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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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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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一想,便等诸将各去领兵之后问道:“正阳,开山军莫非有何变故?”

李曜仍未消气,怒哼一声:“自作主张!”

李嗣昭迟疑道:“自作主张?这……国宝该不会吧?他怎么做了?”

李曜强压火气,将史建瑭的信报说了,然后道:“我欲使朱温不得见盐池一面,更要使其惊服我李正阳的手段,以此来绝他贪念,再不敢望河中一眼,谁料这几个一门心思只会打仗的厮杀汉,早不坏事、晚不坏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作主张,坏我大事!真真是气煞我也!”

李嗣昭这才恍然,然后苦笑道:“莫说国宝等人,就是换了是某,只怕也难以自行揣测出正阳深意……正阳,事情未必无可挽回,且请息怒,且请息怒。”

李曜不好将火撒到他身上,只能一边等着诸将收拢大军准备出发,一边憋着火不吭声。

李嗣昭于是劝道:“正阳前计虽妙,不过也着实过于苛求完美。你想,就算让朱温看见盐池又如何?他这次再被正阳打败,那可不是第一次败北,如此说来,他心中对正阳你的顾忌,无论此番见不见盐池,都是一样的。至于说,擒获朱温……某意在解州之南,似乎的确比在解州之东更好,难道正阳不是这般看么?”

李曜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只回答了后半句,道:“解州之南?只要朱温在解州抢到大批盐车,到了解州之南,除非我这手中大军全是开山军,否则就再不可能擒获朱温了。”

李嗣昭听得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李曜却不回答,只是看了背后的河东诸军一眼,缓缓道:“大军即将就位,走吧。”

………………………………………………………………………………

半个时辰之后。

朱温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吓人,不顾胯下骏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再次猛抽一鞭,那马儿吃疼,拼尽全力再奔了出去。

但朱温的马还能跑,其余将领的马却不行了,步兵更糟,眼看就要掉队脱节。敬翔顾不得自己一个文士跟着骑马跑了这么久,浑身都似乎要散架的感觉,连忙拼命靠近朱温,喊道:“大王,不能再狂奔一气了!再跑下去,大军就要跑散了!”

朱温猛然勒马,那马再也受不住,蹄子一弯,就将朱温摔了下来。好在此时的朱温身手还算矫健,顺势一个懒驴打滚,又站了起来,骂骂咧咧道:“没用的孬马!”然后看了身后一眼,众将骑术较佳,马匹也好,倒是立刻围了过来,纷纷下马,问:“大王可曾伤着?”

朱温摆手道:“天未绝我,岂能伤着!”又看了一眼后面,发觉骑兵除了之前损失的之外,保存还算完整,约莫还有三四千骑,步兵却是糟糕,咋一眼看去,恐怕不到两万了。

他心中一沉,怨恨顿起,咬牙道:“待我回了汴州,重振旗鼓,再伐河东,早晚要生擒李存曜,不将此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归霸也恼道:“这李存曜当真是阴魂不散,追了这么远,还不放手!直娘贼,他们的马怎么就这么能跑!”

踏白将李思安也是一肚子火气,这时候口干舌燥,取来水囊喝了一口,嚷道:“大王,这后头的旗帜并无李存孝,想来那厮离得远了,一时之间没法赶到,请大王将骑兵予某,待某转身去冲杀一阵,好教他们知晓,我等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并非怕他!”

朱温却抬手制止,道:“尔等奋勇,孤王尽知。只是此时就算反身冲杀一阵,也无甚大用,反倒可能损失本就已经为数不多的骑兵,诚然不美。前方不远便是解州,也就是河中两池之一,解盐便是此处所产!我等此来河中,虽然未能占稳蒲州,但既然来走了一遭,总不能空手而归。这便去解州赚他一笔,弄些盐巴回去!传令三军……解州盐池所产,本王分毫不取,尔等自行取用,不必归公上缴!此令!”

朱温这一手玩得算是相当漂亮,既在危急时刻稳定了军心,加强了“凝聚力”,而且让他们有了再努力一把的动力——后有追兵,前方却能发财,谁都知道该怎么办。

待汴州败军再次上路,敬翔却忍不住问朱温道:“大王,军士们若是多取了盐巴,只怕到时候走得更慢,一旦李存曜再次追上,这个……恐怕颇为不妙。”

朱温却哈哈一笑,抚须道:“子振有所不知,李正阳千算万算,终究算不过天意,仍是让孤王到了解州。只要到了解州,他纵有通天手段,也再别想困住孤王!”

第209章 出镇河中(廿四)

“报!——汴军丢弃辎重,夺路而逃!部分士兵违令抢夺,致使敌军走脱,未能成功拦截!铁林军使镇远公(指周德威,因李落落身死,他已被李克用擢为铁林军使。)连杀二十余人,仍未能阻止抢夺!”

李曜面沉如水,声音却无半分波澜:“再探,并命诸将暂且不管违令士卒,仍率本部人马进行追击!”

临时客串李曜牙兵主将的李嗣昭脸色难看起来,在一边焦虑地踱步转圈,偷偷看了李曜一眼,却见李曜脸色虽然不好,但仍然端坐不动,丝毫未曾露出怒意。

又过片刻,传令兵又来:“报!——汴军丢弃盐车,夺路而逃……”

李曜闷哼一声,面带嘲讽地问:“然后呢?”

传令兵面色尴尬,支吾道:“各军……各军纷纷抢夺盐巴,未曾追击,诸位将军阻拦不住,只好尽量维持秩序……”

“嘭!”一张横案忽然断成两截,却不是李曜一掌拍断,而是李嗣昭怒而一脚踏断。只见他一脸惊怒:“各军都参与抢掠?都去抢盐车?他们是想做什么!”

军中自有阶级法,那传令兵跟李嗣昭的身份差距何止千里,见李嗣昭忽然震怒,哪敢多说半句,慌不迭跪倒磕头。

李曜不喜欢迁怒他人,当下便道:“他们想做什么?抢盐罢了,还能想什么?有件事,九兄怕是不清楚,今年的盐价是去年的两倍还高。”

李嗣昭微微一呆:“这个……某倒的确不知,可盐价为何会涨这么多?”

李曜淡淡道:“清口大战,周边都受影响,原本淮南煮海制盐,可供周边,可今年因为那一场大战,如今仅能自足;兖、郓初定,煮海暂废,无盐可产,朱温辖地今年所需盐巴,除了扫仓之外,大多都是外购;幽州新定,也与兖、郓一般。如此一来,整个海盐产出,便只得江南一隅,岂能足供?于是这些地区只好从河中、两川购入池盐和井盐……然而河中生变之后,王珂不肯将池盐卖给朱温以及依附朱温的那些地方,井盐又是蜀中‘贼王八’所有,他担心李茂贞南侵,不肯让井盐北过剑门关,以免资敌,于是只卖荆湘一带。另外,朝廷仍要靠这盐铁之利维持中枢运转,若不提高价格,如何能成?……这产出少了大半,对盐的控制却越严,那这价格若是不涨,才是真个见鬼。”

李嗣昭愕然道:“可违抗军令哄抢财货,他们都不怕军法了么?”

李曜微微一叹:“法不责众啊……九兄,更何况此番我军出战前,大王就曾说了,这一战,但凡是从汴军身上拔下来的东西,谁拔的算谁的。这句话虽然激励士气十分好使,却让某如今为难了……”

李嗣昭明白过来,张口欲言,又停住,过了片刻,才终于叹道:“所以当时你非要在解州之东将朱温围困堵截,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是么?正因如此,你此前才会说,朱温一到解州,你就留不住他了……是么?”

李曜再叹一声,苦笑道:“若非如此,某何必将堵截点定得这般苛刻?”

李嗣昭也是一夜未睡的人,听了不觉一阵头疼,捏了捏眉心,摇头道:“倘是这般情形,此番如何是好?”

李曜轻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李嗣昭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道:“开山军还堵在前头,朱温未必便能走脱……”

李曜闭上眼,道:“但愿如此吧。”

李嗣昭面带忧色,道:“既是这般,某也出去看看,多少能弹压则个。”

李曜点点头:“有劳九兄。”

李嗣昭拱手告辞而出。憨娃儿突然在一边道:“郎君,阿蛮说,留在你身边没仗打,想到下面去当兵。”

李曜微微诧异:“今日便是一场大战,说什么没仗打?”

憨娃儿笑道:“他被俺下了命令,拼死护卫郎君安全,但今个郎君身边不仅有我牙兵旅,还有嗣昭郎君麾下,前方战事又进展顺利,阿蛮哪里能捞到什么仗打?”

李曜瞥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不仅他想外放,就连你也想独领一军,是么?”

憨娃儿微微一呆,下意识点头道:“俺是眼馋得紧,不过郎君身边没人守着,俺又不放心,所以俺琢磨,还是自个留在郎君身边,才免得挂记。”

李曜见他随口回答,根本不假思索,知道是肺腑之言,不禁心中一暖,道:“憨娃儿……谢谢。”

“啊?”憨娃儿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李曜哈哈一笑,摆手道:“没什么,你说阿蛮想下去锻炼,依你之见,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做到什么位置?”

憨娃儿微微抬起下巴:“俺教出来的徒弟,功夫自然差不了,这小子马上功夫眼下只能算中上,但马下功夫,不是俺夸口,开山军中除郎君和俺之外,只有国宝能稳压他一头!这么说来,他也能干个旅帅!”

李曜心道:“倘若只有憨娃儿和史建瑭能在马下胜他,连李承嗣、史俨等都不行的话,那我多半也是不行的,想不到憨娃儿现在说话也会讲究点策略了……”其实他不知道,憨娃儿对他的实力一贯是高估了的,因为在憨娃儿眼里,郎君能教会他金刚棍法的精髓,那本事肯定比他自己大……所以在憨娃儿心中,李曜大概是跟李存孝一个档次的战斗力。这实在是个美丽的误会。

李曜笑了笑,心中暗道:“阿蛮的身世我已查探清楚,此儿却是历史上的一位名人,元行钦是也。若不然,我怎会对他格外关注,同意他跟你学艺,又将他留在身边为我捧枪?不过,就算他是元行钦,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将他安排旅帅高位,玉不琢,不成器啊……”于是对憨娃儿道:“为将帅军官,虽要勇武无畏,但也要熟知兵法,还要能安抚士卒、奖惩有度等等,这些都不是阿蛮现在就已经具备的。如你所言,阿蛮如今不过是空有一身勇力罢了,所需要学到之事物,还有很多,因此,旅帅是全无可能的。”

李曜原本以为憨娃儿听了会有些不乐意,哪知道憨娃儿对自己判断问题的信任程度远不如对李曜判断问题的信任程度高,所以听得他这般说,反而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那郎君觉得阿蛮现在能做个什么?”

李曜微微沉吟,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再过一个月,我开山军中又要举行新年大比武,若他能拿到新兵第一,我便许他任意一旅之火长,若是能拿全军第一……我便给他一个队正。”

憨娃儿哈哈一笑:“这次俺不下场动手,史都虞候又是‘总裁判’,得须避嫌,也不能下场,阿蛮这个全军第一是拿定了!”

李曜撇撇嘴:“哦?那可未必,就算步战他拿了第一,可骑战……怕是未必吧?”

憨娃儿拍拍胸口:“还有一个月呢,郎君你就好好等着,看俺朱八戒教徒弟的本事!”

李曜又是一笑,却忽然一挑眉头:“不过有一点要告诉你……这次大比,要加入新的项目。”

憨娃儿一愣:“什么项目?”

李曜面带微笑:“这个项目名叫……小队战术协同。”

憨娃儿张嘴结舌:“这……是个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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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在书评区回复了一位书友的评论,后来想想,这位书友的疑惑,可能其他书友也可能会有,而书评区的回答,这些朋友未必能看得到,因此本章末尾将无风昨天的回复在此附录,对书中相关内容有疑惑的朋友不妨看看。

第一,女扮男装问题。在我的设计中,王嫣然本身并不是格外“中性”的长相,但她长得比较英气,又因为现实需要,多作男装,这使她可以较好地以男子的口吻、行为展现人前。而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在于喉结,这一点的解答,在目前写到的这一卷中将会提及,与此同时,那也是她以女儿身现身李曜面前之时。

第二,介绍问题。这其中大部分我是知晓的,但不一定知道得比较仔细,我说的仔细是详细到事件发生在某年某月、历史记载出自何处这种,所以写到具体地方的时候,我是要查资料的。这些资料,我已经在作品相关中特别提及并感谢。此处再次感谢。

第三,所谓武功的问题。武功这种东西,就目前书中提到的最强者李存孝,再包括显得比较神奇的憨娃儿来论。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他们的特色未必是招式如何精妙,也根本没有武侠小说里的“内力”概念,至于“真气”,就更不必提了。他们的战斗力强大,体现有两点:一是力大,二是急速。比如憨娃儿的金刚棍法,其精髓实际上就是“力的运用”;而李存孝在力大的同时,还拥有极高的速度,这从书中他对战白马银枪高思继时施展的“断魂刺”可以看出。

势大力沉则不可挡,出手如电则无法挡,这才是本书中武将战斗力的关键——我相信这也是现实中搏斗竞技的关键,代表人物:李小龙。因此个人感觉本书中的各武将的武力值并未爆表,包括李存孝和今后巅峰期的憨娃儿在内,都还在“人”的范畴之类,不会成神。至于有部分读者看到钟离权这个人物,就直接联想到修仙,对此我实在抱歉,因为其实这里只是为了找一个“基本符合历史时间段”的“著名道教人物”来做李曜的师父,教他调理,教他练身、养心,为他的身体素质做一个必要的铺垫。在我的设计大纲中,李曜的个人能力虽然不是巅峰武将,但全盛时期好歹也要勉强挤进一流武将行列。这是为了日后的一次重要剧情所安排的,当然这个暂时不好透露太多。

第四,敌人好坏问题。敌人未必坏,比如汴军阵营的葛从周,我从头到尾没说过他的坏话,因为这个人从史书上来看,没有劣迹。朋友也未必好,比如李存孝,不论理由如何,他不听李曜的劝告,最后终于还是如史实一般造反,结果失败,这难道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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