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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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纪事-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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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捐献的消息传扬了开来后,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轻“哼”了一声。

太妃却直接摔掉了自己殿里不值钱的好些瓶子罐子作为对贾家不识时务的抗议。

可见到皇帝不以为然,贾家暗地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那日林代玉在街上见到外邦的人,身上有异常,先做好准备。

如若不是就贾家这小门小户,太后不用出力,就能把他们当作蚂蚁按死。

看着贾家,又是受了委屈,又借了贪财的名义,又把好事都落在自己的头上。

皇后倒是有几分心疼,另拿了林代玉盖过的被子,贾静静玩的指日高升的青花小罐子,给她们家装上,又细细地吩咐高总管,让他好生送贾家三口子出去。

“有些人虽然看似笑脸相迎,实则是个捅刀子比谁都厉害的人。”马车上林代玉教导贾静静,“这种人平日里万万不能怠慢了,特别规矩要做足了,否则被她们抓住一星半点的,那在她们嘴里可是能说得像捅破天的大事一样。”

贾静静点头受教。

心里不免有几分好奇。

“为什么父亲又要把好事的名头归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林代玉的面上就难免现出了一点笑容。

“抓实权的人哪有空挑别人的毛病。”她长叹了一口气。“咱们又知道她在这件事上出了大力,自然要投挑报李。”

太后和太妃的存在,肯定是皇帝的平衡之术。但是**之主到底是皇后。

得罪她们,将来还有皇后提携指点避过,加上贾家早前教授皇长子的事早己惹怒了她们,况且这两个老太太们自大惯了,哪怕贾家有心弥补,她们认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以后若有一星半点的事不如她们的意,照样给小鞋穿。

但得罪了皇后,她的枕头风一吹可就是眼前的事了。所以如果能和皇后现时越接近却是越好。

也难怪林代玉的立场坚定。

贾静静还是面露不解,“只有主事的人才会害怕下头出了乱子。而不像某些自诩为长辈,但紧要关头就躲开的人。她们这样做,只不过是事不关己罢了。给了她们也是白糟蹋了心意。”贾保玉跟着妻子的话题说开了。

贾静静已经明白过来,怪不得太后在偏殿里头指责皇后的时候,说要通过皇帝呢,原来她们就是没权,空有名头的人。

她就寻思着问母亲,“可是皇后对她们好像很恭敬。”

林代玉反问女儿,“我说的头一句话是什么?”

贾静静一愕。

贾保玉却是不出声:女儿眼看着要过十岁了,怎么都要开始教她这些事了。

“这种人平日里万万不能怠慢了,特别规矩要做足了,否则被她们抓住一星半点的,那在她们嘴里可是能说得像捅破天的大事一样。”贾静静明白了过来,咬着唇就慢慢地分析,“可是这样的生活,可不是烦死了。”

林代玉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却没有说话。

贾保玉又哪里会捕捉不到妻子的这一点情绪?

当下插了嘴道,“那得要看妹妹的选择。如果日后选了小门小户的生活,就不用活得这么糟心。骂门骂街的,人们顶多议论几句。但如果妹妹日后选择进了大户人家,就要步步为营,想一件事情的时候比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要重要。”

贾静静立时有茅塞顿开之感。

“但是别以为去了小门小户,就能过安生日子了。”林代玉点拨着女儿,“妹妹是读过书的人,自然与无才便是德的女子不同,如果嫁了人后发现夫君只会做小工,或依靠你的嫁妆过活,纵然可以平安白头,但到底意难平。”

贾静静点头受教。

贾保玉心中更是感慨:幸好当年自己坚持了,要不然林粗腿这家伙还不得成为一个黄脸婆。

他想了一会难免露出疲态,就靠在马车上的枕上,缓缓地啜饮茶,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谨哥儿前些年虽然误了,但到底天姿聪明,我看过不了多久定会超过妹妹和洪祥。”

贾静静就有些不得意,鼓着腮帮子,只说,“还不是我教他的,在六岁前有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怎么会清楚大人们是怎么想的,万一耽误到六岁后,就得挟起尾巴做小孩了。”

林代玉抿了嘴笑。

贾保玉没有力气说话,过了片刻就十分疲惫地合上眼睛,靠在林代玉的肩上昏沉沉睡过去了。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外头赶车的秋健向后道。“老爷,太太到家了。”

“叫陈福过来吧!”

林代玉看了一眼仍在熟睡当中的贾保玉。“叫他过来背一下老爷。”

陈福笑哈哈地道。“叫醒老爷不是更好。”

“算了吧,方才去的那地方,他独自撑了很久,如果现下叫醒他,倒叫他失了精神。”

陈福应了;背起贾保玉进了门口;到了他们的正房。

林代玉将他扶到床上;轻轻拉开被子盖上;又往上拉了拉,替他掖的严实。

等贾保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听到外面厅里的洪祥和贾静静在打闹,因为身上盖的暖和,他就懒得起来。

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青的胡子,整个人似乎都和平常不一样了。

林代玉坐在窗边的榻上,见前面的小几上放着一盘带了叶子的大桔,于是拿了一只在那里慢慢的把叶子摘掉。

刚刚摘了一个,就看到贾保玉醒过来了,因为他忍不住咳嗽了。

林代玉穿了鞋子过去,自茶桶上取了茶杯,向暖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说道:“喝吧。”

贾保玉不忙着喝,声音极是粗哑,问:“外头有什么动静儿?”

第九十六章

喧闹声不时传入他们夫妻的耳朵里。

林代玉打开绿色的纱窗朝外听了一下。

“妹妹,你带回来的罐子可真有意思,这里头有个人指着天上的太阳对旁边站着戴官帽的大胖子说“喂,胖子,太阳太热了,咱们回家歇着吧!””

洪祥兴奋的声音响着。“真是太写实了。有谁傻的站到太阳底下了。”

躺在床上的贾保玉听了哈哈地笑,下了床,趿着鞋和妻子一起趴在窗上朝外听他们姐弟的童言稚语。

“啧,叫你好好读书就是不听,人家小童指着太阳说,“喂,做官的,天热呢,晒着怎么能行,给买碗冰凉快吧!”贾静静鄙视洪祥的智商。“这中心思想突出一句话,天热得买冰喝。”

(注:指日高升罐主要人物有两人,一小童指着太阳,旁边有一官人拈着须在看。)

“你就只会想着吃。”洪祥就嚷了起来。

纵然贾保玉夫妻没有出去,也可以预见到女儿贾静静掐着小腰,正在伸出脖子和洪祥对视。“你不吃东西,身上哪来的肉。”

听着小儿女这对话,贾保玉悄悄儿把手搭在林代玉的肩上。

忽听外面马跑之声,前院里头的陈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老爷,太太,宫里来人赐物了。”

林代玉一听,连忙转身出去,一面吩咐人挑进蜡烛,各处点起灯来。一面端了热水进来给贾保玉净面。

大门大开,点了香烛设了案,带了洪祥贾静静接了旨意,赐的物品流水价送了进来。

这样的大阵势自然引起了众人的留意,贾家住所的小巷自然被上门祝贺的人塞得水泄不通。

好在贾保玉极有分寸,没有露出见一步登天的得意相,和同僚们一如既往的寒暄,又留他们在家里喝酒吃饭,好不热闹。

素日和他好的梁本文拍着他的肩道。“日后高升,别忘了我们。”

贾保玉笑得拱手道。“别!!在下和各位共事正愉快着呢。一时半会可不会挪窝。”

冒着酸气的章波波似笑非笑。“你已经是皇长子的老师了,还有什么好谦虚的。”

“章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贾保玉把酒杯放回桌上,正了颜色。“论才华,你可比我好多了。日后谁出头都不一定。再说了,我福气薄,今日只是侥幸罢了。论福气,还是章兄能长远些。”

章波波口里称不是,可是眼底笑却是货真价实的高兴。胡子一翘一翘的,连声道。“哪里!哪里!”

梁本文冷眼看着,轻哼了一声。

后院,林代玉领着贾静静洪祥和各家内眷周旋,贾静静纳闷地问母亲。“平日祥哥哥不是和父亲一块在前院招待,怎么现在不让他去了。”

林代玉抽了空教她。“你祥哥哥眼见十二岁了,还有几年就要成亲,自然要见这些人,心里有底有见识,省得日后一个狐媚子的女人,就能把他迷得七晕八素的。”

“我才不会哩。”洪祥挺着胸膛。“我日后就要找秋香姨的女子。”腰粗膀圆,操持家务不用发愁。

林代玉逗他。“你婶子就不好了。是不是嫌我瘦了?”

“这个,这个嘛!也不是不好。”洪祥挠了挠头。“可是我日后娶了这样的人进门,那家里的家务活谁干啊?”

引得林代玉搂着贾静静一通大笑。

晚上贾保玉看着厅里摆满了名贵器具,林代玉领着秋香拆封着墙角的表礼,陈福秋健里外穿梭,将绸缎金银归拢搬运。因点头叹道。“太过出头了。咱们家是没有根基的人,这般出风头法,却是不好。”

林代玉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贾保玉看了她一眼,抬起茶盏,淡淡道:“别忘了,咱家还招了两尊大神,虽没有实权,但转个弯传个话叫人做还是行的。本来就招了她们的眼,再这般出锋,更不惹得她们心里难受吗?”

林代玉眼神微一滞,洪祥贾静静想问,贾保玉低了头去问他们。“你们也想想。如果有人得罪了你们,做事还那样的好,你们会怎么样。”

两颗小脑袋低着思索。不久贾静静指着洪祥说。“有时候哥哥惹了我,偏偏他功夫又学得好,我就更生气了。如果不是他是哥哥,我老早叫叔宝兄弟捶他。”

洪祥也同样指着贾静静道。“妹妹有些时候很招人厌,可她又讨人别人喜欢,我见了就牙痒痒的。如果她不是妹妹,哼,我老早叫着叔宝兄弟和谨哥儿不理她了。”

“是亲人磕着碰着都难免生气,何况是外人,而且她们跟咱们家又没有血缘关系,还会顾着做事吗?”

两颗小脑袋一起甩头。“不会!”

林代玉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贾保玉看了她一眼。“那两人是她的正经长辈,规矩上头压着呢,能帮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再说真出了事,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顶多只能是事后描补罢了。”

林代玉眼神微黯,深吸了一口气。“那明天起,你就告病吧!”

贾保玉点了点头,他环视屋子一眼,满厅的堂皇,满屋的华丽。“什么身外物都是假的,能先立身存本才是真的。”

不同于贾家忐忑,皇宫里喜乐融融。

皇后抱着儿子在看画册。

陈谨翻开一页指着上头的小婴儿道。“这是我刚出生的样子,母后躺在床上,看着我在笑呢。”

皇后点点头。“谁给你画的。”

“师母!”陈谨又翻着过去。“这是母后帮谨儿穿衣的模样,这是母后喂谨儿吃饭的时候,这时母后帮谨儿洗澡的样子。我问师母,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师母说,母后肯定做过,只不过我那时候小,所以没记得。”

皇后眼神一闪。“你师母什么时候帮你画的。”

“谨儿刚去贾家的时候,有时候看着贾姐姐祥哥哥和师母可好玩了。那时候师母就给我画了,说母后对儿臣也是很好的。”陈谨把画册翻到最后,又悄悄和自己母亲私语道。“母后,师母还和我说了,如果在外头看着好玩,好看的,我也可以和母后一块去呢。”

皇后定睛一看,瞧见画上,陈谨正拉着自己的手走在大街上。

“这是母后和谨儿准备去听戏了。”陈谨翻到另外一页指着。“这是母后背着谨儿去赏花呢。”

皇后看的眼圈儿都红了。“怎么不画你父皇。”

陈谨俏皮地朝她挤挤眼。“母后只有谨儿一个儿子,父皇可是有很多个。”

“你们母子俩在说什么呢?”皇帝大踏步走了进来,笑道。“皇后,你是使了什么法子,怎么谨儿一见你就那么亲热。”

皇后连忙在儿子耳边道。“刚才那样的话,可不许说了。”

“知道了!”陈谨上前,给自己父皇行了礼。“儿臣参见父皇。杜母妃不说是三弟弟不舒服,要父皇过去吗?不过父皇,怎么三弟老病啊,儿臣想和父皇说说话都不行呢。”

此话一出,皇帝的眼里就闪过一丝不自在。

皇后心知,之又是杜贵妃的老招术,只是碍于她是太妃的侄女,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笑道。“你可是做哥哥的,肚量可要大些。”

“谨儿哪里不大量了。”陈谨的大眼睛一睁,瞧着搞怪。“在老师家里,贾姐姐祥哥哥斗的可凶了。三天骂,两天就开打,师母还在旁边叫好呢。”

皇帝听了若有所思,皇后笑道。“谨儿的老师不说吗?”

“不说!”陈谨摇摇头。“老师只是笑,说小时候打的多了,大了感情才好。有时候就是我跟着他们出去淘气,老师还笑呢,说小时候淘尽了所有的气,长大后才会稳重。”说着自己站了起来埋怨自己的父亲。“父皇,儿臣站了那么久了,你就不心疼,也不叫儿臣起来。”

“你啊你!!!”皇帝指着自己的儿子笑骂道。“你不是自己站起来了吗?”

看到他的神情;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儿臣替父皇心疼儿子呢。你说是不是母后。”

皇后笑倒,“看你在贾家学的什么东西,这么的滑头。”

“才不滑头呢。人家和父皇可是有正经事做。”陈谨说完后叫自己的父亲。“父皇,把你的身子弯下来。”

皇帝依言照做,陈谨却搂住他的脖子。

皇帝楞了一下,宫里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

陈谨又嘟起了嘴。“往常这个时候老师都抱着我去练书法。儿臣问师父,如果回了宫又想练怎么办?老师说最好叫父皇抱。日后儿臣长大了,父皇想抱都抱不动了。”

皇后有些急道“这跟规矩不合。”

“好,那母后抱我去。”陈谨应的倒快。“师母也抱我去呢,她可喜欢我了,又说我比贾姐姐文静,比祥哥哥斯文,除了挑食,就是一等一的好孩子。”

皇帝一听连忙自己抱起儿子。“无妨。”

陈谨得意地把下巴搁自己父亲的肩。“快去御书房,父皇,儿臣呆写诗给您看,不给母后看,女人就是叽叽歪歪,又说这不行,那不好的。”

气得皇后在原地咬着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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