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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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生活顾问-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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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蜀。

他本还想再快活半个月,却接到甘夫人的一封家信,上书:“临安行首甚美,不若年后再归?”甘老爷读了此信,哪里还敢久留,忙去向程老爷辞行,程老爷见老友要走,苦留不成,便命人在后园摆上一天的酒,要为他饯别。

程三娘听说娘家要设饯别宴,特特赶来给嫂子打下手,顺便学习此类经验。小圆晓得她来的目的,不待她开口,先笑道:“来的正好,一起瞧瞧菜单子,看看有无你们老爷忌讳的菜色。”她有心考一考程三娘,故意将详细菜单瞒起,只给了个大略菜目与她。

程三娘接过菜单子一看,上头只写着绣高、干果子、缕金香药、雕花蜜煎、脯腊和下酒八盏这几样总类别,便问小圆道:“嫂嫂,这单子不详尽呢,且请厨房管事娘子来说说?”小圆赞许颔首:“三娘子聪敏,将来比我强些。”说完把详细菜单拿出来给她瞧,又招手唤来廊下候着的牛嫂,叫她与程三娘细细解说。牛嫂道:“这几样是依次上席,头盘绣高共备了三样,香圆、真柑和石榴;干果子五样,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大蒸枣;偻金香药五盒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雕花蜜煎六品,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脯腊十味肉条子、皂角铤子、云梦儿、虾腊、肉腊、奶房、旋、金山咸~、酒醋肉、肉瓜;最后边儿是正菜下酒八盏,每盏两道菜,共十六道,第一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二盏羊舌签、萌芽肚;第三盏鲜虾蹄子、南炒鳝;第四盏洗手蟹、鱼假蛤;第五盏子水晶、猪肚假江;第六盏润鸡、润兔;第七盏》e~签、姜醋生螺;第八盏灸炊饼、不灸炊饼。”

小圆向程三娘笑道:“你看看,这四司六局是正经操办宴席出身,就是脱不了虚华的框子。”言罢指着菜单子吩咐牛嫂道:“咱们是家宴,没得那么些规绣高是仅供把玩的果子不能吃,不如搁到凉亭栏杆,阁子窗沿上去,莫要当做头盘端上。”

牛嫂点,用心记下,小圆接着道:“园子里花儿正开得艳呢须偻金香药来熏香,熏人一个头晕脑胀。”

牛嫂道:“少夫人,去了两样,怕是不好看。”圆想了想,道:“那就在下酒八盏后头再加几味珑缠果子后上几盘子时新果子。迎客的茶备两样,花茶和水果茶;两位老爷年纪都大了,送客的汤就备姜桔皮汤再做一个香苏汤。”

牛嫂应了一,又道:“珑缠果子备五味胡桃、珑缠桃条、缠松子、荔枝花、缠枣圈;时新果子上三盘,番葡萄、陈公梨、切香瓜。少夫人意下如何?”

小圆问过程三娘单并无甘老爷地忌讳。且大都是他老人家喜爱地吃食。这才朝牛嫂点了点头。命她下去准备。没过会子又有管事娘来问酒摆在何处。程三娘笑道:“往常请客。都是把酒摆在湖边。好隔着水看亭子上地歌舞。我们老爷也爱看这个呢。不如还摆在原处。”既是为甘老爷设地宴。自然要先依他地喜好。小圆忙命管事娘子记下。又问程三娘想在何处吃酒。程三娘道:“不知嫂嫂请了哪些男客?若有生人。我们还是在屋里吃好。”

小圆笑道:“都是至亲。避讳倒是不用。只是他们男人吃起酒来。必要嫌我们女人在旁烦扰。不如把花圃旁地小阁楼收拾出来。咱们上二楼吃着。一样能瞧见亭上地景色。”程三娘直道甚好。忙忙地起身。想要亲自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去收拾。采莲拦住她笑道:“三娘子莫急。有人管着桌椅板凳地事儿呢。你且同少夫人商议商议请哪个戏班子。”

程三娘到底年少。平日里虽沉静。其爱热闹。听说还要请戏班子。马上又坐下。眼巴巴:小圆抽了几张戏单子递给她。笑道:“我是最怕听南戏。依依呀呀地。一个字恨不得拖上半个时辰。不知你如何。”

程三娘倒是爱戏,但她小意儿惯了的人,听得嫂子说不爱,也就道不爱,只问嫂子的喜好,又问她继母爱哪一样。

钱夫人听说程二婶也在宴请名单之列,恨不得报个头疼脑热躲着不出来,哪里还管看什么戏。小圆不好讲这实情,便道:“说咱们好容易逮个空子乐一乐,要依我们晚辈呢。你家老爷除了歌舞,可还爱别的?”

程三娘心道,我家老爷只要有几个妓女陪酒,不看歌舞都是行的,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讲出来,便道:“我家老爷也说要依晚辈呢。”

小圆大乐,忙问爱听“说话”,还是爱看“踢弄”,程三娘脸红一笑:“这两样我都未曾见识过。”小圆把手一挥:“那咱们都请来,在水边搭个戏台,亭中唱罢歌舞就演‘踢弄’,再把阁楼用屏风隔断,叫说话人单讲给咱们女人听。”阿云在旁眼睛发亮多时,不待她吩咐,拔腿儿奔出去唤人,叫门上的小厮去唤一班踢弄人,再去北瓦子最大的勾棚请那最有名的说话人乔万卷。

下午时分,诸般事宜齐备,各亲戚也陆续登门入座。水边的席上,主人程老爷,客人甘老爷,陪客本是程二叔,但他前些日子为个伎女争风吃醋被人打伤了腿,在家养伤未能来,此番便只有程慕天、甘十二与金九少三个晚辈作陪。

金九少着岳丈古板他风流,平日里是能少来就少来,但这回他听说甘老爷是他同道中人,接到帖子二话不说就赶了来,还特意挑了甘老爷旁边的席位坐了,同他好生攀谈了两句,果然是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这两人你一句泉州花酒我一句临安勾栏,聊得兴起忘神,把程老爷、程慕天和甘十二三人撂在了一旁面面相觑。

程老爷不好说得老友,便朝金九少吹子瞪眼睛,可他这大女婿太迟钝,他眼快瞠裂也不见反应,还是程慕天察言观色,悄悄命人去知会小圆,赶紧上歌舞。

小丫头一路跑捧来曲目单子,程慕天问甘老爷爱看什么舞听什么曲,甘老爷与金九少二人听得有舞女,很有默契地同时住口抬头,问道:“有甚么舞?”程慕天照着单子念道:“舞鲍老、舞刀、舞剑。”

舞鲍老是滑稽舞,一众人长袖,举止动作仿照傀儡舞,将身躯扭得村村势势惹人发笑,甘老爷哪里是看这种舞的人,那舞刀舞剑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不好说自己只爱看娇艳舞女跳的旋舞,便望了望水中甚远的亭子,道:“离得那样远,舞了也瞧不清,不如请几个乐女来佐酒呀。”

程老爷的胡子抖了一,心道你明知我嫌恶此道还开口,何况在座的还有晚辈,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他想是这样想,但有钱人吃酒以伎女相陪极为普遍,甘老爷的提议并不为过分,便不好驳他的面子,只能唤来下人吩咐。

他想着,叫当家的儿媳去请,好走公帐,便道:“去知会少夫人,叫她使人去勾栏院请几位名头响亮的伎女回来。”这话唬得程慕天差点失手丢了酒杯,慌道:“随便叫个小厮跑一趟便得,何苦多走几步路上阁楼。”

女人们都坐在一处,知会小圆便等于告诉了程三娘,于是甘十二赶忙帮腔:“哥哥讲得有理,我去门上说一声。

”说完生怕程老爷还有话,起身一溜烟地去了。

金九少笑得十分得意:“甚么怕多走几步路,你二人不过是怕娘子。”言罢与甘老爷碰了个杯儿,笑道:“还是我与甘老爷潇洒,不惧内人。”

甘老爷想起甘夫人的信,不敢接这话茬,向程老爷道:“你家大姐贤惠。”这话程老爷爱听,摸着胡子呵呵笑了两声,取来自家酿的果子酒,亲自与他把杯子斟满,述些临别的话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饯行宴(中)

楼上,钱夫人为首,程二婶、程大姐、小圆、程三》,互敬了一轮酒,等着亭中的歌舞开场。她们候了半日,没等来歌声舞步,却见得一众花枝招展的伎女自花圃旁簪花而出,直径行至男客桌上,十分自觉地一个男人旁边坐了一个。

小圆惊得站起身来,倒不是担心程慕天把持不住,而是怕桌上的女人们怒目,忙忙地解释:“这不是我叫来的,我这就使人去问。”钱夫人在娘家见惯了钱老太爷招妓佐酒的事体,拦住她道:“男人们乐一乐,算个甚么,你莫要把二郎拘得太紧。”

程二婶帮腔道:“极是,二郎连个屋里人都没得,唤个把妓女来陪酒,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们话里话外都是责备小圆不与官人纳妾,小圆本人心志坚定倒不觉着有甚么,程三娘却暗自心惊,嫂讲过的果然不错,就算不纳妾是男人自己的主意,到头来还是要算成女人的 罪过。钱夫人和程二婶的这层意思,心思粗放的程大姐未能听出来,只晓得她们联手挤兑小圆,便哼了一声,向程二婶道:“怪不得二叔要为个伎女与人打架,原来是嫌光陪酒太过平常。”

她只是想为小圆出气,但这话钱夫人听了也欢喜,笑道:“还是我们大姐最能耐,管得住官人。”这话是夸程大姐,岂料她半点也不领情,指了下头程老爷身旁的妓女道:“既然我贤惠,继母何不同我学学,我看那个白花衣紫的就很好,不如赎了来放在屋里。”

钱夫人修养功很不错,面上神色纹丝不动,甚至 还微微带笑:“你爹的脾气可不同你官人,良家女子纳一个还罢了,这样的妓女他才不要,嫌丢人哩。”

程大姐直笑她村:“如今兴就是姬妾里来客没得几个家养的妓女出来招待,那才丢人哩。”

此话一出,圆哭笑不得,这大姐维护她的心思不假,可惜言语不够缜密,反叫人钻空子,果然,钱夫人十分得意地笑起来:“二郎屋里也没得姬妾,媳妇不嫌丢人,我就不嫌丢人。”

程大一心要替小圆说话想功夫不如人,反倒让她又受了一回挤兑;她一时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就一杯子酒朝钱夫人泼去,还好被程三娘挡了一下,只洒在了裙子上。

小实在没想到程大姐脾气火爆到如此地步,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和继母动手,她忙给程三娘使了个眼神,叫她按住程大姐,又向钱夫人笑道:“娘姐吃多了酒,手滑呢。”

钱夫人也晓得闹大了不好看。强压气“恩”了一声。扶着小铜钱起身。欲去换衣裳。如此讨好她良机。程二婶怎会放过。忙推开小铜钱地手。亲自扶了她朝楼下去。

程大姐甩开程三娘地手。道:“拦着我作甚么。我说不过她她两下也是好地。”程三娘唬了一跳。忙去捂她地嘴又唤小圆道:“嫂嫂。你快劝劝大姐。”

程大姐虽鲁莽。但此事皆因她要维护小圆而起。乃是一番好心。小圆看了看她。责怪诫。全都讲不出口只得笑道:“咱们到窗边细瞧瞧。看看他们男人在怎么乐呵。”

此话正中程三娘下怀连程大姐。也暂时忘了与钱夫人地纷争第一个冲到窗子前看了一看。奇道:“二郎旁边怎地没了人。”再一看咬牙:“原来我家那个旁边坐了两个。”她家金九少向来如此。倒也很快就释怀。转向程三娘笑道:“你家甘十二旁边也没人呢。倒是你公爹一边搂了一个。”

程三娘朝下一看。果真如此。她面露愁容。唤来翠花吩咐:“去叫一个妓女陪少爷吃酒。”小圆被她吓了一跳。摸她地额头道:“你疯了?甘十二地心思你不是已然明了了么?”程大姐亦道:“莫要听我方才那番言论。那是说继母呢。和你不相干。甘十二自己不愿要妓女陪酒。你装哪门子贤惠。”

程三娘摸着窗上地雕花落泪:“我原以为官人自己开口不愿纳妾。就能落个贤惠地名声。可你们看嫂嫂。方才继母和二婶是怎般说她地?”在这样地年代。做女人确是极难。小圆只能安慰她:“说就说。我只不听。她们也拿我没办法。”

程大姐掏了帕子丢给她道:“把泪给我擦了,动不动就哭,你在家时极有主意的一个人,怎地出了门子一塌糊涂起来。”

程三娘愈发伤心起来:“我家老爷 就坐在下头呢,若是官人旁边没得伎女陪,回家又要将我好一通责骂。我没好陪嫁,爹爹和哥哥又不喜我,就算我再有主意也无法呀。”

小圆和程大姐都是又有好陪嫁又有娘家人撑腰的,闻言感伤之余又各自反省,难道劝导程三娘的话全是错了?难道她们竟是站着讲话不腰疼之辈?

翠花听娘的话,送了个伎女到甘十二跟前,甘十二回首冲楼笑,命人在旁多设了个凳儿,叫那妓女坐了。

三人无语重新落座,竟是都提不起兴致来吃酒,小圆身为主人,少不得宽慰程三娘一番:“也就这一回,明儿你家老爷就回泉州了,你再把家里的那个换成书,万事清净。”

程三娘终于露出笑脸,道:“那个做过头牌的姬妾真真难伺候,穿要穿好的,吃要吃好的,我和官人都是见了她就躲。”

看来她的日子还是好过的,程大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声地唤丫头:“继母同二婶怎地还不来,没得耽搁我们看‘踢弄’。”小丫头忙一路小跑去探消息,不多时来回报:“二叔把害他断腿的伎女赎回家去了,二婶接到信儿便赶回去了;夫人说她头晕,歇着不来了。”

程大姐听说她们二人都不来,更添欢喜,连声叫“踢弄”快开场,小圆忙命人把桌上的菜每样夹一碟子,与钱夫人送到房里去,又叫人抱午哥和小四娘来看热闹。

开场锣响时,余嫂和孙氏抱了午哥来,小四娘那里却只有奶娘来回话,说钱夫人不来,也不许小四娘来。程大姐心一急又要起身,小圆忙按住她悄声道:“四娘子还要跟着继母过活呢,还是依着继母的好。”程大姐怒气难平,却也晓得小圆讲的不错,只得忿忿拿酒出气,吃了一杯又一杯。

程三娘见她吃得多了要,小圆却拦住她,悄悄朝楼下努了努嘴,程三娘立时明白过来,程大姐说是洒脱看得开,但世上女人,见了官人当面搂伎女的,有几个真能不生气?不过是有的露在面儿上,有小說網的忍成内伤罢了。

铿锵一声,场锣响,杂耍人登场先踢了两个瓶儿,又要来踢缸,小圆忙道:“没人要他现腿脚功夫,不是说他们会教走兽教飞禽的么,且演一个来给咱们午哥瞧瞧。”

话传去,台上马上摆了桌子,先使蜡嘴鸟演了个衔旗跳舞,又演乌龟叠塔。只见训兽人将蓄养的乌龟七只,按大小个儿分为七等,放置在几案上,击着鼓教它们会意,一声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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