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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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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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士清筵席完毕,略微招待下众商人和萧布衣,已经离开众人。

宇文化及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能打,更没有传说中的地位,而太仆少卿不过是个养马的官,在萧布衣的眼中,高到或许可以和孙猴子的弼马温相提并论。但太仆少卿毕竟算是个京官,宇文化及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就算王仁恭都是不好得罪,所以当所有众商人离开的时候,都在考虑明日赴宴到底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高士清离开众人的时候,虽然没有黑脸,却是紧锁着眉头,走到一间房前推门进去,一人坐在桌边,以手托腮,扭头过来,见到高士清,霍然站起道:“高爷。”

那人赫然就是小胡子贝培,黑面瘦削,但是声音并不刻意装作,而是实在的女声。她真实的女声倒是婉转温柔,丝毫没有小胡子时的那种僵硬,只是口气冷漠并非做作,对待高士清也是如此。

“坐,你的伤好了没有?”高士清问道。

“已无大碍。”贝培回道。

高士清点点头,“裴蓓,你这次做的很好,总算没有折了裴阀的威风。”

“还是高爷安排的妥当。”小胡子贝培的名字原来不过是裴蓓翻过来念,“高爷让员外郎研制的连环弩杀伤奇大,只可惜成本太高,不能通用。”

“员外郎也是个人才,”高士清点头道:“不过他是时运不济,总受人排挤。他古灵精怪的发明这种东西,极为不易,成本高倒无妨,只可惜这种连环弩易守不易攻,用途不能发挥到极限。我给他钱财做了这些,没有想到还会有些用途。”

二人似乎都是知道员外郎是哪个,岔开了话题,高士清问,“裴蓓,你一路跟随萧布衣,觉得此人如何?”

贝培凝思片刻,摇摇头,“他这人虽然是副领队,但很负责,对商队尽心尽力。我看不出他的底细,只是他武功的进展可以用神速来形容,实在让人非常诧异。”

“武功无伤大雅。”高士清摇头道:“再好的武功也是抵不过心机,你要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我们看重他的并非武功!不过他武功有所进展,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个好事,你只要说说对他印象即可,我相信你的直觉。”

“他正而不迂,不贪财好色,”说到这里的贝培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韩雪原来是蒙陈族的塔格,倒让我们意料不到。他们一路行来,萧布衣能守之以礼,节制欲望,远非常人能比。我多方试探,发现他这人倒是清净寡为,不好意气之争。”

高士清点头,“你说的不差,一个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说穿了也就是难以战胜自己的七情六欲,宇文化及虽然不差,但是毕竟肉欲难脱,就是死穴,成不了大事。”

“可他虽然欲望不强,但是感情丰富,对兄弟极为重义,就算对一匹死马都是唠唠叨叨,很是婆婆妈妈。”贝培皱着眉头道:“高爷,萧布衣这人这点是个极大的缺陷,他对敌人下手或许毫不留情,但是对自己的兄弟却是难以割舍,如果想要击败他,倒可以从这点考虑。”

高士清笑了起来,“他若对谁都是心狠,我们如何敢来扶植这种人?我们不怕他万一上了高位,把我们一脚踢开或者拿我们开刀?朋友是相互的事情,就如感情一样,没有付出,就不要妄想收获。我们就是因为知道他重义,宁可得罪宇文化及,也要把梦蝶送走,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们对他的器重,他这种人绝非池中之物,终有飞黄腾达的时候,我们这时拉拢本钱最少,要是像陆安右那种绝情寡义之人,只会浪费我们的心血。”

“高爷说的也是。”贝培哑然失笑,“不过你让我留意陆安右,说他多半会反,难道是早有警觉?”

高士清冷笑道:“虽然宇文化及不足成事,可如今裴阀高处不胜寒,各个旧阀新门都是虎视眈眈,只等着我们失势的时候。我已经查的明白,陆安右和宇文化及有过交往,虽然短暂,难免不被宇文化及收买。至于这次宇文化及来找梦蝶不过是个托词,他当然不止那么肤浅。”

“他还有什么目的?”贝培好奇问道,和萧布衣等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看起来无所不知,不过在高士清面前,她居然有些天真。

“他的目的就是我要找你的用意。”高士清伸手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贝培,“照这个去做,务求干净利落!”

高士清走后,贝培从锦囊中掏出一张纸签,看了一眼,脸上微微变色,半晌把纸签放到红烛之上。

纸签燃着,化为灰烬,贝培回到床前打坐半个时辰,听到窗外三更锣响,已经推窗出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

弼马温请客,倒是稀罕,萧布衣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兴趣。

弼马温当然就是宇文化及,萧布衣又见到了一个印象中的牛人。宇文化及在他印象中很牛,听说还是他亲手杀的隋炀帝,这种人物应该不容小窥。可宇文化及看起来很衰,最少比他想像的要衰,和一般玩鸡斗狗的纨绔子弟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不知道宇文化及处心积虑的对付他,更不知道危机已经迫在眉睫,所以再次到了天香坊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

可等见到王仁恭和刘武周悉数在场的时候,萧布衣心中就已经‘咯噔’一下,他发现原来宇文化及随口邀请竟是刻意而来。

他把商人,太守,裴阀和刘武周一齐找来,难道有什么更深用意?萧布衣把诧异压在心中,开始刻意的谦卑,留心的观察动静。不过他向来也不傲气,所以态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众人落座,萧布衣不敢和王仁恭,刘武周一般人等抢风头,到一帮商人中落座。

宇文化及高居主位,举止不端,倒和弼马温看起来一个性格。他虽然宴请了商人,可眼中明显没有商人的位置,只是和王仁恭和刘武周有说有笑。

王仁恭还是一身紫袍,不知道穿上那天就没有脱下来,还是留有多套备用,脸上并不严肃,只是询问下宇文述的事情,无非是说什么征辽平乱的事情。刘武周喝酒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自斟自饮,并没有当筵席是回事。

众商人都觉得来的不值,可是又不好折回,陪着笑容,脸部表情都有些僵硬。

实际上除了商人,好像没有哪个当作这是筵席,宇文化及摆谱完毕,见到高士清很少说话,放声笑了起来,“老高,虽然我在这里宴请来客,可你怎么说也是这里的主人,似乎应该找几个歌妓让我们欣赏一下。”

高士清微笑点头,“少卿说的极是,我这就去吩咐。”他不等起身,宇文化及已经高声道:“不急,不急,我先给老高你说个事情。”

高士清点点头,“悉听尊便。”

“老高你可知我为什么对这些菜肴并没有动筷?”宇文化及问道。

“多半不符合少卿的胃口?”高士清反问道。

“这里的菜肴其实不错,可是自从我在西京吃了道美味后,就对别的菜肴再也没有了胃口。”宇文化及微笑道。

“哦?”高士清沉声道:“不知道少卿吃的是何种美味,这里倒可以尽力准备一下?”

“老高可知道斛斯政已被皇上处死?”宇文化及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

众人听到斛斯政被处死的时候都沉寂了片刻,就算商人都是有了一丝不安,萧布衣不明白斛斯政是哪个,察觉到高士清脸色微变,不明所以。

“斛斯政谋逆反叛,勾结外邦,圣上到现在才处死他,倒是宽宏大量。”高士清回答的不卑不亢。

“不知道老高可知斛斯政是如何死的?”宇文化及不经意的望了萧布衣一眼,嘴角一丝嘲笑。

萧布衣不动声色,心下凛然,只觉得危机将近,偏偏想不到头绪。

高士清微笑道:“在下只是忝为裴家商队的主事,一心经商,倒是孤陋寡闻。”

宇文化及大笑了起来,“谅你老高也猜不到,家父对圣上说,斛斯政之罪,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同忿。若同常刑,贼臣逆子何以惩肃?请变常法。圣上是明君,准许了家父的提议。于是圣上就命人把斛斯政绑在金光门的一个柱子上,众大臣一人一箭射死了他。”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萧布衣隔着桌案看到高士清握紧了拳头,心中不解。因为高士清都说斛斯政叛逆勾结外邦,这种人不死那是天理不容,既然如此,高士清为什么紧张,宇文化及吃喝的功夫突然说到斛斯政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意。

高士清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斛斯政是被射死的。”

“不然,不然。”宇文化及连连摇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内容。斛斯政被文武百官一人射上一箭,却还没死,圣上就让人割了斛斯政的肉下来,然后开始烹煮,让百官品尝。我是有幸在场,多吃了几口,味道鲜美,真是从未有过。”

林士直见到没有自己的事情,正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听到宇文化及说什么吃人肉,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宇文化及目光一寒,“林掌柜可是对圣上决定不满?”

林士直吓的筷子差点扔了出去,慌忙站起拱手,“在下从无此意,只是出塞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而已。”

宇文化及微笑道:“原来如此。我可是对圣上忠心耿耿,秉承圣上旨意做事。食得奸佞之人的肉汤,实在是天下第一快事。”

萧布衣心道无耻之人,以你为最,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奸佞之人,我看最奸佞的就是你这个宇文化及,当然还有你那个溜须拍马的老子宇文述!不过杨广任由这些人作恶为非作歹,看样也是个暴君,小六子说的什么明君,不过也是见人只说三分话罢了。众人都是无语,心中恶心,却是不敢反驳,宇文化及把圣上扯到一起,又有哪个敢和他辩解?

“只可惜这里倒没有奸佞之人。”高士清面色不变,“倒让少卿扫兴了。”

“是吗?”宇文化及脸色变冷,“我可不这么认为。”

众人都是心中惴惴,就算王仁恭和刘武周都是皱起了眉头,高士清微笑道:“不知道少卿此言何意?”

“若说出塞嘛,我倒听说裴家此次有一功臣?”宇文化及又是转了话题。

高士清望了萧布衣一眼,颔首道:“若说此次出塞第一功臣,当然非萧布衣莫属。”

众商人听到高士清亲口承认的功劳,都是不由一阵兴奋,甚至比自己受到赞美还要高兴,实在是觉得萧布衣的确是众望所归。

“我还听说裴小姐有意将萧布衣举荐给圣上?”宇文化及问道。

高士清还是微笑,“裴小姐的确有这个意思,少卿倒是消息灵通。”

“可我不知道这个萧布衣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宇文化及问道。

萧布衣心中一寒,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是马匪的身份,比草民还不如,那是反叛的性质,宇文化及咄咄逼人,别的不提,单提反叛的斛斯政,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这怎么可能?自己和他初次见面,他怎么就对自己知根知底?

高士清沉吟下才道:“圣上唯才是用,我想萧布衣就算是个布衣,圣上也能找出他长处,酌情使用。”

“可他若连布衣都不是呢?”宇文化及一字字道。

高士清哑然失笑,“少卿到底想要说什么?”

宇文化及向天拱手,示意尊敬,“圣上辛劳,我们既然食君俸禄,当然与君分忧。我最痛恨的就是叛逆欺君之人,恨不得食其骨肉,斛斯政大逆不道,暗助叛逆杨玄感,后又逃到高丽,里通外国,我宇文化及吃他的肉都是嫌太轻,恨不得将他骨髓吸吮,方不负圣上的厚待之意。”

听到吃人肉没有想吐的人,听到宇文化及的这番话不止拍了马屁,简直拍到马髓中去,差点补吐了出来。各自垂头忖度,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用意,就算林士直几人都看出,宇文化及是针对萧布衣而来。

“少卿忠心,路人皆知。”高士清不咸不淡道:“却不知道想怎么为圣上分忧?”

“为圣上分忧当然是找出奸佞之臣!”宇文化及长吸了一口气,霍然站起,用手一指,“我想说的是,这个萧布衣不是士族子弟也就罢了,可他也不是草民,而是一个落草为寇的马匪!杀人越货,无所不作,奸杀掳掠,坏事做绝。试问这样的人,天下稍微有良知之人如何能够放过,我此番前来,就是想揭穿他的身份,还请王太守和刘校尉明察。”

宇文化及身为太仆少卿,虽然不过是个马官,若只轮官阶,却比王仁恭要高。太仆少卿大隋官为从四品,王仁恭的太守不过五品而已。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在皇帝面前能说上话,若轮实权,比这二人差了太远。他指责可以,但是要抓人,当然还要王仁恭,刘武周出手才好。他这一番话可以称的上石破天惊,不但王仁恭和刘武周意动,就算高士清都像没有想到,半晌才道:“少卿说笑了,萧布衣为人宽厚,怎么有你说的如此不堪?”

众商人窃窃私语,出面的却是一个都无。就算是准老丈人袁岚都是紧缩眉头,知道宇文化及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若真的是萧布衣老丈人,当然会想办法帮助萧布衣,但是这会儿,只能静观其变。

萧布衣不知道宇文化及如何知道自己是马匪,知道他却是有备而来,心中暗惊,脸上倒还神色如常,拱手道:“宇文公子,我本布衣,安分守己,不知道公子何出此言?”

“你叫布衣就是布衣了吗?”宇文化及神色有些狰狞,“萧布衣,当着众大人的面,你还不认罪,难道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吗?”

萧布衣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道:“在下种田出身,真不知公子所言何指?”

“种田出身?种田出身就有你这种本事,那天下种田的人也让人不敢小看。”宇文化及转怒为笑,轻轻拍了两下巴掌,“赖三,出来吧,萧布衣说自己是种田出身,看来需要你来认认。”

萧布衣听到赖三两个字的时候,一股热血冲上脑海,心中暗恨。赖三他当然知道是哪个,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人会出卖自己。自己不做他的生意,却没有想到他断自己的后路,当初赖三一走,山寨意见不一,有的说杀,有的说没有必要。他们毕竟是官兵出身,逼不得已杀人才会不留情面,后来萧大鹏也说赖三毕竟是山寨之人,也有亲戚在山寨,谅不会出卖山寨,事情也就放下了,却没有想到今日自己栽到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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