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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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女儿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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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近鸿闭上了眼睛,微仰着头,轻声说:“就是这样的,似乎连天都在为我们祭奠小夜……”

白潇抱着双臂的手掌猛然一紧,心跳乍然收缩。

刘艺在一边道:“就这个台子,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生火。”

“过来吧。”陈紫东站在刘艺旁边,摇了摇头,他整个的表情都开始沉了下来,再没了先前强颜欢笑的别扭样子,可是,也更让人难过。

白潇才仔细看清,他们手中的花,有白玫瑰,有百合,有雏菊,有勿忘我,都是些偏素淡的花,都是些可以祭奠逝者的花!

正文 十回:未解细雨狂

石灶零散分布着,山上的树在灯柱之下光影斑驳。雨渐渐又大了些,烧烤台边除了白潇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一时间,这一片平常休闲热闹之地竟显得格外萧索。

江淮打开斜背着的运动跨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瓶的酒来,一共六瓶,居然都是二锅头。

刘艺惨然一笑,取过一瓶酒开了,然后高高举起,这酒液就涟涟如线,间或一些溅开了,也都滴滴答答淋在石灶里。细雨悄然,山风也冷,山林间有土木之气,伴着烧烤台边独有的油烧香料味,冲得浓厚辛辣的二锅头酒香也带上了灯火温醇的味道,弥漫飘散着,又缠绕进人的心间,绕得白潇心里醺醺的,又落魄又收缩着疼得厉害。

她怔怔地站在一边,看着刘艺淋了半瓶的酒,淋满了整个石灶,然后咧开嘴笑道:“小夜啊,老天爷都为你洒了这么一大片的眼泪,你这瓶酒也就贡献一半出来点火吧。”他拿出打火机,按下打火钮,一道细长的火苗就在山风细雨中颤颤巍巍地长了起来。陈近鸿他们四个又将石灶围紧了些,尽量挡住风。

刘艺手微微一抖,火苗触在淋了酒液的木炭上,猛然涨高一截,触到湿润的空气,又颤抖着散下来,熄了些,然后终于有一些顽强地燃烧着渐渐曼延。火焰红着透着幽蓝,烧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微的扭曲,又透射出细雨的影线,雨线临头,危险得很,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白潇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一身湿湿的,被山风吹着,鸡皮疙瘩就使劲地抖动着往外面冒。然而她的心里又像被烧了一把野火,烧得血液几乎就是沸腾的。这冰火交接,似乎就在翻来覆去地揉弄人的灵魂,揉得人昏沉昏沉地,恍惚就觉得身非在现世。

刘艺不再说话了,他默默地将剩下的酒一瓶瓶分到其余四个兄弟面前。江淮接酒的时候眼睑半垂,目光忧郁,陈紫东接酒的时候嘴唇抽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还是咽了下去,王动接酒的时候五官都是皱在一块的,陈近鸿接酒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

一共六瓶酒,男生们每人一瓶,还有一瓶已经被倒了一半,放在石灶上。刘艺再抓起这瓶酒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白潇。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有些不忍,又有些怪异。

“这瓶酒是小夜的。”他终于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些哑,“你是他的妹妹,你也来洒一道,祭他在天之灵。”

白潇恍然,她是白夜的妹妹,原来母亲是这样跟他们说的。只是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从此做陌生人,母亲忽然来这么一说,却不知道此后要如何?

白夜的妹妹,这个说法虽然不是陌生人,可是,也似乎没什么意思。

“给我吧,既然说了,我跟白夜已经是一体,那这酒,我来喝。”白潇从刘艺手中接过酒,忽然仰头就是一大口灌进喉咙,酒液有些从她嘴角流了出来,顺着脖颈流进胸膛,冰凉的,而进了肚的,又在五脏六腑里烧,又烈又涩。

妹妹就妹妹吧,总之就这样了,顺其自然。

白夜的在天之灵啊,不知道在哪里?

陈紫东看不过去了,他忽然一把抓住白潇拿酒瓶的那只手腕,沉声道:“好了,这是烈酒!”

白潇怔怔地,手任由他抓着,也不说话。

“呜……”刘艺的喉咙间忽然低哑的哭出一声,然后这哭声沉沉地在山间一飘荡,又闷沉着变成了放肆呼喊,“小夜啊……你曾经说过,站在麓山之上,就算不能坐拥这一片天,也可以指点江山。小夜啊……”他双泪横流,哭声粗哑,哭几声,又哽住了,抓住酒瓶咕咚灌一口,然后任由脸上的泪静静地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白潇想起,去年麓山秋游,兄弟们是各自带着女朋友上山的,那时候的白夜拥着林玉虹,意气风发,真是觉得,大地在脚下,无处不可去。男同胞们聊天打屁,偶尔还说几句带色的笑话,如果因此而收到女孩子们娇嗔的白眼,那却是很得意的。

那时风光旖旎,此刻对面不相识,却要在凄风冷雨中要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兄弟们祭奠自己那所谓的亡灵!

可笑,可叹,这“曾经”二字,曾经的兄弟们啊……已经是曾经了!那么祭奠是不是必须的?也包括由白潇来祭奠白夜?

白潇轻叹一声,将陈紫东抓着自己的手掰开。

而从刘艺哭出声开始,江淮也跟着哽咽了起来。他并不善酒,喝了一口以后却被呛得厉害,然后呛完了,更大声地哭。王动抓着瓶子,颓然地、沉默地,一口一口地泯。陈近鸿勾住刘艺的肩膀,一边喝酒,一边大声道:“白夜那小子不讲义气!他丫的一个人先溜了,就留着兄弟们在这里喝苦酒!”他有些醉醺醺的样子了。

陈紫东顺势放开抓着白潇手腕的手,然后喝一口酒,又倒些到木炭上,低声道:“小夜,你妹妹代你把酒喝了,那我就再分你些吧。”火焰瞬间又涨上来些,映得陈紫东的脸光影明暗分分明明,整个人,都似乎是铜铸的,沉甸甸。

白潇嘴唇侧着咧了咧,又灌一口酒。然后闭上眼睛,感受酒液从口腔里经过的感觉。味道不好,辛辣苦涩,灼得人舌头都有些麻木,然后脑袋越来越沉重,眼睛酸痛的,看什么都开始有分影了。

“你们……”白潇觉得,自己也许是醉了,因为这个时候眼里的分影居然越来越多。

醉了吗?

醉的感觉,全身乏力,腰腿和脑袋都开始酸痛,四肢里像忽然被抽去了一大段骨髓,又冷又热,站也站不稳。

白潇模模糊糊地感觉着,忽然以为自己正被摇晃在波浪上起伏。然后听到有人惊呼:“白潇!”然后身体彻底软下,似乎与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潇晕倒了,其实不是醉的,而是虚弱的。她才献出800毫升血不足24个小时,情绪就接连大起大落,更是淋雨吹风喝烈酒。这样的摧折健康无碍的人都未必受得了,更何况,她才是将近极限的大量失血。

此刻得她血液之助的沈错却终于是完全清醒了过来。

顾青颜和薛希蓝正在他病床边互打机锋,各不示弱。

薛希蓝是忠诚属下的保护者姿态,顾青颜的神色骄傲一如既往。

正文 十一回:‘否极泰来‘否

“顾小姐,夜已经深了,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薛希蓝双眉深锁着,眼睛里的忧郁深浓深浓,他望着顾青颜,神色又很冷厉。不得不说,薛希蓝容貌虽然并不出色,气质却很成熟魅惑。这是一个裹紧了岁月风霜,全身都散发着熟透了的神秘与强势的男人。

薛希蓝,确实有让大多数女人在第一眼见到时就怦然心动的资本。

顾青颜却是恼透了薛希蓝这种无处不散发魅力的作态。不过想到今天在股市的成绩,她又得意了。

“薛总,你是觉得我留在这里不便呢,还是让你联想到了某些失败,所以不高兴了?”顾青颜下巴抬起,双目直视薛希蓝,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点慌张。

“顾小姐,”薛希蓝反而微微笑了,他的声音很温醇,“薛某只是想为顾小姐留三分余地。可是顾小姐既然不屑,那么薛某倒要实在地问问,顾小姐是怎么知道沈先生受伤的消息的呢?我很确定这个消息是封锁了的,连我们远通董事会的成员都未被告知。”

顾青颜一惊,她才想起下午股市收盘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去见沈错,看看他是不是还好,跟他炫耀自己现在也是远通的大股东了,却忘记沈错受伤的消息根本就是被薛希蓝封锁了的,她这么贸贸然跑过来,哪能不引人怀疑?

“呵呵,”顾青颜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她又恢复镇定,然后脸上透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薛总你也太自信了吧,难道你不知道,这市医院的季英院长与家母一向交好?况且阿错受伤又不是国家机密,我与阿错的交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来看他才奇怪呢。你说是么?”

“当然。”薛希蓝神色不变,声音里却带上了三分调侃,“顾小姐未嫁,沈先生未娶,顾小姐你倾慕沈先生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顾小姐你是名门闺秀,这么大晚上的,与两个男人同处一室,只怕不美吧。”

顾青颜柳眉一竖,脸上霎时青一阵红一阵,说到名节的问题上,女人再怎么也说不过男人。这是传统文化之下社会定位的差异,顾青颜要还想做她的名门淑媛,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在意。虽然这已经是新时代了,现代人不会有男女不相授受的规矩,但这个问题若是被薛希蓝抓住了无限夸大,那可就有够她顾青颜受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沈错已经醒了,从顾青颜说到自己让薛希蓝联想到某些失败起就醒了。

沈错醒来以后就半眯着眼睛,一边感受身体别样的虚弱与肩膀处的疼痛,一边默默地听着顾青颜和薛希蓝的对话。到这个时候,他知道是该给顾青颜一个台阶下了。

“青颜,”沈错轻轻地叫了一声,“再晚些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也不安全。我已经无碍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先生,你醒了!”薛希蓝转过身,惊喜道。他马上就按动床头按铃,通知护士台沈错已经醒来。

顾青颜却呆了一下,然后脸色又在瞬间转好,她微微垂头,甚至有些娇羞的味道了。

“阿错,”她声音娇脆也惊喜,“你是……你是在关心我么?”

“你是我的好妹子,我自然关心你。”沈错轻叹了一口气,眼睛又合上了些,只留可见一线微光的细逢,“青颜,不论商场之上你我如何争斗,私交里,我永远都把你当妹妹。”

顾青颜的心瞬间就像被铁抓狠狠揪了一把,她头又高高地扬起,然后冷笑道:“谁要做你的妹妹了?你倒是很高看自己啊,想做我哥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哼,沈错,你还是担心好你自己吧,担心你的身体,担心你的公司,我的安全,可不劳你费心!”

她手臂从身侧划过,腕上两个金丝镯子撞得脆响,然后是笃笃的高跟鞋声渐远,顾青颜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昂着头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与几个护士擦身而过,护士们都很莫名其妙的被她瞪了一眼。

再给沈错的身体做一个初步检查,确定他完全脱离危险期后,护士们离开了,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沈错和薛希蓝两人。

空气有一瞬静默了,然后沈错睁开眼睛,笑道:“希蓝,易云‘否极泰来’,你觉得明日当如何?”

“这一卦可不好算。”薛希蓝在陪护椅上坐下,笑容又是很温醇的,“东边的那一位忽然不肯表态了,可偏偏我们还有个东西,是非要他批下不可的。”

“东方震位,吉顺而有波折,过旺易怒,伤肝脾,果然,是伤得很啊……”沈错说是这样说,神色间却仿佛在期待更多波折,“顾青颜今天这样得意,是你把股票都抛出去了么?”

“是啊。”薛希蓝摇了摇头,笑道:“杰轩那小子还置疑我呢,以为我糊涂了,胡乱下达命令。嘿,这帮小子们,真是不错得很。”

沈错的眼睑却又垂下了一点,他淡淡地说着:“给他们加奖金吧,让他们出去玩几天,股市上暂时就不用管了。总之……按原计划进行。明天,你先代我去做新厂房安置的洽谈,务必在两天之内把合同拿下来。再给我安排家庭医生和看护,我要回沈园去养伤。”

薛希蓝的手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他按捺住加速的心跳,沉声道:“当真撤出股市,那可是,在走钢丝了!”

“不是走钢丝。”沈错依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是置之死地而后声。要么一败涂地,要么一日飞升,我别无选择。”

“阿错,你有选择的——”

“不,你知道的。希蓝,你曾说过我骨子里具备太强大的攻击性,那么,我就是别无选择。”沈错忽然话锋一转,“白潇呢?希蓝,白潇怎么样了?”

“她没事……”薛希蓝稍稍犹豫了一下,想起那位先生,终于将心中的一丝不忍压下,“她先走了。”

“走了?”沈错有些微的失神,然后再回到淡笑。

“是的,上午走的,她没有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薛希蓝终于就这么简单地说出白潇走了。下午变成了上午,其它一概略掉。

“哦,”沈错顿了一下,“带笔记本过来了吗?我要再看一次年表和蓝图,顺便检查一下计划表有没有遗漏的。”他脸色是苍白的,却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说起话来,又仿佛丘壑尽在胸怀之间。

正文 十二回:是的 有事

天渐渐大亮,白潇恍恍惚惚地醒来,抬眼只见雪白的天花板,垂目又见雪白的被子,鼻端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手臂上却似乎插着坚硬的针状物。

很熟悉的地方啊。白潇心底苦笑,她的身体一向还算好,最近却似乎与医院缘分大涨,兜兜转转,三翻两次,又来了。

门口传来惊喜的声音:“白潇,你醒了!”是陈紫东。

金晶在后面,跟着大叫一声:“哇,潇潇醒来啦!”

陈紫东皱了皱眉道:“小声点,这里是病房。”这里不但是病房,还是双人病房,旁边病床上的病人似乎正在熟睡。

金晶吐了吐舌头,对着陈紫东做一个鬼脸,然后越过他,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白潇病床边。

“潇潇呀,陈紫东这个家伙一大早特意跑到东站那边的和氏去买了馄饨呢。”金晶做咽口水状,“真的很好吃。和氏馄饨名不虚传呀。嘿嘿,我可是沾了你的光。”

“住院不是好事。”陈紫东摇头,叹气,“白潇,你怎么回事,医生说你大量失血,你怎么会大量失血的?身体虚弱不说,还跟我们去山上,吹风、淋雨、喝酒,你……”他望着白潇有些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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