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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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外滩风云-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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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戚氏又拿出了唐僧的淡定和八戒的乐天,白九棠真想沉进池子死了算了,末了竭力迫着自己平铺直叙的说:“七哥,我们兄弟俩从来不分你我,今朝我就问你一句话,黄浦江捞起来那两条尸是不是被你放倒的?你若当我是兄弟,便跟我说实话,我白九棠对天发誓,不管对与错,只要你开口,我便帮到底”

戚青云怔怔的看他,临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说:“噢,你说那回事啊……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别瞎操心。”

白九棠膛目结舌的瞪着他,嘴里可以塞进一只鸭蛋。能把一桩双尸案说得跟吃茶一样平淡,这世上恐怕只此这么一人,一个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的金牌天然呆。

……

戚青云既然能向白九棠吐露枪击事件的内幕,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忌讳。在他的观念里面,他所做的这件事是道义和公理并存的,不管其间埋伏着多大的危机,皆坦荡荡无所畏惧。

每个人的内心里面皆藏着一个不同于外在的单独个体,有些人表面强悍而内心脆弱,有些人表面无情而内心温厚。戚青云正是属于那种表面懦弱而内心强悍的类型。弹劾事件居然是他一手促成的。

戚氏在杜月笙身边待了多年,即便学不到绵里藏针的精髓,也多少能学到些皮毛。他以广投匿名信的方式,陈述黄门大亨的忤逆之举,仅这一步就做到了轻易挑起了事端而隔岸观火一身轻。

番外 『第220话』惊情!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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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劝珊第一个跳出来发难纯属此人的性情所致,完全在戚青云的预料之外,但这个插曲导致季门和白门均染嫌疑,至使他不得不拿出第二手方案,以戚门的名义参与青帮元老召开的秘会,以图纠正单一势力牵头的风气。

戚青云在会中一边适度煽风点火,一边极力反对武力制裁的方案,给人一种正义凛然而中庸平和之感,仿佛一介循规蹈矩的中立派,既免受列位元老关注,又成功的推波助澜,最终,将弹劾事件白热化升级。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整件事情的出发点,仅仅源自于筱小玉透露的一条信息——“听张先生说,黄门跟官邸事件绝对扯不开干系虽然我不知道官邸事件到底是一件什么事,但当时老板和张先生面如白纸,就像时逢生死攸关的劫难似的,叫人想着后怕……”

听戚青云说到这里,白九棠大为后悔当初没有重视小玉与白荣的异常情绪。临了,无心纠缠此事,催促戚氏继续说下去。

黄金荣在龙抬头之后,开始责令亲信彻查此事。结合弹劾事件的出发点,发起者除了有心将黄门拉下马来之外,亦有可能是个严格奉行传统的人。

于是乎,黄门便走了这样一条彻查的线路——从奉行尊师重道的传统人士下手。

这个大方向可谓把握得精准,经过了一番暗中摸排,头年六月才自立门户的戚青云被锁定。

黄金荣本无心与杜门徒众为敌,因为杜月笙的帮衬至今还是热乎的,说是因此而彻底颠覆了黄门对杜门的忌讳心理也不为过,但堂堂一流氓大亨,居然被一个后生仔踩上头来,黄金荣势必会兴起手段打击报复。

黄门麾下的两名秘徒得到命令,接连三个晚上在戚氏必经处伏击,最终在除夕夜打上照面,却被戚氏一枪一个结果了性命。

待到戚青云云淡风轻的做完陈述,白九棠已是一脸的阴云密布,既然黄大亨已准确无误的锁定了目标,那这件事岂不是已成定局?

就算那位泰斗当初不曾想过要索青云的命,两名得力干将的死也会令他改变主意。这显然是一个死局,没有活动的余地。

到目前为止,杜月笙尚未因此而受到牵连,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作为杜氏门生来说,更当回避师门,以免波及老头子。

如此说来,这个死局亦没有求助于师门的机会,那岂不是死上加死,只有跟黄大亨硬斗硬?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待白九棠缓过气来,开口便是焦躁的喝斥。

“我本就没打算把你拖下水,你不知道是最好,还商量个什么劲儿?”戚青云侧目扫了他一眼,还是那不温不火的模样,令人几欲一板砖敲在他脑门上。

“这事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几乎忘记了,你还惦记着它干什么啊?”白九棠推离池沿,逼近师兄轮起了眼。

戚青云不以为然的捎了他几眼,调开视线淡淡说道:“往昔一个生龙活虎的男人,如今落得一瘸一拐的,我想不通”

多简单的答案啊多感人的原因啊多呆的呆子啊这是什么状况啊?

白九棠傻轮着一双眼,落着下巴半天没话。良久以后,才蓄起些许力量,莫名万状的说道:“我哪有一瘸一拐的……不就是没以前利索么,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逊吧?”

戚青云斜了他一眼,凛然动了动嘴皮子,“仔细看就是一瘸一拐的”

白九棠再度冻结,这他…妈是个什么人啊?戳人痛处戳得理直气壮的男人和男人用得着“仔细看”么?真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怎么定义他才好?天然呆?好兄弟?还是……

“七哥,你不至于吧?连苏三都没觉得我走路有什么问题,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啊……”白九棠目露呆光,痴痴的问道。

“唉你叨叨絮絮的烦不烦啊”戚青云难得露出了不耐的表情,略显窘迫的频频眨了眨眼睛,口气倒是义正言辞的,“反正我就是看出来了现在事已至此,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过你的日子,我收拾我的残局,将来有命再谈这些废话不迟”

不知为何,白九棠觉得气氛怪怪的,有个念头在心里扑腾了两下,可转瞬又覆没了,闹得心慌慌的却不知源头在哪里。

“七哥……”念想间,此君朝戚青云靠了过来,凑近面孔探究起来,“我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啊?你这是……”

这厢迎着水波的阻力倾身靠近,热烘烘的碧波顿时掀起了一阵涟漪,戚青云一扫泰然自若的表情,霎时绷紧了身子,猛地拉开了距离,“我……我怎么了?”

白九棠一瞬不眨的盯着师兄,心里那覆没的感觉又隐隐升腾起来了,可是仍旧说不清道不明,继而左右偏着脑袋,专注的将他凝视,“别动,七哥让我看看我得想想”

青云倒抽一口凉气,心虚的又挪了一大步,“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今朝撞邪了还是怎么地?”

好一句点睛的话语好一个不打自招的表情男人和男人之间何必如此?

白九棠突地僵住了身子,甚而僵住了全身的神经。难道说,这位至今未曾娶妻生子的青云师兄一直以来不肯成家是另有什么隐情?

“七哥”白九棠的鸡皮疙瘩掉了一池,嗓音毛耸耸的打着颤音,“你不会是染上了什么……癖好吧……”

师兄弟二人相识了十几年,今朝才发现不大对劲,只能说是拜白某的“神经大条”和戚某的“庄重内敛”所赐。

或者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杜月笙。从前有这尊大佛压着,那些不寻常的念头全被加上了封印,而今戚氏出了师门,便流于自然而不自知了……

“我……别瞎说……”戚青云神色慌张,急忙出言辩驳,这欲盖弥彰的神态且将他出卖得连渣都不剩。所幸池水早已让人面颊绯红,再添上两分也不见得多明显。

任谁处在这时节都会就此打住,可惜白某人就是不肯罢口,自顾自揣摩了一番,惊为天人的呐呐说道:“我的个妈呀七哥,你不会是中意我吧?老天爷……让天兵天将给我一枪吧”

纵使水池里的水再热,也未及沸水开锅的地步,可是人家戚氏心里真是开锅了——头顶冒着白烟,脸孔像只灯笼,尴尬得恨不能吞枪,凄厉得如同午门外的游魂。

“天兵天将还没到使枪那份儿,不如你给我一枪算了”

这是青云师兄在小池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末了,从池子里爬起来走人了。

……

想不到青云恋童是假,断袖是真。

问及为何如此,答曰:“女子让人觉得不洁和压抑。”

问及为何别有用心的收容小玉,答曰:“她看起来干净,总得找个人留条根。”

这回答听起来多诡秘啊,却也多叫人惋惜啊,好好一个男人,心路历程怎会如此扭曲?

玉树临风的青云师兄所爱慕的对象正是那位没什么优势的白门师弟。到了这个地步白九棠已不能再问下去,于是不再有“问及原由”以及“答曰”这个环节,只留下一个不能释解的谜。

要说相貌,青云长得比九棠好;要说身手,青云历来比九棠高。要说上海的小开(有钱公子哥)、伶人也不少,这些都是断袖的高发群体,偏偏青云谁都没看上,就把那“白云”(白九棠原名白云生)给看上了。

白某人有什么优势?不外乎就是那一两点。

一是体格还不错,肩宽背阔、膀圆腿长,适于他端的这个饭碗,让他常常在打斗中占尽便宜。然而这优势在季十一那大块头的面前如此不济,所以严格说来这也算不上什么优势。

二来就属痞里痞气的风仪。这劳什子优势用在女性心理上尚好解释,乃古今通用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不知道断袖者的心理是否与女性同仿,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这条优势恐怕得坐实。

再往下数,难了为什么?白九棠这就副模样,外在特征就这么两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旧时代对男人的审美准则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眸如星辰,鼻准丰盈”,像白九棠那种跟平面模特有得一拼的造型,也就苏三看着满心喜欢罢了。

前那一二点优势数下来,说实话,挺寒颤的……岂料就凭这颇为寒颤的优势,白某人获得了一份忘我的情意。

这该怎么解释才好?

噢……爱情没有道理,爱情也不止是男女才有的权利……(戚氏内心独白)(悲催)

番外 『第221话』悲情!灰烬

『第221话』悲情!灰烬

马三兆不幸被白大当家的赶出了自家地势,马氏账房变成了白戚兄弟二人私聊的会客室。

有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作底,又有这么多年风平浪静的相处做保,师兄弟二人倒也不觉特别尴尬,只是一个显得格外呆滞,而另一个则显得格外低迷。

这呆滞的人自然是惊愕过头的白某人,这低迷的人自然是秘密被曝光的戚青云。

不过,即便是能够从容面对,也没有必要刻意绑在一起“秀淡定”。戚青云之所以没有拂袖走人,白九棠之所以没有逃之夭夭,皆是因为情势急迫,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得先交代生死大事。

在遭到了白九棠的多次驳斥后,戚青云再一次语速平淡的开了口,“我都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在做之前就想好了应该怎么办,你别插进来扰乱我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白九棠不依不饶,死不松口。

“保密”青云惜字如金,一脸仙气,尽显笃定。

“你知不知道黄金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白九棠倒也不激进,换了个方式切入主题,“他跟我保证说‘法租界二十年不会变天’大抵是弹劾事件和我爹捐官成功的事给了他刺激,照这样看来他很有可能会东山再起,说不定真会再风光二十年不止”

“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戚青云终于从舒适的坐姿中挺起了脊梁,面带不惑的望向了师弟。

“还能有什么?”白九棠心下一急,朝端坐在对面的师兄倾着身子,加重语气,字字攒劲,“就是说黄门势强,绝不能硬碰硬,也不能坐以待毙到了这个地步,你只能赶紧离开上海,待在这里只有等死”

戚青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口气淡得跟白水一样,“你早说不就好了,我本就打算要走,白白扯了这么久。”

“去哪儿?”白九棠对他那副天塌了有大佛顶着的模样置之不理,捡了核心问题深入下去。

“香港。”戚青云收起对视,靠进椅背悠闲的翘起了腿。

“谁照应你?”白九棠穷追不舍。

“杨啸天,杨爷。”戚青云心不在焉。

“啊?”

白九棠怔了一怔,寻思着这话的真实性,暂停了追问。

洪门在香港的势力颇大,的确是杨啸天伸手能及的地域,再则杨啸天在广州有不少产业,结合师兄说的广州行来看,似乎还算得上靠谱。

如此想来那神情终是松弛了,“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上船”道理是通顺了,还得眼见为实才放心。

“就这两天,你别沾这件事,我自己能行。”戚青云扫落眼帘,无波无澜的拒绝。

“不行我必须看着你上船”白九棠本是出名的一根筋,这时候哪会有商量的余地,“去到那边以后记得和我保持联络,你在公司的股份我会定期折算出来汇给你”

“九棠……”戚青云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提出反对意见。

“就这么定了”

……

1923年2月10日,凌晨。白九棠亲自将戚青云送到码头,看着他上了船。

凌晨两点,私船在夜幕的掩护下徐徐起锚,温吞吞的离开了码头。师兄弟二人遥遥相望,万千感慨在心间流淌。

在这模糊不清的对望间,藏着多少载不动的兄弟情,又含着多少载不动的不惑情,不论如何,它们都是丰厚的、沉重的、化成灰也记得的,真感情。

白九棠站在岸边目送船只远去,一生的历程在脑海里一页页翻过,从他正式拜入杜门、到自立门户浮沉于江湖,再到执掌小东门和会乐里、乃至后来的立足英租界、和建立自己的生意,几乎每一步都有戚师兄作为他的见证人。

不管这位师兄对他藏着什么难言的情意,他对师兄的情义却是山高水深未曾贬值。

戚氏这一走,在黄金荣得势之年,怕是不能再回上海了。白九棠这纯爷们鼻子一酸,盈起了满眶的雾气。他送走的不是一个断袖的怪物,而是一个足以交付生死的兄弟。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一瞬间,就在如墨一般深沉的水天之间,“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好似八国联军的炮击哄在耳旁,江面上那艘私船突然爆炸了。

爆破产生的推拒力猛然扩散,令那燃烧物漫天飞舞,全钢渔轮在眼前飞回湮灭,所有的念想随着这毁灭性的爆炸碾成了粉末。

白九棠痴站在岸上,暴毙似的瞪着眼睛,这种情况,不必抢救,不必确认,不必再做反应,这种情况很明显,戚青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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