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吗？真还挺惨的。
姚佻娜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想起这种事情来，也完全不会觉得难过，只是偶尔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心中还是会一阵阵的抽痛。
算了，这样也好，自己留着也只会给那两个孩子更多的负担，悲惨的人只需要她一个就好了。
这样的人生她自己独享就好了。
她躺在床上这样想着。
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她微微皱起眉头，以为是旁边床位的女孩，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时，呆愣住了。
对上那双已经哭得猩红的眸子，原本已经麻木的心脏却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的眼皮跳动着，心里慌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江禾怎么会在这里？是老杨告诉她的吗？我明明已经让他一定不要告诉江禾了啊……
姚佻娜的手指不断的颤抖起来，看着江禾，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江禾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她，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只是看着她，眼泪就没有办法止住。
姚佻娜的嗓音有些哽塞，她冷着语调，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你过来想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习惯性的冷言冷语，仿佛这样的话就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能让江禾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她们也没什么。
江禾想要开口，却又被她打断。
姚佻娜看着她挂在脸上的眼泪，冷笑道：“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应该高兴啊，哭什么哭啊？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
江禾沙哑着嗓子，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佻娜眼底一冷，回道：“告诉你？告诉你，你能怎么样？你要给我出手术费吗？你连你自己都养活不了，告诉你你能做什么……”她顿了顿，继续道：“行了，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快死了，你要是不想我死得更快，就赶紧走别碍着我眼了，看见你就烦。”
“连死都不让我死得舒服一点吗？”她厉声的说着。
江禾望着姚佻娜；红着眼睛；说道：“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无论是离开还是得病，你从来不愿意跟我们多说，也不愿意跟我们商量，你认为你做着最好的选择，但你问过我了吗？”
“你说你要过你想要的生活，我支持你，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你应该去享受你的人生，所以我不对你撒娇，不说任性的话，努力扮演这一个乖女儿听话姐姐的角色，我理解你，但我啊……”她的眼眶里面溢出眼泪，“我舍不得你。”
姚佻娜就算是再怎么阴晴不定，她这些年对自己和江南做的事情，江禾都看在眼里，她就算是再怎么发脾气，却总是会在最后留下一句对不起。
这份稀薄的暖情，是江禾坚信姚佻娜没有变得理由。
如果她是真的狠心的话，早就应该抛下她和江南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她没有，就是这样一个母亲，让人又爱又恨。
却永远也放不下。
姚佻娜的手指还在颤抖，她忍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想要继续冷言。
却被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少年打断了，季赫黑沉的眸子掠过一抹悲凉，他说道：“阿姨，我想说几句话。”朝着姚佻娜颔首，微微欠了欠身子，高挑俊秀的少年显得格外的谦逊，他对着姚佻娜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是江禾的男朋友，我叫做季赫。”
“我并不清楚江禾和您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江禾她是真的关心您，您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重要，她刚刚站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敢进来，她的身体到现在都在发抖，她告诉我她很害怕害怕看见一个面目全非的您，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进来以后却一直在流眼泪。”季赫紧紧的握住江禾的手，黑沉的眸子带着坚决，继续说道。
“你不告诉江禾可能您也有您的理由，或许你认为江禾知道了也不能为您做些什么只会让难受的人更多，但您看看……”季赫转过头，看着江禾，说道：“这是您的女儿，她在为您难过哭泣，她在乎您，所以从a市追到这里来。”
“您再看看，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资格知道您的情况，她已经可以成为您依靠的对象了，她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坚强。”
江禾红着眼望着季赫，听见季赫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您是江禾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和江禾都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您。”
姚佻娜看着江禾，不知不觉她已经从自己怀抱里面嗷嗷待哺的婴儿变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即使如此，在她眼里江禾也还是一个孩子。
因为自己的精神这孩子已经有了那么多难过的回忆，她不想再把江禾和江南拖进这样的沼泽里面，这样的心情她一个人明白就好了。
只是——
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她侧躺在床上，转过了身子，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不再言语。
等到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然后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翻了个身子，睁开眼睛，江禾和季赫已经不再了。
她的心里落下了些许落寞，却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癌症需要的钱也不是她们这群小年轻能够负担得起的。
只是没过一会儿，病房门就打开了，江禾拿着饭盒，提着水果，买了一些花，自然的走到了姚佻娜的身边，除去眼睛是肿的以外，她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第65章 章 大温65
江禾看见她睁开的眼睛，淡然的说道：“起来了，这里有些粥还有饭菜，你趁热吃了吧。”
她站起来把买好的花放进一边的花瓶里面，玫红色的花朵散发出十分好闻清香的味道，她又端来了一盆水，把毛巾浸在里面，拧干以后递到了姚佻娜的面前，说道：“擦把脸吧。”
姚佻娜愣了愣，很快的伸出手一巴掌推开了江禾，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想看见你！”
江禾看着姚佻娜，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在撒泼的小孩一样，她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同理我要做什么我也会遵照自己的意思行动。”
她又递过来了毛巾，递到了姚佻娜的面前。
姚佻娜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江禾说道：“反正你也要洗脸，我把水给你端过来，你先用着，免得之后再跑不是吗？”
姚佻娜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话音，最后翻了个白眼，伸出手从江禾手里抽走了毛巾用力的在脸上擦了擦。
姚佻娜不肯吃江禾带来的东西，非要去医院的餐厅买饭，想要让江禾知难而退，江禾也不恼，就把东西放在那里，一天你不吃，二天你不吃，我天天来，就不信你不吃。
忙活完一切，江禾就坐在一旁陪着姚佻娜，任凭对方冷眼横眉，她都完全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杨建军过来的时候，看见江禾完全愣住了。
姚佻娜看见他，就开始发难，说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她了吗？”
杨建军也是一头雾水，说道：“我真没说过，这……”
江禾默默的在一旁说道：“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只是跟着过来。”
杨建军看着江禾，除去一开始的惊讶现在的表情反而有些轻松，大概是挤压在他心头对江禾的内疚清散了不少的缘故吧。
他一如既往的坐在一旁，也安静的陪着姚佻娜。
不一会儿，季赫也过来了，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看见了姚佻娜，礼貌的问候道：“阿姨好。”
对方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季赫也不恼，放下了东西，就坐在了江禾的身边。
杨建军看着季赫觉得万分眼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季赫说道：“你是宋诚宇老宋的儿子是吗？”
季赫点了点头，回道：“嗯，是的。”
杨建军笑起来，说道：“我跟你爸是老同学呢，我就说好像在哪见过你一样，不知不觉你就长这么大了啊。”
他看了一眼江禾，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继续说道：“你和江禾是什么关系啊？”
季赫黑沉的眸子带着平静，回道：“我是江禾的男朋友。”
杨建军并不意外，他反而笑起来，说道：“不错，不错，郎才女貌，合适真合适。”
季赫眼底带着笑意，回道：“谢谢叔叔。”
姚佻娜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说道：“要聊天的话出去说，别在这里妨碍我睡觉，吵死人了。”
杨建军对着季赫无奈的笑了笑。
病房里面又恢复了平静，三个人围坐在姚佻娜的病床边，纵使不说话，却觉得气氛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就像是给苍白的画纸抹上了浅色颜料一般。
季赫和江禾从医生和杨建军的口中知道了姚佻娜的病情，乳腺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期，还好癌细胞还没有扩散，现在正在准备做手术。
江禾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季赫用手揽着她的肩膀，紧了紧她的肩头。
杨建军对着她笑道：“别这幅表情啊，医生说做完手术积极配合后续的治疗，长命百岁的人大有人在。”
江禾扬起唇，露出一个略微有些苍白的笑容，说道：“这段日子麻烦你照顾我妈了，医药费住院费这些……”
杨建军打断她说道：“我会负担的，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大学生吧，以学业为重，你妈不让我告诉你们也是怕你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学习。”
江禾轻轻笑了笑，有些自嘲说道：“她应该不会这么说吧……”
杨建军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道：“相信我，她很在乎你们，只是表达的方式错了而已。”
江禾垂下眼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她顿了顿，说道：“我妈住院后花的钱，我会尽快还给您的。”
杨建军皱起眉头，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学生，学生能有什么钱啊。”
江禾摇头回道：“无论怎么样，我会还的。”
杨建军不赞成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这么多钱，你怎么拿出来啊？你有一片孝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这么逞能……”
季赫打断了杨建军，黑沉的瞳孔对上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带着淡然和笃定，他说道：“杨叔叔，江禾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杨建军愣了愣，他看着江禾沉默了几秒钟，回道：“既然你坚持的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并不相信这两个孩子能在短时间凑到这么多的钱，暂且不说之前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单单就是手术费这一向对两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孩子要逞能就逞能吧，实在凑不到了，他再出面也不迟。
季赫和江禾一起出去取钱，他已经打算好了要负担起姚佻娜的全部手术费，但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江禾打断了。
江禾说：“季赫，我知道你的想法……”她转过头看向他，浅色的眸子带着清冽，继续道：“但这一次，我想自己解决……”她朝着季赫扬了扬唇，“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再帮我就好了。”
面前是江禾的笑脸，明媚好看的眼眸，他先是微微有些发愣然后眼底带上了一抹欣慰，回道：“好。”
江禾陆续把自己这几年存在银行卡里的钱取了出来，交清了之后的手术费住院费医药费，甚至连杨建军以前所花的钱全部都还了回去，手上还余留下了七八万。
还记得杨建军接过钱时的震惊表情，问着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什么民间借贷吧？之类的问题。
直到得知江禾和季赫的情况以后，他那脸上的表情更加是夸张。
连续五天时间，江禾每天都陪在姚佻娜的身边，很自然的帮她做着以前她独自完成的事情，纵使姚佻娜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学校那边，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到了时间她必须要回去。
她做好一切事情，站在姚佻娜的病床前，跟她说周末会再来看她。
对方侧身睡着不回应也不知道到底听见没有，江禾垂下眼，又说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提着包走出了病房。
等到人离开以后，姚佻娜睁开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暖阳的光投射在脸上让人感觉到勃勃的生机，很刺眼。
她坐起来，看着放在一旁江禾买来的粥，还泛着热气，迟疑了几秒钟伸出手端起来，舀了一勺送进嘴巴里面。
隔壁床位的女孩轻轻的说：“阿姨，你女儿对你可真好。”
姚佻娜看了一眼女孩，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反驳。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打开的电视上一条刚刚新播的广告无声无息的溜过，画面里江禾的脸洋溢着朝气。
☆、第66章 章 大温66
季赫等候在外面，江禾走出来以后，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俩个人坐上去，赶往机场飞回a市。
坐在车上，季赫用余光看到了江禾脸上的表情，从她的神色里面并没有遇见太多消极的情绪，眉眼里面带着柔和的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时，她朝着自己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勾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事。”
那副担心自己的模样，就算是不说出口，江禾也完全能够感受到。
跟在自己身后帮衬着自己，感觉到自己一有情绪的波动就会出来安抚，陪着自己渡过着几天，纵使面对姚佻娜的恶言相向也从来不会抱怨一句甚至还帮忙寻到了做这类手术成功例子最多的医生来操刀姚佻娜的手术。
她都看在眼底。
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能让这样的人喜欢上自己啊？
越是了解就越发明白，什么叫做真正对你好的人，越是接触就越发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溢出来的优点。
眼底里面的季赫无论哪一天都优秀的无人可比，甚至那张脸蛋也是越看越顺眼。
这辈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像是季赫这样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了吧？再也不会了——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用手碰了碰季赫稍稍翘起来的黑发，抚平以后又翘起来，然后自顾自的轻轻笑起来。
季赫任由她在自己的脑袋上“肆意妄为”，黑沉的眸子带着宠溺，眼角下浅褐色的泪痣宛如丹青点墨一般。
……
回到a市以后，江禾走出机场打开了手机，一开机就弹出来了十几条未接来电，不仅有宿舍的舍友连带着还有许多学校里面同学老师的电话，她迟疑了一下，她这才刚刚关机四个多小时，学校这边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拨通了田芮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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