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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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生活顾问-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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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一家人结束了“端一”之行,登车回山。

到得家中,小圆开始忙碌起来,带着厨娘们将菖蒲、生妾、杏梅、李子、紫苏等物切得细细如丝,撒上盐曝晒,做成名为“百草头”的端午果子;又将梅子用糖蜜渍浸,做成酿梅香糖。午哥和辰哥一边一个挨着娘亲,不时偷吃颗杏子,又偷摸粒梅子,家中甚么零嘴儿没得,偏要挤在这里偷嘴,小圆觉得好笑,偏心中又暖暖的,便只当作没看见,任由他们这般没规没矩。

端午这天,厨娘们将各种粽子搭成楼阁亭台式样和车船形状,放在厅中以供观赏。小圆亲自盯着漏刻,一到午时,便命下人们用青罗做“赤口白舌帖子”的帖子,拿钉子钉到墙上,口中称“赤口白舌尽消除”。

几张帖子还未钉完,阿彩捧了老大一盘子粽子进来,奇道:“少夫人,杨家庄竟使人送了粽子过来。”小圆亦是惊讶,叫她把盘子放到桌上,细细一看,角粽、锥粽、菱粽、秤锤粽,各种形状的都齐全,不像是敷衍了事,她愈发觉得奇怪,命人一一打开,九子粽、松栗粽、胡桃粽、姜桂粽,一样一个,剩下的全是麝香粽,她取了一个麝香粽子在手,又是气,又是好笑:“我已有两个儿子,就是吃点子麝香粽子又何妨,倒是她,不怕闻多了麝香味,再也生不出儿子么?”阿彩道:“她不过是妒忌少夫人有儿子罢了,理她作甚。”

程慕天还是觉得奇怪,将麝香粽子端去与程慕天看,道:“我们与他家的官司,明摆着他要输哩,为何还这般嚣张?”

程慕天心中一直有疑问没有讲出来,见杨家把麝香粽子都明目张胆送到了家里来,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子,姓杨的为何要调戏于你?”小圆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脸涨得通红,反问道:“你甚么意思?难道也同那些下人一般不相信我?”程慕天见她误会,慌忙摆手,解释道:“别个偷情,都是生怕被人瞧见,他却是恰好相反,非要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你不觉着奇怪?”

经了这一说,小圆也疑惑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跟他通共才见过一回面,甚么交往也没得,他为何贸然来调戏我?而且那盒子官粉,他是交与你的,不是交与我的,又在你面前称是杨夫人所赠,为甚么那天在下人们面前,偏偏要说成是他私赠给我的?”

程慕天拍案而起:“我看他就是想诬陷与你。”小圆不解道:“他弄坏了我的名声,与他有何好处?”这个程慕天却也是想不明白,二人正欲分析一番,两个儿子却是寻了来,称肚子饿了,要吃饭。夫妻俩无奈对视一笑,一个牵了一个,走去饭厅吃粽子。

午哥爱吃有肉的,程慕天帮他剥了个猪肉咸蛋粽,又动手给辰哥剥,辰哥却道:“我要吃茼粽蘸饴糖”。小圆朝桌上看了看,并滑茼粽,便道:“你总吃甜食,小心牙坏掉。”辰哥低了头不说话,程慕天爱小儿,忙命厨房砍竹子做茼粽,小圆嗔道:“看他被你惯的。”责怪归责怪,她还是认命的站起身,亲自去厨房挑了辰哥爱吃的枣子、栗子和核桃,和到糯米里,预备装进竹茼里蒸。

等她重新落座时,砍竹子的小厮已回来了,手中却未拿竹茼,只道:“杨家庄的人在偷砍咱们的竹子哩,想必是也要做茼粽,我本要上前呵斥,却听见他们在议论少夫人,就没顾上砍竹子,先偷听了一路。”程慕天忙道:“不怪你误了差事,赶紧讲来听。”那小厮道:“那几个杨家庄的小厮,说他们家主母傻,还以为他家老爷是真的与我们少夫人有私,特特使人送麝香粽子来,其实他们老爷是因为与我们家少夫人有仇,才存心要弄坏她的名声来报复哩。”]

“有仇?”程慕天与小圆对视一眼,又问:“他们可曾说是甚么仇?”小厮摇头道:“他们还未曾说这个,就砍完竹子走了,因此我没能听见。”他抓了抓头发,又问:“少爷,要不要带几个护院打上杨家庄,讨回竹子?”小圆笑道:“当场没抓,这时候去有甚么用,咱们家的竹子上又没作记号。你且还去砍竹子,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听见。”

程慕天待得那小厮走后,冷哼道:“这一片山,只有我们家有竹子,告他一个盗窃又何妨。”小圆笑道:“你没听田大媳妇讲过么,乡间习俗与城里不同,邻里间拔几棵菜吃,砍几株竹子,并不叫偷。”

程慕天不甘心的嘀咕道:“甚么破习俗。”午哥挪呀挪,挪到他耳边,故作低声道:“爹,既是乡下偷窃不算偷,那我去偷他家的菜罢。”程慕天笑着扯了扯他的耳朵,道:“那几棵黄蔫蔫的菜,送把我都不要,亏你还想去偷。”

小圆将剩下的几个粽子攒了一盘,道:“她家送了麝香粽子来,咱们拿甚么还礼?”程慕天将桌子一按,站起身来,到房中磨墨写了几个字,出来递给她道:“去将官衙开堂的时间告诉她,就当还礼了。”小圆亦是和他一样,被杨家气得不轻,真个儿将那纸整整齐齐折了,使个描金盒子盛着,叫人送了去。

杨老爷的伤虽还未完全好,但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为了拖延开堂的时间,一直装着病,这回收到了程慕天的那张“最后通牒”,着忙起来,问旁边的通房丫头道:“你可晓得程家为何等不住了?”那通房丫头朝杨夫人住的正房努了努嘴,道:“夫人给程家送了盘麝香粽子去,准是程家少夫人生气了。”

“糊涂。”杨老爷抬臂将一盘子粽子掀到地上,命那通房丫头将杨夫人叫来。通房丫头走到正房门口,挨在门框边上回话:“夫人,老爷请你过去。”杨夫人见她不敢近前,先生了三分气,问道:“寻我何事?”通房丫头怎会说是自己告的密,站在那里只摇头,杨夫人也不再问,拢了拢头发,起身朝西厢去,路过门口时,冷不丁将根簪子扎进她的手,骂道:“小贱人,老爷伤还未好,你就霸着他。”通房丫头不敢当面顶撞他,默默地将那疼痛受了。

杨夫人将那根还带着血的簪子重新插到头上,扶着小丫头的手走到杨老爷跟前,问道:“老爷,可是鸣姐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罚她去。”杨老爷一语未发,先抬手将她扇了两掌,打得她眼冒金花,怒骂道:“你竟敢背着我朝程家送麝香粽子。”

对于他与小圆有私情,杨夫人本还是猜测,此刻见他当着自己面维护小圆,就将这罪名落了实,捂着脸苦劝道:“老爷,你要甚么样的女子,我与你买到家里来便是,何苦去勾搭别人家的娘子。你调戏程家的妾室,被他告到官衙,这状纸还没撤呢,怎地又惦记起人家的正妻来。”

杨老爷被她这番话气得血气直朝头上涌,悔道:“我杨某人当初定是瞎了眼,怎地娶了你这么个蠢货。”杨夫人不敢顶嘴,心道,你还不是看上了我那颇丰的陪嫁。杨老爷将程慕天写的那张纸递与她看,骂道:“程家说三天后就叫官衙开堂,都是你那盘麝香粽子害的。”

杨夫人将那纸看了一遍,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这才害怕起来,连声问杨老爷该怎么办。杨老爷横她一眼:“现在晓得怕了?往后给我放老实,不然休了你。”他将杨夫人赶了出去,唤回通房丫头,准备歇觉,那通房丫头伸了流血的手与他看,哭道:“老爷,夫人扎的。”杨老爷本觉得,让正房夫人出气,是一个通房丫头应尽的职责,但这双手却叫他想起了被迫送出去的素娘她生母,一时间气恼难耐,冲到杨夫人房中,将她胖揍一顿,这才回西厢搂着通房丫头睡了。

第二日杨老爷起来,叫通房丫头打水来替他梳洗了,走到杨夫人房中,命她将厚礼备了一份,他左手提着礼盒,右手故意拄了个拐杖,带着几个家丁上程家求见程慕天与小圆。

 小圆正准备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堂,听说杨老爷提着礼物登门,料想是他收到纸条作的反应,使命奶娘送午哥和辰哥去上学,再叫程慕天去会杨老爷,自己则在里间躲着偷听。

杨老爷没见着小圆,颇有些失望,将礼物盒子搁到桌上,随随便便朝程慕天作了个揖,道:“连日多有得罪,还望程少爷海涵。”程慕天只当听不懂,端着盏子吹茶沫子。杨老爷见他跟泥塑似的端坐,只得主动道明来意:“这山中只有我们两家作邻居,闹僵了有甚么好处,不如各自退一步,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又怀上了

程慕天未放下茶盏,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杨老爷,他头上一顶皂白逍遥巾,身上一件同色的凉衫,脚下穿的是厚底靴,端的是个讲究人,可讲出来的话,怎地如此厚颜无耻?

杨老爷许是感觉到他鄙夷的眼光,装作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泉州市舶司的何耀弘,程少爷可认得?”程慕天先惊讶后恍然,怪不得小厮说他与小圆有仇,原来是与她三哥有仇,迁怒于她。他搁了茶盏子,决定将此事讲清楚,道:“何耀弘是我家娘子三哥,但他是何家人,我娘子如今是程家人,何家人与你的恩怨,同程家何干?”

杨老爷心内不以为然,管他何家人还是程家人,反正何四娘是何老三的亲妹子,他偷了我的爱妾,我就要坏他妹子名声,不过这个复仇计划,如今怕是完成不了了,因为何耀弘一事,要拿来与程慕天作个交换——“程少爷,你将官衙状纸撤回,我便不提状告何耀弘的事,如何?我被你们安放的罪名,正好同他的一样,你们也不吃亏。”

里间将耳朵贴着门的小圆记起来了,那天杨老爷调戏她时,口中唤的不是程家少夫人,而是何娘子,想必他早就知晓了她与何耀弘的关系,可惜她当时惊诧莫名,竟未察觉。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她未有留意,一个踉跄朝后倒去。幸好程慕天反应快,及时将她捞了起来,劝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水田一事,我并未答应他。”小圆莫名其妙:“甚么事?”

程慕天笑起来:“还以为你是听到了我答复他的话,才作如此形状。”小圆将那天杨老爷唤他何娘子的事告诉他,道:“原来他是有蓄谋的。”程慕天安慰她道:“有蓄谋又如何,他的谋划,怕是实现不了了,已将你三哥的事,拿来与我作了交换,咱们撤状纸,他就不告你三哥。”小圆气道:“这是交换?这明明是要挟。”程慕天看她一眼,无奈道:“拿你三哥无法,奈何?”说完又摇头叹气:“你三哥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哩,那座庄子,他立的不是以庄子换妾室的字据,而是一张借条,所以杨家人才这般有恃无恐。”

小圆苦笑起来,道:“罢了,就当是我也替他做一件事。咱们手里有了杨老爷的‘把柄’,想必他不敢再打三哥的主意。”她坐到桌边,将一盏热茶贴到面上,闭眼良久,问道:“二郎,水田又是甚么事?”程慕天挨着她坐了,搂住她的肩,笑道:“还能有甚么事,不过就是他得知咱们将水田包了圆场,想要分几亩罢了,但我并未答应。你也莫要为此事生气,实当幸灾乐祸才是,据说他家来临安前,产业已尽数变卖,如今只有些死钱,这下又失了口粮田,往后日子艰难着呢,总有来求咱们的一天。”

小圆嘴角也露出笑来,握拳轻轻捶了他一下儿,嗔道:“你是个坏人。”

程慕天就势捉住她的手,朝嘴边啃了一口,啃完犹自觉得不过瘾,又朝她嘴上香去,二人痴缠了好些时,小圆笑问:“嘴里为何那般的香?”程慕天脸上红了红,取了荷包来与她瞧,原来是块鸡舌香,以丁香为原料调制而成,含在口中,令口气芬芳。

他可是从不弄这些花哨的东西的,这是怎么了?小圆坐到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询问,逼他讲实情。程慕天的脸愈发红起来,不想说,却被她跟八爪鱼似的缠得紧紧的,只得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你如今能见外客,想必觉得许多人都比我强罢……就连那姓杨的,都打扮得人模鬼样……”小圆忍住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担心我移情别恋?”程慕天的脸皱了起来,不满道:“有这样朝自个儿泼脏水的么?”

小圆只望着他不讲话。

过了一时,程慕天深深地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哑声道:“娘子,非是我要将你想歪,我只是……是我自己……”小圆截住他的话,道:“二郎,休要讲些自卑自弃的话,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当晓得。”她轻轻抚着他的背,忍不住又玩笑道:“我被你三个孩子套得牢牢的,还能有甚么别的想法。”

“三个?”程慕天疑惑抬头,顿了顿,悟了过来,惊喜地去摸她的肚子,“娘子,你又怀上了?”小圆含笑答道:“这个月月事没来,想必是有消息了,本想唤郎中来把了脉再告诉你的……”

“我去唤郎中,顺路问问他是男是女。”程慕天不待她说完,跳将起来,一路冲了出去,转眼将严郎中带到了她面前。他们进山时,以为严郎中仅会医治小儿疾病,因此带了两个郎中上来,后来发现他各科都有钻研,就干脆打发了另一个回家,只留了他在山上。

严郎中替小圆诊过脉,先道了声恭喜,正要讲结果,程慕天打断他道:“是儿子还是闺女,可能诊出来?”严郎中愣在了那里,开始斟字酌句,小圆见他为难,嗔程慕天道:“亏得你还是略懂些医术的人,才个把月的胎,还未成形呢,哪里诊得出来?”程慕天乐呵呵傻乎乎地摸了摸头,笑道:“是我糊涂。”他领严郎中去隔壁开过安胎方子,走回来向小圆道:“方子虽开了,但我晓得你不会吃,我叫厨房另与你炖鸡汤?”

小圆笑道:“怀一个,你紧张一回,这都第三趟了,还这样?”程慕天将她拦腰抱起,放到榻上,道:“这个不一样。”小圆奇道:“怎么不一样。”

“这个是闺女。”小圆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肯定道。小圆乐道:“我看你是担心那么些杉木花不出去。”程慕天竟不否认,听完她那根本还听不出动静的肚子,走到桌前去翻账本,念叨着,待到十七年后,坡上的杉木正好成材。

十七岁,大概是宋人嫁女的极限年龄了,小圆又是一阵暗笑,心道,若真生个闺女,怕是午哥辰哥都要失宠。

程慕天还记挂着她怀辰哥时,因为劳累差点小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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