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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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南北-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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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连宋北良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泪意:“白茶,怎么了?”

白茶没有回头,视线还放在电视屏幕上,那里俊熙正抱着恩熙,她抽噎了一下,说:“我觉得电视剧好感人。”

宋南燊望着白茶,她的眼泪在日光里闪亮,折射在他眼底,有深切的痛楚在他不设防的时候突然降临,他站起身,匆匆走出门:“对不起,我。。。出去一下。”

白茶掩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身后,宋北良说:“白茶,你为什么哭?”

“这个叫恩熙的女孩子后来得病死了,他哥也。。。”

宋北良笑了一下:“白茶,你撒谎的水平一点也不高明。”

“。。。北良哥,我能不能抱一抱你?”

没有等宋北良回答,白茶站起身,走到病床边,侧身依偎进宋北良的怀中,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她湿漉漉的侧脸贴在他的侧脸上。

宋北良感觉白茶的曲线紧紧的帖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任何绮丽的想法,这样的拥抱让他的胸腔里涌动着脉脉暖意,不管以后的道路,他会面对多少艰难,多少尴尬,多少痛苦,他都会记得这个拥抱,他微微笑了笑,也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

在早晨温暖的阳光里,他们默默的拥抱了很久。

“北良哥,”白茶忽然在宋北良耳边说:“你能不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茶。。。”

“我知道我自己很没用,很多时候,一意孤行,成为别人的累赘。北良哥,你能不能不要嫌弃我?”

“白茶,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请你,不要拒绝我。北良哥,我曾经被拒绝过,求你,不要再拒绝我一次。”

“白茶,我哥是爱你的,你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也许,只要最后再努力一下就能成功,现在,你要放弃?”

“北良哥,我曾经非常的爱南燊哥,但这如果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对我太不公平了,”白茶说:“我没有预知能力,也不能让时间倒流。”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希望我幸福,希望我找一个全世界最能给我幸福的一个人,现在我找到了。”

“我。。。”

“北良哥,你如果不后悔在那一刻护住我,那,在这一刻也不要推开我。求你,不要拒绝我。”

“。。。好。”

白茶忽然转头,亲吻宋北良的脸:“不准反悔。”

宋北良一怔,也亲了亲白茶的脸:“好,不反悔。”

晚上的时候,白茶躺在床上,脑海里乱糟糟的,好像站在空茫的海天之间,四周是宏大而嘈杂的潮水声,可侧耳聆听时,却是安静的一丝声音也没有。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最后还是睡着了。

生活没有因他们的约定有太多的变化。第二天,白茶仍旧站在窗口给宋北良削苹果,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原本空旷的花园里被穿制服的人和各种车辆占满了。

“咦,下面来了好多警察和车。”

“可能有什么重要人物吧。”宋北良在手提电脑里写email,随意的回答了一句。白茶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给宋北良:“先吃点水果吧,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用忙成这样吧?你还没恢复呢。”

宋北良接过盘子,问:“你不休息一下吗?”

白茶摇摇头,又回到沙发里,继续百无聊赖的摁着电视遥控器,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宋北良便笑她:“白茶,这么多台都没有一个喜欢的吗?昨天你看的那个什么生死恋呢?”白茶说:“那个女孩子今天就要死了,我不看,太悲伤了。”

宋北良还在埋头写邮件,听见她这样说,觉得很有兴趣:“白茶,你真的看了一千部小说?”

“哦,小言啊。”白茶点头:“是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高中的时候,曾经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看小言,男主和女主分手,我比他们还伤心,哭的稀里哗啦,第二天眼睛肿的都快睁不开了。那个时候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了。”

宋北良抬起头,看着白茶,白茶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嫉妒陈姐姐的,她就像小言里的女主角,而我,好惨,就像小言里的恶毒女配。没想到,最后,我真的成了小言里被人厌恶的女配。那个时候的我,对南燊哥理直气壮的死缠烂打,一定很让人厌烦吧。有时候想起来就恨不得失忆,把那段时间全部忘干净。一直被往事纠缠,不得解脱,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宋北良从来没有听白茶说起那时候的事,他猜想过原因,原来是因为愧疚。白茶的语气很淡然,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喜悦:“我终于知道啦,其实我看错书啦,原来我在另外的书里,也可以是女主角的。”

白茶朝宋北良笑了笑,宋北良却觉得心酸,光彩夺目的白茶,完美无瑕的白茶,竟然一直以为自己是女配角。

终于可以在人前提起那时的自己,白茶忽然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释放了。她真的是个一根筋不会转弯的人,原来是执着的爱,后来是执着的悔恨,仿佛是格林童话里的诅咒,当有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时候,她才能解脱。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白茶和宋北良同时看过去,白茶站起身,大声的喊:“爷爷!”

白仲安手里牵着丁小海,身后的白君守和宋南燊都是一脸严肃,宋北良很惊讶又有些紧张:“首长,您怎么来了?”

白茶亲昵的挽着白仲安的手:“肯定是来看你的呗,是吧,爷爷?”

白仲安抬手摸了摸白茶的头发,对宋北良说:“北良,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好啦,今天医生说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做第三次手术了。”白茶说。

白仲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囡囡,我在问北良。”

白茶愣了愣,白君守说:“他们俩谁说都一样。”

白茶的脸唰的就红了,支支吾吾:“我。。。我。。。”白君守不依不饶:“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白茶恼羞成怒,气的呼哧呼哧的:“小哥?”

白君守哈哈大笑,病房里多日来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白仲安拍了拍白茶的头顶:“北良啊,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囡囡从小就很任性,脾气不好还很倔,都是被我们宠坏了。要是以后囡囡有什么没有做到的地方,北良,你好好教育她,不用顾忌什么。”

白茶和宋北良对视了一眼,白茶迅速掉转了目光,她把脸贴在白仲安的手臂上,像个小孩子一样依赖又满足的蹭了蹭:“爷爷,我哪有你说的那样?你说的那个不是我。”

白仲安直笑:“好,好,我说的那个是我们家的小狗。”

“爷爷,我们家没有养狗。”

说了一会儿话,白仲安很快就离开了。他是来灾区视察指导工作的,晚间还要坐专机回去接待外宾。

宋南燊和白君守决定和白仲安一起离开,白君守偷偷的问白茶:“小妹,你真的不爱宋南燊了吗?你爱上北良啦?”

“我不知道,”白茶说:“哥,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生死相依的时刻,你体会不了,经历过那样时刻的感情里不光有爱,还有很多其他的情感。我现在对北良哥就是这样的,我只想陪着他,我相信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足够消耗一辈子了。其他的,我不愿意想太多。”

白君守长久沉默,白茶叹息:“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时候,我们错过一些人,是为了遇见另外的人。”

丁小海也被白仲安一起带走了,临走前,丁小海说:“白老师,我知道你要照顾宋叔叔,等宋叔叔好了,你们就来找我。”

丁小海已经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白茶每晚都会等他睡着再离开,有时候给他念一些故事书,偶尔丁小海会问:“白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回坝里?”

白茶无言以对,丁小海从来没有问过他爷爷和奶奶,只是越发沉默,他本来就是早慧的孩子,现在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白茶说:“小海,要好好听大人的话,等到宋叔叔做完手术,我们就回来。”

丁小海有些为难:“白老师,徐叔叔说等你走的时候再把闲闲交给你。”

白茶怔了怔,说:“好,徐叔叔一定会把闲闲养好,小海不用担心的。”

有一次,白茶送徐行简下楼,在他的车里看见了闲闲,它已经变胖了很多,趴在方向盘旁边正在打瞌睡,见到徐行简,撩了撩眼皮,又眯眼睡着了。

丁小海想了想,说:“好吧。”

宋南燊和白君守离开后,徐行简也跟着部队到灾区第一线,整层楼一下就空了下来。过了一周,有一天,白茶早上从洗手间出来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她又要遭受好几天疼痛的折磨了。

因为这个原因,她耽误了一会儿才去宋北良的房间。护工刚走,宋北良闲适的靠在床上,正在看报纸,问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白茶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有怨念,她说:“我心情很差。”

宋北良说:“那。。。要不要我给你念个笑话?”

“笑话?”白茶挑了挑眉头,宋北良指了指报纸:“这个上面的。”

白茶凑过去,过了半分钟,她哈哈大笑,直到把肚子笑疼。白茶疼的直吸气,宋北良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

白茶咬牙切齿:“都怪你,让我看什么笑话。”

生理期的疼痛与别样的疼痛不一样,是一种纠结寒冷的疼痛,使人不由自主的靠向温暖。白茶忽然伸手掀开了宋北良的被子,脱了鞋就钻进去。

宋北良目瞪口呆,白茶把被子往上拽拽,直叹气:“唔,你被子里真的好暖。”

“白茶,你,你。。。”宋北良不知该说什么。

白茶抬起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宋北良:“北良哥,你不要赶我走,我肚子疼。”

“肚子疼?”

白茶脸上泛着红晕,宋北良很快反应过来,他也变得窘迫,连忙咳嗽了一下掩饰:“哦,既然这样,那你躺在这里好了。”

他们头碰头的躺着,宋北良才发现白茶手脚冰冷,便伸手握住了白茶的手,白茶想了想,拽过宋北良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绵绵暖意渗入肌肤里,疼痛缓解的一刹那,白茶几乎要哭泣:“太舒服了。”

宋北良不敢动,白茶在被子里拱了拱,没多久就睡着了。

宋北良看着白茶近在咫尺的甜美睡颜,忽然想起曾经看见过的一首诗:传说中有一种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她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

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白茶一觉睡到中午,吃完午饭,她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花园,那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白茶转头对宋北良说:“外面的阳光很好。”

宋北良说:“要不,你带我去下面转转?”

白茶说:“可以吗?”

“坐轮椅好了。”宋北良伸手摁铃,“我叫护工来。”

白茶看向房间角落的轮椅,用力咬着下唇,宋北良说:“没关系,反正也是要习惯的。”

宋北良在护工的帮助下吃力的坐上轮椅,白茶在一旁搭不上手,她觉得抑郁又烦躁,外面的阳光似乎也不那么明亮了。

一直到白茶推着宋北良进电梯,宋北良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说:“我大概是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

白茶觉得黯然,原来宋北良也不像他表现的那样不在乎,她说:“没关系啊,反正我陪着你。”

宋北良不说话,白茶等了等,又开口说:“其实,很多时候,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容易很多。就像我,我每个月,嗯,那个,都会很疼,原来都是一个人抗着。你看,今天,有你在我旁边,我就没那么疼了。”

宋北良笑了笑:“你的,嗯,那个,其实一个热水袋就可以了。”

白茶说:“不一样,不一样的,有热水袋只是身体不冷,但你在我旁边,不光是身体,连心都不会冷了,就是,从里到外,都暖。”

白茶说的断断续续,这样不连贯的安慰,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嗫嚅:“这个,我不会安慰人。”

宋北良说:“我觉得好受多了。”

在伤痛的时候,对的人比对的话有用。

花园里果然阳光灿烂,偶有微风轻拂,景色十分怡人。白茶坐在草地上,靠在宋北良的右腿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ipod,对宋北良说:“我哥给我买了个新的,要不要一起听音乐?”宋北良说:“你自己听吧。”

白茶听了一会儿,拿起一只耳机戴到宋北良耳朵里,宋北良抬手推拒:“我真不听,太闹。”

“不闹。”白茶说:“你听听。不是说,戴上耳机,调大音量,整个世界都属于自己么?我们现在一人一只耳机,调大音量,这个世界就是属于我们俩,多好。”

宋北良笑:“什么歪理。”

白茶说:“戴上嘛。”

Ipod里正在放一首王菲的老歌,“。。。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寄生于世上原是那么好,他的一双臂弯,令我没苦恼,他使我自豪。。。”

白茶蓦然之间生出感触,她决定再也不要在宋北良面前掉眼泪,她要多多的笑,他要承受的那些痛苦,她帮不了他,她只有让自己不成为他的痛苦,她要不离不弃的陪着他,温暖他。

白茶回头粲然一笑:“怎么样,不闹吧?”

宋北良微微失神,在这样美丽的花园里,有最灿烂的阳光,最温柔的微风,他竟然会惶恐,他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几乎不真实。

一个念头转过,他已经问出了口:“白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我。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不是陪着我,而是做我的女朋友。

虽然,前路难定,但你仍然是那个我最想牵着手走下去的人。

鸟儿胸前带着荆棘,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

但是,当我们把荆棘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棘刺扎进胸膛。

有时候,我们心甘情愿为生命中一些东西承受痛苦。我们不能预知未来,却仍然沉湎于对未来的美好想象,在最初放任自己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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