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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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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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没错,你有二十多万兵马在手,有我父亲兰崇轩为质,你不是没有胜算。只是!”兰聆抬眼看他,两人长长而视,静静对立,风卷残云而过,明暗已在他们身上交错数回。

“只是……这次覃国退兵,那下次呢?”兰聆接着说:“覃国的边境就在你都城临淄的家门口,如今你身后只留有三城十二个县,数年后如何再抵御覃军百万大军?!”

齐顷沉默不语,北风在他眼中萧瑟,隐隐杀气流动,里面却又是一片寂静空旷,无边无涯,万物俱肃。

“三横乃天地人,一竖乃参通天地人者,是谓王!王者,百姓允!难道齐王想再次看到生灵涂炭,血染齐国吗?表哥,又何必在乎这‘齐王’区区俗名!”兰聆说到最后,已是满目忧色秋水,她知道她这是在逼他,逼他剜肉!

“明日辰时,寡人会将你的父亲和母亲送回覃军大营。”齐顷终于开口说话,却是直直盯着兰聆看,像是想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至于……降覃,寡人需要再想想。”

听到他这样说,兰聆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感激而笑:“谢齐王!”

看到她的笑容再一次在自己眼前绽放,他的眸子化成了水,像是滚烫的火浇在寒冰上:“兰聆,寡人可以割舍齐国,但唯独割舍不下你!你终有一日会明白……天地间只有我最爱你!”

“齐顷……”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音色如风拂水面,翻起阵阵涟漪。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齐顷唇边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却又那样真实的惨淡:“我只恨自己没有牢牢抓住你的心!”话毕起身,绝然转身离开。

看着他怅然而去的背影,兰聆垂目看向自己的双手,‘陌央,但愿一切能随你我之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太萧瑟了!~~~~~~大家是不是忽然有点同情齐王了??反正深深是同情他了,呜呜

128

128、风云再起(3) 。。。

覃军大营,主帐

覃陌央坐在睡榻边,右手持勺搅拌着汤药,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兰聆唇边:“前日的风寒还未痊愈,今日又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乖乖把药喝了,嗯?”

散开的发丝随着她轻点额头晃动两下,兰聆自己端过汤药一口一口安静喝完。

温暖的烛光下,覃陌央见她少有的乖巧温顺,更是心疼得紧,他撤走她身后的靠垫,让她舒服的躺在睡榻上,柔顺的一头青丝披散在黑色的貂绒毯上,衬托着她的面容越发宛如上等白玉。

她双手拉住他的一只手,枕在自己的脸侧,长睫随着眼皮一眨一眨地,就是不肯合眼。

“快睡吧,明日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家人了。”覃陌央倾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全身心流淌着涓涌的爱意。

兰聆嗯了一声,在他温情的包围下果然很快进入了梦乡。

二更时分,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小的口哨声,稍纵即逝,飘渺得好似那声音从未响起,覃陌央小心抽回被兰聆紧握的手,站起身后又将指尖放在她的鼻下,触手之感满是她漫长均匀的呼吸,他再次确认她还在熟睡中,终于抬步走出帐中。

刚一出帐,姬缭就出现在覃王身侧,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王上,臣带暗卫跟踪齐王至临淄城外,正待动手,忽然出现一队与我暗卫相同装束的人马袭击了齐王,最终齐王险胜逃走!”

覃陌央随着他的话语,露出微微讶异之色,随即了然,轻笑一声,对姬缭吩咐道:“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王后!”

姬缭双手一揖,正色道:“王上放心!出使此次任务的暗卫已经全部肃清,天地间只有王上与臣知道此事!”

覃陌央微点下颚,单手负背而立,火把的炽光在他纯黑的气质上暗暗跳动,如深夜魔魅一般,似是再多看一眼,便会将人吞没。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齐王……寡人决不会给你留下任何苟延残喘的机会!还有……寡人要将你十年前付诸在寡人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千倍地奉还给你,寡人要让兰聆永远的恨你!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像是做了一场清晰无比,记忆犹新的梦,兰聆被帐外喧闹的声音吵醒时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吵闹。”兰聆对着帐外高声问道。

一名守帐近卫闻声进帐,见王后还未更衣,不敢抬头,抱拳一揖,道:“帐外兰家各公子求见王后,王上吩咐娘娘休息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小臣只得将他们挡在帐外。”

‘哥哥们这么着急见自己,一定是有急事,难道是父亲和娘亲已经到了?!’兰聆急忙起身穿戴好,对那名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近卫吩咐道:“快宣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二哥兰宇炫就率先走入帐中,他急切地早已将身份尊卑摒弃,拉住兰聆质问:“你昨日是如何与齐王谈的?”

兰聆一下被他问蒙了,看着他身后同样焦急如焚的哥哥们,颤声问道:“怎么了?”

五哥兰宇杭见她还不清醒,越过兰宇炫抓住她的双肩,大声咆哮:“齐王下令将父亲吊在城门上!你难道不知!”

“这不可能!”齐顷答应过她,怎么会这样!她一步步退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你去那瞭台上看看便知!”兰宇恒毕竟是大哥,语气还算缓和。

“放肆!”帐帘处传来一声暴喝,夹杂着外面的寒风席卷入帐,令帐内所有人顿生彻骨寒意,覃陌央立在那里,目光中跳动清冷火焰,“寡人的王后,岂容你们无礼质问!”

“陌央,他们是我的哥哥!”兰聆对着他轻喊一声,满腔的委屈在见到他后,终于忍不住聚集在眼底。

覃陌央神色微敛,下令:“将国舅们送回帐中。”

大哥兰宇恒带领众兄弟对着兰聆齐齐跪拜,只是俯首于地,不发一语。

兰聆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她上前几步,微微福身:“哥哥们先回去吧,待我和覃王商议,一定救回父亲。”

覃陌央见他们对兰聆如此苦苦相逼,移步过去揽住她的肩头,对一旁绥缇下令:“还不快带他们下去!”

还未等绥缇上前,兰家六个兄弟自己就站了起来,走前深深看了兰聆一眼,里面寄托着所有的希望,他们也不想逼自己的妹妹,可是!他们是商贾,不是官员,更不是大将军,如果他们有军队,怎会对父亲见死不救,眼下就恨不得冲到临淄城前救回父亲!

“他们也都是太心急了,你别放在心上。”揽在她肩头的手臂又紧了紧,他的话像是天上飘下的云朵,轻软的没有一点重量,生怕压倒了他怀中心爱的女人。

“我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齐王会突然改变主意?”兰聆眉头紧锁,这里面的疑点重重,她有太多想不通。

“先别想这些,救出岳父才是最重要的!”覃陌央让她看着自己,目光坚定。

“齐王能把我的父亲吊在城墙上,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兰聆鼻尖已经开始微微泛红,说到最后一句已难掩哭腔:“他在逼我们退兵,要不然就鱼死网破!”

“别哭,”指腹敛住她眼角滑落的泪水,覃陌央略带忧虑的眸子印出她的慌张:“要不然这样,我令覃军退后二十里,作为交涉诚意,你我带领亲兵十万去临淄城下,只要齐王答应放回岳父,覃国就撤兵!”

“这怎么可以!眼看统一的梦想就要实现,”听到他这样说,兰聆大惊失色,扯下他抚在自己肩头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那里的温度和她冰冷的指尖一样令人心颤:“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父亲让你放弃,如若这样,那些为了这场战争牺牲的战士们情何以堪?我的父亲也绝不会答应!”

“兰聆,你听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捧起她泪流满面的面孔,黑色的眸子如辽阔的寂夜,深广无崖,只有在注视她的时候里面才会隐隐闪烁温热的光源,只有她才能抓住这样的温情,他喃喃低语,倾诉衷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不再伤心,你明白吗?”

“陌央……”她紧紧回抱住他,她已不再是那个笑傲六国的兰聆,此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儿,普通的母亲,普通的妻子,她只希望她爱的人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她侧耳下是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他有力平稳的心跳是她所有安心的来源,所有勇气的支持。

临淄,齐王宫,交泰宫

“王上,您不能起身啊!”独孤真想伸手摁住齐王的身子,又不敢过于用力,担心扯裂他胸前刚包扎好的伤口。

“不!”悲伤绝望充斥着他的眼底,泪水顺着高挺的鼻翼滑过干裂的唇角,齐顷跌跌撞撞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寡人倒要看看她还有何颜面再见寡人!”

“王上!”独孤真跪在地上,挡住齐顷迈出的脚步:“让臣代您去城垣上与覃军交涉吧!只要以兰崇轩来威胁覃王后,覃王一定会退兵的!”

“退兵?呵呵……这些都不重要!”齐顷口中溢出苦楚的笑意,他手指自己的心口,他的身躯犹如秋日落下的黄叶,萧瑟飘零:“寡人要去问问她,为何要派暗卫行刺寡人,她就那么想置我于死地吗?”

“王上!请您一定保住身子,一定要振作起来啊!”独孤真见无法让他回心转意,头如捣蒜,锤地震响,不过几下额头就已破皮出血。

“来人!”齐顷露出惨淡决绝的笑容,对他的苦苦哀求肯本就不理会,对着殿外大喊,:“为寡人更衣,寡人要去会一会那覃王!”

作者有话要说:到今天为止,深深这次的榜单就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会停更两天,主要还是想把最后的结尾写好,想再多想想。

最近深深写文写得很快,有很多地方自己也不是很满意,写完文以后深深会统一做一次大的修文,如果童鞋们有什么意见要给深深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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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彻骨恨 。。。

兰聆虽然身子虚弱,但她仍坚持策马走在十万覃军的最前列,与覃陌央并驾而行。当她远远看到城墙上那抹在风中凋残的白影时,她痛心疾首地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一旁的覃陌央急忙倾身抱住她下滑的身体,胯/下的两只马挨得极近,马蹄渐缓,两人身后十万身披黑色战甲的覃军肃然站立,红翎辉辉,战旗猎猎,战马嘶鸣,他们只听命于覃王一人,只待覃王一声令下,他们便可抛颅洒血,直取临淄城。

“你看起来很不好,到后面休息等我消息,好吗?” 覃陌央虽早料到会如此,但当他看到兰聆毫无血色的清瘦面颊,当他怀抱着她颤抖脆弱的单薄身躯时,他后悔了!他不该再让她面对这些!

兰聆眼中的水光沁湿他玄黑色的战甲,在上面留下深刻的忧思,她紧咬牙关摇了摇头:“不!我要去救父亲。”

兰聆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中再次撑起自己的身子,立正于马上,她目视前方,沿着父亲年迈的身躯一直向上移,最终锁定一点,眸中刹那间风起云涌,目光中迸射出燃烧的赤焰,却又是那样寒冷冰厉,顷刻间化作光影流剑直射而出。

齐顷与兰聆遥遥相望,虽然对方只是一点,有那么一刹那,却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向他袭来,犹如利剑逼喉!她恨他,但……他更恨她,恨她入骨!

覃陌央率先下马,将兰聆扶下战马,挽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临淄城下,虎贲近卫五百名护其左右成雁形阵。

兰聆抬头看向城垣上悬挂着的父亲,他花白的头发在凌厉的寒风中散乱,虽然手脚被缚已渗出斑驳血迹,他依然背脊直挺,他仿若看不见她,凛然正视前方。

“父亲!”兰聆直直跪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不孝女累父亲大人受难,大罪!”

“齐王!”覃陌央对着城垣上的齐顷,高声喊话:“只要你答应放了兰老先生,覃国答应撤兵!”

“撤兵?!哈哈哈……!!”齐顷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的身躯如寒冷冬季里找不到温暖南方的大雁,凋零无依,绝望心寒,他站在高高的城垣上,直指兰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和谈,你是为了!”

“齐王!”覃陌央大声斥住他接下来的话,目光咄咄,话语却是少有的祈求:“兰老先生已是风烛残年,怎堪受如此折磨,请先将他放下来,你提出什么要求,覃国都答应!”

“陌央。”她拉着覃陌央的衣摆站了起来,脑子里有些混乱,她看了眼城垣上面色苍白,浑身戾气的齐顷,又看了眼面前忧心如焚,面露焦急的覃陌央,兰聆忽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里空牢牢的,好似被人生生撕下心头的一块肉!

“聆,快看,他们把岳父解下来了。”

覃陌央的一句话,拉回兰聆的失魂,她抬头一看,露出欣喜的笑容。

城垣上,兰崇轩手脚上的束缚均被解开,他略带踉跄地站起身,虽身披褴褛衣衫,满面风霜,却仍身如松柏,步态端正从容,他走上前俯视城下十万覃兵,心底光明如雪。

齐顷本就是呈一时之愤,才下令将兰崇轩绑在城垣上,看到兰聆憔悴焦心的模样后又止不住心软了,他刚想上前下令放人,一旁的独孤真却一反常态,不顾礼节的掠过齐王身侧,对兰崇轩说,话语温和却又步步相逼:“兰老先生,在下一向敬重您,也敬重兰家一直以来对齐国王室的支持,但是!如今局势紧迫,齐国将有灭国大难,还烦请老先生说服覃王撤兵,归还齐国属地!”说完双手一揖,更是挡在齐王面前,用自己的身躯阻挡齐王的犹豫。

“独孤真!”齐顷怒喝一声,他是一国之君,怎能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换取苟延残喘的和平,换取败兵失陷的城池?!

“王上!”独孤真双膝跪地,死死抱住齐顷的腿,含泪大喊:“万事以国事为重,就让臣当这个恶人吧!”

听到这话,齐顷紧闭双眼,再也迈不开一步,他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后悔,后悔今日的卑鄙,后悔今日的不耻!

兰崇轩看他君臣二人一眼,唇角扯出轻蔑一笑,他走上城垣最高处,当他清晰地看到城垣下自己最珍爱的小女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已经十年未见了,整整十年,当初送亲典礼上匆匆一别,没想却是以眼下情景再次相见,怎能不令人痛心唏嘘!?

“兰聆!”

“父亲!”在听到父亲声音的一瞬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随风入耳,他虚目细细打量再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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