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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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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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团副和刘警长迎接董团长进了屋里,一桌丰盛的酒席叫人流哈拉子。

潘团副说,团长再不回来,我们都忍不住了。

董团长说,抱歉,抱歉。请刘警长入席。

刘警长说,请,请。他嘴说请,却眼瞟着魏淑敏。

董团长看出刘警长好这口于是说,魏秘书,你也来入席。陪陪刘警长。

魏淑敏说,遵令,我换件衣服就来。

董团长说,陈副官,把各营长连长请来入席。今晚全团放假,尽情玩乐。我请客。

潘团副说,团长,什么理由?

董团长说,《朝日新闻》社最新消息,大日本海空军袭击美国珍珠港,击沉18艘战舰,击毁260架飞机。这个重大胜利还不值得庆祝?陈副官,传我的令,全团官兵放假三天。

陈龙心中暗喜,响亮地答应。

潘团副没话说了。董团长说,魏秘书,给刘警长满上。

他们的筵席加玩麻将一直延续到深夜。

斜月寒霜,夜十点钟时候,陈龙带一把子他的哥儿们巡岗。团部住的是一个老大的院子,它本是一个大车店,有上百间的房子,能容下千把百人。治安军来了以后,加高了围墙,四角各筑一个炮楼。陈龙把炮楼里的士兵都换成自己人,各个角落的岗和流动哨也换上了自己人。他把这一切安排妥当就守着大门口,单等着门外发出信号……

门外三声猫叫,陈龙兴奋地开了大门。常汝林领路,爹和周叔叔,王殿带着八路军不声不响地涌入大院。一举占领了四角的炮楼,控制了整个大院。陈龙立即进屋倒茶,给董团长使个来了的眼色。玩兴正浓的董团长叫道,魏秘书。

淑敏说,团长,有啥吩咐?

董团长说,给我点支烟。

淑敏拿了一支老刀牌香烟递过去。

董团长说,不,不是这个牌子的,我自己拿。

董团长起身进了他有暗道的小屋。此时,呼啦啦涌进一股八路军,大喝一声说,不许动,举起手来。

刘警长一见大事不好,就往有暗道的小屋出溜。常汝林一把揪他回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八路军战士下了刘警长的枪,也下了潘团副和营连长们的枪。一个八路军战士进小屋搜查,没有发现什么人。陈老六、周汉人、王殿从容进来,潘团副吓的跪下求饶。

陈老六说,今天不杀你,各位营长、连长们也不要害怕,你们欠老百姓的帐还不到还的时候,我们只杀刘警长一人。

早就吓蹲了的刘警长筛糠带磕打牙。

东卢周说,我宣读八路军布告:兹布告事。查滦县张各庄警察所刘警长,男,三十五岁,滦县人。该犯认贼作父,卖国求荣,死心踏地为日本鬼子卖命,屡教不改,并变本加厉。杀害常伍豪一家三条人命。经抗日政府核实,证据确凿。实属罪大恶极,判处死刑,立即枪决。

陈老六说,拉出去毙了。

王殿手快,一抖绳就把刘警长五花大绑捆了起来,几名八路军战士往外拖刘警长。可是,刘警长打赘榴不走。

常汝林说,交给我了。

那些治安军营、连长们大叫着,杀死他,杀死他。为常老伯报仇,为常伯母报仇,为弟妹报仇。

国恨家仇涌上心头的常汝林拔刀扑哧一声捅进刘警长的胸膛。潘团副舌头都吓短了,说不出话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八路军老爷,刘警长已死,诸位请回,上峰追问下来,有我回禀。

东卢周一笑说,潘团副,你还想坐这把交椅?做梦吧,你听听你的弟兄们要干什么?把门窗都打开。

门窗都打开了。顿时,涌进一股巨大的声浪:我们要掉转枪口,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我们不当亡国奴,不当日本鬼子的帮凶!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陈龙在起义的治安军弟兄中,高呼口号,表达治安军士兵的心声。潘团副啊了一声无耐地说,我,我,我也起义抗日。

这个团的番号是治安军第32军第18团,全团起义抗日。武器库里存有两个整编团的装备。周围十几个村子的老乡闻讯赶着大车给八路军拉军火库里的装备。陈老六、周汉人、王殿、陈龙、淑敏带着八路军和起义军向北开去。后边跟着拉装备的大车,一辆接着一辆,数也数不清,少说也有二百辆车。

张各庄警察所的警察看了八路军处死刘警长的布告,又见治安军起义抗日,他们也不愿当汉奸了,扒下警服,携枪追上八路军的队伍投降。陈老六说,欢迎各位弃暗投明,共同抗日。

八路军途经甸坨时,命令王殿、陈龙带部队继续向青龙山前进。他和东卢周在常家小憩。常汝林惭愧地说,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参谋长和周部长来。陈老六、东卢周同说,现在知道了就够了。他们说着来到灵堂前,又祭奠一回。常少爷在常家三口棺材面前说,大仇已报,请父母亲、爱妻你们都安息了吧。

陈老六问,常少爷,今后怎么打算?

常汝林没有言语。南卢陈、东卢周寻思他必是有难启口之处,就没有再问。

第二天,南卢、东卢帮着常汝林安葬了三口人。常汝林回家打发了管家和家里的佣人、雇工,把几百亩土地分给村里没地少地的农民。又点了一把火烧了自家的房子。陈老六一把没有拦住,大火已经燃起。他也有同样的经历,也就没有深拦。

常汝林说,参谋长、周部长,我一无所有了,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家人牵挂,没有财产绊我的腿了。我,常汝林一心抗日救国,誓死不悔。

陈老六、东卢周拉住常汝林的手,传达了他们之间的爱国情感。

丧事已毕,吹鼓手各自回家。京东第一吹老三向参谋长、东卢周传达鹿司令的命令。陈老六说,你咋不早说?

老三说,鹿司令的意思是,必须到火候才能说。现在治安军起义成功,就可以说了。

老周说,快说吧,快说。我可等不及了呢。

老三说,八路军长城军分区司令部命令:命陈六生兼任八路军第十二团长,周汉人兼任八路军十二团政委。命王殿任十二团副团长。命令建立第一地区队,命陈龙任第一地区队区队长,魏淑敏任第一地区队政委。命丁大炮任第八地区队区队长,马勺任政委。命你部开进青龙山建立抗日根据地。休整、改编、训练部队。巩固路南,开辟滦东。

陈老六说,你回去报告给鹿司令,就说我们遵照司令部的命令执行。请鹿司令、豹副司令、姚政委放心。

东卢周说,我们坚决按司令部的指示去做。

老三说,还有,高政委带话来,请老周务必在三天内回去参加整风补课。

老周说,我们到了青龙山安排就续再说。

青龙山又名清凉山。位于滦县西北约30公里处,周围群山起伏,东南有磕头山,西北有大甲山,西有钉子山,南有砚台山。青龙山东西长9公里,南北宽8公里。主峰娘娘顶,有一寺院,院内有望海楼,上有诗云:

清凉绝顶有高楼,

极目南天海国秋。

今日古寺犹存,寺外有棵古杏树,树高40米,树干粗6米。年代无考,至少有几百年了。寺内没有和尚,没有尼姑,八路军自得其便,做了十二团的团部,成了这一带军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起义的治安军接受了新的改编,当官的保留原职。常汝林是文化人,留过洋,当排长屈才,调任团部当参谋。可是,他不知道参谋干啥。有一次,在团部他问陈老六,参谋长,有电话机吗?

陈老六说,有,是缴获的,有好几部呢,就是不知道咋使。

常汝林说,我可以把它连接在鬼子的电话线上,截听鬼子的通话,我懂日语,比派侦察员侦察的情报还准。

陈老六说,哦,好哇,你为我们八路军发明了一种新的侦察手段。只是很苦,夏天蚊子咬,冬天风雪寒,你受得了?

常汝林说,抗日么,死而无怨。

陈老六动了感情,一手紧握常汝林的手;一手抓住常汝林的肩,一个劲地抖落,说不出,表达不出,心里明白。他俩有同样的经历,有同样的遭遇,有同样毁家散金的举动。他们同气连枝,志同道合了。陈老六说,令尊在世的时候……

常汝林说,家父在世的时候……

陈老六说,令尊在世的时候帮助过八路军锄奸打鬼子,是爱国志士。我永远忘不了他。他是为抗日救国牺牲的,是为掩护我牺牲的。等赶跑了鬼子,战争结束了,我要为他立碑。你继承父业,他也就瞑目了。

常汝林说,参谋长,过去的事就拉倒吧,说眼目前的,给我电话机。

陈老六说,潘副团长管后勤,找他要去。不,不。陈老六停顿片刻大声叫道,潘团长,潘团长……

他连叫三声,没有回音。

忽然,警卫员进来报告,潘团副不见了。

副团长王殿闻讯赶来说,这小子是大汉奸殷克唐的亲信,被迫起义,他一定是逃回渤海了。追回来。不然,董团长有危险。

陈老六举棋不定。

55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55)

常少爷绝技听电话

八区队滦东显神威

南国象陈老六举棋不定的时候,八蹄马东卢周急忙进来说,追不得,名义上他是起义军官,我们若追杀,不合乎情理。影响不好,我们可就落下一个杀起义者的名声。

王殿说,可是,他如果回渤海,董团长就有危险。

陈老六说,那就看董团长的造化了。

张各庄治安军第十八团起义那会儿,陈龙给了信号之后,董团长巧妙地进了他的密室,就从暗道走了。他出了暗道口,淑敏早牵了马等候。他上马和淑敏分手说,向你公爹问好,后会有期。他紧催马快加鞭,马飞跑了一身汗,到了渤海连夜进治安军总司令部,向总司令殷克唐紧急禀报军情。

钱串子殷克唐昨夜打牌到深夜,睡得很晚。只觉刚一迷糊屋门外贴身保镖刘韬就火烧火燎地把他唤醒。他揉着惺忪睡眼抱怨着问,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金丝猴刘韬说,报告司令官大人,十八团董团长报告,十八团于夜十点叛变,投降了八路军。董团长孤身逃回。

殷克唐一骨碌挺起身来,觉也没了,困也飞了。宛如狗尿滋的刺菜,支棱起来了。他说,快,叫他进来。他穿着睡衣披件呢子军大衣,在屋里急得踱步。治安军18团长董雄飞进屋就要禀报军情。殷克唐揪住他的衣领劈头就问,你回来了,他呢,潘团副呢?

鸿雁爪董团长满头大汗说,报告总司令官阁下,十八团只卑职一人逃回,其余官兵全部投敌,卑职无能,丝毫没有察觉,我正同警察所刘警长、潘团副商议军务,我进屋找烟抽的时候,事件突发,我就从暗道逃回。十八团两千人马一眨巴眼就没了。还有那些精良的武器装备,真叫人心痛。

殷克唐说,那么说,潘团副也投降了八路?

董团长说,我也不太相信他会投降八路,可是,这年头,人心难测。人心隔肚皮,看不透他的花花肠子。

殷克唐一屁股坐下,慌张地说,刘韬啊,快,报告赤本三尼总顾问官。

金丝猴刘韬说,不就是没了一个团么,何必惊动日本人。你不报告他知道少一个团?别没事找事。你是总司令,你发个令处置不就得了。

殷克唐说,你闭嘴,我在赤本三尼面前为你担了保,不然,他非宰了你不可。你还多嘴多舌。

刘韬说,我是说,您是总司令,何必扳着别人的下巴动呢?

殷克唐对他这个保镖喜欢得不得了,顶他几句,他也听着顺耳。尽管有些不中听的话,他也不生气,于是说,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小刘,备马。

马官刘韬应了一声就来到马棚。后半夜了,马们昨天抽的大烟,时间不短了,马们又犯烟瘾。个个无精打采,站立着打晃。一见刘韬就像见了亲娘,孩子似的用头拱的,点头哈腰的,伸舌头舔刘韬手的。它们都用各种方式请求来一口。刘韬寻思,总司令要马,不能叫总司令看出马抽大烟的弊端,尽管他们自己也抽大烟。刘韬麻利地给马们烧了几烟炮,给马们熏了一回大烟。马们立即精神抖擞,咴咴地叫着,表示感激的心情。

殷克唐、董雄飞到门口的时候,刘韬牵了三匹马伺候着呢。十几名卫队也都列好了队,只待口令起步走。

他们一鼓捣就磨蹭到天亮。北特警司令、兼治安军总顾问官赤本三尼少将刚起床,刷牙漱口,咕唧咕唧地弄了两腮帮子的白沫子,就像想吃鸵鸟肉的花脸猫。他想着川岛秘密去匪区联络白兰雪,她去了很久了,不见回来,也不见音信,肉炮子砸狗一去不回。难道她也被八路军俘虏了?那年我被俘的时候,是她亲自和八路军斡旋,把我解救出来。今日一但她被俘,我可救不了她。不过必要的时候,也得亲自出马,会见八路军司令鹿地。其实,他们这些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很讲理,很通情,很人道,很民主,很不独裁,很不专制,很不霸道,很不侵略别国……

无肠公子赤本三尼洗涮已毕,对着镜子照照,鼻子下的一小撮胡须,修理得像一刀切的那么齐,两腮帮子的胡子茬刮得发青,就像刮毛没刮干净留下毛根子的猪头脸。看着自己的形象很满意的时候就披挂整齐来到会客厅会见殷克唐、董雄飞。他们站得笔直张口述说治安军十八团发生的不愉快的事变。

赤本三尼打个请坐的手势说,请用茶。

殷克唐战兢兢地坐下。董雄飞不敢坐,笔棍条直地立着等待挨撸。他不时地瞟一眼赤本三尼,观察他的脸色,以判断吉凶。早些时候,因为抹红事件,引起赤本三尼的不信任。今日丢了一个团,那还不新帐老帐一起算。他后悔不该回来。可是,上级交给隐蔽的任务,不能不回来。

赤本三尼笑笑说,董团长,你受惊了,一个团没了的没关系,你的回来是对皇军的忠诚,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是对天皇陛下的忠诚。也是我的朋友的大大的。你的辛苦了,休息休息,之后,由殷总司令指派新的任用。

殷克唐说,太君真是宽宏大量,还不快谢谢总顾问官。

董雄飞忙行礼说,谢太君。

赤本三尼挥挥手说,回去吧,一切食宿等尔由总司令安排大大的。

董雄飞不太相信赤本三尼会如此宽厚。几天过去了,倒也平安无事。可是,就在这一天潘团副突然回来了。但,他没有露面,甩开殷克唐秘密地进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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