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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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如梦-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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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宛然不由一阵心旷神怡,因笑道:“闻着倒好似栀子,难道这宫里也有这花。”
    明嫣吐舌一笑:“娘娘说的真准,还真就是栀子,不过这花,凤仪宫中自然是不会有的,我也是偶然在外间走,被这香气引了去的,恰恰有几朵半开的,我便采了。”面说一面从怀中取出一方绣了折枝梅的锦帕,放在了桌上,打开锦帕时,帕中整齐摆放的数枝栀子白花翠梗,香气袭人。
    宁宛然不由一笑,这栀子原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寻常人家更是处处可见,反是这宫里并不多见。因为栀子实在并非什么名贵物种,这宫廷之中,名花处处。珍稀之物俯仰皆是,少的还真就是这般朴实无华的东西。
    她随手从铜盆之中掬了一些清水,泼在那花上,那栀子略沾了一星半点的水珠,便愈发的显得青翠洁白,通透馥郁。
    “我在金华之时庭院之中很是种了些栀子……”她微笑起来。眼中有淡淡的怀想。
    明嫣忍不住叹了口气:“金华一定很美罢!”你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那里。
    “将来,若有机会,我带你去金华走走。那里,我可熟悉得紧。”
    明嫣心中一酸。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出来。只强笑道:“那我可等着了。娘娘可不能失信!”
    宁宛然显然是见了她地神情。也不说破。只笑道:“我这人素来最是守信地。不过怕是要等到你白发苍苍。齿摇发落了。将来你若出了宫。可要多生几个儿女。届时去了金华。你便挑四个最可人地孙女同行。两个扶着你。两个扶着我。在淮河边上漫步走明嫣又是心酸又是好笑。想着那般地情景。终是忍不住扑地一声笑了起来。却又觉眼中涩涩地。原来泪已落了下来。
    宁宛然笑笑。抬了手自然而然地给她拭了泪。继续道:“那时候若刚好阳春三月。便折几枝桃花。插在头上。必要插得满满地。还要挑着那红色地夭桃来戴。于是道旁就会有人指着我俩笑。说。那是哪里来地两个老妖精。这般老了。还要戴着花
    明嫣想着。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半晌才道:“娘娘就是老得头发都白了。也是最美地……”
    “那是自然。可不是老妖精么……”
    明嫣笑得岔了气。只是咳个不停。脸儿都咳得红了。宁宛然笑着为她拍背:“小妖精。你可保重些。莫要到了时候只见着一个老妖精才好……”
    明嫣一面咳一面笑:“那也还有楚公子和我们小姐可以陪着娘娘……”她素日唤惯了楚公子,即使众人如今都知楚青衣实是个女子。总也还是唤不出小姐二字来。
    宁宛然想着楚青衣一头桃花的样子,自己倒忍不住笑得倒跌:“青衣那脾气,可是肯个戴花的,我至今还在想着,她若成亲,那凤冠霞帔究竟由谁穿还指不定呢!”
    二人说笑了一会,宁宛然便随意的扫了一眼沙漏,含笑道:“都快午时了,今儿璇儿怕是不会来了,用完午膳,我们去御花园走走罢!”
    明嫣这才恍然,轻呼了一声,急道:“适才被娘娘逗了一回,几乎忘记了。早间小郡主身边的两个宫女倒是来过,说今儿是静王妃进宫地日子,小郡主就不过来了……”
    宁宛然笑笑,也并不在意,因弯腰抱起在裙边扒拉了半日的雪球,伸手敲了一下那雪白的小脑袋:“今儿偏又装起文静来了,不去找你地蝴蝶妹妹了……”雪球有些不满她刚才的冷落,只是不停的蹭着她,露出乖巧可爱的神情,又伸出小爪子继续扒拉她的衣袖。
    明嫣在一边不由噗哧一笑:“想是到了该吃的时候了……”
    宁宛然失笑,这才想到今儿还真是忘记了,难怪这小东西只是跟着自己,一副可怜相。明嫣笑着去捧了装有雪莲的玉盒来,宁宛然便倚在榻上,闲闲的逗着雪球。
    正殿处有隐隐的声音,宁宛然抬了眼,还未及问话,秀迎已走了进来,禀道:“娘娘,荣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在景园设了宴招待静王与静王妃,请娘娘移驾。”
    宁宛然默默了一会,不由叹了口气。自那日丽妃之事,又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萧青臧了,看不到他,其实这日子反倒过得舒心,可是该面对地总是逃不了的。她有些懒散的起了身,换了常服,打叠了精神,缓缓出了殿。
    荣瑜早已在殿外恭候,见她出来,忙行了礼,神态极为恭谨。
    宁宛然对他也无话说,只是径自上了銮驾。这日,天气是极好的,春日已将尽了,澄澈碧蓝的天空中,浮云数片,白云苍狗变幻随心。灿烂的桃花已然落尽。青碧的桃叶抖擞了精神,妆点出一树风华,浓密的枝叶间,小小的青桃若隐若现。
    景园离着凤仪宫并不甚近,宁宛然从来并不是个好动地,更何况此刻又身处宫中。自然更是一动不如一静。如今忽然过来一看,倒是大觉清新舒畅。
    原来景园竟是一大片的竹林,偏还靠着水,清清幽幽的,衬着青砖漏墙,愈加清雅。乍一进来,竟觉到了清凉世界一般,满目青翠,只是一眼。便莫名地感觉心境清定。
    宁宛然停了銮驾仪仗,自己扶了明嫣的手,在竹径上慢慢行走着。金色的阳光透过高耸劲节的青竹浓密的叶片。化做点点金光,投射在地下。或有枝叶稀疏的地方,便投出几个潇洒峻拔地“个”字来,却又犬牙交错,别具风味。
    她忍不住笑笑,指着那地上阳光写就地无数“个”字,向明嫣道:“今日方才知道,原来这阳光也还会写字,不但会写字还会嘲谑人!”
    明嫣讶然抬头。有些疑惑。宁宛然笑道:“你若把笨字拆了开来,可不正是竹本二字,站在这竹林里,对了这满眼的竹本,满地地个字,岂不是在说我们个个笨,对了这等良辰美景,整日里争权夺利,却还要附庸风雅的硬是钻了来用膳。没得污了这林……”
    明嫣正在将笑不笑的当口,却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咳,抬眼看时,萧青臧不知何时已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穿了一身明黄圆领盘龙常服,身边却是一个穿了亲王衣饰的俊秀男子。明嫣不由惊了一下,忙垂了眼睛,再不敢说话。
    萧青臧淡淡开口道:“梓童说话总这般风趣,只是今儿这笨人你是好歹也要做上一回了!”他口中说得云淡风轻。面上却毫无一丝笑意。
    他身边地男子眼见气氛颇有些僵硬。忙呵呵一笑,圆场道:“这么些年不曾见了皇嫂。皇嫂倒是风趣多了……”一面说着,一面跨步上前行了礼。
    宁宛然浅浅的笑了一笑,温和道:“静王谬赞了,多年不见,静王弟是越发的风华出众了!”宁馨儿昔日是见过静王地,只是那时静王年纪尚幼,依稀记得是比萧青臧小了五岁多,当年自己离宫之时,静王也才不过一十五岁而已。二人敷衍客套了一番,也便穿出了竹林,竹林****却是一座小小的竹亭,精致玲珑,风格独具,清雅娴静,绝无一丝富贵气息。
    亭中已摆放好了宴席,却也并不甚多,只是几个冰瓷精巧小碟,却都是色泽淡雅,搭配了菜色,犹觉悦目,虽不知其味,但看形制已是令人垂涎欲滴。
    众人在竹椅上坐的定了,萧青臧挥手示意从者退下,才从容开口道:“今儿只是家宴,也不必太过顾及规矩,只是随意些方好!”
    静王忙笑道:“正该如此!”因起了身,亲手执了酒壶,给萧青臧与宁宛然皆满上了。
    “哥哥、嫂子请!”
    宁宛然骤然听了这句哥哥嫂子不由怔忡半晌,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耳中却听萧青臧问道:“你那王妃怎么还不曾到,她这架子这些年是愈发的大了些!”
    “她必是见了璇儿,难免多问上几句……”静王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萧青臧早已看到他的神情,却并不开口,只是举了杯,啜饮了一口。静王只好苦笑着,也举杯陪了一口。宁宛然安坐一侧,只是淡淡的举一举杯,略沾了下唇。
    自己的酒量、酒品如何,她可明白的很,实在并不愿意多喝。
    清脆的环佩相击地声音从竹林深处迤而来,想是有人过来了。宁宛然带了几分好奇的转头看去。这位静王妃,虽不曾见其人,却是早已闻名已久的了。
    有传她嫁入静王府中之时,静王早已有了几个姬妾。谁料想她新婚第二日,便召齐了那几个姬妾,拿了金珠白玉,尽数都打发走了。有那几个留恋素日又得宠的,尤且不肯离去,便抱了静王的腿哀哀哭诉。静王心中不忍,说了几句,她一怒,几乎便一把火烧了整个府邸,性格之刚硬、跋扈可见一斑。
    竹林深处,环佩之声愈加的近了,有人已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一身绛红的亲王妃服饰,五彩文绣,颀长端雅,虽不曾走近,已觉端严逼人,神采飞扬。
    好吧,今天本来准备再拼个三章的
    结果临时又有人喊逛街
    无奈地爬走啊
第三十九章 梨花白

       
    景是好景,日照竹林影婆娑,风过处,簌簌响。竹亭依水分外清,亭外水痕轻。
    酒是好酒,名曰:梨花白,其色纯净透明,淡淡的酒香中充盈着清幽的梨香,再以精致的翡翠荷叶杯盛着,执在手中,便似掬了一手的凝碧春色,可爱至极。
    静王妃虞含烟是个言语爽利的女子,精致的小小面孔上,圆而清亮的双眸,瞳孔是幽幽的深棕色,倒映着细碎光影,流转间,便觉盈盈漾漾,风情万种。小巧微圆的鼻头,精致的菱形小嘴,笑起来右嘴角便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清新干净的一如二月初开的梨花。
    不知为何,宁宛然只是一眼,便觉与她投机,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她来得迟了,静王便笑着叫她自罚三杯,她竟是眼也不眨,当即满饮三杯,仰头便喝了下去,喝完以后仍是面色如常,神情自若。
    萧青臧在一旁淡淡的笑了笑,他对虞含烟的酒量素来知之甚深,早不以为意了。
    “今儿这里只论亲缘,不论上下,王妃好好陪陪皇后,她独自在宫中其实也甚寂寞。”
    虞含烟一听此话,便是一笑,因转向宁宛然:“含烟刚从璇儿那里来,听璇儿说,她近日在宫中,多承皇嫂照顾,这一杯我便敬了皇嫂!”
    言毕,提起酒壶,斟满了,举杯笑道:“皇嫂请!”
    宁宛然听她提及虞璇,忙谦了几句,言语间涉及虞璇多有疼爱之意。又见她劝酒,因苦笑道:“若论理,我该是饮干的,只是我素来不擅饮,只是略陪些罢!”
    虞含烟噗哧一笑:“皇嫂是否擅饮,含烟实是不知,这里若无人为证。还请皇嫂满饮了,若果真不胜酒力,下杯含烟自然不敢相强!”
    她虽是笑意盈盈。手中翡翠杯毕竟一丝不移。竟是不达目地不肯罢休。
    宁宛然听得无人为证四字。不由地看了萧青臧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地。只是作壁上观。心中又实是不愿求他。眼见却不过。只得苦笑一下。举起杯来。一口饮尽。
    这梨花白本是北霄宫中秘藏了数十年地好酒。酒味极其醇厚。入口绵软。回味之时犹带几分雪梨地清甜之味。
    宁宛然酒量原浅。一杯下肚。早已娇红上颊。玉白地面上泛起丝丝红霞。再看虞含盐。面上竟是一丝不动。显然酒量极宏。虞含烟喝完一杯。眼也不眨。提壶又给自己满了杯。
    举杯再敬之时。宁宛然只是婉拒。再不肯喝。虞含烟因笑道:“皇嫂这般可就不该了。谁地酒量还是天生地不成。只多醉上几次。自然也就练了出来了。”宁宛然暗暗叫苦。她倒不是怕喝酒。只是怕喝地多了。失了常态。饶是如此。却仍是被虞含烟硬是扯着。陆陆续续地喝了几杯。
    萧青臧神情自若。在一边与静王闲闲聊天。绝口不提国事。只挑了些闲事。又将上官凭与楚青衣之事拿了出来。略略地提了几句。
    静王与上官凭虽无多大交情,却也是认识的,忍不住便兴致勃勃的问了几句。虞含烟听到有趣处,却也在旁插嘴,问了几句,显然也甚好奇。
    虽是如此,依然不曾忘记给宁宛然敬酒。她原是极豪爽大气的一个人,早间去陪虞璇说了一会子话,听得虞璇口中不离皇后娘娘,满口皆是娘娘如何如何的美,弹的琴如何地好,绘的画如何的惟妙惟肖……她心中难免有些醋意。
    她与静王结缡已有多年,一直贪玩不肯要孩子,因了这事已被太后责备了多次,却也总是不肯稍改。静王每每提及孩子,她总是扬眉顶上一句:何时你能将璇儿送回中虞,何时再来同我谈孩子的话。如今眼看自己不过出京半年余,视同亲女的虞璇俨然已被别人收买了去了,心中那股滋味自然难以言表,忍不住便存了几分刻意的心思要来闹上一闹。
    加之又得了萧青臧一句不论上下,闹起来自然更是毫无顾忌。
    宁宛然欲待不喝,却又禁不住她舌灿莲花的哄着骗着,只得勉强喝了。几杯下去,已深感吃不消了,梨花白乃是宫中多年陈的白酒,酒香浓郁,入口醇厚,后劲却是极足地。她多喝了几杯,又被临水的冷风一吹,早已面色嫣红,胜赛桃花,人亦有些飘飘然了。虞含烟再敬酒时,她眼见辞不过,便也干脆的喝了。
    虽还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失态,话毕竟还是多了起来。与虞含烟诗词书画、花鸟鱼虫、天南海北的说着,话音虽还清楚,眼神却已软的直如三月春江水,如烟如雾、缠绵悱恻。
    静王虽正与萧青臧说着话,也忍不住往这边多看了几眼。虞含烟发觉了他地目光,于是阴森森的拿眼扫了他一下,静王吃了一惊,忙乖乖地转头,再不敢看。
    萧青臧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还是淡淡笑着,并不劝阻。宁宛然的酒品他心中清楚得紧,只是有时候他倒宁可她喝得醉了。至少她喝的多了的时候,会有些微微的迷糊,会变得极为冲动,不会总是冷若冰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宁宛然再喝了两杯,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头上晕沉沉地,不由软声道:“我可再不能喝了……”一手支颐,一手挡住虞含烟凑来地酒杯。面上轻嗔薄怒,更觉无限风情。
    虞含烟虽是女子,见了她这般模样也不由心中痒了一下,当下噗哧一笑,不再逗她,只径自起身:“皇嫂醉了,我送她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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