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水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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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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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中,温言抚慰道:“祥儿,你这样委屈自己莫不是成心要朕心疼吗?”

晨贤嫔顺势咽咽呜呜哭了起来:“皇上……都是祥儿的错,都是臣妾不好……”她哭得那样伤心,却还不忘了冷笑着向我投来得意与嘲笑的目光。

我扭了头不再看他们。这个时候,除了眼不见为净,我还能做什么?

无论何人何物何事都不能使霖漓收回他易动的情感,“你身子不舒服,朕陪你回紫宸宫吧。”

“不要啊皇上,太子生辰宴上怎可没了皇上?臣妾万万不从!”她假意的推脱是那样令人作呕。

“没什么,舒贵妃会替朕主持。”

“那么……”她假意踟蹰缓缓道:“凌宸嫔呢?”

本以为霖漓至少会问一问我的意思,却没想到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是喜是悲。“她会体谅朕的。你不要想旁人如何了,快随朕回去。”他淡淡抛下一句话,一径携了晨贤嫔走了。

我几乎要在众人面前冷笑出声。完颜霖漓,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我会体谅你?你要我如何体谅你?眼睁睁看你处处留情处处情?木然接受其他女子的嘲讽?你以为上官柔鸾就是这种毫无自尊的木偶人吗?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3)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3)

“宸嫔。”望舒轻咳了一声唤我道:“怎么怔了?”

我极力压抑着双手的颤抖,“豁”地站起身,不妨身前小几子上的玉盏金盘经受不住我无意间的推怂尽皆掉落在地面,霎时间满地狼籍。“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我冷冰冰道出几个字符,转身便要离开。

“宫中规矩你全然不顾了吗?!”望舒一声肃穆。

“规矩?”我感受得到唇上本来鲜红的胭脂正一点点凝固成惨白。“既如此,贵妃娘娘恕嫔妾先走一步吧!”如云飘带和着点点泪光在身后划出一道闪亮的霹雳,我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完颜霖漓,我不许你这样对我!绝对不允许!

你可知道,没有你的夜晚我要怎样度过?你可知道,承乾宫无数的藏书在这些孤寂的日日夜夜里几乎被我全部翻得稀烂?你可知道,红烛燃了又灭,我痴痴等在窗前从天黑坐到天明?你可知道……可知道我对你情深几何?

你总说你会叫我事事顺心如意,可是你根本不明白!不明白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顺心如意!

你竟然这样对我!为了洛云祥那几声假惺惺的泣音和几滴冷冰冰的眼泪,你竟然宁愿置我于不顾!

霖漓……你终究是我的三郎啊!不许你这样做!真的,不许……

仙颜殿无数金贵的古董器物被我砸得稀烂,我疯了一般尽情宣泄着心中的不快,就像是,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痛都可以伴随着声声破碎消失殆尽。

“娘娘!您这样轻易的就中了圈套吗?”月曦一边急急忙忙唤小宫女拾去地上零零碎碎的伤痛,一边试图使我平静下来:“您本就知道这一切终会出现,如今为何又这样不堪一击呢?!”

“都给本宫退下去!”我歇斯底里地狂吼震灭了殿内所有红烛:“全都滚!全都滚!”

月曦一急,“扑嗵”一声跪下去:“娘娘!您想没想过嫔妃嫉妒是大过?您今晚这样情绪失控,只怕不用到天亮,合宫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您为了皇上宠幸贤嫔娘娘一事而捻酸吃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娘娘!”

“本宫不在意!”我红了眼大喝道:“本宫知道,‘大齐后宫宫规第八卷第二条,嫔妃嫉妒争宠,轻则罚俸一年,重则废黜位分贬入冷宫。’的的确确是明文规定、白纸黑字。可是无所谓!他想废了我又有何不可?这样锦衣玉食的留着我,却要我为他徒然伤心有什么好?月曦,你去告诉皇上,叫他废了我!现在就下旨废了我!去呀!”

“娘娘!”

“滚!”

“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闭嘴!给我滚!滚!”

窗外一道煞白的闪电与我血红的眸子相互映照出死一般的气息,顿时雷电轰鸣,倾盆大雨瞬间降临人世,仿佛连上天也在为我哭泣。“凌妹妹……”暖如春阳的声音走近心灵,我抬起鬓乱钗横的头,对上她和暖如玉的目光。她用力夺下我手中的激愤,似母亲一般细心为我拢好衣裳,叹息道:“怎么这样委屈自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

愤怒褪尽,心中便只剩了无尽悲凉。我哽咽着摇头:“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

碧婕妤一边使眼色命月曦等人各司其职,一边挽着我的手一起到榻边坐下,温言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凌妹妹,如果信得过我,你便把心中所有的苦闷都讲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的。”

“不……”我慢慢吐出一个字。“不……”

想来她明白我此刻的心力交瘁,因而只是微微一笑,拉过我的手道:“即便你不发一言我也知道,你定是在为皇上伤心不是?”

我恻然,一滴混浊的眼泪自红肿的眸子中流淌而出,“我……我放不下他……”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4)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4)

碧婕妤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宁然道:“嫔妾看得出娘娘对皇上的用心。可是娘娘恕嫔妾直言,您在皇上身上寄予的期望未免太多了。您要知道,他是皇帝,他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待一个嫔妃一生一世,更不可能为了有孕较晚的妃子而将早有身孕的妃子冷落过久,何况那人在他心中地位亦稳。”她拜下去道:“也许嫔妾不该说这些,可是嫔妾不能眼睁睁看娘娘步入无底深渊。凌妹妹,为了您的一生,也为了您腹中的小皇子,嫔妾恳请您早早清醒,不要等到为时已晚那一天方才醒悟啊!”

镶玉指甲几乎要抠到肉里面,我咬牙道:“我不能接受……碧姐姐,我不能相信他对我如此薄情寡意。他说过,我是他此生挚爱!你要知道,我是他的‘润儿’啊!他口口声声呼唤的‘润儿’!”

她侧首:“娘娘未免将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了。您是皇上的‘润儿’,那晨贤嫔呢?她难道不是皇上的‘祥儿’?还有舒贵妃和盈修仪不也是‘舒儿’与‘子真’么?就连嫔妾也是当年的‘溶儿’。一个称呼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我尽力在脑海间搜索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以驳倒她的证据,终于,“《长相思》!当日我身在陲疆之时,我们曾有过‘千里传相思’那样绵绵无绝的思恋。这难道也一样一文不值吗?”

碧婕妤顿了一顿,慢慢地道:“皇上心中是在意娘娘的,他对娘娘有着很深的感情,娘娘眼下很得宠爱,嫔妾并不否认这些。但嫔妾所为娘娘担心的是,这份宠与爱可以维系多久?眼见如今之势,娘娘已不再是皇上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的新宠,所以娘娘已经到了该为日后谋划的时候了。后宫女子依靠帝王之宠而荣,更要依靠自己而生,娘娘该明白的。”

今朝已非往昔!

她的话明明白白告诉我,今朝已非往昔了啊!

碧婕妤无声地退了下去。我紧咬住下唇,真的是今非昔比了。早早知道我并不是霖漓的唯一,我却倔强的不肯承认。然而现在终于不得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下头,认了输。也许在他心中我与旁人稍有不同,稍有一点特别,稍多一点可爱之处,而我却是永永远远也不可能成为与他‘清晨采露酿酒,日暮湖上泛舟’的唯一啊!

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生冷的白光硬生生割在眼上。雷声隆隆,雨越发下得大了,气势汹汹。

霖漓……我捋着额前刘海,默默悲叹。他终究不是我的那个三郎。对于他,我该恢复最初的心态吧。那时,他帝王我是宫女,我深切知道他是多么至高无上、亦明白对他只能用心计,所以有了“欲擒故纵”,所以收获了他的宠爱,所以我与其他嫔妃有了不同。

而现在的我拥有的太多,高贵的地位、广传的美誉、帝王的爱宠、以及象征着一生不败的皇嗣作为保障。却失掉了清醒,自以为是地糊涂着,放纵着内心的侥幸心理。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5)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5)

他的一夕冷漠,固然是坏事,又何尝不是好事呢?让我终于不再幼稚、不再无知、不再天真。终于清楚的晓得,该如何生存下去。

因为看透了帝王心,洛云祥才会日日夜夜设计着身边所有的人;也是因为看透了帝王心,望舒才会淡泊荣华淡薄宠幸;而馨妃的平和、淑婕妤的不争、碧婕妤的俯就,又何尝不是看透了帝王心使然?我冷笑,原来诺大的宫中,只有我一个人尚且被蒙在鼓里。

而从今往后,不会了,不会再有从前的凌宸嫔。有的只是另一个崭新的我,换过一次血液的我。

一宿无话,是真的无话了,不晓得还有什么话可说。

次日醒时,殿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地未止,这样的天气,兴许更适合一出好戏的上演。于是找出了绣有《洛神赋》的蜀锦白裙悉心穿好,精心绾了头发,作带有淡淡忧愁的“飞霞妆”。镜中的我,即便是笑着已然有忧伤无时无刻不在流转。导演今日这一出戏对于百战沙场的我并非难事,需要的不过是坚定的信念。

于是我坚决了,作好充分的准备告别曾经的自我。

可是,正当我不带任何宫人独自迈出仙颜殿时,正捧上神色慌张气喘吁吁的李禄海,不免诧异:“公公这是做什么?”

他匆匆行一个礼,声音清晰明朗:“宸嫔娘娘快去看看吧,皇上病了呢!”

“病了?!”所有本以为坚定的算计在顷刻间化为泡影,我急切道:“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就病了?你们这些奴才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禄海亦是焦急不已,“奴才有罪!”他匆忙认罪,继续回禀道:“不瞒娘娘,皇上昨晚本来已在贤嫔娘娘处歇下,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不顾大雨不许任何人跟着披了衣服便往承乾宫跑。谁曾想,半路上皇上却晕在了路上,亏得奴才们在不远处悄悄跟着,才好容易扶了皇上回到乾寰殿,又传了于御医……“我登时急了:“那皇上如何?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一边快步因我向着乾寰殿去一边道:“娘娘莫急,御医说皇上是染了风寒又淋了大雨才至如此,并没有大碍。但皇上发了热可是真的,整整一夜都昏睡着,口中不住喊着娘娘的名字。奴才们记挂着娘娘凤体于是就没有来打扰娘娘休息,这不,今儿一大早就急忙来请娘娘了。”

我狠狠啐了一口,道:“知道你们这一个‘记挂‘误了多少事么?”内心纷乱如麻,耳畔嗡嗡作响,疾步跑进了乾寰殿。我果然是惟一一个闻讯赶来的嫔妃,此刻殿内除了里三层外三层神色焦急的宫人们,便只剩了诸多太医、医女。

无心理会他们的请安行礼,一径入了西阁。

阁内于安己正专心致志为仍旧昏睡未醒的霖漓把脉。一旁侍立的只有灵谕人和薰谕人两个,二谕人虽同为皇帝身边的一品谕人,实际地位却有高有低。灵谕人是为纯慈皇后仙逝后跟随霖漓之婢,而薰谕人却是自小服侍霖漓、一同长大,其真实身份与诸妃相同,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要超过霖漓的元配纯慈皇后王氏芳宜。自然的,她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清楚,我便问她:“薰姐姐,皇上状况如何?”

对于我这样的称呼,薰谕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她亦明白这个时候不应多言,是而垂首恭敬答话:“从皇上昨夜雨中昏迷至现在已有五个时辰,皇上一直没有醒来,梦中多次呼唤娘娘的名字,还含糊说了几句话,奴婢们和御医都没有听清楚。于御医说也许只有娘娘才有办法唤醒皇上,而只有皇上醒了,御医才能够继续诊疗。因此李总管一早便去请了娘娘来。希望没有打扰娘娘休息。”

我点点头,终于还是问:“李公公说,皇上是在奔往承乾宫的途中晕倒的……”

“是的,娘娘。”薰谕人语调从来平和:“皇上恐娘娘在电闪雷鸣之夜会有意外,所以不顾奴婢们的劝阻执意要去承乾宫,还说‘如果宸嫔娘娘受了惊吓就要你等的命。’奴婢迫不得已只能任由皇上前去,为谨慎起见远远跟在后面,不料皇上会晕倒在路上。奴婢有过,请娘娘责罚。”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6)

第三十六章。韶光长(6)

“也罢,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一句话未说完,却有一声“润儿……”传入耳中,那样充满急切与忧伤的声音。

一瞬间的茫然,我还是走过去握了霖漓的手、坐在他身边:“润儿在这里,三郎,润儿就在你身边。”他睡得深沉,俊目紧闭,紧抿着微微泛白的唇。我哀哀叹息一声,伏身在他胸膛上:“三郎你快快醒来吧!这样不管不顾的睡着要润儿如何是好呢?”他的怀抱依稀仍是温暖的,许是想起了乾寰殿初次的拥抱、或是睎露堂他满是怜惜的目光、抑或是陲疆归来太极门下他的无语凝噎、梨花院中轻柔的冲动,心弦狠狠地抽动着,我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哭了起来:“三郎,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睁开眼睛,润儿再也不会怪你了,真的……”

“当真不怪我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惊异地转了头,惊喜叫道:“三郎醒了?!”转眼之间他的嘴唇与面颊都已恢复了健康的血色,笑意浓浓道:“你还不知道?三郎最怕的就是你的泪水与哭声。你哭成这个样子我怎能不醒?”他不怀好意地笑:“不过你方才可是承诺过了,只要我睁开眼睛你就不再怪我,这个不能反悔的!”

我厥了嘴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稳坐,努嘴命于安己重新为他豪迈,赌气道:“你这可是胡扯!无缘无故的我什么时候怪你了?”

他一边由薰谕人扶着靠在一个绣龙明黄软垫上,一边笑道:“那么我也只好当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了!”

说话间于安己已躬身上奏:“可见吾皇有上天佑护,方才还是脉象不稳飘忽不定,这会子竟然全好了,全然不像有疾的样子。皇上只需略略调养便无丝毫之碍了。”

我颔首:“既如此就请御医速速开几道固本还元的方子可好?”

于安己领命退出,那边霖漓便笑:“怎么润儿对医术亦通?还知道‘固本还元’这一说?”

我并不理会他,作势就要离开。霖漓忙要叫我停步,一不小心却险些从御榻上跌下,我惊呼一声忙转身将他救起。他促狭笑道:“是不舍得还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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