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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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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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说,集集来。他买东西不给钱,他一准踅摸吃的来。

蒲公英说,中,我们去赶集。

蒲公英、白兰雪带着警卫员化装成农民和姐妹们去赶集。白兰雪问姐妹们,板哲长的什么熊样?姐妹们说,他呀,咋扎箍也不像个人样,比人两经,一眼就看出来。

集上,赶集的人还不少,不说络绎不绝,也是川流不息。除了军火卖啥的都有。市场上货最多的是松笼,是松树长的小灯笼状的褐色果。这东西山上有的是,易燃,禁烧,可当引柴。蒲公英蹲在一个卖松笼的面前,讨价还价,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心那个日本鬼子的出现。

懒洋洋的日头半竿子高了,一个身穿黑棉袄头戴旧礼帽的人从东走来,他东张西望,鬼魔三道的。姐妹们伏在白兰雪耳边说,就是他。白兰雪立即通知了蒲公英。说话间,板哲已经走过来。蒲公英站起身来,从后拍一下板哲的肩膀说,板哲先生。

板哲顿时一震,回手就掏枪,警卫员手急眼快,一抖就缴获了敌人的枪。蒲公英撩起衣襟露出乌黑瓦蓝的盒子枪说,用不着动那个,我这儿有。

板哲说,你是什么的干活?

蒲公英说,我的,蒲公英的干活。

板哲登时吓瘫了。蒲公英说,今天我不杀你,只要你做一件事。板哲吓的不会说话了只是连连点头。蒲公英说,我们要过铁路封锁线,你给个方便,否则……

板哲说,八路老爷的过路,大大的中,大大的中。'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蒲公英说,走吧。于是他叫板哲给守炮楼的治安军写信,说是站长板哲要视察炮楼,都出来迎接。蒲公英派人送去。白兰雪通知部队准备转移。

蒲公英和白兰雪架着板哲就像他的忠实保镖来到了炮楼的吊桥外,治安军放下吊桥,呼啦啦徒手跑出来列队欢迎。治安军连长慌张跑步立正敬礼报告,请站长训话。

在板哲训话之时,八路军从容地进了炮楼,像拿自己的武器一样取走了枪支弹药。治安军们睡醒了才明白,但,不敢动,干瞪眼,活没辙,眼瞅着八路军大部队过封锁沟,过铁路。

蒲公英说,板哲先生,送我一程,还有你,连长阁下。

他俩无奈,送八路军到了路南的晒甲坨,警卫员抽出枪就要枪毙这两个敌人。蒲公英拦住说,放他们回去。

板哲和治安军连长听了个放字鞠躬就往回跑,怕蒲公英变卦。

警卫员问,区队长,咋放虎归山?

白兰雪说,这还用问吗?我们的任务是接伤员,留一手回来过封锁线。

蒲公英说,他们不是虎,是猫。我们没烧炮楼,没砸火车站,他们就不会向他们的上司报告,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的侥幸心理。

警卫员说,敌人以为我们还从这里过封锁线吗?

蒲公英说,那是敌人的想法,可是,我们就是从这儿过,这叫出其不意。

部队在一个叫新集的镇子和两位艺术家分手。一个老刘;一个老管,并称刘管。他们要在这一带联络抗日的知识分子。蒲公英说,我们去赤崖接伤员,有紧急情况到那儿找我。说完乘夜出发了。

刘、管二位并称的艺术家都是尖兵剧社没胡须黑发的艺术尖子,他们刚在新集落脚,区长、区妇救会主任就向他们推荐镇上一个女学生,原本她在县城读中学。自她在娘肚子里就指腹为婚,许配了人家。她书没念完,婆家就要娶媳妇,说是女婿病入膏肓,要娶妻冲喜,才能起死回生。这是拿妇女当什么了?因此她要逃婚,当八路军抗日去。妇救会主任说,她形象好,年轻,有文化,参加你们剧社工作最合适。刘、管求之不得呢说,欢迎,欢迎。

一天,这个叫张洛的女学生来报到。她穿一件兰旗袍,黑皮鞋,拎个小包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她喘着气说,快,帮个忙,救个急,我婆婆追来了,要我回去完婚。

老刘老管心生一计,请老乡套马车,把张洛送到赤崖去。刘管坐地掩护。张洛刚出村,她婆婆就到了,向刘管要人。他俩晓以大义,说青年人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走的是光明大道。她婆婆泥腿得很,说出大天来也不中。一直蘑菇到天黑。他们使出了一个偷梁换柱之计,故意向北背着赤崖的方向转移,甩掉了婆婆再向东南扎,天亮才到了赤崖与张洛会合。

此时,部队也准备好了担架,就等着伤员到齐就出发。第一批伤员到了。送伤员的还是八区队的马勺,带来了丁大炮等8名伤员。白兰雪安排伤员进了屋子暖和暖和,就挽着马勺的胳臂来见蒲公英。可是,蒲公英发了火,瞪着白兰雪吼道,在伤员面前摆什么谱?早跑着看丁大炮去了。

一个老乡的小屋,卷曲着丁大炮。蒲公英说,我说大炮,你咋弄成这样?

紧随而来的马勺说,有一次敌人扫荡,我们八区队向海边转移,可是,敌人穷追不舍,就在海滩上发生战斗。天冷,战斗十分激烈,一直打到天黑。海边没有人烟,我们一天没吃东西,夜间更冷了,小西北风刮得贼响,我们受不了,就把身子埋在沙滩里。天亮时,敌人撤退了。我们勉强从沙滩里爬出来,伤了不少战士。老丁就是冻伤了腿。乐亭二瑞(刘子瑞、张盛瑞)给请个郎中,他说,药王爷摆手,没治了,必须锯断双腿,才能保住性命。这可咋整?

蒲公英说,老丁,坚持一下,我们马上走。

八路军一队人马走到泥井附近天亮了,就在一个小村子宿营。他们刚吃了早饭泥井据点的敌人就来袭击。蒲公英和白兰雪在房顶上指挥机枪班射击,蒲公英说,白兰雪,你通知那位张洛,我们随时准备转移,别把她丢了。

白兰雪跑到张洛住的厢房屋子,叫道,张洛,快到正房屋来,和大家一齐。可是,屋里没人应声,屋里空空如也,人呢?白兰雪掀帘子进屋低头看时,逗死人。原来她蒙着棉被猫在炕沿底下筛糠呢。她以为房上的机枪是敌人打过来的。白兰雪拉她起来跑到正房屋时,说着大家都笑弯了腰。

战斗一直打到天黑,蒲公英带队突出重围,不向滦河南转移,而是出奇兵向北昌黎县城的方向挺进。后半夜了,部队行进到距离昌黎七八里地时,隐约听见了火车的鸣叫。接着部队跑步前进,他们以为要过铁路封锁线,可是,部队却和铁路平行前进。抬着担架的战士们都气喘吁吁,又渴又累。张洛和老战士一样不时地传递口令。但她可真的跑不动了,偏又跑丢了鞋。她赤脚又跑了二三里,幸好部队在一个村子里休息。她一瘸一拐地走路,白兰雪发现忙问,你的鞋呢?白兰雪二话没问,她一纵身飞进一个人家的院墙里。深更夜半,屋子里还点着灯。原来这家死了人,夜半守灵。白兰雪来到灵前给死者行了礼,不想打搅转身就走。她走到门口,老乡追出来问,女八路同志,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尽管说。军民是一家。白兰雪说,我们有一位女同志跑丢了鞋,可是,你家有不幸的事,我不知道,请原谅。老乡说,同志你稍等。说罢翻身进屋很快拿出一双女鞋来。白兰雪没有细看,拿回部队就给张洛穿上,挺合脚。

这时,又和敌人接上了火,张洛穿着新鞋参加战斗格外地精神,抬担架,为战士送水送饭,在街上跑来跑去,登梯子上房下房。天亮了大家才发现张洛穿的是红绣花鞋,十分显眼,在战斗间隙战士们笑着说,呵,剧社的同志真行,打仗还穿戏装。指挥打仗的马勺说,不要笑,眼盯着敌人。回头她抱怨白兰雪说,你给她找了双啥鞋呀?扰乱军心。

白兰雪说,冤枉,那家死了个姑娘,我不知道啊。不会是一双死人鞋吧?

马勺说,就是一双死人鞋,我是当地人,这的风俗我知道。姑娘死了就是要穿嫁妆。

白兰雪说,啊?可别告诉张洛。

蒲公英指挥突围,顺利地通过了封锁线到达路北五峰山黑沟医院。伤员们都安排在半山腰的一个大庙里。周围村民们闻讯都忙活起来,做饭的,烧水的,送被褥的,送信的带路的。

易翠屏一个个检查伤员的伤,大都是冻伤,有冻掉了脚趾的,有冻烂脸的。最严重的是丁大炮的双腿全部冻伤,肌肉组织坏死,已经是两条干瘪瘪不会动的黑大腿了。她捏了捏,都没有知觉了。马勺问,你也要锯掉他这两条腿吗?易翠屏沉思片刻说,不,我能治。

易翠屏开了药方,派人秘密从城里抓了三副汤药。马勺、白兰雪按易翠屏的吩咐,把药放在脸盆里加足了水,放在大锅里蒸。又从老乡家里要了仨萝卜咸菜,叫丁大炮吃下去。他吃了俩就渴得嗓子眼冒烟。这时,药已经蒸好,端来一大盆,丁大炮饥渴难忍,见了水东西端起来就喝,一口气就喝了多半盆。又用蒸药的水泡棉被捂上大炮的俩腿。过了两个时辰又喝了第二次药。下午大腿就鼓起来了。

马勺乐得掉下眼泪,大炮也增加了信心。接着又喝第三次药。一天一宿大炮喝了三脸盆汤药。第二天,掀开被子一看,就连脚趾都鼓了起来。

易翠屏说,没有事了。

马勺抱住易翠屏哇的一声号啕大哭,你还了我一个大炮。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大炮从有了知觉到能动到下炕拄拐走路了。其他伤员也都恢复了健康。大家兴高采烈之时,忽报有敌情。易翠屏不慌不忙地对蒲公英说,向道,你处理一下。

蒲公英和白兰雪带一个营的兵力迎敌。他们走到正明山的碑岭沟时就和敌人接了火。其实敌人不过一百,十几个鬼子,徐中山狼带20几个警察和一个连的治安军。蒲公英命令打,打算包圆这股敌人,可是,一交火敌人就逃之夭夭了。

84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84)

殷总监视察迁安县

鹿地君强攻杨店子

逃到城里的警察局长徐中山狼立马向县长报告,八路主力已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活动,这还了得。县长立即向渤海报告,昌黎发现八路主力。道尹大叫驴刘仙舟做不了主,立即向华北临时政府主席、治安军总监殷克唐报告,发现八路主力在滦东活动。钱串子殷克唐也不敢做主,立即向在北平的北特警赤本三尼司令官报告,八路主力在东部活动。赤本三尼连夜赶回渤海,拼凑了一个巡视团,立即出发巡视东部。

巡视团出了渤海,经丰润往东行,在滦县的野鸡坨打个尖继续北行,渐渐地把平原甩在身后,淹没在山峦起伏的丘陵中。巡视大军在山丘中忽隐忽现,殷克唐计划晌午头上到达迁安县城。可是,路上七事八事一折腾,就晚了两个时辰。清明时节,路边的山丘子上的坟头下烧纸的纸钱灰打着旋的飞扬。不时地传来女人们依依的哭声。她们边哭边数落,不是哭死人,倒像哭活人。给赤本三尼、殷克唐的巡视团添加了一抹凄凉。午时过了,殷总监早被周围悲怆的气氛所笼罩,心头一寒,打了个冷战,他惊恐地叫道,刘韬,刘韬。

金丝猴刘韬拍一下马屁股,赶上殷总监说,大人,我在这儿。

殷克唐说,注意警戒。

刘韬说,是,大人。

忽然,一阵风过后,在巡视团队前就隐约出现一条醉汉,他边走边唱四大舒坦歌:

穿大鞋,

放响屁。

坐老牛车,

到老丈人家去。

殷总监吩咐,什么人如此放肆,抓来问话。刘韬纵马追上时,却不见了人影。刘韬回禀说,大人,怕是路上不太平,回去吧。殷克唐说,你真是土命人心实,庄稼佬儿有话,听拉拉蛄叫唤还须不种地了。走。

巡视团又走了一程,忽听从左侧的山丘里传出那醉汉唱的四大宽绰歌:

铺着地,

盖着天。

大海里洗澡,

枕着山。

晌午歪了,日头很毒。巡视团个个又热又气,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把北特警司令官、殷总监不放在眼里。殷克唐派了一个班的士兵捉拿唱歌的醉汉。可是,这一个班进了山,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殷克唐可就毛了,顿时,冒了一身冷汗。那也得瘦驴子拉硬粪,强支巴着往前走。不知不觉地就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山谷。殷克唐惊恐地望着山顶,叫道,刘韬,刘韬。

这一次,他没有听到刘韬往日勤快的应声,回头又不见了刘韬的身影,他在马上骂道,这个臭小子又跑哪个背旮旯子扇风去了。他大声叫道,刘韬。

刘韬不耐烦地说,我在这儿了。

回应他的比刘韬更响亮的是密集的枪声。顿时大乱,死的伤的没法统计。殷克唐立刻想到是遭到八路军的袭击。可是,却不见八路军的影子。殷克唐命令撤。他狠狠地抽他的马,可是,马犯了大烟瘾,东倒西歪,莫说鞭子赶,就是刀子扎,马不但不走,还就地卧倒了。这是咋回事?其中奥秘,只有马知道。

殷克唐不是行伍出身,不会逃命。就在他着窄的时候看见了刘韬,一跃身跳到刘韬的马背上,丢下了赤本三尼,一口气逃进了杨店子据点。

这是个大据点。有城墙,有城门,高处有炮楼,低处有暗堡。守据点的是治安军第20团,团长姓何。正给殷克唐、刘韬摆宴押惊之时,忽报一个日本军官叫门。何团长请示了殷总监才说,放他进来。

赤本三尼在小宴上出现,殷克唐惊呆了,半晌才说,我亲眼所见,将军阁下已经灵魂回国,怎么又活了?

赤本三尼不愿意回答这个难堪的问题,他拨开殷克唐刷的抽出战刀放在刘韬的脖子上说,你的良心坏了坏了的,你只顾救你的总监,不管我的安危,你的什么居心?刘韬心里刷凉,后悔晚了一步逃走。殷克唐忙说,太君,我的卫队长没有错,你有那么多卫兵都是干啥吃的?好了好了,你回来就好,快快的咪西,咪西的。赤本翻了刘韬一眼收了刀。何团长吩咐重新上酒上菜。赤本三尼饿昏了,眼睛冒金星。他不顾日本人的体面,一个点地猛吃猛喝,狼吞虎咽,几分钟就哗啦饱了。他吃的快,咽的猛,嚼不烂,咽下去的又反回来,不停地打饱嗝。他吃相丑陋,一抹嘴丫子说,快快的回渤海的干活。

何团长说,太君,忙啥呀,既来之,则安之。迁安可是个好地方啊,栗子就不用说,单说这玩的,就是内八景,外八景。峡谷龙影,灵泉喷玉,都山积雪,这都是绝景。在日本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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