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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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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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混了几十年了,对这些门道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云烨被放出宫了,虽然听承乾说重臣都在太极宫开会研究如何控制蝗灾。他还是有些胆战心惊,总觉得一帮老家伙就在宫门口等着擒拿自己。

还好,没有外人,只有老庄和刘进宝,好机会!

三个人三匹马一溜烟的出了长安城,云烨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同逃出鬼门关一样的轻松。

“家里怎么样?我被关在皇宫里外面什么事都不知道,也不知奶奶她们能不能应付这场蝗灾?”

老庄拽一下缰绳,放缓马步对云烨说:“家里好着呢,您不在,老奶奶就带着管家仆役,还有全庄子的农户,分成几拨没日没夜的抓虫子,家里的鸡,鸭,鹅都放出来了,一个个吃的直打晃悠,这才把家里的粮食保住了六成,有四成喂了蝗虫,要不是咱家家禽多,和上面的胡庄,梁庄一个下场,听说有几个庄子连麦秆都被蝗虫啃光了。”

说起这事,老庄就不自觉的挺胸口,甚是自豪,全长安附近的庄子就自家的庄子地里还有粮食,别人家惨不忍睹,哭喊连天的。

“说起来还是侯爷英明,您当初让那些农户们养鸡养鸭子他们还不愿意,俺早就知道他们是一群蠢材,侯爷您什么时候干过不靠谱的事?还败家子?为这,俺那些日子没少揍那些胡咧咧的蠢货,现在没人说您败家了,被揍的还专门到府上给老奶奶磕了头,认了错。”

“庄户们还安心吗?没有逃难的?”云烨想起历史上的几次蝗灾无不造就了大批难民,拖儿带女的情况凄惨。

“没有,没有一家逃难,咱庄子上有六成粮食,侯爷开恩又免了租子,家里还有牲畜家禽的,比往年的光景都好,逃什么难啊,再说了,全关中都是这模样,往哪逃?”

云烨这才放下心来,没有逃难的,就说明自己这个庄主是合格的,花两百贯买来牲畜,鸡鸭,发给农户,对自己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云家就不靠地里的那点粮食活命,全庄子地里的产出换成钱都不一定有两百贯,再说了,自己不是又弄回来一万贯吗,保住庄子的人口,花一千贯他也不在乎。

“我前些日子和人打赌赢了一万贯,钱送回来没有?”算算日子,李二应该把那几户大族收拾了吧?抄家应该抄的很彻底吧?老卢江可是答应我的,一万贯?哈哈哈,下次再见着老卢这个败家老头,再气气他,谁让他带头欺负我书院的教习的?不过他要是不欺负,老子还弄不来这一大群人才,老卢啊,老卢,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想起来就高兴,反正你卢家享福享了好几百年了,与其折在武媚手里,不如倒在李二脚下,好歹人家也是千古一帝。

“回侯爷,钱没送来,不过官府说了,卢家有数的男丁都给砍了,问还有好多女眷奴仆在发卖,问咱家要不要,到时候好折算钱。”庄三停顺嘴就说了。

云烨霎那间如同进了冰窖,全身寒冷只觉得天旋地晃,无力的从马上溜了下去。

老庄,刘进宝慌忙下马把云烨扶起来,这一会的功夫,他全身被汗水湿透,脸色蜡黄,如同大病一场。

“卢家被杀了多少口人?”

“听说有一百六十四口。”

“回长安,回长安,咱这就回长安。”云烨挣扎着站起来,要往马上爬。

庄三停,刘进宝不敢劝,只好把云烨扶上马,他们走在地上,小心地照料着自家侯爷,怕他再从马上掉下来。

“居然死了,居然被砍头了?居然全家被砍头了?”云烨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似在问别人,又仿佛在问自己。

天气闷沉沉的,路两边全是被蝗虫咬死的残败庄稼,还有农户在地里努力的抓捕蝗虫,晒干后,好去云家庄子换钱,没有人理会大路上的主仆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都在为以后能填饱肚子操劳。

我这么奔波又为了什么?我爬上房顶冒着被雷死的危险又为了什么?

云烨大脑里混乱之极。

我除了喜欢忽悠忽悠李二,骗骗他那些食古不化的大臣就没有什么罪孽,再说这些事也算不上罪孽,说不定是好事,我只是从牛进达那里沾染了一些喜欢救人的恶习,我只想少几口人饿死,没有想干掉谁全家,以前就是过过嘴瘾,说说罢了,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要流那么多的血?

矛盾真的无可化解?

第39节 教坊司

李唐所代表的关陇集团和老牌世家终于在长安展开了第一轮较量,最终以范阳世家一百六十四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以及其他豪门自动上表要求自降等级的奏折批复。手里握着枪杆子的关陇集团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他们现在应该在欢庆胜利吧?

遥望重重宫禁,云烨无奈的叹口气,打马折向教坊司,老卢长安的家人都被充发为奴,女子入教坊,男子进将作为役,此生再无出头之日,比当年的云家还惨。

教坊司的老何是老熟人了,他弟弟就在云烨手下的恪物院当差,听说颇得太子殿下的赏识,在长安时没少请云烨去教坊司欣赏奇妙的古代歌舞,不时的还亲自下场,一身的好舞艺,就是不太会算数,留在恪物院太埋没人才了。

一来二去的就跟老何混熟了,如今熟人见面自然非常热情,胖胖的胳膊揽着云烨的肩膀,一定要他留下来欣赏新编的歌舞,顺便探讨一下山东女子与关中女子在身体发育上的差别,据他说,一定要亲手品评才能感觉出其中细微的妙处。

相对大笑,男人间那些猥琐的心思早就互通了,唐朝人和现代人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代沟。

自从管仲设女闾,官营妓院无论换了多少名头都离不开性交易这个实际内容。

所以云烨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把老卢的妻女救出来,以他家的门风,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女人如果受凌辱,死亡是最轻的惩处,哪怕现在没落了。

其他的山东门阀现在恐怕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干这些事,会招来李二的报复,只有云烨这个局外人才能做。

云侯爷对女色的要求不可谓不高,一要会读书识字的,二是所有人都要。让色中厉鬼老何佩服的五体投地,没见过如此重口味的侯爷,连卢江八十岁的老娘都要,实在是男人中的男人,不过,这事不好办啊,老何说了,虽然兄弟口味特殊,胃口奇大,做哥哥的应该倾尽全力帮,可是有些人上官说了,不许卖出去。

奸猾似鬼的老油条啊,明明知道老子前来的目的,却硬硬的给老子扣一顶色中狂魔的帽子,绝口不提女色之外的事情,按他的话来说,哥哥就是一个妓院大头头,能管的就是女人的身体,除了女人,哥哥可是什么都不懂啊。

“何兄,陛下还欠着兄弟一万贯钱没给那,看样子陛下也没打算给小弟,只说是用人抵账,总共不过三十来个女人,值得上一万贯铜钱?几十车铜钱够买一千个波斯女奴隶,还有剩余,何兄一向痛快,今怎么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爽利。”

老何这人虽说猥琐了一点,却也算得上一条豪爽的汉子,他说有难处,就一定是有难处,不会找托词拒绝,如果是其他事情,云烨根本就不会这么逼他,无奈为了减轻心里的愧疚,只有硬上啦。

脸色阴晴不定的老何忽然跺了一下脚,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还把鞋子丢到外面,直到把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扯得稀巴烂,再从云烨手上抢过自己刚才给他的提人公文,咬着牙添了几个名字,再塞回云烨手里。

一脸悲壮的对云烨说:“哥哥混的不好,只能这样子帮你,你有一个时辰,快走吧!”

在云烨不明所以的眼光中举起案子上的砚台,和着墨汁就敲在自己脑袋上,一瞬间血混合着墨汁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眼睛一翻白就躺在地上了。

这下明白了,这家伙被云烨逼的没法子,就硬是想出来一条苦肉计,将来如果有大佬问起来就说是被云侯打晕了,强行拿走了文书,自己抵抗未果而已,罪责要轻得多。

云烨有些感动,上前摸摸他脖子上的动脉,没事,这家伙只是把自己敲晕过去了。

有人这么配合,云烨自然不敢怠慢,出了门就喊老庄回家里准备车马,自己和刘进宝去了后院。

哭声不绝于耳,在云烨感觉这简直是魔音入脑,也不知老何是怎么呆这的。

老妇人端坐在门口,身上衣衫干净齐整,头上白发一丝不乱,屋子里的女人也没有哭号的,而且年纪偏小,孩童尤多,她们也感觉到家里发生了变化,乖乖的趴在各自母亲的怀里,露出眼睛惊慌的听外面的动静。

“跟我走,马车准备好了,你们这就回范阳老家。”云烨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捡了最重要的说。

老妇人惊讶的看看云烨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话语说的四平八稳,身处如此环境居然不焦不躁。

“蓝田侯云烨。”

“为何?为何?是你阻止了雷电,把卢家所有的希望毁于一旦,如今来到这里,为了求心安吗?”老夫人依然没有起身,身上却有一种叫威严的气势在增长。

“不要拿雷电说事,你卢家准备趁着蝗灾大起之时,以天人感应之说来证明是天子的无德,弄得上天震怒,灾难四起。挟豪族千年文华,逼迫皇权,期望在皇帝最软弱之时,达到你们继续实际统治山东的目的。丝毫不管天下子民的苦楚,暗地里大肆屯粮,准备在关中沽名钓誉。贪得无厌,又眼高手低,遭此劫难你们还不醒悟吗?”

老妇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旋即又问:“你讨厌豪族,为什么又要救我们,没了家,你让这一屋子的妇孺如何生活?原来家里有近五百口人,算得上钟鸣鼎食之家,而今安在?自杀的自杀,砍头的砍头,逃的逃,散的散,一个千年大族顷刻间烟消云散,这就是你们想要得到的?然后再救助几名妇孺博得天下善名?云侯好算计啊,果然不愧是一代算学名家,能把可以利用到的一切算到骨子里,老妇人佩服。”

“我根本就没有救你的打算,你已年过八旬早就享尽了人间富贵,不管发生任何激变你们都应该无话好说,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道理你会不知?再说了,按照我朝律例,以你的年纪不在惩处之列,我只是想救救那些孩子,稚子何辜?我实在是不想让云家的惨状再发生一次,这就是我的道理,才不管你理解还是不理解,我做事,用得着听别人怎么评判吗?”云烨从心里就看不起这些玩弄天下风云的豪族,这是真实的世界,不是游戏,人死了,满血复活后可以继续,头掉了,安不回去的。

有镖局护送着五辆马车离开,云烨叹口气,心想,但愿你们不要沉浸在仇恨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第40节 离开

处理卢家妇孺云烨用了最快的方法,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把私放官奴的事情大事化小。

把官府的政策吃透,利用到极致,这是后世公司常用的一种简单手法。

现在云烨就在利用这个空档,现在的官府的公信力是超级强的,尤其是云烨手上的公文明确写着,允许蓝田侯云烨挑选五十名官奴作为奖励,这种比脸盆都大的漏洞云烨如果不利用一下,老天都会下雷劈他。

再次回到教坊司,迎面就碰到包着脑袋的老何,一见是云烨转头就跑,肥胖的身躯跑不过云烨被他堵在墙角,如同受惊的少女,抱着胳膊睁着惊恐的眼睛胡言乱语的讨饶:“兄弟,我叫你大爷好吗?您行行好,有谁家刚刚打伤了官员,抢走了文的暴徒转眼间又回到案发地的?哥哥实在是头疼的厉害,您放哥哥一马行不行,老卢家犯的是天条,您牵扯进这么大的事,怎么还悠哉悠哉的?”

“陛下说了,小弟还没成年,现在还轮不到他老人家管,小弟现在的顶头上司是皇后娘娘,被抓住错处,最多罚站,和几十个人的命运比起来,小弟还没精贵到那个地步。”

老何像是头一回见到云烨似得,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肥胖的身子也直了起来,脸上的可笑的表情不见了,头上缠着白布然有几分烈士的味道。

“你从今往后,就是我何邵的兄弟,火里来,水里去言语一声,哥哥没二话。”

“我们以前不就是兄弟吗?怎么又来?”

“不一样。以前我可以和你一起喝酒,一起胡混。但是绝不把命交到你手里,现在不同,把命交给你这样的兄弟是我的造化,你这种人比较讨厌招人烦,可是,只要有大事交给你这样的人却是最保险的。”

“这种做事的方法是我从一位长辈那里学来的,老爷子一生杀人无数,却从不糟蹋人命,能救一个人他老人家就绝不会皱皱眉头,就是刀山火海也不畏惧。小弟差得远。做事情还要衡量,如果牵扯到家里的奶奶妹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小弟也会躲得远远的。”

“我有些后悔说了刚才的话,收回行不行?”何邵的脸都抽成蔫茄子了。

“胡说,都是兄弟了。哪有把话收回去的道理,快帮兄弟看看,五十名官奴,小弟只要了三十七个,还差十三个,快给我补齐了。”

“我摆酒请,您想上哪就上哪,让哥哥把话收回来吧,你这样的兄弟交不起啊……”

事情办的圆满。又混了一顿酒菜,眼看天就要黑,出不了城了,就和老庄刘进宝打着饱嗝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打算明天就回玉山。长安城里他是一天都不想住,他似乎总能闻道一股子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老卢,我尽力了,你的一万贯用来救你妻子老母了,你安息吧。”云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窗外的黑夜念叨了一句。

云烨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管家姑姑一边唠唠叨叨的诉说着家里只剩下他和几个姐姐显得冷清,又一边给云也穿衣服,把自己弄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想去庄子的话就去,没人拦着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一家人几天不见就生分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光一个衣服就穿了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我现在急着跑路?云烨心里急躁的大叫。

晚了,还是被堵在家门口了,就是那个被云烨揍了一顿的死太监。

笑眯眯的说娘娘有请,还说本来要去庄子上的,没想到云侯还在长安的府上,这趟差事轻松之类的屁话,幸灾乐祸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刚进了皇宫就遇到刚刚散朝的诸位大佬。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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