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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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如梦-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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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宛然无奈的叹了口气:“皇上今儿也要对我说这一句话么?”他没有理她,继续道:“父皇说……这就是宫廷……”
    宁宛然苦涩的一笑,是呵……这就是宫廷……
    是与不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地是,事情出了,必须有人顶了这罪……
    上位的人不是不知道。只是谁也不会去深究,蠢人,只配无声无息的死去……
    然后或一领草席,或风光大葬,便掩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二人相对无语,荣瑜却忽然走了进来,眼看这般情形,倒怔了一下。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进来,萧青臧眼尾余光已看到他:“叫他们上来罢……”
    荣瑜躬身行了一礼,快步下去,很快的一队宫女便鱼贯而入,菜肴的香气也随之而来。
    宁宛然注目看着面前一碗浅色的汤,汤面上漂浮着几瓣青青的菜叶,越觉得色泽悦目。
    “尝尝罢!”萧青臧淡淡道。
    她默默拿了汤匙,浅浅的盛了一匙,慢慢地送到口边。顿时鲜香满口。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奇妙而馥郁。她忍不住移开眼眸注视了一眼那边轻轻的寒潭水。水声潺潺,隐隐有叮咚之声。水中艳色蹁跹,活色生香。她心生不忍,放下了汤匙,慢慢的吃饭。
    萧青臧注目看着她碗中只动了一口的鲜汤,微微的笑了一笑,挥手令人撤了膳。待到宫人尽数退下之后,他才问道:“为什么不喝?”
    她靠在椅背上,慢慢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我只是不忍将诗意吃进腹中……”
    萧青臧笑了一笑,不愿再说这些,于是随口道:“好久不曾听宛然吹箫了……”
    宁宛然应了一声,抬了下眉,眼见明嫣不在,便随口唤道:“画儿……”
    殿外便匆匆的进来一个生的甚是俏丽,年约二十的宫女,宁宛然便吩咐她道:“你去那多宝格子下面,将本宫地箫取了过来……”
    这次出宫避暑,因秀迎留在宫中陪伴笑笑,宁宛然只得另行挑了一个宫女,眼前这个画儿素来是个沉默寡言,不好是非的,宁宛然便带了她一同前来。
    画儿应了一声,默默的走过去,很快便捧了箫来。
    宁宛然取箫在手,却并没有吹,反而倚在那里,微微的沉吟。
    “怎么了?”
    她指一指那道寒泉:“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沉浮。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他扬了眉,便也一笑,还不及开口说话,荣瑜已叩门快步进来:“皇上,各部尚书及京兆尹燕大人正在漱石山房求见皇上!”
    他皱一皱刚刚扬起的眉:“朕知道了……”便起了身,向宁宛然歉然一笑,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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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水一方

       
    宁宛然怔怔的发了一回呆,明嫣已捧了一碗东西过来,叫了一声:“娘娘……”
    她一惊回神,看着那只青花瓷碗里黑的药汁,笑了笑:“就是这个药么?”
    明嫣点了点头,宁宛然便伸手将雪球抓了过来,小东西身体依旧软软的,没有丝毫动静。
    “清凉山上的御医说,喝完了这药,睡上六个时辰便好了!”
    明嫣一面说,一面掰开雪球的小嘴,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灌着。药汁并不很多,雪球虽然软软的无甚动作,灌的药却也咽了下去,只溢出了少少的一点。
    宁宛然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吃了饭没有?”
    明嫣随口答道:“还没有,等喂雪球吃了药,我去御厨房里寻些吃的就可以!”忍不住又有点生气,就拿了手戳了戳雪球的肚皮:“馋的要死的小东西,如今可知道祸从口出了……”
    宁宛然扑的一声笑了起来,明嫣无可奈何道:“娘娘你还不知道它是吃了什么呢?”
    她笑笑:“适才皇上来的时候,已对我说了!”
    明嫣恍然的点头,也不再多说,喂完了最后的一匙药,丢下碗。却也懒得动弹,便坐在椅子里不动。宁宛然忍不住笑道:“不去吃饭?”
    “还不曾饿呢……”明嫣翘了下唇:“从这殿里出去,真是热,太阳也大,几乎烤焦了我……”
    宁宛然摇了摇头。她本身是有疰夏之疾地人。怎会不知那种感觉。因此也并不十分劝她。只道:“那你去拿个桃子吃罢!”
    她伸手指了指桌上放地一盘洗地干干净净地桃子。
    明嫣应了一声。起身净了手。挑了个红艳艳地桃子。跟着宁宛然走到内殿。
    宁宛然在榻上坐下。随手拎过针线箧子。挑了一件绣到一半地锦帕慢慢绣着。
    明嫣吃完桃子。又洗了手。才扯过一张矮凳在她脚下坐了。捧过针线箧子。慢慢地翻看。里面都是宁宛然亲手所绣地帕子。只是却没有一块是做完地。大多都只做了五六成工。虽然还不曾完工。却已能看出其精致淡雅。栩栩如生。绣工之巧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仰起头看着宁宛然。宁宛然低眉敛目。静静安坐。优雅沉静不类凡尘中人。她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她一下。宁宛然一愕。停了手。微微蹙眉看着她。
    明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娘娘不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似乎是对着一座玉雕像……”所以忍不住摸摸你是不是真是暖和的。
    宁宛然失笑,空出一只手来,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记:“胡言乱语……”
    明嫣吐吐舌头,不再说这个问题。只是举起一块绣了一半的锦帕好奇道:“娘娘为什么只绣帕子。而且都不绣完呢?”
    宁宛然低头看见她满面好奇,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地模样。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
    “你看那戏文里。那些美貌的小姐岂不都是赠了香帕给意中人。我做了这般多的帕子,正是怕意中人太多,帕子不够赠……”她语带调侃。
    “可是这里都没有一张做完的……”
    “做完的可不都已送了给意中人了……”
    “我也没见到皇上带呵……”明嫣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
    宁宛然怔了一下,不由笑起来了:“谁告诉你皇上是我的意中人了?”
    明嫣摇摇头,旋即好奇道:“娘娘的意中人是什麽样子地?”
    宁宛然失笑的又敲了一下她的额:“我做这些帕子,不过是纯粹打发时间而已……”
    明嫣撇嘴,知道她这般一说就是绝不会再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了,只得抱怨道:“七姑娘都肯告诉我她想嫁怎样的人,娘娘却不肯告诉我!”
    宁宛然听她提起季晗,不由挑眉,深思的看着她:“你近来跟七妹很是熟络?”
    明嫣不疑有它:“时常在宫里遇到七姑娘,聊了几次,觉得很是投机……”“都聊什么了?”
    “聊一些杂事,还有她的亲事,七姑娘说她的娘亲想要把她嫁给上官公子或者宁公子,可是如今看来都不成了,她很是忧心,说她不想嫁进李家去……”
    宁宛然想起西皖猎场之时李增被楚青衣耍弄之事,不由一笑,点头道:“李家确实并不是个好人家……”她伸了手,扯了下明嫣的耳朵:“这话,你怎么今儿才跟我说。”
    明嫣睁大了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七姑娘……”
    宁宛然淡淡道:“她是世家地女儿,季家也是子嗣繁多……”她并没有说得太多地意思,明嫣是个聪明人,只是年龄还太小了些,略点一点也就明白了。
    明嫣面上便有几分失意的神色,闷闷地垂了头。
    宁宛然慢慢道:“下次七姑娘再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就对她说,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我会帮她地,让她安心。”
    明嫣有气无力,垂首恹恹道:“我还把她当了朋友……”
    “难道出了这事,你们就做不成朋友了么?”
    明嫣翘了嘴,不说话。
    宁宛然笑了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看了看沙漏,已快申时正了。
    她起身笑道:“这个时辰,外面的太阳想必也不那么大了,陪我出去走走罢!”
    明嫣正郁闷,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不去……”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宁宛然失笑,倒也并不强求,眼尾瞄到明嫣腰上垂的粉黄色香囊,忍不住调侃道:“打算学着古人割袍断义的话,便将别人替你的做地锦囊也还了罢。难不成还打算留个念想……”
    其实前儿看到明嫣腰上这只锦囊便该想到的,只是忙于交代宫中地事务。一时忽略了。
    明嫣瞪大了眼睛。愤愤道:“我才不稀罕……”伸手一用力便扯下了腰上悬着地锦囊,气呼呼的摔给宁宛然:“都还给她……”
    宁宛然伸手接住锦囊,笑道:“我可真拿了去还给她了呵……”
    明嫣别过头,只是不理她,唇儿抿的紧紧的,很是倔强的模样。
    宁宛然笑笑。知她只是发了孩子脾气哦,倒也并不在意。
    举步向外走去,她仰首看了看天色,走出长廊。阳光看来虽仍明媚,毕竟已没有午时照在人身上那种灼热的痛感,她拒绝了要跟过来地从人,在树阴下缓步而行。
    清凉山上原多古槐苍松,后来因建了行宫,便也花费了不少力气移植了一些垂柳。
    宁宛然是极喜欢垂柳的,柳条低低的垂了下来。阻隔着视线,使人不能一目了然却又若隐若现,别具一种温柔娴雅的美。她顺着飞燕殿中的寒泉水一路而行,头上是葱郁的树荫。
    忽然就想起了明嫣所问的问题,我的意中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恍惚的忆起很久以前地前世,那个男子是俊美而骄傲的,可是他的五官,我都已记不太清楚了……
    而今生。早已纠结得让我连想也不愿去多想……
    他们都并不是我的意中人。只是命运却让我先后与他们相遇……
    她忽然凝眸,因为一衣带水的溪水对面。有人正静静的站着,看着自己。
    一身绯色盘领官袍。黑色官帽,越发衬出高挑的个头,长眉朗目,俊逸非凡。
    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也淡淡的笑了一笑,从柳条的垂荫下走出:“燕大人!”
    对面地人怔了一下,面上现出几分窘迫之色,好一会才想起要行礼,于是深深地行了一礼:“微臣燕谦循,参加皇后娘娘!”
    她便也点了点头:“燕大人免礼!”
    他于是僵硬的垂首站在溪水对面,很有些手足无措地意思。
    宁宛然温和道:“燕大人,本宫这里有件物事,想请燕大人帮忙完璧归赵……”
    燕谦循又是一怔,抬了头疑惑的看她,半日才讷讷道:“娘娘有令,万不敢辞!”
    宁宛然应了一声,伸手入袖,取出那只粉黄色锦囊隔溪丢了过去。燕谦循只得伸手接了,物尚不到眼前,已有清幽地花香扑鼻而来,他捏着这个软软的东西,尴尬的无地自容。
    这东西,明摆着便是闺中之物,他捏着这个烫手的山芋,不明白这位皇后娘娘在想些什么。心中更是不敢想,也不能想。
    宁宛然竟又开口吩咐道:“此刻时间尚早,燕大人不妨在这附近找上一个时辰,或者便能遇到失主也未必……”
    燕谦循愕然无语,忍不住抬眼看她。溪水极清,溪面极窄,二人虽是隔溪而立,其实相距极近,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张清美无双的面上迅速闪过的一丝促狭。
    “燕大人这便去寻失主罢,本宫还要去拜见太后!”
    她开口道,一径的淡然,让他几乎以为适才自己是眼花了。
    她转身离去,环佩叮咚,长长的裙裾与压带随风轻动,一如风荷款摆。
    他有些微微的恍惚,几疑是在梦中。只是……他苦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囊。
    这只锦囊的绣工无疑也是极好的,翠盖红花,亭亭玉立,中通外直,花中君子。可是这绝不是她的绣工,她的绣工还要更出色一些。
    他想起楚青衣转赠的那只菊花枕,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第三章 锦囊记

       
    宁宛然一路径往甘露殿,上官太后正是住在甘露殿中。
    甘露殿位于清凉山南,与飞燕宫相距并不多远,盏茶的工夫便也到了。她迈步进了殿,迎面恰恰撞见季晗。季晗见她单身一人,缓步而来,不由微微的愕了一下。
    “皇后娘娘……”她退了半步,盈盈一礼。
    她也便淡淡的笑了一笑,作势往袖中摸了一把,面上便现出惊容,轻咦了一声。
    “七妹……”她蹙眉开口道:“今儿明嫣生了你的气,听见本宫要来甘露殿,赶着求本宫将你替她做的那个锦囊还你。本宫原是放在袖子里的,不知怎么的竟丢了……”
    季晗怔了一下,宁宛然却又闲闲说道:“想必是适才过来的时候,因贪看桃花鱼而遗失在溪边了,你这便过去寻上一寻罢!”一面说一面向北面指了一指。
    季晗的面上多有疑色,却又因着身份,不好明问,只得应了一声,向她指的地方去了。
    宁宛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觉微微的叹了一声。
    燕大人,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只是注定无法相报。我原觉得上官媚儿是个好的,一心想为你们撮合一二,只是终究不成。如今看来,这也是天数。季晗论容貌家世都不输上官媚儿,性情又是极好的,文静知礼,当得上良配了二字了。
    她在殿前微微的发了一回愣,方才缓步走进甘露殿,既来了,自该见见太后的。
    宁宛然施施然的回到飞燕宫的时候,日已西沉,西边云霞翻涌,烧红了整片天空,一时蔚为壮观。她在飞燕宫外驻足默默的看了一会,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萧青臧正坐在素日她常坐地地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箧篮中地锦帕。她心中忽然没了应付地心思。礼也懒得行一个。径自过去。坐在另一边地榻上。
    他抬起眼。带了深思地看她:“你近来总是懒懒地。倒是对做媒这事兴致颇浓……”
    她扬起了眉。淡淡道:“只是兴之所至。随意而已……”心中忽然便觉得厌烦至极。
    进宫时间虽还算不上多长。却也并不短了。她敏锐地灵觉早已发觉一直都有人在暗中观望着她。萧青臧虽没有提起。但是言辞里却也在在透露出。他知道她独处时所发生地一切。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从箧中拎起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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