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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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喜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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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柔娜其实是年轻的,一袭白衣,冷冷的脸,脸上的笑,加上内心的痛苦,恍若傲立于凄风冷雨中的一剪寒梅。

我望着她,眼里忽然只有她的冷和美。以致于不知道,扶着我的陌生女人是什么时候放开了我,又是什么时候离开。

她离开时,可曾在远处回眸?她最终消失时,是不是也很凄美?

柔娜还是扶住了我,尽管我一动不动,至始至终没对她说一句话。

她说:“让……姐……”

这次,那个“姐”字说得好艰难,一说出口她就再也说不下去。

仿佛,那个“姐”字一说出来,就有件她这一生中最珍爱的东西,无情的化作一缕轻烟,被雨打风吹去了。

我已隐隐感觉到了,她先前反复念那个“姐”字时的痛苦,并不是美人迟暮的痛苦,而是……

这一刻,不是我不明白,我是拒绝明白。

我越是明白,我越是恨她。她既然这样不忍,为什么还要冷漠我的柔弱善良,亲近刘一浪的狼子野心?

我好想甩开她,我又不是阿斗,我不要人扶,我即使要人扶,也不要她扶!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胸里突然涌得厉害,我喝进去的那些东西,控自不住,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吐在了她的白衣上。

虽然我已闻不到酒味,虽然它们曾经在精致的酒瓶里诱惑着顾客,但我知道,现在,一从我的嘴里喷出,就很臭很脏。

我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快感,痛苦而强烈。

她的白衣越是纤尘不染,我越是要把它吐得肮脏不堪!

这是一种破坏带来的快感。喝酒的时候,我是个自虐狂,现在,我颠倒了过来。

柔娜没有放开我,反而扶着我靠她靠得更紧,也许是她真把自己当作姐姐了,对我的体贴坦然了起来。

也许她根本就喜欢被别人虐待,要不,为什么她对我从来就不及刘一浪。

但我却吐不出来了,大概我的肚子已空无一物。

我只有吐过后的虚脱。

我靠在柔娜的肩上,我嗅不到酒味,但我却嗅到了柔娜的发香。

我忽然发现我的唇离柔娜的耳垂竟那么近。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矛盾的;我至少是个矛盾的人。曾经柔娜那么主动热烈的把我按在沙发上,我却拒绝了她。那时我希望我只是她的弟弟。现在,她真只把自己当作姐姐了,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了想法,好想把我滚烫的唇落上她的耳垂,身体的某个地方竟也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

我分不清我这是欲望,还是报复。但我确实想起了她对刘一浪的许许多多的好来。

虽然我们都穿得不薄,但我们靠得太近,也许柔娜已感觉到了我的呼吸在加促,我的那里在膨胀。

她没再让我那么一动不动的靠着她。她把我的手搭在肩上,扶着我回2046。

柔娜扶着我打开2046的门的时候,我看到雪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眼惊喜。

我想不到她这么晚还没睡,她竟然一直在等着她的妈妈回来。

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她就是靠看这动画片,打发等待妈妈归来的漫长而无聊的时间的。

可是,当她看到柔娜还扶着醉醺醺的我时,眼里的惊喜一下就没有了。

雪儿不会掩饰,她所有的爱恨都表现得那么痛快分明。

她不是因了我醉了而没了眼里的惊喜。她是因了她的妈妈,她望着她的妈妈,眼神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那种。

等了那么久才等回妈妈,可真见到妈妈了,她却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进了卧室,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生着她妈妈的气,她一定是觉得她妈妈不该带我这个坏叔叔回来。

柔娜没理会雪儿,她把我扶进了我的卧室。

她把我放在床上。

我刚一躺下,就接到了电话,池艳打来的电话。

池艳在电话里说:“寻欢,刚才我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你的号码,你昨晚给我打过电话?是子扬接的吧?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脑子这时正晕得厉害,我看到柔娜,连同周围的一切都在围着我旋转。

我低低的说:“我好想你。”

柔软的声音充满了暧昧。

我不是想以此来取悦池艳,好让她向刘若萍伸出援助之手。我当时似乎已忘记了这些。

我是故意说给柔娜听的。我想看到柔娜受伤,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就好想看到柔娜受伤了。

我真的醉得一塌糊涂。

我看到柔娜走了出去,她果然伤心了,果然无法忍受自己正照顾的人,却和别的女人在电话里呢哝软语。

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可惜我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柔娜是否还进来过,我也不知道我和池艳在电话里胡言乱语了好久,我睡着了。

这个觉睡得说不上香,但却很沉,沉得没有做过一个梦。

甚至醒来的时候,我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我是做什么的,我身在何处。

我还以为我是不识人心险恶只知作画的少年郎,我是躺在故乡三间破瓦房里的旧木床上。

我似乎听到了邻居们说话的声音;妈妈一定早已起床;看我睡得正香;没忍叫醒我。

有什么东西有些晃眼,我努力睁开眼睛,我想那一定是木窗外明媚的阳光。

可我看到的却不是故乡那石灰班驳的篱笆墙,玻璃窗外还阴沉沉的下着雨。

这不是我的故乡,这里听不到雨打芭蕉风吹竹。

我也不再是少年郎,我一望墙上的钟,我就急得大叫了起来。

时间已是四点,下午的四点,而我还没去公司!

我急急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习惯性的去床头柜上拿我的衣裳。

我忘了昨晚我根本就没脱。

可我看到对面的镜子里却是我**裸的身体!

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头还有些疼,我想是我看恍惚了。

我揉揉眼睛低头再看自己,我竟果然被脱得一丝不挂!

是柔娜,一定是柔娜,在我昨晚醉酒时把我脱得一丝不挂的!

78

床头柜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我以前换下的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并没有我昨天穿的那身。

我不知道柔娜把我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脱下来放哪了,但我知道我昨晚在酒店外;一定不只是把她那身白衣吐得肮脏不堪,我还把我自己身上吐得一塌糊涂。

不然她不会把我脱得精光。

只是不知道她在脱我最后一层的时候,我那里是软绵绵的耷拉着脑袋,还是雄纠纠的一柱擎天?

也许她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心砰砰直跳,还难为情的闭着眼睛。只是不知道她的玉手有没有不小心碰到了我那里,如果有,她是不是忍不住心旌荡漾?

又也许她那时根本就跟那晚把我按在沙发上没什么不同,大胆而热情。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的每一处都看得真真切切,如果有,她是不是欲罢不能,趁我什么也不知道时已将生米煮成熟饭?

我看到床头柜上还分明的放着一张纸条。

我的心紧张得厉害,我想知道的有关昨晚的一切,也许柔娜都在纸条上写得详详细细明明白白。

我忘了上班的事,没有急急的穿上衣服赶向公司,反是一把将那纸条抓在手上匆匆的看。

“寻欢,不要急,好好休息吧,姐已打电话帮你请了假。

你昨晚醉得很厉害,都怪姐,明明知道你这几天伤心事很多,却不但没帮你分担,反而在你和刘一浪发生冲突时;还那么凶的吼你。

可姐昨晚真的是不忍,不忍你那样对刘一浪,更不忍你把刘一浪激怒了,他伤害你。

还有,雪儿近段时间一直在生你的气,她对刘一浪更是开始有了好感,我不想你的行动进一步毁坏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刘一浪受到你的伤害,她心痛,可你是她心目中的好叔叔,一下子变得这样,更让她心痛。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那天刘一浪从子郁那里把雪儿带回家时,雪儿在小区的地上看到了血,好多好多的血!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血,雪儿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当场就昏了过去。

这次她比哪次都昏得厉害。刘一浪打电话通知姐时,姐从楼上赶下来,看到刘一浪都被雪儿的昏迷吓得脸色苍白,姐当时就撕心裂肺的痛。

姐以为雪儿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是刘一浪帮姐把雪儿送进医院的,雪儿在医院的这几天他一直没离开,他也一直没说一句话,傻傻的。姐都有点疑心他不是在留下来照顾雪儿,他是根本就忘了自己是谁,哪里还记得回公司上班。

昨晚你一见到他就对他对动手,而他又毫不反抗,姐就知道他和你之间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你一向都是个温顺柔和的男人,从来都不曾那么冲动;而他一向都不可一世,从来都没有这样自己折磨自己又让别人折磨。

这太反常态了……

姐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手机没电了又没办法充电,只好让它关机。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打电话找姐,如果有,姐向你说声对不起,没能让你打通姐的电话。

姐写这些并不是想你告诉姐什么,既然你和刘一浪都在沉默,想必一定是很痛苦的事。姐可不忍打开你们那扇沉默的闸门,看到从闸门里涌出来的尽是苦水。

姐只是想告诉你,姐从此不会再对你像从前那么冷漠;也不会再做那不该做的事。昨晚那个女人说得好,从此我会好好的做个姐姐。希望姐有朝一日,能看到你那些苦水都变成甘露。

厨房里有做好的饭菜,你醒后可以热了吃。”

我把纸条上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并不太多的字,柔娜却反复的自称姐,我知道她在强调什么。从此,有种感觉在柔娜和我之间将不复存在了,决裂般的疼痛和释然后的轻松在内心缠绕交织。

但是我想通了,无论我们有多矛盾有多不舍,她把我当弟弟都是最好的结果。这样她既可以好好的疼我爱我,我又可以不感到愧对忆兰。

我穿好衣服没去厨房,我肚子虽然空空的却并不想吃什么。

我只去了趟厕所。我身子软软的,还微微有些头重脚轻。我终于明白,过度纵酒不但伤神还伤身,从此我再不要像昨晚那么狂饮了。

我在厕所里看到了柔娜昨晚帮我脱下的衣服,还有她自己的,堆放在一起。也许是她急着上班,还没来得及洗,散发着酒精和其它什么混合而成的恶劣怪味。

我思量着她写在纸条上的那些话,决定从此和她真诚的笑脸相对,再不怨怨唉唉的。

忽然就想做点什么了。

反正今天我可以不去上班,我不如就把那一大堆衣服洗掉。只是我打开洗衣机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停电了。

但是我没放弃,从前妈妈在的时候,哪件衣服不是她用手洗的呢。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应该像妈妈那样。

只是当我把衣服泡在水里,双手揉搓着满是泡沫的柔娜的胸罩时,我想起的不是故乡阳光下轻轻流淌的小河,不是小河边妈妈洗衣的孤单身影,不是倒映在河水里的蓝天白云……

我想起的却是才搬进2046的那段幸福时光,是那次柔娜羞涩的揉搓着满是洗衣粉泡沫的我的内裤的情景。

我甚至在想,柔娜昨晚给我脱衣服的时候,真把自己当姐姐了吗?真的视若无物静如止水了吗?

她在纸条里写道“也不会再做那不该做的事”,她用了个“再”字,是不是她已经做了?那“不该做的事”是指那晚把我按在沙发上,还是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她是脱我衣服之前决定抛开杂念做我姐姐的,还是把那不该做的事做了之后?

如果……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如果是今天前,我不会想到柔娜,但自从我看到那张纸条后,我就不可能不认为短消息是柔娜发给我的了。

我匆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手机掏出来激动的打开收件箱。

不想却是池艳发来的。

“寻欢,昨晚挂掉电话的那个女的是你新娘吧?以后可不要再那么晚还给我打电话了,那样她会伤心的。至于刘若萍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她比以前还漂亮。”

虽然不是柔娜发给我的短信,却比柔娜发给我的还要让我喜出望外。这是多大的惊喜啊!

一直纠缠在我脑海里的那个有关刘若萍脸上的伤疤的恶梦,终于烟消云散了!

昨晚我竟在电话里给池艳说起过刘若萍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池艳说的那个挂掉电话的女的一定是柔娜。柔娜是不是也听到刘若萍的消息了?我答应过刘若萍不让刘一浪知道她的事的,柔娜会不会把听到的告诉他?

池艳的妈妈竟没告诉池艳我和忆兰的婚变,以致池艳还以为我结婚了,错把柔娜当我的新娘。池艳妈妈一定是担心什么,才有意对池艳隐瞒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若萍!一切都太好了,刘若萍还没意识到脸上的伤疤将会带给她怎样的痛苦,痛苦就已经结束了!

我顾不得那些没洗的衣服,匆匆的赶到医院。

我兴冲冲的推开病房的门。

明明是刘若萍的病床,我看到躺在床上的却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瑟瑟发抖,双眼充满恐惧,像看着一个可怕的疯子一样看着我!

刘若萍不见了,池艳答应出钱给她整容的时候她不见了! 

79

病床上的小女孩受惊了,可她哪里知道我比她受到的惊吓还要多。我是要高高兴兴的给刘若萍带来好消息的,刘若萍却不见了!我忽然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倍感焦急和茫然。

我退了出来,关上病房的门,我不想和同样受惊的人四目相对。

我急急的拨打刘若萍的手机,却已关机。

我心急火燎,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护士向我走了过来。这个护士我认得,那天就是她在所有人都放弃刘若萍时,给我带来了刘若萍可以绝处逢生的消息。

护士看了看我,说:“先生,你找刘若萍吧?她已出院了。”

“什么?!”我已完全失态,气急败坏的问:“她伤得那么严重,根本还没康复,医院怎么就可以同意她出院了?!”

一个好心的护士,我没对她心存感激,反而把对这家医院的所有愤怒,全发泄到了她一个人身上。然而她却没生气,只是无言的望着我,柔和的眼光里充满怜惜。

武侠小说里说柔能克刚,一点也不错。她的温柔善良,让我感到了愧疚。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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