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 第59部分

“我自己擦。”陈叔宝夺过手绢，自己恨恨的擦，擦完后又恨恨地把手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正走入铺子的林代玉也没有发现。

认识林代玉的商户爽朗地招呼她。“贾嫂子，好久没来了。嗳哟！跟在你后头是你儿子和女儿吧！！画儿似的好看。”

贾静静不知事，一拉陈叔宝的手。“大婶好，你也觉着我们两个像一对儿姐弟吧！”

陈叔宝抬头望她，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呢。”贾静静一面替他理顺他手腕中系着小玉的彩绦，亲自与他重新系上，那张小脸像含苞的粉色花蕾，可以预见日后一点一点的艳丽开放。“我弟弟可好了，给我还买花了。所以以后我一直要对他很好。”

望着她坦诚的目光，陈叔宝有些话就凝结在了嘴唇边上，居然说不出来了。

倒是林代玉背上的陈谨又扑腾了起来。小脖子伸得更长“还－有－我。”怎么不介绍他呢。

林代玉一边哄他，贾静静一边笑一边踮起脚尖点他的小鼻头。“大婶啊，这是别人家的小鬼头，顶坏顶坏的小鬼头。”

陈谨听到这种形容词，不干了，把头一扭，就不理她了。

倒是商户笑盈盈地拿着干鱼出来。“倒是很难的鱼，如果不是熟客的话，我也懒得拿出来。”

“婶子，你的干鱼看起来真不错。近来生意肯定很好。这一边也只有你的干鱼是最好的货色了。”贾静静一见了干鱼，小嘴就像抹了蜜似的恭维，喜得那商户不禁喜上眉稍。她在收过林代玉的钱后，回道“姐儿说出的话，就比别人的中听些。”说着悄悄塞了一把贝壳给她。

因是个玩意，贾静静不推辞便收下，被林代玉背着的陈谨的大眼睛里又有了些许意外的惊奇。

在干鱼铺子转了一圈后，林代玉进了下一家铺子。

“贾嫂子来了。”柜台上的人热情的相迎出来。

“大－婶－好！”在她背上的陈谨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气的伙计没有气昏过去，有谁见过长着胡子的大婶，有木有，有木有？

林代玉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对不起，请拿布过来给我瞧吧。”

布庄伙计约摸也怕继续被人叫大婶，连忙拿了三个色的布匹出来。“这三个色很难得，如果不是熟客的话。我也懒得拿出来。”

陈谨一听，马上又从林代玉的背伸出头来道“婶－子，你－的－干－鱼－看－起－来－真－不－错。”

伙计扶住自己的下巴捶布。这是干鱼吗？？谁看见这是干鱼啦！！！

贾静静见势不妙，踮脚去捂了陈谨的小嘴巴。

林代玉连忙挑了匹红色就走人。

等付了钱，才等贾静静松开了手，陈谨的小脑袋又晃了出来。“给－贝－壳！”

林代玉和布庄的伙计面面相觑，又纷纷低下头去，一个递布，一个接布。没听过买布还兼送小贝壳的。

“丢人！”陈叔宝一把把他的小脑袋推回去。

陈谨哇哇地哭了起来，为什么贾姐姐说这些话就有贝壳，偏偏他说不但没有贝壳，还被人骂。。。。。。。。。。。

贾静静“扑哧”笑了，把手中两只的贝壳给了他玩。

陈谨望着她手中的另外三只贝壳还在哭。

太鬼了这家伙，贾静静恨恨地把剩下的贝壳都给了他。

陈谨嫌少，又要哭，恨得贾静静两只手在他面前一摊，表示真的没有了。

陈谨一见贝壳全部到了自己手上，连忙举着向陈叔宝炫耀，然后又指指他的眼睛，言下之意便是：你－哭，你－哭。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

哼！陈叔宝扭头，你以为谁都爱贝壳啊！！！

时己至半晌午，林代玉提着布，领着女儿和陈叔宝出了布庄，到了学堂对面的茶楼，顺便把陈谨放下，可是一放下这小家伙，他就好到处跑，瞧着窗也新鲜，拍拍柱子也好奇。

陈叔宝索性牵了他的手出去对街等洪祥下堂。

洪祥比不得陈叔宝，日常考的差，所以冬日里还要来补考。

听的铜铃声声，一大班学子都是结着伴走出了学堂。他们出了学堂的门，上马车的上马车，坐轿子的坐轿子，倒是洪祥孤零零的一个人落在后头走出来。

“祥哥哥！”洪祥抬头看，来来往往的人中，陈叔宝已经牵着陈谨走了上前。

“叔宝兄弟”洪祥也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看见后头的茶楼上，林代玉贾静静正坐着微微笑着看他，洪祥满心欢喜，连忙抱起陈谨要走过去。

准知陈叔宝拉住了他的手。“师母说让你请上昨日和你一起上街的那四位同窗才好一起过去。”

“呸！”为什么要叫他们。洪祥大怒，马上甩了陈叔宝的手，语气更有些冲动。“我知道平日里学得不够你好，也犯不着用这事来恶心我。”

“祥哥哥说的什么话。”陈叔宝一声厉喝，倒把洪祥吓了一跳。陈叔宝瞪着他，半天才冷声道：“大家都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同一处地方学习，闹僵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于你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听的，不如大家和和气气的喝杯茶，一起解了怨不好吗？非得要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儿吗？”

洪祥眉头一皱，便心一横：“我情愿和他们怨着，也不想屈膝。”

陈叔宝狠狠地瞥他一眼，努力地沉住气：“那我问你，他们四个人为何要戏弄与你。”说到后来，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洪祥呆了一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们看我不顺眼呗。”陈谨等他说完后，顺便抹了抹自己的小脸，这家伙激动起来喷的口水太猛了。

陈叔宝逼问：“为什么只看你不顺眼？难道你先前没有惹过他们，难道你又不知大丈夫都是能屈能伸的？！”

洪祥眨了眨眼，陈谨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把自己的小脸离得远远的。“你－是－不－是－大－丈－夫。”不－是－的－话，不－要－说－话。

陈叔宝咧开嘴角，抱拳郑重向陈谨拜去。“难为谨哥儿年纪小小，却知问题重心所在。”

他本来是打趣，洪祥却显得有些慌：“谁说我不是大丈夫了。”刚说完，陈谨的小手又拍向他的嘴巴。

好－好－说－话，别－乱－喷－口－水。

洪祥总算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敛了声，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好！”倒不是他存心做这作派，而是这样可以减少口水的流量。说完又挨去了陈叔宝的身边。“叔宝那个兄弟，我头一句话作不得真的。”

为怕陈谨的手再拍上嘴巴上来，洪祥瞅起嘴巴低声说话，瞧那情景别有一番哀求的滋味。

陈叔宝抬头瞥了他一下，甩了甩衣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气啊！”

“是！是！是！”洪祥只怔了一怔，便立时笑开来，连说着话时被陈谨拍了一下嘴巴都顾不上理论。

陈叔宝说毕，又笑。“我把谨哥儿先抱回去，你再把人请过来。”

洪祥跺脚。“那我还要脸不。”

陈叔宝说道。“怕什么，一会我把谨哥儿送回茶楼，再在这里等你就是了。还不快去请。”

洪祥巴不得一声，转身去了请人。

陈叔宝送回了谨哥儿，果真回了学堂和洪祥一起请人。

林代玉也在茶楼里命人张罗一席好茶果，本来小孩儿有了吃食堵嘴，再大的恩怨也会淡化些，何况贾静静教着陈谨这个喊大哥哥，那个叫小哥哥，与洪祥有怨的小同窗也不好对一个小孩绷着脸，又见他可爱，纷纷拿了茶果给他吃，席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只是陈谨落下一个毛病，回家后，遇见贾保玉也喊哥哥，然后伸手等着拿茶果吃。

贾保玉听了心喜，拿了一大盘茶果给他，倒把林代玉气了个倒仰。－－－－－－丈夫和女儿同辈了，那她是谁？

－－－－－－－－－－－－－－－－－－－－

谢谢书友090126215124970！！！一收到后，有点晕呼呼的感觉！！！谢谢！

第八十四章

且说自那日逛完街后，陈谨便由贾保玉教授启蒙，谁知皇宫里头的孩子，三岁起便被教授了几本书，谨哥儿日常虽不显山露水，实则腹中己识了数千字。

贾保玉教他启蒙，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己。

再者贾家的书本子与别头也是不同，是贾保玉教女儿时，特意做成画儿配了字给教的，所以哪怕不好学如洪祥者也是读得比常人快些，何况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陈谨。

皇后眷恋之心也时时不忘，带了信出来，“不严不成器。”

却不知贾保玉最不喜严，只命陈谨把读书识字当成读书识字一样平常。

今虽陈谨寄居于贾家，己有陈叔宝洪祥陪伴读书，满院的人除秋健秋香外，个个也是识书知礼之人，况且贾家的人都有趣，引得陈谨多了些童趣，得了空也学贾静静，陈叔宝，洪祥三人一般写起了日志，中有好事者拿了出来递进了宫。

皇帝闻陈叔宝本是顽童，洪祥也是个粗孩，眼见被贾保玉教的妥妥贴贴，且想着他才华横溢，送自己长子过去不过是聊一试之，虽儿子写的日志虽非太大惊喜，且使人送了与皇后看，不负她平日切望之意。

皇后见了儿子手记垂泪，满心有许多话，俱不好说，只因这皇家规矩错不得，只是忍着强笑，央皇帝让儿子在贾家多住几日，年前方接回宫来。

皇帝龙颜甚悦自然应承。

且说，天气冷将上来，津城里头的寿山伯府里的马姨娘又怀了身孕，知道时已经是四个月了，胎像不稳，寿山伯自然着急，那头寿山伯夫人看着未免心中烦燥，秦氏看不过，便劝道。“姑奶奶，哪怕她有十个儿子也顶不上一个大少爷。”

寿山伯夫人听了道。“嫂子只会说，如今我儿不在府里，再金贵也比不上跟前的。”

秦氏笑道。“也到底想个法儿才好，难道姑奶奶愿意看着那个姨娘被人搀着天天挺个大肚子在跟前点眼吗？”

寿山伯夫人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

秦氏道。“这倒不然，姑奶奶可以先大张旗鼓地说要打点东西上京，姑爷又是知道贾家里如今有贵人在，哪能不用心添上一份，心思可不是分散了些。姑奶奶也不怕便宜了贾家，有老太太坐镇，那物儿自然添不上去，这样一来，可不是一箭双雕的事儿。”

寿山伯夫人听如此说，心下便有些活动，便去了老太太跟前添了些话说开了。

老太太笑道。“嗳哟，我也想派个人一块去呢。不过得先送了信和贾家说一声才是。”

跟前的寿山伯说道。“娘的想法自然妥当，只是送的礼还要斟酌。”

老太太道。“礼是我打点出的，不与你们夫妻二人相干，再有多说我可不管了。”

寿山伯还想说，寿山伯夫人便把他的衣襟一拉，于是告退后，寿山伯悄悄地跟了妻子过去。

马姨娘的房里，小丫头们刚要去取水煮茶，马姨娘忙命。“不用那么快煮茶，有了身子后，我不爱喝茶，只等着老爷来了后再冲罢。”

说着依在榻上，又命人开了半扇的窗，抚着肚子嗅着花香摆了个惹人怜爱的姿态，一派悠闲地等着寿山伯的到来。

谁知出去打探的大丫环回道。“姨娘，老爷去了夫人的房里。”

马姨娘素知自己的顶头夫人是个要强的，因而瞟了丫环一眼后又高声说道。“有没有禀着老爷，说我饭后肚子隐隐作痛。想必你作懒，没有说上这一句话吧！”

偏偏那丫环回道。“可不是说了，只是有人说，凭是谁的肚子，哪怕十个八个的生，也顶不上大少爷的一个指头。还让我们不要有事没事的扰了府里的大事。”她虽然是丫环，但也咂摸出了味道来，所以停步不敢再上前去找寿山伯。

马姨娘听了这话，气的非同小可，腰腹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丫环见她瞬间痛的额头出了汗，慌了手脚，忙道。“姨娘，小的马上去请大夫了。”

马姨娘咬着牙道。“不必，我忍一忍便是，省得被人在背后说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待那丫环出去后，马姨娘忍气摸着肚子道。“我儿再乖一阵子，娘不能让你白走。”

说着话，她挣扎起了身，扶着腰走到梳妆柜前摸出一粒药吞了下去，不久肚腹像火烧一样，可那痛却渐渐地停了下来。

几日后，寿山伯府收到贾家的信后，张罗了人和物去上京。

因这次进京城来接陈叔宝的，有早年跟着他的小厮岩烟和伯勤，还有老太太身边一个得用的鲁婆子，因她是这老太太的一房老家人经常随她上京，对京师的路途和人情世故最熟不过。

再者碍着有老太太的人在，寿山伯想添的东西到底没有用上。

他们一行人进了京，上了街，刚要到贾家胡同口处时，因迎面来了几十人，前头本待嚷嚷的岩烟被鲁婆子一拉，又将马车靠到了一边，指了指车上挂着的牌子后对他们陪着笑道“各位军爷，小的们是寿山伯府里的下人，要来接我们家的少爷。”话一说完，几十位随从立刻四下散开，免得惊扰了人。

贾家的院子并不算大，统共也就一进的院子，但是自己掏钱买下的，自然比租的房子住的舒服。

陈福知道寿山伯府的人来了，忙打开了门相迎。

可能见惯了寿山伯府里富丽堂皇，岩烟笑道，“贾大人还是那样的俭省，真是难得。”嘴巴里说的好听，不过眼中的轻蔑却没掩饰好。

陈福笑笑，当没看到他眼底的轻蔑，“呵呵，京城里寸金寸土，自然比不上在津城里大房子，大屋子的住着。”说着脚下不停，引着他们进去。

岩烟和鲁婆子这头刚走进贾家的院子，就见林代玉扶了个小孩子站在檐下教着喂鸽子：“贾太太万福。”婆子见林代玉在前，忙先纳了个福。

岩烟见那小孩子不凡，想着这便是皇长子，刚想看多几眼，却见陈谨瞪着眼看他。

别看他现在像个阿福娃娃，真不说话了，就往原地一站，自有一种天然的架势。

岩烟急忙也跟着行了个礼，他们双双站起时候，陈福将他们迎进了厅里，这京城的贾家，自然不像寿山伯府里那般金碧辉煌，不多的几件摆设，除了炭盆，连个熏笼都没有，只有案中供了满满一盘的桔子，满屋只觉一阵桔香扑鼻。

那婆子见林代玉进去后坐在上首言笑晏晏，拘束感就消失了。

笑着说了些家常话，林代玉又问候了寿山伯府里的众人好，鲁婆子自是应了，又说起府里各人现状，自然说的详尽。

林代玉一面听，一面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