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醉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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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醉清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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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做了这么点有什么用啊?”止茗问。

“我想把它带到大的茶庄去,”习清解释道,“如果能被茶庄所欣赏,韶华春说不定还有翻身之日。只是,”习清苦笑,“不知我们现在还能否去到那些地方。”

习清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离开这个山陵没多久,进了一个镇子就发现有官府的通缉文告贴在墙上。

商量之下,决定由止茗动手,给习清和沈醉易容,所谓的易容,不过是换个装束,毕竟画像和真人相差甚远,习清平时若不与人交接,也看不出是个盲人。

沈醉望着止茗拿来的一堆衣服,露出好奇的表情。

“公子你呢,少开口就行了,装哑巴,你不说话,谁会相信你目不能视?”止茗对自己的主意颇有些得意,“至于这个野人,”止茗看看沈醉,“我看把头发和胡子都剔光就行了!”

还好习清及时阻止,没让止茗乱来,最后只是把沈醉的胡子给刮了,一头由于太过硬直而异常蓬乱的头发经过止茗辛苦的梳理,终于能挽成正常的头髻,止茗擦着汗直呼要死,说这是头发还是猪鬃啊,那么硬!

但下一刻止茗不说话了,站在那儿直发呆,习清忙问怎么了?止茗倒抽一口冷气,“我说公子,你别看他一副野人的样子,鬃毛梳顺了还有点仪表堂堂的哩。”

沈醉坐在那儿,似乎有点不自在,一张英俊中带着刚毅的脸,可怕的眼睛此时没有头发的阻挡,露出原本就有点犀利的形状,下巴的轮廓如同刀削,棱角分明。

“这下可不像野人了。”止茗长出一口气,“我看我们带着他也安全了。”

习清他们三人到达的第一个有大茶庄的地方是凤台,问清茶庄所在方位之后,习清直奔而去,沈醉紧跟其后。

但是习清到了茶庄,话还没说上三句,茶庄内的人就冲他直摆手,“任凭你怎么巧舌如簧也是没用的啊,我们对韶华春没兴趣。”

碰了钉子,习清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跑第二家,可第二家是同样的回答,第三家也一样。在沈醉身上的气势开始变得不对劲之前,习清忙把他拉出茶庄,沈醉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善,显然对茶庄的人十分生气。

习清忙拉着他远离是非,正要匆匆抬步,只听一个人声在耳边响起,“山水有缘会相逢,我看这位公子刚才在店堂里拿出的着实是好物件。”

习清脚步滞了滞,旁边的止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带笑容、长相斯文秀气、甚至可以说是秀丽的锦衣青年正站在他们面前。

“在下司徒风,见过这位公子。”锦衣青年对着习清作了个揖。

习清觉得有些纳闷,止茗在旁边一拉他,“哇,公子,看上去是个气派人。”习清正想还礼。忽然听见身边的沈醉发出了奇怪的喘气声。

习清暗道不好,果然,沈醉一声厉喝,对着锦衣青年,“你!拔剑!”

七 相逢

当沈醉向你拔剑时,你甚至可能会有四肢麻木的感觉,习清知道那就是沈醉身上蕴藏的无穷无尽的杀气,森罗殿般的杀气,仿佛有它们自己的意志,惨烈而又残酷的意志,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千军难当。

遇到沈醉的剑,会知道什么是害怕。

但是司徒风岿然不动,当周围所有人都开始打寒战的时候,唯有司徒风脸上依然带笑,甚至笑意更浓,习清能感觉到他的笑,这股笑意从司徒风身上散发出来,同样的锐不可当。

所谓的笑意,其实就是兴奋,遏制不住的兴奋在扩散,习清能感到对面那个人,开始化身为某种东西,那么锐利、那么无畏、那么不可遏制,究竟是什么呢?

当沈醉快如闪电的剑隔空刺出时,司徒风身上的兴奋到达了顶点,他几乎是兴高采烈的迎向那抹象征着死亡与寂灭的光弧。

可以送人下地狱的剑,遇上的是对地狱有着浓厚兴趣的人,就在沈醉出剑的一刹那,习清忽然明白了,沈醉不可能赢,他或许可以杀死司徒风,但他不可能赢,因为司徒风不仅是个不怕死的人,而且是个——视死若欢的人,什么样的人会把地狱当作欢场?

习清心里一紧,几乎下意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挡在了沈醉身前。沈醉的剑硬生生的收住,瞪大了一双开始发红的眼睛,带着怒气又带着不解,望向习清。

“沈醉!不要行凶。”习清额上渗出冷汗来,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冒险之至。时间停滞了一会儿,接着,习清感到自己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传来衣帛裂开的声音,然后是湿润的感觉,血流了出来。

沈醉原本握着剑,手上青筋暴涨,太阳穴突突作响,龇牙咧嘴的样子,甭提多可怕,但是就在下一刻,当沈醉发现习清肩上喷出一道细细的血珠,接着整个肩膀都染红了的时候,沈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像个做错了的事的孩子似的,心急慌忙的扔掉手里的剑,两只大手都捂到习清的伤口上去,笨手笨脚的想要给习清止血。

一边的司徒风看的愣住,眼波流转的美目一会儿转到沈醉身上,一会儿又转到习清身上,然后发出一阵无声的笑。

“哎呀,这位公子被误伤了,不要紧吧?”司徒风走到习清身边,关心的问,同时伸出手来,想拉开衣服看看伤口深浅。

啪的一声,司徒风伸出的手被沈醉给粗鲁的打掉,看着沈醉那双警惕的眼睛,司徒风微笑着,“我没有恶意的,你别紧张。”

沈醉完全不理会他,拦腰抱起习清就往回走。

“听说过永吉茶庄吗?我们正想进新茶。我在荣源客栈等你。”司徒风站在沈醉身后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一帮随从飘然离去。

“你这个野人害得我们公子入狱不算,又害我和公子流亡,现在又刺伤公子,呜呜,你滚开啦。”止茗一边帮习清包扎伤口一边呜呜咽咽的,还拿手去推坐在一边、两眼发直的沈醉,但是他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动沈醉,不过是给沈醉挠痒,止茗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咒天咒地的,“都怪我不会武功,不然也戳你一个洞解恨。”

“止茗,”习清摆手阻止止茗继续嚎啕,“我没事,你别说了。”顿了顿,“你去打听一下,荣源客栈在哪儿。”

“唔?”止茗眨眼,“公子,你要去找茶庄外的那个人啊?”

沈醉闻言,顿时发出不满的哼声,一把攥住习清的手,“不许去!”

“你认识那个人?”

沈醉点头,“以前交过手。”

习清失笑,“我想你肯定跟很多人交过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醉挠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跟人家打。”习清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

肩上只是皮肉伤,没有动到筋骨,习清躺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悄悄起身前往荣源客栈。

荣源客栈在当地很有名,习清按照止茗所说的方位,很快找到了那家客栈,还没踏进客栈的大门,就有人对着他迎出来。

“我家主人正在等着公子,公子里面请。”一个随从带着习清走到二楼,推门而入,首先沁入心脾的,是一股浓浓的茶香。

“这是五月采摘的极品银毫西庭香。”习清脱口而出。

“哦?”司徒风此时穿了件华丽的狐皮大氅,正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他们拿过来的,我也不懂,只知道好喝。”说完带着他一贯的笑容,“这位公子请上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张清。”习清站在那儿没动,原来,没人领他就座,他不知道那个座位究竟在哪儿。

司徒风见他不肯落座,误以为习清不信任他,于是笑道,“张公子请放心,这里没有食人虎。”

习清还他淡淡一笑,“我看不见。”

“什么?”司徒风一愣。

“我看不见。”习清重复。

司徒风惊讶的望着习清那双仿佛黑玉的眸子,错愕之余挥了挥手,对旁边的随从道,“还不领座!”

“永吉茶庄在大江南北都有别庄,这个张公子想必很清楚了。”

“我并不知道。”习清照实回答。

“哦?”司徒风又一次感到意外,挑眉,“张公子不知道?那为何而来?”

“想必是个大茶庄,因为司徒公子说起的时候,口气很托大。”

“我口气很托大,茶庄就一定大么?”司徒风含笑问。

“司徒公子随从众多,又临危不惧,听小童说,公子衣着富丽,张清从公子的言谈中也能感受到公子的贵气逼人,像公子这样的贵人,何必来调侃张清这样的常人。”

司徒风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身边的随从身上,“白狼,我早跟你说过,张公子必定是个妙人,哈哈。”被称作白狼的随从面无表情,“是的,主人。”

“那么,张公子是否愿意到永吉茶庄来做事呢?”司徒风朝着习清所在的方向斜倚过身子,语声中充满期待。

“我只是个山野之人,不登大雅之堂,司徒公子见笑了。”习清低头不语。

司徒风此时已站了起来,也没见他是怎么动作的,瞬间走到习清面前,弯下腰,轻轻拈起从习清发髻里垂下的一小缕头发,盯着习清的脸含笑问道,“习公子是怕通缉令的事么?”

习清惊的猛抬头,那个角度,一双让人困惑不已的明眸正好和司徒风略带妩媚的眼角对上,“我不明白司徒公子在说什么。”

“难道你不姓习?难道你没有被通缉?”司徒风亲切的把手搭在习清肩上,笑嘻嘻的,“伤口好点没有?谢谢你帮我挡了那一剑。习公子实在不是个擅长撒谎之人。”

八 入瓮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怪异,习清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习清不说话,司徒风也不逼他,站在习清对面始终笑嘻嘻的,只是用目光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习清。

“先告辞了。”习清起身就往外走。

“江湖多险,人心唯艰,其实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你还带着那么一个累赘。”司徒风重点强调了累赘二字。

习清走到一半,蓦的停下。

“你再带着那个累赘到处跑,只会惹更多的麻烦,说不定又背上几条人命官司,唉。”司徒风见习清停下了,走到他身边,笑道,“不如找个落脚地,让杀人狂魔也休息休息,对心情好。”

习清听见杀人狂魔这几个字,忍不住抬头朝着司徒风说话的方向转过来。

“半个多月前,我路过一个武林大会,正好他们在围剿杀人狂魔,我就凑了个热闹。啊,没想到今天跟他再次见面,他倒是记住我了。”司徒风凑到习清耳边道,“第一眼看见习公子,我就觉得习公子非比寻常,连那种狂人都对你俯首贴耳。我想,我们永吉茶庄有了习公子坐镇,一定受益匪浅。”

习清感到司徒风靠的太近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如果,如果我们不去呢?”

司徒风发出一个表示遗憾的声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也只能怪我邀约不周,习公子不肯赏光而已。”

习清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似乎在琢磨司徒风说的这些话哪些是真,那些是假。

“轻重缓急,习公子自己斟酌吧,我会在荣源客栈等你。”司徒风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这才将习清送出客栈。

“主人!”习清刚走出门口,白狼就单膝下跪道,“主人!一个疯子一个瞎子还有一个孩子,我今晚就去杀掉他们,何必劳烦主人兴师动众!”

司徒风本来笑眯眯的捧着茶盅不知在想什么,听白狼这么说,顿时跳起来,“哎呀,干什么干什么,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这人啊,有点情趣好不好?”

“白狼不懂什么情趣,白狼只知道一切以主人的安危为先!”

“放心吧,”司徒风挥手,“他们威胁不到我的。啊,对了,你去多雇一辆好点儿的马车,要既宽敞又舒服的。”

“雇来何用?”白狼不解。

“给我们的贵客用,”司徒风又捧起茶盅开始笑眯眯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了,“习清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多虑,喜欢权衡利弊,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回来的,”顿了顿,司徒风加上一句,“带着他那个累赘!”

此时,走出客栈的习清发现沈醉和止茗已经等在外面了,沈醉一见习清出来就跑过来,瞪着眼,“我发现你不见了。”

“我出来走走。”习清无奈的拉住沈醉的袖子,“没事,我们先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如此这般,习清把自己和司徒风的对话和盘托出,止茗第一个表示赞成,“我看那位司徒公子一表人才,没想到家里还开茶庄。”

沈醉则一脸的不高兴,习清知道他肯定不乐意,遂把手放在沈醉手上,好言相劝,“我们再这么到处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司徒风若是存心相害,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折,还来与我相商。若是茶庄肯收留我们,他们自己也是窝藏之罪,何必呢。我想,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是好的,尤其止茗,”习清转向止茗,“今后说不定还能在茶庄做个学徒。”

没想到一向愣头愣脑的沈醉听了习清这话,居然迸出一句,“哼,习清你在山中待太久了,纵使你算个聪明人,但你懂得什么叫人心叵测?什么叫世事难料?”

咦?三人齐齐愣住,连沈醉自己也很讶异,似乎不明白这些句子怎么会从自己嘴里蹦出来。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重又来到荣源客栈,司徒风已经打点好行装,几部彩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司徒风含笑而立,“习公子,请。”

马车向着司徒风所说的月房山进发,习清他们三人相对无言的坐在一起,虽然做出了决定,其实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司徒风究竟是什么人,收留他们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习清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错了,他就是顾虑太多,怕司徒风报官,到时沈醉又要发狂,弄得难以收拾。正思忖间,一个脑袋从车帘外钻进来,司徒风不在自己的车上待着,窜到习清他们这儿来了。

“茶庄是家父生前所留,其实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那儿了,我可不懂茶艺。”司徒风很惬意的往车壁上一靠,“不像习公子一进屋就能闻出银毫西庭香特有的味道,真乃高人。”

“那只是从小跟着师父所学,我不是什么高人——”习清话还没说完,忽然不由自主的往右挪了挪,原来沈醉不喜欢司徒风靠习清太近,硬生生的把习清往自己的方向大力一拉。

司徒风看在眼里,却只当看不见,仍然态度亲热的和习清搭话,边搭话边用眼角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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