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楼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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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楼月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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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听你说你的另几位师兄也来了?”柳沉疏看她一眼,既不伸手扶她却也没有刻意阻止她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温柔,温声道,“令师近来可好啊?”

“冷呼儿和鲜于仇两位师兄身负官职,正奉傅相知名追捕戚少商;狐震碑与铁蒺藜师兄本来是同我们一起的;前日起我们就分头行事了;小师妹……她与我们一向不亲近,我也实在是不知她去了哪里。”英绿荷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偷偷去看柳沉疏的脸色,见他虽是眉眼含笑,面上神色却只是淡淡、眼底更是一片清明与幽深,心知他绝不像龙涉虚那样木讷好糊弄,当下也不敢再耍心眼隐瞒胡诌,只得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她的话,“师父前些日子也已动身亲自赶来了,如今到了哪里我们却是不知道的——只等他老人家传唤我们去见他。”

九幽神君竟是亲自来了——柳沉疏心头一凛,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点了点头淡淡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还要向姑娘请教。”

英绿荷几乎已快贴进了柳沉疏的怀里:“公子请讲。”

“我一直不明白,”柳沉疏终于伸手将英绿荷扶住,免得她真的倒进自己的怀里,但却也并没有将她推开,“皇帝与傅宗书、九幽神君都费尽心思要杀戚少商——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话一出口,英绿荷的身子立时就僵了一下,随即轻咳了一声,娇声道:“我们也只是听从师父的话,哪里知道这许多……”

柳沉疏笑了笑,却并不追问,只是就这么低头看着英绿荷,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是吗?”

英绿荷本素来放…浪,爱极他风流俊逸,这会儿被他一手虚扶着,只觉得浑身都软了大半,又见他笑得意味深长、高深莫测,心下不由打起鼓来,迟疑了良久,终究还是伸手拉住了柳沉疏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其实……师父确然未曾告诉过我们,但我先前经过师父的房间时,曾听到她同傅相说话,似是……”

英绿荷说到这里,忽然间顿了顿,女子温热的吐息夹杂着一股幽香轻轻喷在柳沉疏的耳侧,而后才终于又接了下去:“当初楚相玉逃亡后曾上过连云寨,戚少商还出面护他——楚相玉知道皇上的一些秘密,傅相和师父都怀疑他在死前将秘密告诉了戚少商。”

她话音刚落,柳沉疏心头立时就是一阵恍然——“绝灭王”楚相玉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作恶多端,却偏又能号召十万军民抗金,更是几次三番刺杀皇帝,本是被关押在沧州的铁血大牢。谁知年前这人却是忽然越狱出逃,一路逃至连云寨。戚少商虽不喜他的行事风格,却也敬佩他号召义军的壮举,曾挺身护他——后来还是沧州派人来向诸葛先生求助,诸葛先手又派了铁手查办此案,才终于将楚相玉格杀,他和戚少商也就是在这一案中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也未曾将连云寨相救楚相玉的事上报朝廷。

——但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铁手瞒下了戚少商几乎等同谋逆的行径,却终究还是有人泄露了出去。

据说楚相玉本也是皇室宗亲,知道天家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并非不可能;楚相玉死于连云寨,戚少商是连云寨的大寨主,又同样积极组织义军抗金——若说楚相玉告诉了他些什么,确实是极有可能的事。

皇帝要杀戚少商,是希望自己的秘密永远没有人知道;但九幽和傅宗书的目的,却未必就这么简单了——若是知道了皇帝的秘密,岂有不“善加利用”一番的道理?

到那时——朝堂上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多少忠臣义士又要命丧奸臣昏君之手……柳沉疏简直已不敢想象。

不过是片刻功夫,柳沉疏却已是心念电转,将一切来龙去脉都已梳理得清清楚楚,只略一沉吟,忽然问道:“近来的几桩案子,真的都不是你做的?”

“公子明鉴,奸杀女子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做的,都是师兄他们……”英绿荷咬了咬唇,神色楚楚可怜,几乎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余光偷偷一瞥却恰与柳沉疏平静了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心下一颤,忽然低泣了起来,“我、我……前日他们非要拔除徐舞镇的戍防,我没有办法,这才……”

“是这样吗?”柳沉疏温声笑了起来,“我听说九幽神君的几个弟子,数你最难对付,因为你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人却是最聪明的——接连做下大案诱使刘独峰现身,就是你出的主意吧?”

英绿荷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心知再瞒不过柳沉疏,竟也不否认,却是立时就掩着脸低声啜泣了起来:“柳公子,我已将秘密全都告诉了你,你想要什么我也全都愿意,我对你……”

英绿荷或许并不是生得最美,但眉梢眼角间无一不是风情,低泣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爱。柳沉疏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未等她将话说话,就已开口将她的话截了下来,低声道:

“你知道姬摇花是怎么死的吗?”

英绿荷微微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魔姑”姬摇花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四大天魔几乎就要成功覆灭北城取而代之,却终于是死在了柳沉疏和无情的手上,柳沉疏也正是自那一案起开始扬名江湖,只是……

“她……不是死于公子与无情手下?”

“不错,”柳沉疏点头,脸上竟显出了几分无奈的意味来,“她死前也说喜欢我,但很可惜——真是不巧,我也喜欢男人。”

话音未落,一道墨意流光已穿透了英绿荷的咽喉。

英绿荷的一双眼睛已瞪得有些骇人,整张脸几乎都以已有些狰狞,人却终究还是无力地倒了下去——柳沉疏叹了口气,沉默着转身离开。

……

和龙涉虚、英绿荷一番周旋已费去了不少时间,柳沉疏不敢再耽搁,立时赶往郗将军府,却见金剑银剑也正抬着轿子自将军府里出来,心下终于稍安。

“郗将军已去调兵遣将,他说刘前辈先前正在县官宾东成处,他早先已派人去迎,”无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掀开了轿帘,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柳沉疏的一瞬间顿住,眉头蹙起、眼底微有担忧之色,“出什么事了?”

——以柳沉疏的武功和轻功,对付几个逃狱的寻常犯人、赶来将军府,根本就不可能像如今这般额带薄汗、眉宇间略有疲色。

柳沉疏一对上他的目光,立时就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事实上这么大的事她也根本不可能瞒下,只能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边顺手揉了揉金剑和银剑的脑袋,一边低声道:

“遇到九幽老怪的两个徒弟龙涉虚和英绿荷,就顺道一并解决了——放心,毫发无伤。”柳沉疏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转了转笔,却是慢慢敛了笑意正了神色,“刘独峰本就不欲暴露行踪,郗舜才好心办了坏事——只怕这时候刘独峰已立时动身了!”

“刘独峰想必也只知道九幽老怪插手此事了,应当不会立时返京,免得误中埋伏,”无情见她虽略有疲色,但确实没有受伤,气息也稳定得很,终于安下心来,皱眉分析道,“至于通往他处的道路,为免横生枝节、以防万一,可能性也极小。”

柳沉疏伸手摸了摸下巴:“他若想避开九幽老怪和顾惜朝一干人,应当会选一条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位,比如——”

柳沉疏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两个字:

“死路。”

九幽老怪善凫水、善阵法,刘独峰自然也会避开这些道路,而刨除掉近水之处和乱石绝壁之后,剩下的“死路”也就只剩下了唯一一条——无情看了柳沉疏一眼,见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同样微微颔首,却是当机立断,沉声道:

“金儿银儿,我们往黄槐山神庙走。”

两个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立时就稳稳地抬起了轿子大步向前。无情却是转头看向柳沉疏,低声道:“沉疏,可是还有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姬摇花:混蛋!基佬都去死去死去死!

英绿荷:没错!基佬去死死死死死死!

'蜡烛'

柳公子你说话这么狂霸酷炫拽,你家大爷他造吗?

章节目录 第63章 俱伤

第六十三章

俱伤

柳沉疏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体;而后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先前从英绿荷那里问出的消息一并告诉了无情。

无情已放下轿帘坐回了轿子里;隔着白色的轿帘,柳沉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和身形;却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和神色——说完后就听他低低应了一声后再无他话;柳沉疏却也并不追问;只是笑了笑;而后便继续专心赶路。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离山神庙尚有些距离,前头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饶是无情和柳沉疏都早已见惯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此刻却也仍是忍不住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那简直已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金剑和银剑立时就加快了脚步。

浓重的血腥味在夜色中显得越发令人心惊;再往前走了一阵,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人影——有活人的,也有地上相与枕藉的死人的。

不远处,有三个人正缠斗在一起——一方有两人,另一方却是孤身一人,处处受制,似是还受了不轻的伤,连身形都已有些不稳,在另两人的夹击下已是捉襟见肘、命在旦夕。

柳沉疏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那几人的身份,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略带些迟疑和疑问地喊了一声“崖余?”。

无情应了一声,伸手撩开轿帘——一双手在月色下显得越发苍白和削瘦。

前头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和痛楚的惊呼——无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中骤然闪过一点寒星:

“是刘独峰门下的张五。”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同一瞬间,柳沉疏已纵身掠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墨色衣袍隐在夜幕中,竟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身形。

张五本就身受重伤,又与两人缠斗太久,早已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见着一枚铁蒺藜迎面射来,心知自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闪躲,只能苦笑一声,心中已做好了命丧于此的准备。不想就在那铁蒺藜几乎已贴上自己鼻尖的一瞬间,忽然有一点寒茫自斜里迎面射来,正撞在那铁蒺藜之上,两点寒光骤然相撞,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那铁蒺藜瞬间便已被撞得倒射回去——随即似是有谁托住了自己的背脊稳住了他的身形,张五神经一松,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昏了过去。

柳沉疏一手扶住张五,转头就见已然昏迷过去的人面色青黑血色暗红,当下也无心纠缠、只想尽快逼退对手为他解毒——对面那两人却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攻势虽不猛烈,却极为缠人。柳沉疏暗叫一声不好,却忽见眼前白影一闪、数点寒芒已挟着破空声向着对面呼啸而去。

对面两人见势不妙,立时不再纠缠,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跑。

柳沉疏微微松了口气,将张五在地上放平躺下,而后立时为他施针解毒——无情弯腰,低头盯着地上的铁蒺藜看了良久,回过头来与恰替张五解了毒的柳沉疏对视一眼,低声道:

“是九幽老怪的徒弟铁蒺藜和狐震碑。”

柳沉疏点了点头,指了指仍在昏迷之中的张五,轻声问:“看来刘独峰确实走了这条路,我们送他去山神庙?”

无情点头。

山神庙并不远——但出乎意料地,山神庙里此刻却并没有人。不过好在不论是庙门口的马车还是庙里的篝火和干粮,无一不说明了刘独峰和戚少商确实来过这里,而且应当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转。

柳沉疏找了些干草来,扶着仍旧还没有醒的张五在上面躺平,而后看着无情就着微弱的月光给刘独峰写信笺——无情怕面陈太过唐突、又有挟恩求报的嫌疑,便想着给刘独峰留一张条子,陈明一切、请他放过戚少商,并约他在铁翼松断崖口一晤。

其实若是柳沉疏自己,绝不会采取这样委婉迂回的方式,但她知道无情一向对刘独峰敬佩有加,不想与他发生冲突、更不想与他兵刃相见——毕竟,若论辈分,刘独峰几乎是与诸葛先生同辈,平生破过的案子、救过的人远比无情要多得多了。

无情很快就已写完了条子,搁了笔略略犹豫了片刻,却终于还是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印鉴,压在了那张信笺纸上——若无信物,以刘独峰和戚少商此刻的处境,只怕是绝难以相信自己留下的条子。

一行四人直奔铁翼松断崖口。

四人等了不多时,林间忽然有车轮轧过地面的轱辘声隐隐约约自远处传来,而后渐渐越来越近——几人侧头眺望,模模糊糊间似是已能看见一辆马车的轮廓。

马车越来越近,已渐渐能看得清了,正是先前在山神庙门口时见到的那一辆——几人神色一松,无情已伸了手去掀轿帘、准备出轿相见。

“小心!”柳沉疏的脸色猛然一变,疾喝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已掠了出去、将神色尚还有些茫然的金剑一把扑倒在地牢牢护住——夜色本就使得柳沉疏格外警觉,更何况她毕竟内力不俗、较一般人耳聪目明许多,终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现了不妥。

一道剑光堪堪擦过她的左臂、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同一时间一道白影自轿中冲天而起,下一瞬那顶轿子就已在剑芒之中轰然炸开!

柳沉疏下意识地“嘶——”了一声,却立时就急急跃起——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无情竟是已在空中与来人交过了一招。

柳沉疏已闻到了血腥味——而且并不是从自己身上传出的血腥味。

“崖余!”柳沉疏再顾不上其他,立时飞身而上——在“崖余”那两字出口的一瞬间,对面持剑的人影竟像是有一瞬间的迟滞:

“无情?”

柳沉疏此刻已揽住了尚在半空中的无情,却忽然觉得无情的身形也微微一顿:“刘大人……”

话音未落,忽有一道劲风挟着雷霆之势横扫而来——两人身在半空之中无处着力,柳沉疏一咬牙、深吸一口气,硬是在空中拧身变向、将无情紧紧护在身前——

掌风硬生生地印上了后背,发出了一阵清晰的闷响——柳沉疏咬牙咽下喉头翻滚的猩甜,顺着这股力道向前疾冲,那人似是仍要追击,却像是忽然被什么阻了一阻,随即便有一阵急促的兵刃相接声自背后传来。

柳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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