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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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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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知道?”林灵茫然抬头,“你又没说让我叫他。可能他突然不想来了,谁知道。”
  “混账,他让我请客的,现在又说不来?”朱昔抓住林灵后脑的头发,把他的耳机从耳朵里扯出来,“你什么时候能不听这个该死的英语?”
  “明天补习班得考试。今天是听说你要请客,我才愿意出来。”林灵抢回耳机,又要往耳朵里塞。“明年就要考大学,你们就没想过前途还是怎么着,还跑到这种吵吵闹闹的地方来。”
  “你是我妈啊?”朱昔一把夺过他的耳机和随身听,随手一卷,塞进林灵随身带来的包里。“说真的,扬河今天早上还在电话里说有话跟我说。他到底来不来?”
  “你脾气怎么这么急?”林灵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继续用功的打算。“他家离这里远,大约还在路上。你可以打电话嘛。”
  “倒也是,你的手机呢?”
  “去,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林灵一个高跳开,却忘了自己穿着旱冰鞋,险些滑了一跤。
  “我的手机欠费了。”朱昔伸手抓住他上衣口袋,把手机从里面抽出来。“借用一下,又不会死。”
  “你是土匪啊!”
  “你才知道?”朱昔一笑,翻开手机,拨了扬河的号码。
  司空琴的房间并不大,但布置得非常有条理。浅色的木头地板,四周墙壁贴满各式各样的偶像和卡通宣传画。一排排浅色书架延墙摆开,组合音响摆在书架和书架中间的拐角处。
  司空琴用来学习的白色方桌就放在房间正中央,那盏漂亮的红色吊灯下面。音乐从她身后传来,脚下的卡通猫型垫子舒适地托着她的赤足。满桌的作业本和教科书摊开来,但三个女孩子却完全沉浸在聊天中,忘了她们聚集到这里来的初衷。
  “真的,不骗你们,4班那个女孩子真的会占卜!”温锦兰大声说,每当她发现别人不信她的话时,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丁香让她占卜过,真的很准啊!”
  “不信不信,我才不相信你呢!你每次都吹。”夏惠放声大笑。她跟温锦兰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对于温锦兰的个性早就摸透了。“你的话太不可靠,我从来都是拦腰一刀,信一半。”
  “贴地一刀,”司空琴脸上故作严肃,“就信一成。”
  “不信的是傻瓜!”温锦兰跳起来了,粗粗的麻花辫在身后摇晃。“打电话找丁香问问!她真的找4班那个女孩子算过命。”
  “你明知道她不在家,手机也没开机,怎么找啊?”看温锦兰的样子好像真的要急了,夏惠打算息事宁人了。“好啦好啦,下回见到丁香,我一定问问。”
  “这还多少比较像人话。”温锦兰重新坐下。“其实阿琴最应该信的。你不是认识一个通灵的女孩子吗?说道这个,我还一直想问呢,你们现在还有联络吗?”
  “通灵?谁啊?”司空琴一时茫然,“我认识吗?”
  “你看,又扯开了。”夏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都说过了,权当我们相信好了。”
  “这次可是说真的。我第一次到阿琴家的时候,听她妈妈说的。”温锦兰横了夏惠一眼,“听说通灵的人如果算命,准确率要高得多。我很想认识她。你再仔细想想,肯定想得起来的。”
  司空琴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一个朦胧的感觉。她固执地把它驱开了,竭力不去想它。
  “我不认识什么算命的女孩。”
  “想想,想想。你好久好久以前认识的。”温锦兰没注意司空琴脸上的变化,继续启发她,“你妈妈说,你当年跟她很好。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叫什么菲还是什么芬的……”
  菲……飞……绯!
  果然是说她!司空琴一下子僵住了。
  绯,红色。红色的天空,黄昏时发红的天空。她沿着碎石小路缓缓走来,夜风吹起她的长发。缕缕飞舞的发丝中,依稀可见她的嘴唇在微笑。
  不欢迎我吗?
  她在夜风中轻声说话,她的声音如水波般轻柔,在夜的空间里荡漾开来。
  我终于回来了,重新回到你们身边了。
  不,不对,你不应该回来!滚开,远远滚开!永远都别回来!
  司空琴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能看见那白色的影子,在她头脑中无限放大,放大,终于像一片浓雾一样,大得失去了边际,也失去了形状。
  空调的冷风从她背后吹过,冰凉的桔子水泼洒在她的脚上。她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身后的椅子倒了,马克杯在地板上。
  司空琴茫然地抬起脚,看了看。桔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脚心滴落,落在地板上,“嗒”的一声轻响。
  “你怎么了?”夏惠小声地吐出一句话,“不舒服吗?”
  “不,没有什么。”司空琴勉强笑了笑。她抽出面纸,擦了擦脚,拾起马克杯,又开始擦地板。“幸好杯子里剩的不多了。”
  温锦兰和夏惠都没有说话。司空琴也希望她们不要说话。她需要一段时间的安静,来让自己的情绪恢复。
  她不可能回来的……再说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任何人在那种情形下都只能那么做,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司空琴站起身来,扔掉了手里已经湿透的纸团。
  七月二十九日,上午11:13。那辆车冲过来时,周围的情景就改变了,变得像一场梦,变得像电影里的场景。
  朱昔不明白这时候他怎么会想到看表,但他确实看了。十一点十三分,他将永远记得这个时间。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这条商店街的必经之路。这条路朱昔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多少遍,但此时此刻,这熟悉的街道在朱昔眼里却变得无比陌生。
  扬河就躺在马路正中。像睡着了一样,舒适地侧卧着。血濡湿了他的白衬衫。
  朱昔只能看到他的后背,看不到他受伤的地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很庆幸是这样,他不敢去想象扬河此刻的脸。
  四周的车辆都停下来了。人群在喧嚣,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片沸腾的音浪。隐隐约约地,他听到出租车司机在大声吼叫:“不是我的错,这孩子突然冲出来,我根本来不及躲……”
  燥热,污浊的空气在炽热的阳光下蒸腾而起。血腥和汽车废气的味道无声地蔓延,朱昔只觉得自己的后脑一阵阵的发紧。
  他为什么要横穿马路?就算他刚才看到了我,也不该这样。天桥距离他倒地的地方才不过十来米。他到底在想什么?是什么迫使他必须跑过马路?
  出租车旁,白衣少女悄然伫立。热得令人烦躁的街道上,只有她是冰冷的。周围是一张张惊异的面孔,只有她是平静的。死者的血渐渐向她脚下蔓延,她没有去看这失去生命的尸体,只是抬头望着蓝天。
  她乌黑的眼睛倒影出蓝天的光彩,日光的精华在她眼底跳动。
  朱昔看到她的一刹那,她的双目轻轻阖起。刹那间,她整个身躯开始在灼热的日光下融化,像一片轻盈的冰做的羽毛。一切都发生的太迅速,朱昔朦胧地感受到她绝世的风华,却来不及看清楚她脸庞的模样。
  摄氏三十度的大街上,朱昔整个人仿佛陷入冰窖。从灵魂到肢体,都已被那一瞬间的影像冻住。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她,只是幻觉!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不论是什么,不可能是她!
  他想要移动,但力不从心。望着少女消失的地方,他的腿已经完全麻木。
  我回来了。我童年的朋友们,请欢迎我吧。我终于回来了。
  第三章 来自过去梦魇的警告
  司空琴站在电视机前,耳旁隐隐传来她本来以为早已从记忆中淡出的声音。那来自童年的,埋葬在记忆深处的苍老声音。
  阳光在塑合金的窗户外渐渐淡化,黑夜无声无息地把一切包裹起来。一时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霉烂的地下室,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那破旧而阴郁的小镇。
  木制的门,阴暗的楼梯,灰绿色的灯光。光亮从小窗子里一点点退去,剩下的只有黑暗和一片寂静。 童年时的司空琴抚摸着墙壁。有些潮湿,手指稍微一用力,就能挖下一大片石膏。四周堆满了东西,箱子,和早已不用的老式柜橱。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霉烂的味道,她忽然想起了童话里的鬼婆婆,把骗来的小女孩关在她的地窖里,等到午夜的时候再抓出来吃掉她们的心脏。
  她不想去拍门了,因为绝对不会有人来给她开门。她不知道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可能是奶奶。只有她会想到在孙女进地下室玩耍的时候把她反锁在里面。
  这也许是一种惩罚,也许只是这苍老的女人想出的一个玩笑。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所谓的道理。
  幼小的司空琴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所经受的恐惧。冰冷的黑暗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奶奶的脸孔,却能无比清晰地听到她发怒时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四面刮着,用力刮着,入耳生痛。
  电视正在播送一则当地新闻。一个宽敞而且灯光充足的房间,一个匍匐在自己床前的少女。短而柔软的头发遮不住她发青的脸,也无法掩盖她那双睁到极限,似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睛。
  丁香,这是丁香的家。她已经死了,就在今天。
  坟墓似的气息扑面而来,司空琴似乎闻到了尸体上的腐臭。
  在她身后,已经打开的电脑演示着她刚刚收到的邮件。黑色的信纸,白色的字体,仿佛在对司空琴的背影发出诅咒的狂笑。
  夜已经深了。
  家里跟他离开时一样,整齐,安静。没有人出来迎接他。朱丽跟父亲旅游去了,家里没有别人。
  朱昔坐到沙发上,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马路上那一闪即逝的白色影子依然残留在他脑袋里。他自认是个无神论者,彻头彻尾地厌恶所有所谓的灵异事物。但那一刻,他所看到的东西却好像一个无声无息的讽刺,悄悄摧毁他惯有的思想体制。
  我不应该这么想的。天下没有那么荒谬的事情。
  真的没有吗?小镇里的那个白衣少女又是什么?
  这仅仅是个巧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她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为什么要先干掉我的朋友?
  朱昔的目光在房间中游移。他不是想要找什么,也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直到他的目光落到那台还没关闭的电脑上。
  从他坐着的地方可以轻易地看到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整个房间,所有东西电器都是关闭的。他感觉到这安静的房间就像一个死去的坟墓,唯一活着的只有那台还在运作的电脑,以及他本人。
  是我出门之前没有关电脑吗?
  不对,我已经好几天没动电脑了!
  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朱昔费力地站起来,朝电脑走去。
  屏幕上是熟悉的收信软件,一道蓝色的光条衬托着一封信的标题:“诅咒开始的第一天”。 这是什么?
  朱昔随手点开了那封信。
  黑色的信纸,白色的优雅字体,排列整齐,强烈的反差看得令人晕眩。
  “今天的一切只是一个警告。她的影子穿越时空而来,从沾染她气息的一刻开始,你们已无处可逃。流血不会停止。她在曾经归来的时刻归来,在她曾经离开的那一天之前,补偿你们曾经毁坏的一切。”
  信很短,只有这么几句话。寄信人姓名显示是“降灵网”,也就是三天前他曾经玩过降灵游戏的那个网。
  这算什么意思?警告信?警告什么?寄信的人把自己当什么?他以为自己是什么!
  她回来了。回来三天之后,第一次引发骚动。一切都如同四年前一模一样……
  她回到小镇的那一天是七月二十六日。她离开的那一天是……
  狗屁,我在想什么!寄信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只是文字游戏,是恶作剧,是用电脑发出的统一信件,故意吓人。把这种垃圾游戏当真的人是蠢猪!
  朱昔“啪”的一声把鼠标拍在桌面上。几乎与此同时,电话铃响了。
  “喂?谁啊?”朱昔拿起听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颤抖。他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如果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是那个人声音……
  “是我,朱昔。”电话那边的人低声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朱昔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还记得我吗?我是欧阳操。”
  “是你。”朱昔轻轻吐了一口气。“还没到约定的日子,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有件事情必须找你核实一下。”欧阳操直接切入主题。“三天前,你是不是也去了?”
  “去什么地方?”
  “降灵网。那天在线的十个人里面是不是有你?”
  “你怎么知道?”朱昔多少吃了一惊。“别告诉我你也去了。”
  “我确实去了。”欧阳操的声音越来越沉。朱昔想起了多年之前他们还在那个小镇上学的时候,欧阳操每次要宣布一项重要事情时,总是这种口气。“我怀疑阿琴也去了。邮件呢?邮件你收到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昔紧皱眉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电脑。对于欧阳操这种认真的语气,他觉得非常厌烦而且可笑。“欧阳,今天我这里出了很多事,我不想跟你扯一些有的没的。那封邮件显然是统一信件,所有在那天登陆降灵网站的人应该都收到了,你根本用不着问。”
  “什么叫做发生了很多事?”欧阳操喘了一口气,“邮件上的话已经应验了吗?”
  “你有完没完?”朱昔憋了很长时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收到一封胡言乱语的邮件你就要打电话来确认?你不觉得荒唐?”
  “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人死了?”欧阳操固执地问。
  “就算死人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巧合!跟邮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这么认为还能怎么认为?”
  “如果我告诉你,今天我身边也有一个人死了呢?”
  朱昔一下子愣住了。“你……胡扯什么?”
  “朱昔,你仔细想想。”欧阳操还是很平静,仿佛在试图用语气来控制朱昔的情绪。“你登陆网站进行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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