处,酌派人员就近办理。德闳遵奉中央命令,亦即在沪暂行组织行署,以便指挥各属,筹保卫而策进行。窃念统一政府,自成立以来,政治不良,固无可讳。惟监督之权,自有法定机关,讵容以少数之人,据一隅之地,诉诸武力,破坏治安?看他语意,全是首鼠两端。德全与黄兴诸人,虽非夙契,亦托知交,每见辄谆谆以国家大局为忠告。我未之闻。即党见之异同,个人之利害,亦皆苦口危言,无微不至。乃自赣军肇衅,金陵响应,致令德全两年辛苦艰难,经营积累,所得尺寸之数,隳于一旦。哀我父老,嗟我子弟,奔走呼号,流离琐尾,泣血椎心,无以自赎。德全等不知党派,不知南北,但有蹂躏我江苏尺土,扰乱我江苏一人,皆我江苏之同仇,即德全之公敌。区区之心,唯以地方秩序为主,以人民生命财产为重,始终不渝,天人共鉴。一俟乱事敉平,省治规复,即当解职待罪,以谢吾苏。敬掬愚诚,惟祈公鉴!程德全、应德闳叩。”

程德全把这篇文章递给大家,笑道:“诸位,签字吧。党人多已失败,咱们联名发这个电,作为通告,对大家都有好处。”

自陈其美三次折戟制造局后,沪上绅商,已知陈其美不能成事。

“我等自愿就南北两方面,竭力调停,要求罢战。这个字,我签。”

说着,就有人上去拿起毛笔写下一个名字,又伸出拇指在印泥上沾一下,再摁上一个鲜红如血的指印。

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纷纷有人上去签字拓手印。

“好!”程德全郎声道:“不知道那位愿意去请陈其美将司令部迁开南市,移至闸北?”

“我去!”

说话的人是红十字会长沈敦和,前清时为山西道员,曾婉却八国联军,壹意保护商民,晋人称他为朔方生佛。

第五百四十章 民泪(一)

夜深人静。军委小楼的灯光还亮着。

李想关注着地图,飞快的计算着利害得失,在他看来南京让黄兴他们占着,简直就浪费了这块风水宝地,如果这块地皮的主人换成他,那么第二个朱元璋就要问世了。

在上海,这个中国的钱袋子,陈其美纠集全城的青红帮地痞流氓也没有拿下,竟然在江南制造局三战三北!最后又被黄兴傻傻的放了的程德全纠集一帮绅商,强行“劝”退到吴淞口。到手的钱袋子又丢了。

没有了钱袋子,黄兴更加不要想守住南京这块龙盘虎据的风水宝地了!

李想摇摇头:“真是可惜了?”

……

拂晓。

南京市民听见了炮声,看见了从北边京浦铁路线方向逃来的大批难民。

在江苏都督府,章士钊秘书长,黄恺元参谋长,何成浚副官长,赵正平兵站总监等江苏讨袁军黄兴的心腹大将们全在。

赵正平熬得脸上有些浮肿,向黄兴说道:“程德全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通电声明说,南京独立的一切电文,都是先生你假借他的名义搞的,并说先生跪泣哀求他宣布独立,他始终不允。如今,程德全、应德闳密召苏属旧部水陆军警,策划配合袁世凯的活动!”

何成浚副官长说道:“你们看看程德全的通电!要求先生‘取消讨袁名义,投戈释甲,痛自引咎,以谢天下。如尚坚持成见,必以江苏之生命财产,为孤注一掷,即违全国公意,即系江苏公敌’。该死!”

章士钊秘书长说道:“当初真该一刀杀了他!不是他在上海蛊惑人心,英士早就那些制造局了!我们有了制造局的支援,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黄恺元参谋长说道:“悔不当初,没有李帅的忠告。”

这正是藏在黄兴心里最深处的话,却不能如此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黄兴不禁打了个顿,怔怔地看着外头已经快大亮的天色,良久,点头叹道:“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

徐州前线的失利和程德全从政治上的打击,使坐镇南京的黄兴,面临着严重恶化的军事、政治形势,一筹莫展。

“南京军界不但接到了程德全取消独立的密电,南京卫队营营长张鹏翥还接到了程德全捉拿先生的电令!”赵正平冷冷说道。

章梓立刻劝说道:“事不可为矣,兵心悉变,卫队且将不利于先生之安全,先生曷不速去,为明哲保身之计。”

洪承点也劝说道:“如果先生落入北洋军之手,对于革命事业将是一场灾难。还是撤离南京的好。”

有人开始劝黄兴走,也有人劝他留下。

何海鸣为了让这个总司令留下来,明知道讨袁军队现在正在逃命的路上,有的甚至已经全军覆灭,还是信口开河地说道:“讨袁部队打得很好,没有哪支部队已经溃败。总司令要是留在南京,能够激励部队的斗志。如果总司令逃跑,消息传开,就不会有一个讨袁军的士兵会抵抗北洋军的进攻,整个江苏的讨袁军,甚至整个南方的讨袁军都会不战而垮。”

黄兴悲愤万分,企图自杀。

何海鸣厌恶到了极点:“好吧,先生,要走你就走,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我不走!”

经部下一再规劝,黄兴遂放弃自杀的念头,决定离开南京,一走了之。

此时,李承晚离开了都督府。黄兴的撤离时保密的,都督府和讨袁军的首脑中也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但是不知道撤离的目的地,随行人员除了夫人徐宗汉之外,一堆秘书只带了章梓。

黄兴在撤离前打电话告驻南京的鄂区政府办事处龙鹰,要他向李想传达南京已接近完全毁灭请求他支持的话。

一行人乘两辆马车于太阳出来的时候开出都督府邸大门,日本火轮静冈丸在下关码头待命中,看到马车过来,大家都很安静。

晨风夹带着隐隐的炮声不时吹拂过来,黄兴面无表情,徐宗汉女士却不时向四周张望。

站台上风一阵阵吹来。

徐宗汉问:“是不是去日本?”

黄兴没有回答。

随员们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秘书章梓也不知道。

望着污损的火轮,站在无人的站台上,黄兴感到头脑一片空白样的落寞:“这就要开始逃亡了,真像亡国的样子。”

火轮起锚,黄兴向秘书简单交代了两句就上船了。

虽然七月的下旬,风带着些许暖意,但黄兴却感到从河面吹来的风是那么的冷。

上了船的黄兴横躺在座位上,头枕着扶手,夫人为他披上外套,因为车上没有准备毯子。

送行的随员们下船后火轮就起动了,没有鸣汽笛。黄兴离开南京后,章梓、洪承点、冷遹亦当即出走。

代理民政长蔡寅,亟请第八师长陈之骥,第一师长周应时,要塞司令马锦春,宪兵司令茅乃葑,警察厅长吴忠信及宁绅仇继恒等,召开“非常会议”!

蔡寅发言,基于军事首脑们的结论及黄总司令撤离的事实,向大家传达了战况恶化的消息。

木然的听着蔡寅的发言,列席会议的第八师长陈之骥愤然发言道:“蔡长官的报告像是一个小队长的报告,并没有把握全线的战况。到底战争是什么?南京到底怎么应对呢?必须表明是战是降。如战,在那里战?南京?还是南京以外的什么地方?如果放弃南京,南京百姓的撤离怎么安排……”

陈之骥强调南京现在的最重要课题是如何处置百姓们,如不尽快妥善安排,后果不堪设想,政治影响很严重。

何海鸣则主张死守汉城:“放弃南京虽然并不代表讨袁就失败了,但是民众将失去对二次革命的信赖,民主主义政治就等于灭亡了。我提议我们要死守南京,一颗麦子掉在地里就会发芽,只要我们死守南京,民主主义的芽就能生长起来!”

但是,何海鸣的鼓吹都没有引起与会者的共鸣,议席上一片沉默,都呆坐在那里,何海鸣向大家征询意见时仍无人应答。

最后,会议没有采纳死守南京的意见。

议决通过陈之骥提出的七事:(一)取消独立字样;(二)通告安民;(三)电请程都督回宁;(四)电请程都督电达中央各省,转饬各战地一律停战;(五)电请由沪筹措军饷来宁;(六)军马暂不准移动,城内不准移出城外,城外不准移入城内;(七)军警民团责成分巡保卫城厢内外。

七事一律宣布,人心稍定。当派参谋盛南苕,军务课长王楚二人,往迎程督。地方团体,亦举仇继恒代表迎程。

那知程督不肯回宁,且因第一师长洪承点,已经出走,特派杜淮川继任。

其时宁人已公举旅长周应时,接统第一师,当有电知照程督。程不但不肯下委,反将周应时的旅长,亦一并取消。于是军民不服,复怀变志。

及杜淮川到任,正值张勋、冯国璋二军,由徐州而来,杜即往固镇欢迎。

代理江苏民政长蔡寅、8师师长陈之骥、代理1师师长周应时等当即宣布取消独立,连发两电与袁世凯联系,并派人到上海要求程德全迅速返回南京处理善后事宜。程德全急派杜淮川前往南京接任1师师长职务。撤退到凤阳的3师也宣布取消独立。

不甘心失败的何海鸣在秦淮河的一艘画舫又召集了非常议会。

因为何海鸣等到一个关键认为的到来:韩恢。

韩恢等赴江北发动起义,道经镇江时得知黄兴已离南京,就星夜入宁,谋补救。

韩恢与1师士兵有广泛联系,所有1师及宪兵、巡警等非其同乡,即与同事,韩恢之名无人不识。

是时8师已全部由阵地开回,1师悉数在城,即吴浩之卫戌团亦分扎下关各处。兵士对无端停战、克强等无端出走,南京取消独立,怀强烈不满。

于是,何海鸣、韩恢就从运动1师着手。

出席会议的人都很亢奋,大家都知道战局不利,但谁也没有勇气说泄气的话,等待开会的时候,相互之间尽说些“好消息”,聊以自慰罢了。

黄海鸣和韩恢没有向大家通报战况,只是要求大家团结。

黄海鸣说道:“战线局部有不利,但很快可以扭转!”

韩恢也阐述了乐观的论调,其间,轻描淡写的带了一句“南京有陷落的可能”的话。

有人提出“死守南京”的建议,大家都跟着高声附和。

有人认为黄兴总司令都走了,说死守南京已经毫无意义;也有人说死守会只是凭空增加伤亡,不可能战胜北洋军。这些反对意见一下子就被“胆小鬼”“懦夫快滚”之类的骂声淹没。

“革命党人与百万爱国市民死守南京!”

决议就这样出炉了。

何海鸣、韩恢同1师的代表经过紧急会议,决定在是夜发难,并规定以富贵山信炮为号。

但是,由于所放之炮系40磅之空炮,声响不巨,何、韩所在的指挥所大观楼在门帘桥,耳不能闻,都督府附近则闻之,以致未能按时发动,但这声空炮却吓倒了程德全派任的1师师长杜淮川,使他仓皇出走,告急于浦口冯国璋军。

8师兵士闻空炮声,均跃跃欲试,何海鸣率100余人占领都督府,贴出布告,宣布独立。

1师士兵全部拥护宣布独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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