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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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如梦-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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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若不是那日太后寿辰,强行留了他在宫中用膳,他也根本不会发现什么。
    那晚的月色极好,三更时分,他才辞了太后令他歇于宫中的好意,带了几分酒意从慈宁宫出来,打算经由储秀宫绕出宫外。
    已是深秋了,落叶飘零,即便是一向花团锦簇的宫中,亦难免有了几分萧瑟之意。他堪堪走到储秀宫南侧的时候,忽然便看到一条轻灵飘逸的黑影在月影扶疏的花木丛中穿梭而过。
    宫内出现这样诡异轻功又这般高的黑影,莫非是刺客?他吃了一惊,酒意顿时全消。仗着艺高人胆大,他一路追了过去。那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二人追逐了一番,他竟追丢了那人。
    他心中吃惊不小,他虽非以轻功闻名江湖,但自认江湖中能在轻功上稳胜于他的,亦只有寥寥数个而已。他不敢随意声张,生恐引起宫内动荡。深宫之中,本多是非,多少眼睛看着,无事亦能生非,更何况是刺客这等大事。
    他暗暗加长了自己的值日时间,默默留意着身边的一切可疑人员,却一直并无发现。直到那日侍卫副统领孟达临时有事,他代孟达值日,同班之人竟然正是楚逸清。
    当晚地月色。清如流水。
    他们巡视了整个皇宫。并无异样。他心中有事。脚步便略慢了些。楚逸清便走在前面。他身材其实不高。却难得地有那种玉树临风地气质。前面有花木丛生。楚逸清似是懒得绕上一圈。便轻轻跃起。轻灵飘逸地自花木丛上穿梭而过。他悚然一惊。好生熟悉地身影。
    他还未及说话。楚逸清已回了头。向他一笑。溶溶秋月下。他嘴角上挑。眸儿弯弯。笑涡隐隐。于是当晚地月色便似乎尽数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眸中流转地光彩一下子便撞进了他毫不设防地心中。楚逸清显是注意到了他灼热地眼神。神色顿时便古怪起来。
    他定了定神。自己心下斟酌了一阵。终究觉得楚逸清不似刺客。在巡视结束后。他犹豫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令他到自己地侍卫房中来。
    他看到楚逸清地面色极其古怪而精彩纷呈。终于还是同他一道进了房间。
    他们对面坐着。房中地气氛极僵硬。让他也甚是难受。于是他便倒了茶。并递了给他。想要略微舒缓一下紧张气氛。
    楚逸清极警惕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茶,他们的手指不可避免的轻轻接触了一下,于是他几乎闪电般的缩了手,忽然便说了一句:“我不是断袖……”
    他觉得自己的脸在那一刻便石化了,手一松,茶杯坠在桌上,瞬间四分五裂,茶水飞溅。
    过了好久,他才勉强控制好自己,整理一下思绪,向他详细说了那夜储秀宫的事情。楚逸清是个极通透的人,他一说,他便很快明白了。
    楚逸清眼神闪动了一会,显是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他才垂了头,告诉他,他是来寻他的未婚妻的,他们自小便失散了,他听了人说,她似乎是进了宫当了宫女。于是他费了不少心思,才进了宫,可是宫中宫女众多,他也早不记得未婚妻生的什么模样,只记得腰间有块胭脂印。他说着这些的时候,神色凄怆,一向顾盼飞扬的桃花眼儿也透出黯淡。
    他忽然便觉得很是心疼,于是仅仅淡淡的责备了他几句,便答应尽力帮忙。
    楚逸清那双桃花眼中顿时便光彩熠熠,原本平凡无奇的面容霎时容光焕发,一时光彩照人,几乎判若两人,他心中有些欣慰,欣慰于他终究不是刺客,又有些淡淡的酸意,为着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子。
    过了几日,他终于找了个机会,同太后说了。毕竟没敢提楚逸清的事情,只推说是昔日故人之后,故人对己有恩,如今已然身故,后人入了宫,自己偶然得知,想要求个恩典免了她的宫役,早早放了出宫。
    太后素来是疼爱他的,听了就笑起来,传下了懿旨。于是阖宫上下,人人以为上官公子终于开窍了,一夜之间冒出多少腰间有胭脂印的宫女、秀女,闹得他尴尬不已。
    一众侍卫见了他,表面如常,私下却窃窃不已。就连楚逸清,也跟在其中窃窃私语,仿如此事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那些带了胭脂印的女子,太后下令严查,查出了许多或用颜料、或用胭脂涂抹出印记,试图鱼跃龙门的女子,皆赏了二十棍子,最终还是没能找出楚逸清的未婚妻。
    他觉得自己没能帮上忙,心下便有些歉意,私下找了机会约了楚逸清到自己的私宅喝酒,楚逸清很是爽快的应了。
    他性子素来温文自制,一向都很少喝酒。那夜却不知怎么的,就喝得多了。酒后失言下,他不慎竟将幼时的往事尽数倾吐,楚逸清听得哈哈大笑,毫不留情的嘲笑他确是长的漂亮,甚至戏称他为小娘子,他哭笑不得,难得的竟也并未生气。
    楚逸清其实酒量也并不如何好,又喝了几杯,便也昏昏沉沉了,于是就开始说他的未婚妻,讲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幼时如何依赖于他,又说到他他艺成后如何四处寻找她,又如何遍寻不得……
    次日清晨,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楚逸清靠在他的怀里,却是睡的正香。他略有些尴尬,又有种说不出的甜蜜。便抱了他回房,他的身体出奇的轻,即便是喝了一夜的酒,也不若一般男子般有股难闻的酒臭,反而有些淡淡的幽香。
    他年幼之时在脂粉堆中长大,年纪渐长,便似有种洁癖,亦不喜人贴身服侍。因此宅院中并无贴身的丫头,所用皆是童子,这也是胜京谣传纷纷的一个原因。
    他也并未多想,回房之后,便与楚逸清同床而寝,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才发现楚逸清坐在床榻上,正检查自己的衣裳。
    他便忍不住便笑起来,楚逸清见他醒了,也觉有些尴尬,难得的竟红了脸,他这才忽然发现,楚逸清虽面目普通,肌肤却是出奇的好,晶莹剔透的绝无一丝瑕疵,他的五官分开看时,均极出色,却不知怎么,合在一起,反觉得平凡无奇了。
    他一时出神,浑然不觉自己半倚在床榻上这般看一个男子,实在是件既失礼又暧昧的事情。楚逸清被他看的面色通红,终于吃看不住,讷讷的说了一句告辞,便逃也似的跑了。
    他这才醒悟,暗骂了自己一句,知道自己此举,只怕在楚逸清心中更加坐实了断袖分桃的倾向。他默默的发了一回呆,忽然间便连自己亦觉得茫然。
    这些日子,与楚逸清愈是相处,他便愈觉得自己对他确是有种难言的情愫。这种情愫其实连他自己亦难以接受,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绵于心。他沉思了许久,起身换了衣装,便进了宫,寻了萧青臧,求了一个月的假,出门散心。
    萧青臧早知道后宫胭脂印的事情,又见他神色有些郁郁,便笑着准了。他也不多解释,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细软,便出了门。
    他离开胜京,在外游荡了近月。他隐匿了身份,第一次去了秦楼楚馆,甚至是小倌院,只是无论是红袖添香的美人抑或是清媚入骨的红小倌,总也不能令他意动。
    他心中益发焦躁,甚至有些无助。假期将满,他终究不得不回到胜京,私心里,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排斥回去,甚至还是急欲回去的,他想见楚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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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死,写个上官凭,怎么越写越多了
    童鞋们,端午节快乐,虽然有些迟了
    悄悄爬过
第二十六章 上官凭(三)

           胜京依然是胜京,他离开了一月,时序已入了冬。北方的冬日本是极寒冷的,他入城的第一天,胜京刚好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他入宫销假之时,刚好遇到楚逸清,依然是那双飞扬的桃花眼,笑起来光彩照人。
    他心中略觉尴尬,想着自己竟对他起了不良心思,更觉惭愧不已。
    楚逸清却无一丝异状,见了他便笑道:“上官大人来的可巧,正合了半句古语!”
    他微微一怔,便记起那句诗:昔我往昔,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随即便笑道:“去时不曾见杨柳依依,来时倒还当真雨雪霏霏了……”于是相视一笑,他忽然间便觉天清地明,乾坤朗朗,原本令人烦躁的雨雪亦变得清新可人。
    以后的日子,楚逸清便时时约了他去吃花酒。他心中其实无奈,却也隐约猜出他的心意。楚逸清对各大青楼了如指掌,头牌清倌无不相熟。他性情潇洒,出手豪阔,在青楼调笑逗谑有之,却是绝不相强,因此青楼的女子无一不是极喜欢他的。
    上官凭随他去了几次,见他只是单纯吃花酒,极少过夜,只以为他是一心挂念自己的未婚妻,心中反更多了几分怜惜与敬佩,对那从未谋面的女子更觉钦羡。
    他回来不到一月,楚逸清便忽然提出辞去,他苦苦挽留,只说是年关将近,他独自一人太也孤单,不如过完了这个年再走不迟。
    楚逸清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留了下来。这个年他不曾回家,留在了胜京。除夕之夜,与他一同守夜,看漫天烟花灿烂,听各家鞭炮山响,他心中只觉喜乐安宁,但愿这一夜永远也过不完才好。
    大年初三,他从宫中回来,家中已来了一位客人,竟是宁家的宁宇昀。宁宇昀乃是宁家嫡系的幼子,自幼极得宠爱,又向来最是仰慕他的。
    宁宇昀来胜京。正是进宫做侍卫地。他便将宫中规矩大略说了他听。还未说得几句。楚逸清便回来了。
    他乍一见了宁宇昀。便是一愣。倒是细细打量了许久。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他心中莫名地便有些不快。却终究不能说出来。幸而楚逸清很快便恢复过来。只笑吟吟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外面看来倒也做地滴水不漏。只是一同用餐地时候。楚逸清时不时便会偷瞥宁宇昀几眼。宁宇昀素来粗心大意。倒是毫不注意。只是他在一边。将这情形尽收眼底。心中不免酸楚。
    是夜。他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睁眼是他闭眼亦是他。心中一时燥热一时冰寒。恰似冰火两重天。翻覆良久。他终究还是披衣起身。悄悄走到他所住地小院。
    他也并没睡。房内烛光明亮。清晰地将他地侧面线条倒映在窗纱上。份外地秀气又出奇地孤单。他在门外伫立许久。却始终不敢迈出最后一步。
    雪花飞舞。在风中轻盈地旋转。天地很快苍茫一片。
    直到丑时,他才披了满身雪花悄然离去。
    以后的日子,楚逸清与宁宇昀很快便成了极好的朋友,时常在一起切磋喂招,他有一次在一边旁观时,才极为惊讶的发现,楚逸清的武功竟那么高,甚至不下于自己。
    楚逸清与宁宇昀越是亲密,与他便愈发的生疏,他似乎也躲着自己。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却只是黯然而已。
    年后,楚逸清又一次提出要离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应了。只是一直似有意若无意的拖着,只是多留他一日,他也是开心的。
    这一拖便拖到了二月中,楚逸清已有些急躁,言语中隐隐透出怒气。他心中暗暗叹气,找了一天,便约了他去喝花酒,只说是送行酒。
    楚逸清便爽快的去了,那家青楼,名唤“燕双飞”,他二人昔时亦去过好些次。这次来了,便点了素来相熟的两个姑娘来陪酒。
    毕竟是送行,楚逸清言语间亦隐隐透出些不舍之意,酒过三巡后,他便打发了陪酒的姑娘出去,二女与他们早已熟极而流,见他们有赶人之意,便娇笑着为他们燃了一炉熏香,笑吟吟的出去了。
    二人心中俱有离愁别绪,不知不觉便喝得多了。屋内幽香淡淡,他渐渐便觉得有些燥热,心头更是躁动不已,忍不住便勾住了楚逸清的肩。
    楚逸清酒亦多了,被他一搂,便顺势半趴半伏的倒在他怀里,仰了头便向他笑,面上粉的嫣然,恰如桃花瓣瓣,一时娇艳无双,平日爱笑的薄唇红的暧昧,光彩四溢的桃花眼中尽是春情盎然。
    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便全然迷糊了,昏昏沉沉中不知怎么的便俯首吻住了他的唇,那柔软而冰凉的触感,使得他****顿时便如烧着了一把火,伸了手便去扯他的衣衫,却只觉得他穿的极多,一层一层的,总也解之不尽。
    他焦躁的胡乱撕扯着,手指终于触及他似冰凉又似火热的肌肤,触手处滑润如丝,他全然失了理智,双手随着本能毫无顾忌的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楚逸清却似没了骨头般,早软成了一汪春水,只勾紧了他的脖子,一声声的喘息着。
    事后,他忆及那个狂乱的夜,却再难记起任何清晰的细节,只记得楚逸清急促的呼吸,滑如凝脂的肌肤,自己一次次放纵的贯穿他的身体时,那绝望而**的滋味。
    次日清晨他睁开眼睛,只觉昨夜种种似真似幻,几乎便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只是房中**的气息,散落一地的破碎衣衫,粉色床榻上零落的几点殷红,却处处提醒他,昨夜是真非幻。他坐了起来,发了好一会的呆,才穿了衣衫,自行出门,心中却反反覆覆的想着,若是见了楚逸清该如何说起。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声音极小,却终究瞒不过他灵敏的耳目。
    “我一直以为楚公子该是上面的那个……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人吃吃笑起来:“今儿你贪睡,倒没看到,今天楚公子出门的样子,腿脚都打飘了……”
    他怔了一怔,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去。后面二女一个叫胭脂,一个叫翠染,正是昨日陪酒的。二女显然绝没料到他会忽然看过来,都唬了一跳,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控制住心中怒火,掉头回了房间,淡淡的叫了二女,只说有话要问。
    胭脂是个极爽利的女子,素来敢作敢当,楚逸清亦因此极喜欢她,每来多点她的牌子。
    进了房门,胭脂亦不等他问便直接开口说了。原来北霄本就男风颇盛,胜京的世家公子间有私情的亦大有人在,有家教严些的,借口来逛窑子,其实私会的,亦是常事。他二人人品俊秀,又时常结伴来此,却从不寻了姑娘过夜,“燕双飞”中早已猜测颇多。
    胭脂爽然道:“昨夜见二位公子神色均有些郁郁,又说是践行,我等姐妹一时好奇,便打了个赌,临去之时特特燃了一炉欢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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