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与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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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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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事实上,她一直也没搞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来说究竟算是什么——朋友吗?但他常常做让她感动的事;恋人吗?但她根本不爱他;陌生人?不,他们绝不是陌生人。

“你喜欢乌镇吗?”于任之忽然问。

她怔怔地点头。

“那么……”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诚恳,“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啊……”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所以惊讶得不知所措。

他笑了笑,从锅里捞出煮熟的羊肉,仍旧一脸的从容不迫:“小妹妹,我不是要你今晚就跟我走,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愿意帮你。”

“……但为什么我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那是错觉。”他无辜地微笑。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子默都吃得心不在焉,她觉得于任之是真的要跟她告别,他还不至于拿这事来开玩笑,但她猜不透他的用意——就像她从来不认为他真的想追求自己一样。

他始终是一个……复杂的男人。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车厢里伴随着电台播放着的爵士乐,弥漫着一股略带忧伤的沉思的气氛。也许他们都在猜对方的心思,也许都不是。

于任之下车的时候,回头对子默说:“我走之前会再给你电话的,刚才我问你的事,不是开玩笑。”

说完,他下车走了。

子默一时之间有点回不过神来,因为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她的脑子很乱,她说不出那是什么。

她开回子生的公寓,停好车,拉起手刹。一瞬间,她觉得悲伤。不是因为于任之要走了,而是,他刚才提到了“家”。他就要回家了,可她的家又在哪儿?

子默沉默地坐在车里,很久很久,忽然,她重新启动车子,风驰电掣地上路。每个人都有“家”,小的时候是有父母和哥哥的“家”,长大后……就是她曾寄予爱的的地方。

她急迫地想回去看看,甚至于,她开始疯狂地思念起公寓里的每一件东西:鞋箱上的鞋拔,厨房微波炉上的粉色手套,总是掉落在沙发角落里无从找寻的电视遥控器,床头那常常有气无力的闹钟,还有……曾在这房子里深深爱着某个人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值得怀念。

她驶上熟悉的高架路,从上下班高峰时期总是拥堵不堪的匝道口下去,拐弯、刹车,门卫先是从警卫室里站起身来,一看到她的车牌,便又放心地坐下。她驶进地下车库,在她的车位上停下来,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她走进电梯,在背包里摸索着钥匙,竟然马上就找到了。她握在手里,说不清现在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她只是要回到她曾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何以如此紧张呢?

项屿大概比赛还没有回来,他公寓的门缝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她松了口气,拧开自己的房门。一霎那,她屏住呼吸,以为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可是并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屋子里漆黑而宁静。她靠在门背上,缓缓伸手去墙上摸索着打开灯—— 一切,就如她离开时一样,丝毫未变。

鞋箱上的鞋拔还是歪歪扭扭地挂着,微波炉上的粉色手套粘着一块暗黄色的污渍,遥控器依旧掉落在沙发的某个角落……她有一种错觉,自己并没有离开很久,那些所谓的爱恨情仇,不过发生在昨天而已。

她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四周,最后向卧室走去,她执拗地要去确认那只有气无力的闹钟是否仍安静地躺在床头柜,如果是的话,一切,就真是没有变。

她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漆黑被她身后的灯光照亮了。

闹钟还在,只是被放倒了,而放倒它的人……就躺在她的床上。

项屿半撑起身子,抬起一只手臂遮在眼前,以一种茫然而性感的声音说:“狮子……你回来了?”

【摩羯】

    十二(上)

有那么一瞬,子默以为眼前是一种错觉,或者干脆就是一场梦。她没有理由回到这个她曾遗弃的地方,而他也不可能在这里等她,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但他就在她面前,那么真实,连他揉眼睛时眼角的那几道细纹都显得如此真切。他的声音是一种很少有的沙哑和疑惑,让她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狮子,是你吗?……”

“嗯……”她的声音来自喉咙的最深处,“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项屿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法适应她身后的灯光,或是,只不过在思考:“我一直都在,从你走的那天开始。”

“……”

“你可以离开,”他看着她,声音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坚定,“但我不能。”

“……”可是,是他逼得她离开的啊!

“如果连我也走,”他双手撑在身后,表情豁达而明亮,“那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也许真的就不回来了。”她努力以平静的口吻说。

项屿微微一笑,这笑容有点不像他,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你会回来的,只要我还在这里。”

她眯起眼睛,倏地转身。他凭什么以为她会屈服?只因为他有魅力吗,因为他的笑能让很多女人发疯?!

她听到身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想必是他急着从床上跳下来追她,才想加快脚步,身体就被人紧紧抱住,那股力量蛮横中带着一点温柔,甚至于,她觉得那是他在撒娇。

“不许走,”他的赤&裸的大脚就在她身侧,把她整个人包围住,“既然回来了就不许走!”

子默低头看着他的脚,好像可以感受到,在这样一个初冬的夜里,地板和空气是多么的冰冷,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这么感同身受,可是当她被他包围着,她的心又忍不住跳动起来——为他跳动起来。

“狮子……”他喃喃地吻她耳朵,像失而复得的少年,“自从那天晚上你挂电话之后,我想了很多,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

她尽管动弹不得,却稍稍侧了侧脸,想躲开他恼人的嘴唇,但他显然并不打算让她成功。

“听我说,”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我知道自己很愚蠢……实际上,这都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十年前那次车祸……我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我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离开你,所以,我很害怕。”

“害……怕?”

“我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就像妈妈一样。”他艰难地说。

“……”

“所以我想,我不能怕,我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那么在乎你。我那所谓的发誓,说不定只是一个借口,借口让自己离你远一点……那么,我受的伤害会小一点。”

“可是——”可是,受伤害的人是她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禁又缩了缩臂弯,“我这么自私,到头来最伤心、最难堪的是你。”

“……”

“所以……”他忽然踌躇起来。

“……”

“我可以厚着脸皮再问你讨一样东西吗?”

“?”

她以为他会说“你的心”,但他却轻声在她耳边低吟:

“一个机会。”

“?”

“你就把我当脏东西一样抹掉,或者说,把我不好的那一面,全部去掉,给我一个机会改变过去。”

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轻蹙着眉头,像在想些什么。如果项屿看到她的表情,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担心、紧张或是不知所措?

噢,她想他不会的。说到底,他是项屿,尽管会为了挽留她而卑躬屈膝,却不会因为她的任何迟疑而害怕。说不定,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看透了她——可以为了尊严断然离去,却无法停止继续爱他。

可是她呢?要这样下去吗?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一个不再掩饰的施子默?

“你太贪心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去没办法改变。”

项屿原本用下巴上青涩的胡渣摩挲着她的脸颊,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愣了愣。

“所以……你能改变的,只有将来。”

他猛然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调转方向面对自己,客厅里的灯光还不够明亮,或者,是因为他离她太近了,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轻轻拉着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掌心画着圈。他额头抵在她的额上,睫毛煽动的时候,打在她眼皮上,有点痒,他的嘴唇近在咫尺,但却没有吻她——因为他在笑——她知道,他在微笑。

“狮子……”他以一种动人心魄的声音说,“我可以吻你吗?”

她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并没有经历当中那曲曲折折的许多年,他们只是一对少年人,情窦初开,却安静淡定。

她没有回答,只是扬起头用温暖的舌尖舔着他干燥的嘴唇,或许他是怔住了,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又吻他,学他用牙齿轻轻地咬——就像她初次吻他的那个晚上一样。

“子默……”他的声音里饱含着一种压抑了很久的欲望,他没再说下去,而是紧紧拥住她,亲吻她,没有给她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忽然抱起她,转身走进她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欺身上来继续吻她。

他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摸着他早就知道的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她觉得他的手很烫,想必自己也是,隐约中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他,说:“不行……”

他喘着气看她,借着客厅里的灯光,像是要看清楚她的心。

她以为他会继续吻她,直到她投降为止,但他却没有,而是低下头握住她的手,用沙哑得几乎认不出的声音说:“好……但你可以留下来吗?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她看着他,点点头。

他露出高兴的笑容,像是很容易得到满足。他躺到她身侧,用被子裹住两人的身体,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说:“……谢谢。”

她忽然觉得,他不是原来的那个项屿,他改变了许多。

这天晚上,子默很快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她依然被五彩缤纷的气球包围着,它们带着她畅游在城市的屋顶,她看着自己的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近,终于她被放了下来。终于,她又踏在这片熟悉而载满了她所有喜与悲的土地上……

“喂,”子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昨晚没回家?”

“嗯……我回去拿点东西,晚了怕吵醒你,所以就……”子默呐呐地回答。

子生沉默了一会儿,猜不透他究竟有没有相信她的话,最后,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问:“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当然!”

“施子默,”哥哥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你自己擦亮眼睛……”

他没再说下去,很酷地挂上了电话,子默不禁揣测他会不会生气了。

“谁的电话?”项屿一边刷牙一边探头问。

“一个男人……”她把手机放进背包。

他刷牙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嘴里的泡沫吐掉,喝了一口水,吐掉,再喝,再吐,像是他没有问过,。电子书而她也没有回答。

“是谁?”终于,他放好牙刷和杯子,双手撑在洗脸台上,闷闷地问。

子默抿了抿嘴,故意背转身,不去看他那个动人的背影:“啊,我该走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我送你去。”他扯着毛巾胡乱往脸上抹了几把,就穿上外套准备出发。

“不用,我开了车。”

“但我想送你。”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他,还是一样的固执。

“好吧。”她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习惯了,耸耸肩,背上包开始穿外套和鞋子。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尽管经历了昨晚,他们之间却还像是被什么阻隔着,无法直面彼此。

“你今天没工作吗?”子默问。

“嗯,这个周末休息。”

周六早晨的高架路上仍然车流量很大,车子以4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前进着,她看了看他的侧脸,发现他有点不耐。

“其实,你不用送我……”

“我要送。”他看着前面,语气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执着。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项屿摸了摸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要是有人在那里等你……我就可以跟他把话说清楚。”

“?”子默诧异地看着他,发现自己即使经过这么多年,有时还是无法轻易理解他的逻辑。

“或者至少,”他补充道,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那些对虎视眈眈的人会知道,你是一个有人接送的女孩,你被看得很紧。”

子默觉得自己几乎要笑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平静地说:“首先,我不是女孩了,其次,也没有人对我虎视眈眈。”

他项屿先是不说话,然后轻声说:“那么那个姓于的家伙呢?”

“……”她沉默了,因为说完那句话,她脑海中也同时浮现起于任之的脸。她还是无法相信他真的喜欢她,可是,她又觉得他有点与众不同。

“你刚才……该不会是跟他打电话吧?”见她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问。

“……”她哭笑不得,原来他还记得那个电话,“不是。”

“……”他沉着脸,像在生闷气。

于是她不得不投降:“是我哥。”

他投来一个讶异的目光,接着又不得不转回头去看着前方:“但你说是一个男人……”

“我哥不是男人吗?”

“……狮子!”他低声吼,“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阳光,扯着嘴角,心想:我觉得好笑就行啦……

项屿把车停在子默公司大厦门口,她低头想解开安全带扣,却被他一把按住。

“?”

他把脸凑到她面前,迟疑了一下,说:“喂……你既然给我的机会,就不要给其他男人机会,懂吗?”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以一种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极其成熟稳重的口吻说:“在你眼里我始终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吗?”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

她依旧去解安全带,他伸出左手捧住她的脸庞,霸道地吻起来。他舌尖有一股牙膏的薄荷味,她忍不住舔了几下,他沉闷地哼了一声,放开她:“……看来,你真的不是小女孩了。是那个姓于的老家伙教你的吗?”

她伸出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他龇牙咧嘴了一番,她趁着他分神的时候解开安全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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