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不过喜极而泣也要有限制嘛！”
哐当——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大兔子疑惑地探出脖子，冲外喊道。
“怎么了？”
赶紧有小宫女，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
“回禀太子爷，是柴公公。他在殿外，不小心绊到了门槛，跌倒了。然后，然后也把奴婢吓了一跳。所以，送来的早茶盘就摔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的忍耐，他极力保持的面具，他极力维持的风度，也仅仅是坚持到了门外。唉！不知道，摔疼了没？
“这老柴今日也真是反常……”傻兔子嘟囔一句，便也不再追究。
猴急地挥走了小宫女，他又死乞白赖地往我跟前凑哒。而我，此时已经恨不得杀了他。终于冷着脸，在他抗议祈求的目光中，决然离去。
还记得一句话——对你不爱的人宽容，就是对你爱的人残忍！这话，还真TMD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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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的午后，浣洗房后的小河边。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岸边那些小花小草，满脑子却都是那个人，冰冷绝望的目光。
“汪！”
一声狗吠，打断了我的神游。我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一只和旺财一模一样的狗，正蹲在我身边，伸着舌头，歪着脑袋。此刻我们互相打量着，彼此眼中都有对方的影像！
我懵了！
“旺财？”怎么可能？一定是长得像而已！我的旺财早在一年前就跑走了。再说，即使跑走了也不可能跋山涉水地来到理国皇宫啊！而且，这宫闱重地，要不是有人特意养的，是不会有狗出没的。
想归想，我还是大着胆子伸手，试图摸摸它。出乎意料地，它没有跑开。而是很温顺地眯起眼，任由我对它上下其手。
“旺财？”我又疑惑地喊了一声。
“汪！”这一次，它居然回应了我。
我一骨碌爬起，一把拥上前。将这只大狗，紧紧地搂在怀里。它温顺得出奇，想起以前的旺财根本就不屑与我亲近。可是眼前这只，宛若年轻时候的旺财一样健美的家伙，居然这么待见我！我又惊又喜！
“你真的叫旺财？你的主人呢？”我开心地抚摸着它的头。
许是被我蹂躏地烦了。它不满地呜咽一声，顺便撩起眼皮，用一种无奈而又鄙夷的目光扫我一眼！
哎呀！简直太像了！我乐不可支！正兴奋地两眼放光，不料那家伙一个哧溜，从我怀里挣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摇头摆尾地跑开去了。
“喂！别跑！”我赶紧跟上。
一人一狗。它跑跑停停，一会儿回头看我，一会儿又停下等我，不过，却一直没有要彻底停下来的意思。我跟着它，一路奔走，累得呼哧直喘，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处小密林。而这时，旺财终于放缓了步调，直到寻见那一个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它也乖巧地蹲在那人身边，扭头看着我，吐着长舌头。
“你个死狗——”我弯着腰，扶着膝盖，一边抹汗，一边大骂。
然后，那个背对着我的男子，慢慢……转过头！
“段成玉！”一口气噎住，我差点厥过去！
空气中却忽然刷地一声，闪过一道寒光。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脖子边便多了一个冰冷的剑体！
僵硬地侧过一点脸，我震惊地盯着他。
“你要杀我？”
他冰冷着脸，看不到什么表情。可是那道紧紧抿着唇，却出卖了他。他在愤怒，而且怒欲杀人！
“为什么？”忽然，我变得很平静。前一秒的惊骇和恐惧慢慢被取代。这一刻，我不怕，真的不怕。就是……冷！刺骨的冷！
他的眸子暗了暗。我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可悲。
没有了那张人皮面具又如何？即使恢复了本来面目又如何？我的狗丢了就是丢了！难道，我还能天真地指望，除去那薄薄的一张面皮，我那个纯真活泼，喜欢用依赖温柔的目光望着我的小屁孩儿再回来吗？
怎么可能！
索性，闭上眼睛。
“你动手吧！”
“你不想听原因了？”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
是，不想了！因为我那是明知故问！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方帕子嘛！说明了我不贞，说明了我背叛了你！说明我跋山涉水地跑到这个破地方，被人又是毒打又是欺负，就为了混到太子身边勾引他！所以你怒了，你失望了，你合计你居然曾经对我这样一个浅薄的女人动过感情，简直就是对你这个举世无双美男子的玷污！你不能容忍，所以要来个毁尸灭迹！只要我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死了，你就解脱了！对吧？”
当——
闭着眼，我却依然听得见金属坠地的声音。
我不由得冷笑出声。
“怎么样？了解你吧！告诉你，我其实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建议你早点下手！”
“……”半晌，他都没有吭声。
很久，我们只是这样呆呆地站着。然后，渐渐刮起了风，轻轻拂在我的脸上，很舒服。我睁开眼，却发现他早已来到我面前。
我一惊，居然慌乱不已。刚想后退，避开他。却发现，他眼中有泪！
真的是鬼迷心窍啊！面对这么个死没良心的家伙，我居然还看不出是鳄鱼的眼泪。忘记了刚才的命悬一线，忘记了彼此的伤害，我居然，居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想要拭去那晶莹的液体。
“怎么——”
啪——手腕被他紧紧捏住。随即就是大力地一扯，我便应声跌入他的怀抱。腰肢也很快就被他环住，我想起了那个被老柴戏弄的夜晚。也是这样一双炙热的怀抱，禁锢着我。那感觉，真实得让人心颤。
“段成玉！”我的老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烧。
“谢谢你！”他波澜不兴的眼开始泛起丝丝涟漪。
“谢我什么？”死撑！
“谢谢你刚才的激动，谢谢你的理直气壮，谢谢你对我的痛恨，谢谢！”
“你有病！”我恼怒。
“若不是这样，我怎知你的冤屈？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什么意思？我怔怔地看着他。难道，刚才是在试探我？玩我？！
“段成玉！”你找死呢吧？
“鲁班班，你就是让我一辈子感到挫败的存在！”他的手臂在慢慢收紧，想一条饥饿的蟒蛇对待救命的食粮一般。“我自认为这一年半，我已经练就了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本事。自认为已经有了清晰可靠的头脑。可是为何，一遇到和你沾边的事情，我就立即六神无主，头脑发热？你说……你不是我段成玉的克星，又是什么？！”
“呃……”是我嘴笨么？明明被耍弄算计的是我，为什么此刻我却居然还不了口？仿佛那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人是他不是我一样。这人……什么基因构成？
“和上次一样。我是听了八王爷的话，才对你那样。本来是要惩罚你，看你受苦。可是你一遇险，我却又控制不住地出现。所以，就出现了那种耍弄你的局面。”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呃，是别扭？是害羞？还是两者皆有？
忽然，我又很没骨气地开始觉得，他这样严肃冷漠的表情，似乎更能衬托出他的帅气和俊美。嘿嘿，有的人啊（譬如成玉）总是能在各种表情下将自身的魅力完美演绎！咳咳，我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矫情！说你吃飞醋就吃飞醋呗！哪那么多借口？还说和我沾边的事情就六神无主，我敢肯定，一年前你听八王爷说我的时候，一定也是觉得我和八王爷或者其他人有染。这一次，你又不相信我，觉得我和那个傻兔子太子有染。所以，才想各种办法折腾我！说穿了，你就一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果然，冰山脸闪过一丝被人抓住痛脚的尴尬。我得意地一扬眉，看着他灰头土脸滴，终于带上一点儿人气滴小白脸，欣慰至极。嗯，还好。面瘫脸的功夫还没练到炉火纯青，还有救儿！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嘟囔一句。
“别把我说得那么低俗，我堂堂一国太子，难道会低贱到和一个整日傻吃蔫喝的傀儡吃飞醋的地步？”
“哦，原来你不介意我和他亲近。那我就放心了……”我拍拍胸口。
温暖的手臂，再度环紧我。他略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头顶。
“我自然不会介意。不过，你如果真和他那么投缘。那等将来我恢复身份，你又做了皇后之后，我把他留给你便是。”
“嗯？什么意思？你真大方到——”我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让他净身，然后去做你的贴身太监嘛！”他温良地笑。
第三十二章 唤我春心唤我情
第三十二章唤我春心唤我情
乐颠颠地回到太子殿，脚跟还没站热乎。就被人一把手扯过——
“哎呀，鲁姐姐！你去了哪里？太子殿下找不到你，一个人闷在床上，晚膳也没用。大家伙怎么讨好劝哄，他都不理！张公公找你好多遍，气得简直要杀人呢！”
嗯？这是唱得哪一出？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这么寸步不许离的，要人命啊？
我撇撇嘴，挣脱开小宫女的手，刚想去后面找点吃的。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我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觉得左脸颊一麻，随即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啊！鲁姐姐！”小宫女的惨叫声传入我耳。我条件反射性地捂住火辣辣的脸，艰难地撑起身体。
那个一脸暴戾的老太监，正用他浑浊的眼，不怀好意地逼视着我，居高临下！
“臭婊子！别以为太子殿下宠你，你就可以牛上天了！仅仅是个守夜的小丫头，胆子居然肥到这个地步？！谁批准你出去闲逛的？谁准许你这么晚回来的？”
“是我！”
门外一声深沉冰冷的嗓音传来，我惊讶地回过头。就见老柴版本的成玉，慢慢从夜色中走进。宫里橘黄的灯光洒在他丑陋的人皮面具上，居然镀上一层奇异的光晕。我也顾不上嘴角脸颊的疼痛，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忘记回神——
娘哎！这要是喜欢一个人，就真跟着了魔一样。居然看那张不堪入目的面具，也觉得珊珊可爱了！我没救了……
“柴总管——”老张眯起眼，好整以暇地抱住胳膊，梗着脖子看着成玉。“深夜造访太子殿，贤弟莫不是就为了来管管我们这儿的家务事？”
好挑衅的口吻啊！张公公难道比成玉官大？这成玉也是，即便再放心不下我，也不能跟进来啊！刚才还在检讨不该一遇到我的事就头脑发热，怎么转过身就忘了？我紧张兮兮地看着成玉，却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来到张公公跟前那么一站。
身高的原因，让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老张头儿顿时矮下去半截。他尴尬地干咳几下，试图扭转一下当前的不利局面。
“你这么晚来到底要做什么？”说完，老张不怀好意地瞅瞅我，又看看成玉。一双聚光眼，贼溜溜地转着。“难道你们——”
“住口！”成玉严厉地斥责一声。“咱家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特地带鲁丫头前去问话。问话问得晚了，咱家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特地护送鲁丫头回来。确保她平安无事，我才能和皇后娘娘复命。谁知道，前脚走，后脚就听见你掌掴她。试问，老奴要如何和皇后娘娘交代？”
“这……”一闻此话，老张顿时张口结舌。额头上，渐渐冒出虚汗。
我在心里暗自解气，却更加疑惑。这小成玉，说谎话是信口拈来。还句句字正腔圆，有板有眼。人才啊！
刚想用眼神劝慰他适可而止，谁知一抬眼居然与他的眼神来个直接交汇。我的心肝儿开始没命地乱扑通，而他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许久，忽然就——调皮地冲我眨眨眼。
扑——我差点破功！慌慌张张地扭头看老张，还好，他还低着头在擦汗！
呵呵，这皇宫里，就是上级压下级。一听到皇后娘娘，老张那么嚣张跋扈甚至可以威胁太子的人，居然也害怕起来。
半晌，张公公终于稳定好情绪。此时却早已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哈巴狗似的凑到成玉跟前。小声嘀咕许久……
一旁，早有机灵的小宫女上来将我扶起。
一炷香的功夫，老张恭恭敬敬地要迎送成玉离开。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怕他再直勾勾瞅我。谁料，他行到门前居然又折身而返！
我瞪大眼，屏着呼吸，眼睁睁看他在众人面前大步流星地迈向我，站定。我早已魂飞魄散！
“咳！鲁姑娘好生在这里‘陪、伴’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了，将来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还有——”他的视线扫向众人，包括张公公。“你们也要好好地照看鲁姑娘，这……”他又深情地望住我，“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是！”众人一齐毕恭毕敬地俯下身作揖。而就在这一眨眼不到的空隙里，他飞快地低下头在我唇上轻啄一下。轻得犹如蜻蜓点水，快得让我措手不及！
“走吧！”随着他轻快地一扬手，他和老张的身影便一下子隐入黑幕。
而我……早已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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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寝殿
心情好的直接结果就是，我看一切能和成玉沾上点边儿的事物，都会乐不可支。于是，面对那个闹脾气窝在墙角一言不发的傻兔子，我很有耐心地哄了一遍又一遍。谁让他长得像咱家那口子呢！
“段成玉！”
“我不许你那么叫我！”
“那你让我怎么叫你？”我愉快地踱步到他跟前，环手看他。
“叫我阿南！”
“阿南？”
他迷惑地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我。“真好听！”
“什么？”
“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他兴奋而又激动。“快，快多叫我几声。我好久都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了！”
“……”这孩子精神创伤实在太大了！我暗自叹息。“那你就别窝在墙角了，你过来，乖乖上床休息。我就叫你，叫你一百遍都成！”
“这可是你说的！骗人变王八！”他将信将疑地爬上床榻，眼神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