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却又转了话头，“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会骂我。”
明湘只是笑。安宁的确太紧张了。
待众人都准备好之后，孙七姑娘的致辞也结束了。她看了一眼众闺秀，脸上带笑，道，“各位大部分都是品香会的常客，具体的要求也不用我说了。现在，开始第一回合的比试。大家请随意。”
第一回合？第一回合是什么？她们要比试什么？
明湘一头雾水。安宁也有些惴惴不安。她们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品香大会，具体应该怎么做，之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们。
然而，看孙七的样子，却是不准备给她们解释了。
明湘就看到，周围闪烁的目光中，有些是带着笑意的。
她心下了然，这又是孙七姑娘故意的。她就是想让众人看见她出丑的模样。
十二公主刚刚准备动手，回头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顾家姊妹，动作就是一顿。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正熟练调着香的孙七姑娘，冷笑一声，“这么一点儿小把戏，她也拿得出手。”
“你们别傻站着了，第一阶段是要限时的，”十二公主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在角落的沙漏，“在规定的时间内，努力调出你们最得意的香。”
“这便是第一阶段。”
这样说着，十二公主飞快地摘出几种材料，熟练地开始调制起来。
明湘就有些感激。不管十二公主出于什么目的，她到底是帮了她们。
“安宁。”明湘打开几个纸包，冲着也反应过来的安宁笑，“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安宁听说现在可以调香，早就摩拳擦掌了。闻言，她点点头，“好呀，我们比试什么？”
自由调香而已，她们能比什么？
“这个简单，我们都选择调制自己最爱的香，然后看谁先完成？”
安宁就有些犹豫，“但是调香的难度……”
有些香调制过程复杂，需要的时间长。有些过程却十分简单，只需要混合一定的配比就行。本身调制难度不一样，比试起来也不公平吧？
明湘眨眼，“那就……看谁运气好吧。”
话音未落，她便飞快地动作起来。
安宁一愣，随即也跟上，小声抱怨道，“明湘，你耍诈。”哪有趁人不备就开始的？
明湘却不理她。她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调过香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还能否流畅。
好在，她对那些动作早已烂熟于心，最初的生涩过后，明湘越来越顺。她和安宁的动作明显比其他闺秀的快。就连孙七姑娘也比不上她们。
刘云景看了，忍不住赞叹，“这……”
单是量制的动作便看得他头晕眼花的，更别说，明湘调制的动作了。
不少闺秀都是自带量具，小心翼翼地称量着。明湘却是直接用手撵。
孙七姑娘虽然也是用手，但却不如明湘果断。偶尔，她也会犹豫一下。
“顾五姑娘……高手！”周围少年忍不住赞叹起来。
戚萧文眉头一皱，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
明湘什么时候会制香的？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还是说，和制香一样，她还有更多的事情隐瞒着他？L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败
明湘在心中飞快地算着配料用量，几乎没有太过犹豫，她直接用指甲勾了配料就往面前的小锅中加。
这是她前世练出来本领。那个时候，为了讨族长和夫君的欢心，每日除了掌家事宜，明湘还利用晚上的时间来训练调香手法。多少个漫漫长夜，她都是彻夜不眠，与香料相伴。
到了最后，她总算是练出来了。即便不用量具，她也能估算出大致用量。而且，制出来的香通常质量不错。不用量具这一能力，也为她调香节省了不少时间。
安宁虽然用了量具，但因为平日里也是经常调制香料的，倒是比其他闺秀快上不少。虽然比不上明湘，却也落后不了多少。
刘云景张嘴看了半晌，咂了咂嘴，笑道，“我敢打赌，第一回合肯定是湘妹妹和她的姐姐获胜。”
刘家二郎将手中的玉骨扇开了又合好几次，然后才笑道，“大哥，这第一回合的比试又不是看速度。你才看一个大概，怎么能这样肯定？”
第一回合看重的还是众位闺秀制出来的香的质量。单是速度快，并没有什么用。
刘云景摇头，一把抢过老二手中碍眼的玉骨扇，对自己扇了几下，“看手法啊。你瞧瞧，湘妹妹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差？”
这倒是实话。调制香料的动作熟练的人，通常来说，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失误，她们做出来的香的质量都不会差。
“所以，我赌湘妹妹赢了这回。”刘云景说着，得意地用玉骨扇戳了戳二郎，“要不要和哥哥我赌一把？”
刘家二郎哼了一声。“大哥你都已经选走了最可能的那个，我还选什么呀？”
这不是让他输么？他又不傻！
眼珠转了转，刘家二郎突然就朝着戚萧文笑道，“世子殿下更看好哪位闺秀？也是湘妹妹么？”
若是世子爷要选择明湘，大哥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退下来。
刘云景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对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讪笑着看着戚萧文。刘云景就有些紧张。“世子爷，您看，我这都已经选好了……”
能不能。这一次就放过他？
戚萧文瞥了他们一眼，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道，“本世子押孙七姑娘胜。”
这话一出，刘家两兄弟均是一愣。他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刘云景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世子爷。您，您说您押哪一位？”
戚萧文眼皮都没掀，再次重复了一遍，“本世子说了。要赌孙七姑娘赢。”
刘云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世子爷一诺千金。不许反悔啊。”
“现在，我们来说说赌注吧。”既然是个赌局。当然有了注码才会好玩。不然赌局便没什么意思了。
刘家二郎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他这个大哥啊，在这方面还真是少根筋儿。没有看到世子爷的脸色，都快如锅底一般黑了么？竟然还在世子耳边嚷嚷，他活腻歪了！
眼看着世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刘家二郎忍不住就扯了扯大哥的袖子。
刘云景并没有明白弟弟的意思。他此刻兴奋异常。这么多年，在赌局中，他终于即将要胜过世子爷一场了。兴奋之下，哪里还理会其他？
刘家二郎冷汗更甚。他忍不住再度拉了拉大哥的衣裳。
然而刘云景却是一把将玉骨扇塞还给他，“好啦好啦，知道你宝贝这把扇子，还你还你。别吵了，没见着我正和世子殿下决定赌注么？”
这么重要的时刻，捣什么乱！
刘家二郎欲哭无泪。
戚萧文怒极反笑，声音就有些冷下来，“谁输了，便负责整个军中的军务七天。这个赌注如何？”
听到这话，刘云景才算是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看戚萧文似笑非笑的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不不，属下和世子爷玩笑呢。”
负责整个军中的军务，还七天！那会累死人的！若真是他赢了世子爷，哪里又敢让世子爷去做军务？整个军营的兄弟都会骂死他的。
世子爷整理的军务，他们晚上还敢睡么？
直到这个时候，刘云景才明白老二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连连摆手，“世子爷，属下只是在玩笑，玩笑。您千万别当真。”
嘴里讨着饶，刘云景真的想哭出来。平日里世子爷就够阴阳怪气了，今儿竟然更甚。他一时不察，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戚萧文哼了一声，难得地没有和刘云景计较。他转过头去，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明湘。
她这样的手法，没有千百遍，根本无法练成。然而，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摆弄这些东西。她的屋子中也从来都没有这些，甚至连熏香都很少点。
她到底是怎么习得这样的手法的？
戚萧文心中满是疑惑。
等了一会儿，见世子爷真的放过他，刘云景忍不住就松了一口气。他回头小声朝二郎抱怨，“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竟然看着他傻傻地撞上去。
二郎有口难言。他就差将大哥的袖子拽下来了，还要怎么提醒？
动了动嘴，二郎正想说话，却听得场中计时的小丫头声音响起来，“时辰到，请姑娘们停手。”
明湘小心翼翼地将火给熄灭，又将指甲中最后一点配料撒下，笑吟吟地率先住了手。
安宁几乎是同时停下。她扭头看了一眼明湘的成品，撇了撇嘴，“我输了。”
不管是从成色，还是从质地上看，明湘的香料都比她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你的也不错。”明湘也看了一眼安宁制出来的香。
果然，安宁做出来的香，比这个时候大部分制香师傅做的都要精致。
孙七姑娘是第三个停下来的。她得意地抬起头来，却在看到明湘和安宁面前的东西时，笑脸一僵。
虽然隔着些距离，但单从速度上来说，她已经输给那一对姊妹了。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那么多次品香大会的第一回合，她都是第一个停手的。现在，竟然有人比她更快？而且，看样子，她们比她停手的时间还要早上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孙七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其他的姑娘也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十二公主就有些惋惜，“哎呀，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完成了。”
她面前现在的，还只是个未完成品。L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质疑
十二公主惋惜了一会儿，到底是直起身来。她不经意往旁边瞟了一眼。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你完成了？”看着明湘面前精致的成品，十二公主有些不敢相信。
她想安慰自己，明湘是因为用料少，才能这样快完成。然而，看了好一会儿，十二公主就发现，明湘的成品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找不出缺点。她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那是用少量配料调制而成的。
“你用了多少配料？”十二公主不甘心，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围有些闺秀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听十二公主发问，她们纷纷朝这里看过来。
第一回合留给闺秀们的时间并不多，若不是动作格外迅速，基本都不会完成。整个会场，除了明湘安宁和孙七姑娘，再没有其他完成制香的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闺秀们才会特别在意。
“回十二公主的话，明湘一共用了十三种配料。”她的纸包都打开着呢，用过的痕迹也都在。
闺秀们闻言，眼神纷纷一变。
十三种配料！
单单六种配料的香，便已经很难制出来了，这位顾府的五姑娘，竟然选用了十三种配料？那她配出来的……
十二公主也忍不住惊呼，“十三种配料！你配的到底是什么？”
她最多也只听说过九种配料的香，十三种配料，那配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不是为了取胜，故意制造出来的噱头吧？”就有闺秀不信。
也有跟着附和的。“对呀对呀，十三种配料，哈，就是宫廷的御用制香师，也不见得配得出来吧？”
越来越多的闺秀随声附和，声响甚至惊动了正三三两两在谈笑的公子们。
刘家大郎刘云景抬头一看，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她们围着湘妹妹做什么？”
二郎是一直都关注着场中的情况的。解释的语气就有些不好，“有些姑娘觉得湘妹妹配出来的香只是一个噱头。说她为了取胜弄虚作假。”
什么？！
刘云景眉头皱得更紧。
只是，他还没有想出解决的法子。便听到戚萧文冷冷的声音，“你们没有听说过，并不代表这世上就不存在。”
“你们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那些便都不存在？”
镇国公世子都发话了。闺秀们便纷纷住了嘴。然而看向明湘的眼神却依旧不善。
孙七姑娘笑着插进来，“顾五姑娘向来是别出心裁的。十三种配料的香，她既然制出来了，便一定是在的。咱们若是不信，只等着待会儿品鉴结果。”
“是真是假。到时候自然会有分晓。咱们没有见识，公子们见多识广，自然知道真假。”
十二公主最见不得她这种不阴不阳的语气。冷笑两声。十二公主就扫了孙七姑娘一眼，“我可说过顾家姑娘做出来的香是假的了？”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赞叹而已。根本就没有质疑过明湘做出来的东西的真假。
众位闺秀回想了一会儿，最先出声质疑的两个，忍不住就白了脸色。她们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到底拉不下面子，只愣愣地站在那儿。
十二公主的话却还没有完，“自己做不出来，便说别人做出来的是假货，真是好笑！”
“你做不出来的东西多了，那都是假的？”
十二公主的话和戚萧文的意思一样，只是她是针对孙七姑娘说的。
孙七姑娘听了，忍不住就涨红了脸。
还是孙临安出来打圆场，他含笑看着屋子中的闺秀，柔声道，“现在，第一回合结束，请公子们开始品鉴。”
参加品香大会的少年们，都是品鉴者。他们要看过所有闺秀制出来的香，再根据自己的想法投票。得票最多的，便是回合的优胜者。
孙临安的话音一落，便有训练有素的小丫头将明湘面前的香端到一边去。
小丫头将香分成好几份，分装在不同的小碟子中，然后才分别放在各位公子面前。
其他人的香均是被如此处理。
在公子们品鉴的时候，安宁便有些紧张。她悄悄拽住明湘的袖子，“明湘，怎么办，我好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制香，也不知道做出来的效果到底如何。
明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是第一次呢，没事儿的。你做的很好。”
明明是朴实无华的话语，安宁听了却觉得真的镇定了不少。她牵住明湘的手，笑道，“等他们品鉴完了就知道，明湘你是名副其实的。”
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香，但既然是明湘做出来的，那香的质量不会低。
十二公主也凑过来，“顾五姑娘，你那是什么香？”
她从来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