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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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在说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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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值得骄傲的东西:或许是与生俱来的美貌,或许是令人艳羡的职业,或许是永不褪色的回忆,或许是,一段美好而轰烈的感情……

偏偏郭了了什么都没有。她拿不出资本,也没有事业,她有的时候悲哀到连自己的心都无处安置。

郭了了甚至没能好好地谈一场恋爱。而她明明有这个机会的,但遗憾的是,她过早地放了手。

就为了某些不着调的羞怯,还有某些不切实际的迷茫,她抓住他,却只让他帮助自己离开。

车门上的锁再高端,却还是能靠指纹来识别,郭了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心头的那把锁,该怎么去开。

霍璟然。

在这种生死关头,她却疯狂地开始想念他。

璟然,璟然。

郭了了控制不了,仿佛只要默念这个名字,她就会变得很强大,非常非常的,强大。

自己绝不能死!就算反抗到头破血流也得活下去!

坚定信念只是一瞬间的事。郭了了咬紧牙关,奋力挣扎起来。一边不停蹬动双腿,一边曲着手臂往前爬。她浑身都痛,但她已经顾不上了,虽然力度很微弱,但踢到对方的时候,他至少会疼一下,怔一秒。

谁又能断定,这一秒不是个机会呢?

然而事实往往有些惨不忍睹,郭了了才挪动了十厘米都不到,就被那个男人用力拖拽了回去。他粗暴地揪住她的头发,低哑的像是裂开一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爆开,“臭婊、子,你还想跑?老子打死你!”

木棍重重砸在郭了了的脑袋旁边,恐怖的声音像是能撕裂她的耳朵。

翻起的尘土扑到眼睛里,她被呛得泪水直淌,但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郭了了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手机。

她手心出汗,发着抖摸索按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但是要快!这个陌生男人已经发疯了,使木棍的时候毫无章法可言,多数时候都打在地上,但听着他那种亢奋而粗重的喘息声,让郭了了有一种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会开花的错觉。

“老子让你多管闲事,让你找警察来抓老子!老子***受够了!”

郭了了听着男人濒临崩溃的声音,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强、暴了孙如的小混混,大概是最近风声太紧了,他被各种压力逼得无处可躲,才选择了用极端方式报复“罪魁祸首”。

“揍死你老子就去警局自首,大不了坐牢,***!老子豁出去了!”

郭了了缩着脖子瑟瑟发抖,霍璟然说的真没错,这份工作不仅危险,而且还是有生命危险!

在滔天的紧张慌乱中迅速按下一键,手机自动拨号出去,郭了了屏住呼吸,心头的希望跟着屏幕一起亮起来。11Fi9。

霍璟然,求求你快来!

是你允许我可以找你求助,这一次是我亲耳听到你说过的,我相信了。所以,求求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郭了了颤抖着缩成一团,口中腥甜,她已经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但手还是紧紧抓着手机,将它贴在心口的位置,“拨号中”的字样显示在蓝幽幽的屏幕上,看起来有点可怜。

出现吧,求求你……

就算派别人过来也没关系,求求你……

不要像七年前一样对我置之不理,求求你了……

霍璟然!

湿咸的泪水静悄悄糊了满脸,火辣辣的痛感倾袭而来,或许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破了相,所以眼泪划过的时候特别特别的疼。

就算被揍得半死不活,被骂得里外不是人,大腿上血流成河,她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但此时此刻,郭了了泣不成声。

她仿佛看到七年前的自己,在寒冬腊月被人八光了衣服,捆手捆脚像是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从头顶浇下,她浑身是伤,痛得快要死过去,嘴巴却被破布塞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周围站着好多好多的人,有男有女,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听见他们在笑,笑得很大声。

DV镜头被擦得雪亮,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郭了了无处可逃,泪水是浑身上下唯一温热的东西,哗哗直流。她被摆弄成各种屈辱的姿势,大哭的时候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手心里攥着的手机终于不再振动,屏幕骤然转黑,那头的人,果决地将电话切断了。

不是错过,也不顺其自然,而是根本不愿接起。

郭了了绝望地闭上眼睛,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整整二十三通电话,却换不来他的一道嗓音。

就算是一条狗,无聊地拿爪子按了二十三次手机,也至少能让他斥责上一阵。更何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然而郭了了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因为她没有那个资格。她只是默默地将那份一厢情愿收在了心底,再不会主动拨通他的电话。

忍受不了,等待的煎熬,将她的一颗心,撕扯成五块八块。

受过一次教训,还是这样深刻的教训,她怕了,顺理成章地退缩,缩到他再也看不到的角落里。

然而讽刺的是,通讯录的第一位,却始终摆放着“霍璟然”三个字。连郭了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留给他。留给一个,她从来不愿触及,从来不敢靠近,也从来不想有交集的男人……

是谁说的:如果爱,请深爱?

郭了了花了七年的时间苦苦去经营。七年,铁杵早就被磨成了N根针,她有多爱他,就有多小心翼翼,结果将一个普通男人生生爱成一个天神。

那是一种不可亵渎的信仰,她是他最虔诚的信徒,她可以做他最不起眼的普通朋友,当他最贴心的跟班,却从不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以最夺目的姿态站在他身边,会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如果能把自卑作为跳板的话,郭了了或许早就能飞到天上去了,但她又不免去想,就算自己飞得再高再远,霍璟然也不会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的,那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最可悲的是,明知得不到,却还是不愿放手。小孩子哭闹是因为那颗最爱的糖果没吃下嘴,她也会哭也会闹,却不知在执着些什么,就好像在慢性自杀一样。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会放下。但是,要有多痛,要痛多久,痛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如果有明确的答案,该有多好。离离暇期吻。

但或许某一天,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她,时间到了,你现在放手,就能彻底解脱出来,她恐怕又会舍不得。

人就是这个样子,分明还没有忘却,就已经开始怀旧。

郭了了头痛欲裂,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挤在脑袋里,终于汇成一句像样的话。

她想,自己是等不到他了。

这一次她危在旦夕,他却还是没有来。

然而,可能这一次,她连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了。

098 不想记得

粗鲁的叫骂声还在继续,不过听起来那个男人已经很累了,但要弄死郭了了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了了虽然认为人活一世应该随缘,但求生意志还是很坚定的,从刚才挣脱掉男人的手开始就一直在喊救命,但在对方鬼吼鬼叫的衬托之下,她的声音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其实不相信自己真能倒霉成这样,十多分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经过,今天又不是愚人节!15173393

然后,郭了了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女声,激得人精神一振,果然老天还是有眼的。

“巡警同志,就在这里!”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可以感觉女人的步子迈得很大,还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喂,你别跑!你逃不掉的!”

郭了了虚弱地顶开眼皮,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她连头都转不过去。身后的男人慌张地跳起来,骂了一句难听的脏话,丢下棍子赶紧跑了。

“站住!”巡警同志虎虎生风地追了上去,他按下对讲机,召集在附近的队友,企图将暴、徒包、围。

凌乱的脚步,狂动的人影,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郭了了撑了半天却撑不起身子,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像只死乌龟似的趴在地上的她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喂,小姐你怎么样啊?小姐,你听得见我说话么?”郭了了被翻了过来,她的眼睛半睁半闭,视线被发丝挡着,借着昏黄的灯光,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身上剧烈地疼,她的脸皱成一团,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救下她的女人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开,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小姐,你撑住啊!我已经帮你叫了救护车了,医护人员很快就能赶来了!”

“谢……谢谢你。”

却没听到回音,郭了了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根本就没发出来,但扶住她肩膀的手却轻微地发起颤来。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郭了了听到那个女人问,“你是不是……郭了了?”

怎么,还是认识她的人?可是,这会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啊……

但救命恩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她的身份一样,郭了了从嗓子根部喑哑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我……我是庄然啊。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高中同学。”对方似乎很激动,连声音都结巴起来。

庄然?哪一个庄然?

郭了了任这个名字划过脑海,很快浮现出一张狂傲的、锋芒毕露的瓜子脸来,女孩的五官是那样好看,就像刚出水的芙蓉般清新自然。但这种花,你永远都想不到用来滋养它的淤泥有多肮脏,多丑恶。

也不知道触到了哪根神经,郭了了突然像是垂死的小兽一般挣扎了起来,而且还是手脚并用,疯子一样大喊,“不要,不要碰我!你走开,离我远点!”

她的后背到腰这一块稍稍一动就像是要散架一样,但郭了了明显已经不在乎。身体上的痛怎么能比得上心底最深刻的耻辱,复苏的记忆像是毒蛇一样盘踞在她的脑中,时快时慢地油走撕扯,逼得她想要咬舌自尽以寻解脱。

庄然被她猛烈的抗拒弄得手足无措,但一想到这样会让她身上的伤口开裂,血流得更多更快,也不管她的哭喊,急忙制住她,低吼,“了了,你冷静些!你受伤了知不知道?”

“啊——放开!庄然,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放过我!”

郭了了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只是想逃,庄然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噩梦,可以让人致死的噩梦。

“了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庄然自责地揪紧眉头,将语气放得轻而柔,“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庄然了,当年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它能让时光倒退,让心伤愈合,让曾经发生过的事消失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她说“对不起”呢?伤害了人之后再假惺惺地道歉,不觉得很多余吗?之前干什么去了?真可笑!

郭了了就在这样冷厉的心理讽刺中晕了过去。这样也好,她能彻底安静下来,对谁都好。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其实算不上“夜”,窗外的天黑归黑,但隐约夹杂着白光,启明星悬在东方,明亮而美好。

郭了了是被刺鼻的福尔马林药水味熏醒的,这是医院特有的味道。

床边空空如也,郭了了一想到庄然那张桀骜而美丽的脸,就觉得胃里翻腾,快要吐出来。她急忙拿右手顺着心口,却发现手背上插着针头,吊瓶里的液体有一半流进了她的身体,她皱皱眉,不再动了。

幸好庄然已经离开了,她想。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又躺了一个小时,却再也睡不着。期间护士进来替她换过输液的瓶子,她问了一下时间,六点刚刚过的样子,今天是个阴天。

手机放在床头,她想给林果打电话,但又觉得这种时间点吵醒她太不厚道。

要不,再等一个小时吧。手指却擅自点开了手机,解了锁。手机里面如她所料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所有人都在安眠,只有她孤独地望着天花板,舔舐着一身的伤口。

郭了了看见屏幕上有些细微的划痕,她拿手指一遍遍抚过,却怎么也摸不平。

世界上有很多的伤痕是消弭不了的,只因留下的时候太过真切,除非彻底替换,否则只会留下丑陋的印记。一辈子的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郭了了突然傻乎乎地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换到一颗全新的心呢?

再没有累累的伤口,再没有斑驳的泪痕,再没有惨烈的苦痛……

如果有这样子的买卖,就算是倾家荡产,她也要试上一试。

思绪停在此处,她又不免自嘲起来,摇摇头:郭了了,你真的是疯了!

七点钟的时候,护士再次进来,手上拿着新的吊瓶,

郭了了痛苦地呜咽出声,她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输了三瓶了,再不去厕所解决一下,她就要绷不住了。

护士见郭了了艰难地从病床上撑起身子,连忙问:“郭小姐,你怎么了?”

“呃……我、我尿急。”郭了了哭丧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抓着被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护士倒是被她逗乐了,忙说“不要紧”,非常善解人意地拿高吊瓶,送她去厕所。

郭了了腰部以下简直惨不忍睹。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被人施暴了将近十分钟,皮肉都已经打烂了。而且她双腿一直发软,根本没法动,只能坐轮椅。

护士很耐心地推着她进了女厕,很尴尬的是,郭了了用不了正常人用的蹲坑,最后只能去到残疾人专用的坐便器上释放自我。

褪下裤子,大腿、膝盖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一览无余,虽然看不见伤口,但是被冰凉的空气侵蚀着肌肤,痛得她冷汗直冒。她从装卷筒纸的盒子中抽出很长的一张,握在手心,然后将脸埋在臂弯之中。

手臂收得很紧很紧,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

她很想哭,鼻子开始发酸。这种没有理由的苦涩感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郭了了没头没脑地栽了进去,没顶的窒息感迅速扼紧了她的咽喉。她傻傻地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呢?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

“郭小姐,你还好吗?”护士见她良久没有动静,关切地敲敲门,问了一句。

“嗯,我马上出来。”11Fi9。

终究,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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