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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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无痕-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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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气派,标准不低嘛。”陈一伦走进了会议室里,环视了一下,他的脸上顿时舒展了许多,“哎?这得不少钱吧?钱够吗?”

“怎么不够啊,张代表一下子就拿来了六万呢。”小李一种“天下无贼”的心里,兴奋地说道。

“嗯,是得钱花了,还有冰箱、电视、洗衣机什么的都没买齐呢。”陈一伦算计着,他又以疑问的眼神看着小李,“有些花费是没有发货票的,回去怎么处理呢?”

“这个嘛,咱们代表可能早就有考虑,他说找人办一下,能报销的。”小李解释道。

“要是能报那就好了,将来可以把这笔钱留做小金库里,又机动灵活。”陈一伦用一丝的余光看着小李,试探地说道。

“这个……我没听咱们代表说要留呀。”小李挠着自己的头,看着陈一伦说道。

“不留?难道还要还给人家?”陈一伦问道。

“这钱当初可是借人家的,还有欠条呢,不过……”小李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陈一伦问道。

“咱们代表说了,要还也得等过一阵子,因为眼下咱们手里没钱。”小李解释道。

陈一伦翻了一下白眼人儿,又把目光移到了小李身上,心想,“你个小傻瓜,等过一大阵子工程结束了,鬼才知道这笔钱飞到谁的兜里呢?”

小李看到陈一伦的表情,心里有种冷冰冰的感觉,这个小伙子还真的以为自己的工作有什么纰漏,让眼前这个副代表不称心呢。

这时,张一楼把陈一伦叫到了办公室里,要他明天到作业面旁站,因为工程大干,现场作业面多,现有的监理人手不够,只好兼职。陈一伦的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看着张一楼,无奈地点了点头儿,心想,“妈的,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呀,要我这个副代表去旁站。”

陈一伦很不情愿地拿着安全帽来到了钢筋加工场地,他靠山根附近,找了一颗大树,坐了下来,若无其事般地看起了“基督山伯爵”的小说来。

电焊班班长邵乔一眼便发现了他,邵乔起身走了过来,他拿出来一颗杂牌子烟递给了陈一伦,却被陈一伦挡了回去,“去去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一会我要检查你们的焊工质量。”

“啊,好好好,你自便。”邵乔说着,又返回了电焊场地。

接近中先,阳光直射了下来,陈一伦的书看的眼前有些昏花,他合上了书,抻了下腰,这才起身,又把书夹在了腋下,然后两手插进裤兜里,慢悠悠地来到了电焊场地。

这个只顾拍上级的马屁,不学无术的陈一伦,他哪里懂得什么施工技术,抓住点毛皮便立即大做文章,他认为,在承包商面前,你越能装,说明自己的身价越高,就越让他们惧怕你,否则,你就让人家认为什么都不懂,瞧不起你。

于是,一场险些让自己的皮肉受苦的磨擦发生了——

“嗯?你们这是干的什么活?你瞧,这焊的是什么玩意?你给我过来!”陈一伦瞪着眼睛,“叫你那!”他冲着邵乔把手一摆,叫道。

“怎么啦?”邵乔扔掉了焊把,站起了身,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问道。

“你瞅瞅,这叫人干的活嘛?嗯?”陈一伦怒视着邵乔,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式。

邵乔锐利的并带有难以察觉的愤怒目光撇了下陈一伦,“呵呵,不要生气,哪不符合要求,我们整改嘛。”

“你这焊接长度都够吗?那焊垢都除掉了吗?你们看,脏兮兮的,干活好象都没长大脑,简直是一群蠢猪!”陈一伦的大放厥词,让一旁本来就累得满头是汗的焊工们气得咬牙切齿……

“啪!”一名焊工忽地站了起来,干脆扔掉了焊把子,“妈的,老子不干了!”

“嗯?妈的,你敢抗拒我们监理人员?不想好了是吧?”陈一伦上前欲揪那名焊工的衣领,却被邵乔伸手挡住了,“我说,你说我们的焊接长度不够,我们可以用尺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要是短了我们可以补焊,至于那焊圬没除,我们焊完这批后统一处理。”

陈一伦气焰更加嚣张起来,“你敢强词夺理?妈的,我停了你们的工!停工!”

那名焊工也不势弱,“你敢?!凭什么给停工?我草!当个臭监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到底懂不懂啊?跟我们装个鸡巴毛牛X?”

“嗯?!你这蠢猪,敢和老子发狂?”陈一伦又要上前冲着那名焊工伸手,却被邵乔又挡了回来。此刻,几名焊工齐刷刷地同时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扔掉了焊把子,把手关节一个个压的咯嘣直响,瞪着陈一伦……

陈一伦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交起手来,自己搞不好要被这些抓铁的手拍成肉饼子的。于是,他慢慢收起了怒容,可他那仍带着挑衅的目光又转到邵乔的脸上。

邵乔见此情景,抬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他转过身来,冲着陈一伦微微地一笑,可那眸子里却射出了一股子令人发怵的寒光,他的头又轻轻地摇了摇,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随即用手指着几个义愤填膺的焊工说道:“我们不是猪,我们是人,这是人干的活。今天,你做为一名监督人员,出口不逊,我们不想跟你这种人计较,可你说要给我们停工,我们不服,我要见你们的张代表!”邵乔说完,冲着大伙把手一挥,“走!回去吃饭!”

“这都是个什么玩意呢,啥素质呢?”大伙白眼瞅了下陈一伦,议论着,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离开了现场。

陈一伦哈腰捡起刚才慌乱中掉在地上的书,心想,“哼!张一楼,我看你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第七十章 挑唆

午饭后,工地临时会议上,邵乔把今天上午在现场发生的事情如实地汇报了一下,赵经理首先批评了只顾干活而不顾及关系的邵乔。

满腹怨气的邵乔指出,本来工人挣的就少,这记件活最怕的就是停工,真要是停工了,岂不是等于撤了我们的薪水吗,每天加班地干,也只能完成定额,现在工人都在闹情绪,我本人恐怕也难做他们的工作。

听了邵乔的话,赵经理点了下头儿,他觉得邵乔说的不是没道理的,如果焊接工序滞后,其它工序也自然受影响,涉及到一系列的工程进度问题,怎么办呢?赵经理的目光又转向了我。

“现在给停工了吗?有停工指令吗?”我看着邵乔问道。

“没有,可那个陈一伦已口头要求我们停工了。”邵乔说道。

“嗯,说不定这个副代表回去恐怕要添枝加叶地跟张一楼汇报我们呢,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在屋子里分析,我们要主动找监理,要求验收我们的产品。”我说道。

“嗯,陈总说的有道理,要让他们拿出数据说话,不能说停就停呀。”赵经理说道。

这时,外面响起了两下关车门子的动静,张一楼和陈一伦一前一后地从车上下来,赵经理马上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上前招手打着招呼,“啊哟,张代表,劳您大驾,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我们过去不就行了?”

张一楼一脸地严肃,他摆了下手,“我俩想进屋里,有话要跟你们讲。”

“啊请!……”赵经理主动把手向办公室里一伸,恭维道。

张一楼和陈一伦坐了下来,张一楼看到邵班长也在,“啊,正好,我俩今天来,主要是向邵班长道歉来了。”张一楼说着,向陈一伦示意,两人都站了起来。

陈一伦冲着邵乔先是鞠了一躬,“对不起邵班长,我上午有点出口不逊,言重了些,特向您及全体焊工们道歉!”说着,又是一个鞠躬。

“啊呀呀!折杀折杀,都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呀,以后还望你多多指教,我也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赵经理起身也向二位代表深深地鞠了一躬……

原来,陈一伦现场受挫后,回到监理部冲着张一楼就是一顿的牢骚,当他把事情的经过说明了以后,张一楼却不动声色地一声不吱。张一楼认为,陈一伦现场口头指令不能让人家服气,只凭感观而没有具体数据,没有说服力,事情做的也太情绪化了,搞不好还要影响监理部的声誉,让人抓住了把柄,以后的工作更难开展。

于是,张一楼便不留情面地指责了陈一伦的粗鲁行为,并要求亲自带着他到项目部里,当面给人家道歉。

听到赵经理的一番客气,又使张一楼感觉陈一伦的做法的确让人尴尬,更让人感到愚蠢。而有多年现场经验的张一楼,知道承包商有时在监理的面前,有怨、有恨则轻易不敢言,而更可怕的是有些人当面恭维,背后却在业主面前搞一些其它的小动作。这一点,张一楼是深有感触的。

这时,张一楼又正了下小眼镜,“我俩今天来,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检查一下你们最近的焊接产品,希望能给予协助。”

如果这次的检查不合格,恐怕不仅仅是停工的问题了,说不定还得返工。我担心着,可经验丰富的邵乔又让我的心踏实下来。“嗯,好,正好,你们不来,我们也想找你们给报验一下呢。”我说道。

经过几名监理人员现场的尺寸检测,又截取了焊件样品,经仪器试验,结果各项指标均满足了要求,只是现场管理还不够规范。

在我的办公室里,张一楼笑呵呵地握住我的手,“有您陈总在,我们监理可真省了不少心呀。没问题了,今后在规范化管理方面再加强加强就行了。”

“呵呵,我们也是在你们的监督之下完成了一道道工序的,只要有了数据,我们都没什么可说的了,谢谢!”我客气道。看来,对眼前的张一楼,我得刮目相看了,他好象真的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至少在处理各种问题上更加的让人信服了。

“客气了,哪天请我们喝酒啦。”张一楼笑呵呵地上了车。

回到了监理部,刚下了车,陈一伦便竖起了姆指,“我说代表,你可真行,处理问题就是与众不同,看来,我还得多多请教你呀。”

“呵呵,我们监理在承包商面前必须得用数据说话,否则,人家怎么会服呢?另外,你今后也得多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张一楼笑劝道。

“哼!还形象呢?瞅你那一头污垢的头发,一副的穷酸想,满脑子的铜臭。妈的,好人都让你给当了,有你好瞧的时候。”陈一伦撇着嘴,瞪视着张一楼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着。

晚上,陈一伦躺在床上是辗转难眠。他苦苦思索着,本想给这个绊脚石张一楼罗列些劣迹,好让他罪名成立,自己好乘势而上,可苦于这风和影都难以捕捉。如今,现场的事更让他难堪,自己非但没有在承包商面前竖立起威信,反成了尴尬局面,还得当众给人家道歉,使得张一楼又充当了大好人,而自己又越发地被动起来。

他的处心积虑非但没能奏效,反到成了被人整改的对象,感觉自己这阵子是“王八进灰堆”——连憋气带窝火,怎么办呢?

心胸狭隘的陈一伦,本来在这个太平盛世里,天天可以睡个好睡,可他不安于现状,非要钻进这别人躲都躲不过来的是非圈子里。

他忽然想起了和小李的谈话,对,我何不借此监理部与承包商有现金来往的机会,捅他一下,就算是不存在行贿、受贿问题,也让他的行为满城风雨,颜面扫地,到那时,他就是浑身是嘴也难以说清,何况,他所处的位置,天生就让人产生有吃、拿、卡、要的嫌疑。

陈一伦听到同寝的小王发出了甜睡的鼾声,他轻轻地爬起来,披上了衣服,打开了坐灯,贼眼四下瞅了瞅,便找出了笔和纸……

监理部“燎锅底”的那天晚上,张一楼喝的是酩酊大醉,陈一伦和小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折腾到床上,张一楼如死猪一样,在床上睡了过去。

然后,陈一伦把小李和小王叫到了一边,假惺惺地关心道,“哎,我看你们俩中午好象没怎么吃好就走了。”

小李和小王互相对视了一下,摇了摇头,都没说什么。陈一伦看出来两人都不敢说实话,便见缝插针地说道,“咱们那个老李也好象没吃好就走了。”

“嗯,有点,老李平时愿意喝两口,可一看到那种场面,都是领导,哪好意思呀。”小王说道。

“你说咱们的张代表也太顾上了,这来的还不是什么领导,不就是个承包商嘛,不就是拿人家几个钱嘛,就把这帮弟兄给撇了。嗨,我倒没什么,我怕的是你们饿肚子呀。”陈一伦一脸的苦容。

这时,老李回来了,他把安全帽往墙上一挂,便想回屋睡觉,可被门口的陈一伦叫住了,“哎,老李,你辛苦啦。”

“呵呵,心不苦,命苦啊!”这名老监理在平时不喝点儿几乎没几句话。陈一伦看在眼里,便吩咐小王和小李再把食堂的菜热一下,然后招呼几个愿意喝酒的都到食堂里小聚一下。

老李一看到酒,乐得又合不拢嘴,他高兴地先给陈一伦倒满了杯子,“呵呵,副代表挺会体贴人的。来……”他端起了杯子。

“哎?你俩都坐下呀。”老李看着小王、小李还呆呆地站在那,劝道。

小王和小李本不打算喝了,可碍于陈一伦的面子,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陈一伦举着酒杯,“我告诉你们,今后,只要有我在,我保证让大家天天有酒喝,有肉吃,来喝一口辛苦酒吧。”说着,便干了酒杯,大伙也都跟着喝了起来。

陈一伦边吃菜边说道,“你们看看,咱们天天都吃些啥玩意,连个鱼、肉都吃不足性,哼!还守着上亿元的工程。”

“公司一天就给那么点伙食补贴,嗨,也真不好干啥,要是冲承包商那硬要,咱们代表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那啥呀?”老李边倒着酒边说道。

“哼!有些表面现象你们不懂,这叫搞廉政,哼,其不知啊,都搞进自己的兜里去啦。”陈一伦又端起了杯子,“过几天你们再看吧,一切都会明白的。来!喝……”

“过几天?”桌子上,几个人相互对视着,陈一伦的话让他们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可能还都蒙在鼓里呢,我们在这块替人家搞廉政,帮人家创业绩,而人家呢,腰里却塞的鼓鼓的。”陈一伦的添油加醋,有几个人干脆喝干了杯子。

平时总挨张一楼训斥的小郑却沉不住气了,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哼,陈代表,你不妨把话挑明了吧,我们跟着你干!现在,我们都感到受压抑,这日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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