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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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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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皮的小手抓着强子的衣服不放,强子说乖,孩子放了手,小手有空中伸了伸,小小的身体缩到椅子里,嗫嗫道,爸爸,姐,姐,妈妈来。 
  强子上了车,眼睛一阵模糊,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启车,一路不知道咋开回家的。 
  从车上下来,妞和春燕匆匆跑过来,紧紧围着强子,妞奔到车里看了看,又奔回来,虎皮呢? 
  春燕也跟着过去看,回来抱着强子的大腿,抬头问,弟弟呢? 
  强子打起精神,四下打量,人们都站在楼下了,静静地,妞呼呼喘着气,头发零乱,衣服也没换,想来已闹了好一阵。 
  强子冲王飚说,都收拾好了? 
  王飚点点头。 
  强子对张有发几个人说,谢谢大伙来送我,回去吧,我们这就走,没啥,我安顿好了,过几天就来看你们,再说高速公路马上就竣工,到时候两小时就能跑回来。和张有发几个人握了握手,向大家恭恭手,谢谢大伙了。 
  张有发说,我们想你就去看你,有事打电话,来上车吧。亲自给强子打开车门,强子坐副座,乐子开车。长义打开后车座,让妞和春燕上车。 
  妞盯着强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子车门关的声音,叭的一声,眼泪被震得一串一串流下来,虎皮呢?虎皮呢? 
  长义唯恐上次的事情再出现,忙把春燕抱起来往车里塞,叫道,嫂子快上车。 
  妞不动,她也不上车,只站在门边一串串地掉眼泪,春燕看妞哭,也挣扎着小身体不上,大叫,爸爸,弟弟呢,我要弟弟,我要弟弟,爸爸,弟弟呢? 
  强子摇开玻璃大喝,上车,又快速摇上玻璃。 
  长义把春燕塞进车里,又来推妞,妞说,长义,你帮我,找虎皮,好不好?长义不作声,妞又奔过去拉王飚,飚子,你帮我,好不好?又去位保柱,一个接一个,没人吱声。 
  长义把妞拉过来说,嫂子,快上车吧。 
  妞扳着车门不进,一直在人群角落里的孬子走过来,说,嫂子,快上车吧,强哥一会儿着急了。妞转眼看向孬子,突然象抓住了救命草,抓着孬子的手说,你帮我,你带我,去,找虎皮,好不好? 
  孬子一时愣住,赶紧把妞往车里推,嫂子,快上车,就等你了。 
  妞不理,你,帮我,找虎皮,你不是说,我比嫦娥还俊,你帮我,找虎皮。 
  孬子手足无措,长义把孬子拉到一边,说嫂子,孩子送走了,是人家的亲儿子,咱养着不对劲儿,快上车吧。妞怀了孩子,长义不敢用力推她。 
  春燕在车里又踢又叫,扑过来摇强子,爸爸,弟弟呢弟弟呢?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强子再次摇开玻璃,冷冷问妞,你上不上车? 
  妞说,虎皮呢,带虎皮走。 
  强子说,虎皮给他父母送去,长义你让开,你上不上车? 
  孬子过来说,嫂子,快上车吧,天不早了,上车,以后有机会去看虎皮。   
    强子冷冷地说,这辈子你也别想见了,上不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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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孬子头低下去,长义往前一步,强子说,你们都回去,说着下了车,拉着妞的胳膊把她甩进车里,关上车门,坐到自己的坐位上,漠然道,开车。 
  春燕哭哭啼啼缠强子,强子大喝,坐好。 
  到县城时已是下午两点,周树华在等,先带他们吃过饭,然后大家动手把东西往新楼里搬。 
  强子说,飚子和乐子先把东西整理整理,把你们那房里吃的用的铺的盖的也准备齐,完了你们先回去,这边暂时没啥事儿,有事儿我叫你们。 
  众人七手八脚很快把强子的家收拾干净,树华和妞打招呼说几句,妞只应着,满脸泪痕,树华知道妞的事,也不多问,又逗春燕,宝贝儿长这么俊啊,春燕说,我弟弟比我俊多了。树华忙问强子,我还有小侄儿了?在哪儿呢?强子说,别听她瞎说。春燕大叫,我没瞎说,我弟弟叫虎皮,可漂亮了,说完又开始抽泣哭。王飚忙把春燕抱走。 
  强子跟树华笑笑说,说来话长了,以后有的是时候儿细聊。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好兄弟谢谢你了,这房子真不错。 
  树华说,现在国家鼓励个人买房嘛,这是咱县城新盖的最高档的住宅楼,呵呵,大哥,你在咱县城里,是首屈一指的富吧。 
  强子说,啥呀,有几块钱都占着呢。 
  树华说,强哥,就你那车,全县没几辆,你这一队车,呵呵,都是你的? 
  强子说是公司的,晚上把周叔周婶接过来吧,咱们好好聚聚。 
  树华说强哥,就你这房子装修的,我的电话都打爆了,参观的人海了去了,都找你们呢,赶快成立个公司吧。 
  强子说,是,我也这么想。 
  虽然没在自己村里,但强子也仿佛闻到了家的炕土味,格外亲切。 
  妞不理强子,自己关上门不知道干啥去了,强子也没叫她吃饭去。 
  周家老夫妻的到来,让强子在桌酒子上很兴奋,大家一通唠,有说不完的话。周树华酒量不行,被王飚几个敬来敬去的有些高,搂着强子说,大哥,你呀,是胡汉三又杀回来了,这次回来,可是锦衣还乡啊。 
  强子也笑,说,我总算对得起我们祖坟上那根蒿草,没光着屁股回来,明儿我回家看看,房子呀地呀啥的,孩子的户口结婚证啥的,你得多帮忙。 
  树华大乐,那还有问题嘛,小意思啊。 
  王飚点了两个菜,说给嫂子的,强子拎回家。 
  妞在拍着春燕睡觉,春燕哼哼叽叽的眼皮打架了还在咕哝,弟弟呢,虎皮呢。 
  强子洗过澡,到床上冲妞说,去吃饭,洗澡,睡觉。又四下打量一下,房子装潢得真不错,哥几个手艺好也真用心了。 
  妞不动,眼睛又红又肿,咬着唇不作声。 
  强子说你又找打是不是? 
  妞下床,没吃饭,只胡乱的洗了澡,衣服也没脱上了床。 
  强子说,脱衣服啊 
  妞机器地脱了衣服,自己拉过被子盖上。 
  强子说你过来。 
  妞不动。 
  过来呀。 
  妞还不动。 
  强子掀开妞的被子把她强力搂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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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妞挣扎了几次,被强子抱在怀里,又躲着强子摸过来的手。 
  妞象个木头人一样,随强子摆弄,只在强子狠狠撞击她的身体的时候疼得哼哼了两声,然后被强子踹出被窝。自己默默拉被子盖上。 
  强子恼怒地深吸几口气,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树华就打来电话,说强哥,呵呵,我昨天话多,跟张县长说起你,她刚给我打电话,要到家里看你呢。 
  强子嗯了一声,说看啥呀,有啥好看的,改天我去拜望咱们县长。 
  树华说,大哥,张县长可说了,你们还是老同学呢,十多年没见,一定得看看你,过个把钟头就去。 
     
第四部  第四十七章 旧事 
  强子下楼买了些糖果,回家又收拾了下房间,然后坐在沙发里,想英英。 
  高中时,两人一个班,英英是他的初恋,这么多年,象压在箱底的旧日历一样,他不想去动去翻看,但今天就摆在他面前,于是一页页的搜索着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他们小学开始就一个班,一个坐位,那时候的老师也他妈有病,就非得男生和女生坐一张课桌,他也和许多当时的男孩子一样,一张课桌从中间部分用粉笔划上线,他那边的地盘当然的大些,不让她过界,偶尔她不小心过了界,他也和别的男孩子一样,毫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 
  第一次他认真看女孩子就是在他一拳下去后,英英小嘴撇,使劲撇,眼泪在眼睛里转,用力吸气,老师过来问咋了,她吱唔半天就自己肚子疼。那年,强子和英英十岁。 
  以后,强子再也没划过界。   
    那时的学制,小学五年,初中二年,高中二年,高中毕业后两年,全国轰轰烈烈的开展了大运动,他们整天在唱歌,演节目写dazibao,他是hongwei分dui的dui长,那天他领着大家唱完歌,英英塞给他纸条,约他去了村后的小树林,英英先到的,没等强子站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说高强,我稀罕你。  
    那年,他们二十岁,他们激动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强子搂紧英英说,你叫我强子哥,他们探索着接吻,紧紧拥抱。 
  强子轻叹口气,之后突然某一天,他家大祸临头,和英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约会,整整六年,英英在家庭的压力下,在他怀里哭得泪不干,很多次把强子的手拽进自己的衣服,摸上她光滑肌肤,说我给你,给你了我就算不嫁你也不后悔。 
  强子没要,不是不想要,他夜夜睡不安,想的厉害,每天在深夜里盼着天明,好去使完自己的力气,去忘掉英英洁白的身子,不尽的眼泪。然而强子没要,每次都爱抚着她的身子,给她穿好衣服,强子不说话,他在心里给自己说,我爱你,不能害你。 
  那个年代,贞操观念还是封建传统的最值得继承的东西,后来他有了傻媳妇,当洞房之夜里他看到几个年轻人用手乱摸傻媳妇时的气愤时,就明白自己给英英留下了清白之身是多么正确,他对得起英英,让她能够在丈夫在世人面前活得堂堂正正。 
  然后他听说过英英的丈夫不中用,也在那个寒风凌冽的冬夜心痛如麻,那时候傻妻在,因为英英对傻媳妇的轻视,强子断言拒绝了她,送走了她,他的傻媳妇。他看了妞一眼。 
  妞还是不言不语的在床上坐着,不洗不吃不喝也不做饭,医生大哥起来后去洗漱,然后又一屋一屋地拄着拐仗看着装潢得漂亮的墙和壁橱。 
  强子收回思绪,搓把脸,起身去做饭,想想又冲妞喊,收拾收拾一会儿来客人,对医生说,大哥,咱村的张秀英你认识吧,当县长了,说一会儿来咱家看看。 
  飘远的记忆,强子以为早已忘记,就算没忘,也如年久的画一样,褪色了,然而强子想不到,它居然是在一个沉寂的角落里一直存在,当你正视它时,如此鲜活,如此清晰,强子始料未及。 
  近九点,传来敲门声,强子一家刚刚吃完饭,妞去开门,被强子大步奔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打开门。 
  门外站着树华和英英,树华提着两个大包,英英背着一个女式提包,另一手拿着似礼品盒一样的东西,看到强子,眼中掩不住的惊喜,瞬间平静的面容立刻变得焕发,不经意的扫一下树华,轻轻低下头然后笑了,说老同学,不会不认识了吧。 
  强子侧身往里迎,快进来进来,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大的,能不认识? 
  强子很兴奋,英英着一身深蓝色女式西装,一头短发,显得精神干练,白晰的脸庞上带着成熟的微笑,让人心底舒适,脸颊上的红晕在她脸上挂了十几年,强子早已深深烙在心底,这时看到,一股暖意涌向心头。 
  强子有种去照镜子的想法,这么多年,他没在意过自己变成了啥样,有多老了,这么多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十九岁了,英英,她是近四十的女人。 
  再向英英看去,他相信,只有他能看得到她眼底的喜悦和渴盼。 
  她与妞真的不同,那是一份成熟的女人的风韵和娇羞,只在他懂的世界里展现,妞似原始森林里木屋,英英是大城市里的森林酒吧。 
  英英和树华进来,看到医生,惊诧,然后笑着走近医生,上下打量着说,你,你,您,还好不? 


  医生拐着杖连连点头,好,好好,秀英,听说你当县长了,咱村可出息人了。 
  英英笑着摇头,呵呵,哪儿啊,哪儿啊,您的腿,这是,咋了,这些年,可,唉,快快,坐下吧坐下吧。 
  英英做着扶医生的手势让医生坐,医生也没等她扶着就退后,坐下去。 
  英英的眼光转向门边一点点走进来的人,妞,眼光呆愣着,春燕贴在她的身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脸上满是不开心。英英忙迎过去,“呵,嫂子,还那么年轻啊,这,是,小侄女吧,呵呵,都这么大了,快来,看姑姑给你买了什么了,都不知道尺寸,怕是穿不得呢。”忙着把自己提的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是一件粉红色的毛衣裙,拉过来春燕,给春燕穿上,然后左看右看,嘴里一个劲地说,“漂亮,可真漂亮,快告诉姑姑,叫什么名字?” 
  “春燕。” 
  “真好听的名字,告诉姑姑,喜欢这裙子吗?” 
  春燕用小手摸摸裙子,冲英英笑笑,“喜欢。” 
  强子说,“谢谢姑姑” 
  “谢谢姑姑。” 
  “秀英,快来坐,”强子说着,拉着树华坐下,冲妞道,“倒水呀。” 
  妞去倒水,妞倒水的时候,水烫了手。  
    妞的世界简单,简单地只有几个线条,几件事,她能在十几年后瞬间认出变得苍老不堪的医生,太容易在一面之间认出那个夜晚,那个炕上和强子抱着的英英。 
  妞把水放在桌子上,慢慢转身回到卧房,医生目送着妞,想着呆会儿人走了,就得跟强子说说虎皮的事,昨儿一天一夜人都忙着累着兴奋着。妞不同,她眼里清清澈澈,只有强子,有春燕,有虎皮,有医生大哥和几个能去她家而不让强子担心的朋友,妞从没给强子要过一分钱,没问过他任何生意的事,没跟她要过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强子和周围所有的人都为新家兴奋,妞是唯一一个因为虎皮的离开对这新家没有感觉的人。 
  医生听着强子和秀英的谈话,热烈的,时不时加几句树华的笑,英英说,“高强,你家可真气派,听树华说你是装潢专家了,呵呵,哪天有空也去我家看看,给我装装?” 
  “好啊,那还不小意思,过些天在这儿弄个装潢公司,我这儿没熟人,你和树华可要帮忙啊。” 
  医生咳嗽了两声,拐着杖起身去添水,强子起身道。“我去我去,”冲卧房叫,“出来说说话呀。” 
  英英笑着站起身,不经意的拉住强子的手,“别忙活了,说说话就好,”又道,“唉,这一晃都十三年了,我都成老太婆了,嫂子不认得我了,嫂子还那么年轻那么俊。” 
  强子摇头,“成天傻吃颞睡的还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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