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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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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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韬说,拉倒吧,董旅长,你还不知道我,吊儿郎当,不给你填乱就好。

董旅长哈哈笑道,欢迎总司令的钦差。说着他下令搜山。他们从山上到山下,从山里到山外,从山林树木岩石到山里的村庄,像梳篦子似的梳理。董雄飞、刘韬骑马督战。他们进入一个叫赵家沟的村子。旅部参谋、卫队及各团团长们都尾随着进了村。

董雄飞说,旅本部就设在这个村,发现八路立即报告。

团长们领了命令回归本部。他和刘韬在村头的井边等待进村搜查的士兵的报告。刘韬说,我估计村里不会有八路。走吧,找一家趁钱的休息一下。

董雄飞拎着马鞭子说走的时候,忽然,从村内走来一人,穿的是黑绵袍,黑挽裆绵裤,白袜牛鼻子黑鞋,很利索,很顺眼。他眼瞄着官大的作揖说,敝人是本村保长。长官,村里有八路伤员。

刘韬嗖的一声抽出手枪当的一枪,董雄飞举手拦住,一枪打飞。吓的保长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打哆嗦。

董雄飞发令,停止搜村,井边集合。

刘韬拉起保长说,你敢瞎说八道糊弄长官,我崩了你。

董雄飞说,前边带路。

保长把他们领进一家门口,保长一努嘴,回头就走。刘韬一把揪住,把他推了进去。董雄飞命令卫队把好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家约50多岁的女主人迎接他们说,老总们辛苦了,请上房用茶。

董雄飞寻思有茶喝的人家就是能吃碗饭的人家,他就跟了进去。

进了上房,保长说,把你们家藏的八路伤员交出来,不然……

女主人说,哎呀,我说保长啊,一个庄里住着,留点德行。看我们家吃口饭就给我们按赃。

保长说,你蒙得了别人,蒙得了我?我亲眼看见八路军把一个女伤员抬进你家。你当我眼瞎?搜。

女主人说,保长啊,我们家房上有几根椽子你都知道,就这几间破屋还用搜?

女主人拦不住,他们就屋里屋外搜查,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保长指着土炕上躺着的一位年轻妇女说,就是她。

董雄飞和刘韬不看则已,一看可就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一区队政委魏淑敏。昨天作战负伤,大部队转移之时,陈龙把她安排在这家堡垒户隐蔽养伤。

女主人说,这是我家儿媳妇坐月子……

保长说,拉倒吧,你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儿媳妇?

女主人说,保长啊,你是吃饭长的,还是吃草长的?我儿子就在治安军里当差,你咋老作践我们,图个啥?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二位老总听听,这不是成心坑我们咋的。

保长还要说,刘韬早按耐不住了,说,你私通八路,坑害我军家属。当的一枪就把他毙了。

女主人不知啥馅的,猫在门旮旯不敢出来。

卫队长闻枪声跑进来说,旅长大人,出了什么事?

董雄飞说,打死一个八路伤员,抬出去。

卫队长命令俩士兵把保长拉扯着掖了出去。

刘韬说,嫂子,你负伤了?

董雄飞说,淑敏……

淑敏拉着他们的手亲切地说,董团长,韬兄,在此见面,难得。幸亏是你们,不然,我可就惨了。

刘韬说,伤在哪儿?

淑敏说,腿上,不然,我就走了。

董雄飞说,陈龙和你公公他们都好吗?

淑敏说,他们天一擦黑就走了,早出了青龙山。你们在山里折腾的时间越长,他们走得就越远。

董雄飞说,山里有多少伤员?

淑敏说,18个,都在这个村。

董雄飞说,明白。

于是,董旅长发令,全面、彻底、干净地搜山,不能放走一个八路,不能漏掉一个死角,不搜彻底决不收兵。

参谋们给各团发了电报。董雄飞拍拍刘韬的肩小声说,你招儿多,给弄点治伤的药来。刘韬说,中中的。你可别离开这儿。董雄飞说,那还用你说。我的旅本部就按在这儿了,前后门都设岗,房上有哨,万无一失。刘韬说,我说是这个村,淑敏他们18个。董雄飞说,你放心地去,快去快来,我在这儿,谁敢来?

刘韬速去。董雄飞和淑敏打个放心的手式对房东女主人说,我要征用你的院子,你家人等不准出入。女主人说,中,听老总的话就是。

这家的前院成了九旅的指挥部,架电线按电台,挂地图,董雄飞发出一个个命令。女主人亲手给他一个人烧菜、煮饭、沏茶、陪酒……正当他逍遥自在的时候,忽然,卫队长报告,赤本三尼太君驾到!

董雄飞一惊,撒了一身酒。

57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57)

北特警拉网渤海湾

丁大炮蒙难石臼坨

鸿雁爪董雄飞吃早饭的时候,万没有想到无肠公子赤本三尼会来。接着钱串子殷克唐、大叫驴刘仙舟、逐文鱼朱欣一伙子都来到赵家沟村,径直进了他的旅指挥部。他急忙给女主人使个眼色快去照顾你的儿媳妇。他心说,来者不善啊。难道18名伤员的事走露了风声?他盯着赤本三尼,察颜观色,看赤本三尼到底是闻到啥风来的。

赤本三尼笑面虎似的,更使董雄飞摸不着头脑了。赤本三尼原本在清凉顶上休息,可是,他不放心支那人的干活,尽管他的上司叫他执行以华制华。他琢磨着一个刘韬,一个朱欣,一个董雄飞,这仨支那人大大的不可靠。今日搜山会不会浮皮了草应付差事?于是,他秘密派人观察他们搜山的行动。赤本三尼的人在北部赵家沟获悉九旅打死了一个八路伤员,就立即报告赤本三尼。在清凉顶上的赤本三尼一听,高兴地说,董桑大大的好。他一欢喜就来到九旅部。他拍着董雄飞宽厚的肩膀说,大大的好,勋章的给。你们是这次强化治安的中坚力量。

董雄飞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赤本三尼他们在此呆久了,也有麻烦。就像一屁股坐在地雷上,抬屁股就响啊。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着这几位。进屋、用茶。

赤本三尼说,命令搜山部队仔细地搜,八路伤员大大的有,搜山的继续。

殷克唐说,搜山的继续,我们九旅功劳的有,成绩的有,还得大大的搜,搜。八路伤员统统的搜出来枪毙。

董雄飞怕就怕这点。顺当的事情别人一插手就砸锅,我们伤员的性命难保。他忧郁片刻,不经意地瞟一眼刘仙舟和朱欣,心说,地方官僚和警察心黑手辣,说出大天十二个点来也不能叫他们搜山。不能,不能。于是说,太君说得对,我们九旅遵照太君的命令继续搜山。

朱欣情况不明,不知董雄飞杀的是保长,他以为真是杀了八路军伤员。心说,你杀了一个我的同志,你还要搜山,还杀人?他在刘仙舟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仙舟说,太君,我们搜山搜了两天并两夜,山上山下,背旮旯子,就是个蚂蚁也漏不下。

朱欣接着刘道尹的话茬说,是啊,太君,几个八路伤员不值得动用这么多的部队,人吃马嚼,得不偿失。正像拿炸弹轰蚊子,杀鸡焉用宰牛刀?经过搜山,八路的没有,八路伤员已被九旅斩尽杀绝,还不收兵等待何时?即便有个把的八路伤员,地方的保甲长就能搜查殆尽。

董雄飞听了很对心思。可是。一提保甲长,他心里又高高揪起。

赤本三尼说,把这个村的保长找了训话。

董雄飞一激灵。我的天哪,这可作了难。他传令找保长,保长死了,岂不露了馅;不传令保长,落个抗令的罪名,不被赤本三尼咔嚓了才怪呢。他正在为难之际,给淑敏他们弄药来的刘韬进来了。小伙子脑筋来的快,一看这情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吃荆条拉粪箕子现编说,报告太君阁下,报告总司令官阁下,报告道尹阁下,报告董旅长阁下,报告朱科长阁下,你们还在这儿讨论来讨论去呢,八路军趁铁路一线空虚,越过铁路向路南流窜。

殷克唐说,说的是啊,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太君别在青龙山上耗着啦,快撤。

赤本三尼说,撤了的不要,拣西瓜的大大的。

大家都附和着说,太君高见大大的。

赤本三尼命令殷克唐回滦县,刘仙舟进驻古冶,赤本三尼坐镇渤海。调集日军两个联队,治安军一个军,警察八个大队,从渤海横排着排到滦河边向南开去,拉大网。又命令飞机向路南侦察八路军的踪迹。

董雄飞最后撤出青龙山赵家沟,刘韬把药悄悄放在九旅部,就随总司令殷克唐去了。董雄飞临行到后院向淑敏辞行,他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这是刘韬搞来的药,愿你们早日康复。

淑敏说,董旅长保重。

董雄飞说,告辞。说着回身出门上马,一时到了滦县。连气也没喘一口就奉命向南拉网。他很感激刘韬应急救了驾,可是,拉网也不轻松。谁知这网里是不是真有鱼?本来刘韬急中生智,可是,大凡沾上一个急字的,都缺乏深思熟虑。他无心,八路军却真的就在网里。刘韬后悔莫及。他得想个神法给陈龙报个信。

信,飞机已经报告给八路军了。

路南,一片平原,冬季一望无际。南卢陈、东卢周带领一千多八路军凭借村庄的掩护躲避敌机的侦察。可是,飞机老是在头直上转来转去。他们全靠夜间行动。白天在村子里隐蔽、休息、吃饭。

陈老六的指挥部已经到达滦县的南部,乐亭的西部,也就是胡各庄、新寨一带。再往南走就是海。他们已经闻到海风的咸味,感到空气的潮卤。

老周说,参谋长,还往南走,就没有路了。

陈老六说,敌人的意图是逼我们下海消灭之。人家用梳篦子战术,一两米一个兵横排着由北向南齐头并进,口号是先打爬山虎,后打地耗子。把我们比作这两种可爱的小动物。

马勺说,下海就下海,海里有石臼坨、曹妃甸。我们往海岛上一猫,鬼子有啥辙?

大炮说,老娘儿们头发长,见识短。鬼子在海上有兵舰,那是铁甲船。天津和秦皇岛就有,一个令就开来,我们死等着挨打。

马勺说,我的妈耶,还是不能下海。

陈龙自把淑敏留在青龙山赵家沟,日夜思念,沉默寡言。王殿心里有数,若不是带一个团,凭他自己的本领,鬼子再密的篦子也能通过。可是,带一个团那就很难说了。不过,如今是副团长了,必须考虑全团的命运。他说,参谋长,刚才怎么说,我们是爬山虎、地耗子?耗子成了精就是钻洞的高手,难道鬼子的篦子就没有洞?

陈老六说,有理。可是,敌人的漏洞在哪儿?

冬季,白天短,夜间长。日头一偏西天就黑了。敌人靠近八路军一、二里地的时侯,就掌灯了。敌人住下,八路军就开始夜行军。陈龙顶着星星艰难地迈步,他向南迈一步就远离淑敏一步。他不时地回头北望。忽然,他发现敌人今天夜间换了新招,每隔一里地点一堆篝火。

陈老六说,传令,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陈龙说,爹,篝火之间,可以过去。

老周说,小陈啊,有心计,平时不爱说话,可是,说出来就值金子。

参谋长叫王殿秘密传令,以班排为战斗单位从篝火间向北秘密突围。过铁路,在青龙山集合。

路南的大地上,画上了一条由西至东的篝火带,一或半里地就是一堆。曲曲弯弯,宛如一条巨大的眼镜蛇,盘踞在长城的南半天,成了地道的南霸天。鬼子、治安军、警察都抱着步枪烤火取暖。机枪对着篝火间的黑暗处。天上没有月,没有星,冬云欲垂,朔风紧逼,海啸长鸣。半夜时分,篝火渐微,鬼子伪军打盹的时候,八路军接近了篝火带,匍匐在篝火间,亲吻着大地前进。

陈龙第一个突破篝火防线,第一个过了铁路,第一个上了青龙山,第一个进了赵家沟,第一个去找淑敏。二人见面,抱头痛哭。

淑敏说,我寻思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呜呜。

陈龙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淑敏说,好了,好了。多亏了董旅长和刘韬。鬼子搜山,是他俩保护了我们。还弄来了药品救急。

陈龙说,我们一区队只剩下了一个连。走,把伤员都带上清凉顶,爹他们就在那儿集合。

天亮了,青龙山上,突围的八路军陆续到达。陈老六、老周、王殿及十二团到了,一区队到了。他们见了伤员,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八区队没有回来,大家没有心思说话,都站在山的高处翘首以待。

两个八路军战士上山来了。

参谋长问,是哪部分的?

战士说,八区队的。

参谋长问,你们的区队长和政委呢?

战士说,我以为他们在前边了呢,没来?

又有几名八区队的战士回来了,他们也不知丁大炮和马勺的消息。参谋长心急如焚。老周来回转磨磨。王殿说,我们等了一天了,不能再等。鬼子的网拉到海边,没有发现八路军,他们会马上折回青龙山。我们必须转移。

陈老六说,是啊,命令一区队接应老丁和小马。

陈龙说,爹……

陈老六说,这是命令,什么爹不爹的。

淑敏说,报告参谋长,一区队政委魏淑敏伤愈归队。

参谋长说,不中,不中。你回口北养伤。路南敌情紧张,一区队必须一天转移一个地方。等你伤彻底好了再归队。

俩年轻人刚见面又分手,嘴上不说,心里埋怨老年人不通情理,于是,迟迟不动。

老周说,淑敏啊,你公爹是为你们长远着想的,你是政委,要做战士的表率,别拉陈龙的后腿。你叫他放心地去战斗。

淑敏愉快地送陈龙下山,她随大部队向口北转移。陈龙和淑敏分手之后,带着一百多人,凌晨进了九百户,藏起了长枪,带短枪,化装成各色人物。有农民,有买卖人,有贩子,有渔民,有教书先生,有道士、和尚,也有说书的,卖唱的,唱影、唱落子的,还有回家探亲念书的洋学生……星罗旗布地撒在路南,寻找丁大炮、马勺。

陈龙扮成一个漏粉的师傅,穿一件沾满淀粉点子的黑色长棉袍,系着腰带,前襟掖在腰带上,手枪插在腰里。他来到那天部队居住过的村子。也没有大炮、马勺的下落。老乡们说,黑间没有发生战斗。鬼子都拉到海边去了。陈龙不安地胡思乱想,难道他们被敌人捕去了?那可就惨了。

那天夜间,八路军突围。鲇鱼嘴丁大炮和刺猬马勺匍匐在篝火间时,丁大炮发现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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