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之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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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之浮尘-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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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法日太太冷笑之后,再没说什么。她壮实的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昏迷中的女儿,谁也不理。

保罗一边担心着自己的表妹,一边又想问一问德法日太太怎么会突然来到伦敦,但看着她一脸冰冷的神情,他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

“姑母,她怎么会到英国来?”保罗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问问自己的姑母比较妥当。

毕竟,他抱着表妹进来的时候,看样子诺曼夫妇已经和德法日太太有过交流,应该知道得多一些。

但诺曼夫人只是用帕子拭着泪,对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悲痛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她也不知道答案。

房里一片沉默,那个医生没有得到诺曼夫人和保罗的许可,也不能就这样退出去,只好站在一旁陪着。

再过一会儿,诺曼先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内森警长。

“保罗,你来和内森警长将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诺曼先生沉稳地道。

保罗站了起来,跟着诺曼先生和警长走出去,忍不住问道:“姑父,维尔福抓到没有?”

“已经抓住了,我们到的时候,他刚刚收拾完行李,看起来是想要逃走。”内森警长答道。

“佐怎么样了?”诺曼先生仍惦记着佐伊。

保罗沉默了一下,轻轻道:“医生说,今天夜里或者明天……佐大概……会离开……我们。”保罗只觉得发音变得困难无比。

诺曼先生一下停住了脚步,内森警长张大嘴巴看过来。

对于那位可爱的小姑娘,内森警长早在一年多前的惊马案子时就见过她,她的美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知道诺曼府对她的疼爱程度。

看到她仍昏迷躺在床上时,内森警长只以为她过段时间就会清醒。

哪知道居然会得到这个答案?

诺曼先生正直严肃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起来,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大会客厅走去。

德法日太太一直坐在昏迷的佐伊旁边。她不会说英语,所以除了保罗刻意用法语对她说过的几句话外,余下的交谈她全都听不懂。

当然,她也没有费神去听。

她只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了深思中。

她的本名叫特蕾丝,长得并不好看,像她的父亲。她曾经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那两人长得却像她的母亲,一个美丽一个俊秀。

德法日先生也是个粗壮的男人,按说这两人结合,后代漂亮不到哪里去。但佐伊却明显长得像德法日太太的母亲,或者说是德法日太太的姐姐。

在佐伊还很小的时候,外表上就已经有这个趋向了。那时她每次一看到女儿,就会想起自己的兄长、姐姐,想起自己的血仇待报。

德法日先生了解她的身世,并且他一直坚定地站在德法日太太这一边。两人结婚时,德法日先生就郑重地对她说:“你的仇,我们帮你一起报。”

确实,他是这样说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因此,嫁给德法日先生,她从没有后悔过。

可是,两人结婚以后唯一的一次分歧,就是佐伊。

在德法日太太看来,佐伊居然长得不像自己和丈夫,而是像德法日太太的姐姐,这明显是一种暗示,暗示着佐伊将来也要走上复仇的道路,要帮助自己一起报仇。

但德法日先生第一次反对她的决定。

他说,他可以尽一切去帮她,哪怕失去生命也没关系。但是,孩子的将来,两人无权替她决定。

两人大吵了一夜。

最后,在德法日先生的激烈反对以及绝不退让之下,德法日太太做了这一生中对丈夫的唯一一次让步,同意了他的决定。

但是她同时提出,不要让她再见到佐伊,不然,她一定会带佐伊回来,让佐伊走该走的路。

德法日先生没有办法,只得联系了自己远在英国的远房哥哥。他知道诺曼夫妇没有孩子,便提出将佐伊过继给他们当女儿,为了消除他们的疑心,表明自己对诺曼先生的财势都没有兴趣,他还主动提出,过继可在德法日夫妇逝世之后进行。这样,过继之后的佐伊就会彻底与德法日夫妇脱离所有的关系。

这十多年中,德法日太太不止一次后悔自己那时对丈夫做出的让步,随着加入“雅克”队伍的人越多,她就觉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临阵脱逃是可耻的行为。

所以虽然诺曼先生后来改了主意,想提前过继佐伊时,他们写着这种请求的信都被德法日太太丢到火炉里。在她看来,让女儿远离“雅克”组织已经是自己的一时软弱和大错特错了,怎么还可能答应诺曼夫妇这种请求?

最终,她趁着丈夫离家办事之时,托人给诺曼夫妇写了封信,信中说她近日将到伦敦一次。

当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封信早与阴沟成为一体。

第六十三章 诺曼府里这一夜都不好过。

时间稍晚一点,下人们已经将蜡烛点遍了全府的每一个角落,将房间里照得明晃晃的,与白天相差不了多少。

佐伊的房间里,这时有不少人在。

保罗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他自从抱着表妹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此时他靠着墙壁站着,盯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表妹,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在等她的苏醒,还是只能和她见这最后一面。

诺曼夫妇也都在,诺曼夫人经过下午的两次昏迷之后,神经已经明显坚韧了很多,但此时她的身边的桌子上仍旧高高低低摆着几个嗅盐瓶,一个贴身女仆站在她身边,随时准备照顾再次晕过去的夫人。

德法日太太自下午坐在佐伊床边的椅子上后就没有再动过,甚至连姿势都没有稍稍变动一下,远远望去就如同冰冷的大理石像一般。

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下午请来的医生。这个医生明显并不受诺曼府欢迎,当然,他心里也知道是他下午对德法日小姐做的断语得罪了整个诺曼府,虽然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另一个则是本堂神父,他是在医生晚饭后的坚持之下请来的。不过他此次也并未受到热烈欢迎,但这并不是他由医生推荐的关系,而纯是因为他的到来代表着佐伊有离开他们的可能性。虽然他就算不来,佐伊的情况也明摆着。

房中的人坐的坐,站的站,俱都沉默不语。

半晌,房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那么轻,那么低,几乎难以让人察觉。

但房里的人却都立刻动了起来,保罗一下子抢到床前,单膝跪在地上,握着佐伊放在被外的一只手。

德法日太太也微微偏了下头,虽然她这个动作很轻微,不细看的话就会直接忽略过去。

佐伊仍旧闭着眼睛,似乎她仍旧一直昏迷着。

但保罗紧张地等待了一会儿,却发现佐伊的手在他的手里轻轻动了一下。

保罗立刻转头叫道:“医生,医生!医生快过来!”

那个医生挤过围着的人群,走到床边,再一次按过佐伊的脉,仔细审视着她。

佐伊轻轻睁开了眼睛,四周看了一下。她的目光飘忽,似乎根本没有清醒过来一样,根本看不出也认不清面前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医生轻轻将手在佐伊眼前挥了挥,她的眼珠跟着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保罗握紧了佐伊的手,轻轻道:“表妹?佐?佐?”

佐伊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但时隔很久却没有再吸气,一丝血线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诺曼夫人站在一边,看着佐伊,待看到她嘴角流出了血时,诺曼夫人低低地惊叫一声,随即用帕子掩住了嘴。

诺曼先生看着佐伊,正直严厉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和伤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佐伊视为亲女,而且也想着能早日将她过继过来,哪里知道,现在自己还站在这里,佐伊却已经躺在床上?

“佐?佐?”保罗又叫了几声。

佐伊最终认出了他,微微笑了笑,轻轻道:“小表哥。”她的声音嘶哑破碎,而且极低,如果保罗不是就坐在他身边,几乎就听不到她的话。

“表妹,到底是谁?”保罗咬牙道,“是不是维尔福?”

佐伊微微点下头。她的伤就在脑后,仅是这一个小动作就已经牵动了她的伤,冷汗冒得更多。

德法日太太忽地咳了一声。

保罗没有在意,继续道:“佐,你放心,你会没事的。姑父下午已经扣住了维尔福,你安心养伤,等你好了就去看他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德法日太太又咳了一声。

保罗仍旧没理她,反是佐伊听到了那两下声音,问道:“谁在旁边?”她头后有伤,不敢乱动,视野便有限,此时只能看到保罗和他身后的医生。

保罗微笑道:“姑父姑母都在,他们知道你受了伤,担心得不得了。不过现下好啦,你已经清醒过来了,过段时间伤定能好了。”

德法日太太最后咳了一声,声音大得让人不能忽视。

佐伊只觉得自己似乎要飘起来,眼前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耳中能听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如果不是保罗拉着她的手,她似乎整个人都已经飘起来了。

“我好像看到上帝了。”佐伊微微笑道。真奇怪,她从来不信这些的啊,怎么会见到上帝?她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来着?

如果没有那些事的话,只怕她早就飘起来了吧?

保罗看佐伊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转头看着医生。

但医生却只是摇了摇头。

诺曼夫人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德法日太太见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不得不开口道:“我觉得,有必要让一个姑娘在临死前见她母亲一面,说几句话。”

保罗回头看了看德法日太太,勉强站起身,在放开佐伊的手之前先微用力握了一下。

德法日太太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佐伊。

佐伊的眼前却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保罗的手一放开她,她就觉得拉着自己的东西似乎轻了一些,她又飘起来一些。

保罗却看到自己一放开佐伊的手,她的呼吸立刻更加困难起来,似乎要窒息而死,不由得又重新抓住佐伊的手,叫道:“佐?佐?你怎么样?佐?”

诺曼夫妇都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担心地看着佐伊。

佐伊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保罗拉下来一些,眼睛重又能看清一些东西。她盯了保罗一会儿,嘴角微微动了动。

保罗将头贴到佐伊嘴边,佐伊重又说了一遍。

保罗听到她说的是:“西德。”

保罗一怔,随即醒悟到表妹说的是那个后花园的年轻人。

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大为光火。

但此时,他本身经历了与薇薇安的相恋与不得不分开,再回转头看看表妹与西德尼,与自己何其相似?不同的是,表妹敢拉着卡顿的手对他说她爱卡顿,而自己,却只能在重重顾虑中看着薇薇安远走。

佐伊现在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如果她能马上好起来,保罗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反对佐伊和那个年轻人在一起。

“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表妹想看到他么?我派人去叫他。”保罗轻轻道。他附在佐伊耳边说着,其余的人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佐伊的目光散乱无神,抓着保罗的手却紧了紧,嘴唇轻轻动了动,说:“不。”

保罗愣了,难道她不想见那个年轻人最后一面?

还是……她不忍心让年轻人知道她的死讯?

“佐,你的母亲来了。”保罗道。

佐伊此时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保罗的手的力量,她整个身子似乎都飘了起来,一直向上,向上,向着上面的白光飞去。

保罗见到佐伊脸色越加惨白,长久也没有再呼吸一下,全身都僵直着,不由抬头看着医生。

医生上来扒着佐伊的眼神看了看,按了按脉,道:“我想,现在我在这里已经没有用处了。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神父的事儿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佐伊已经死了。

诺曼先生上前两步,看了佐伊一会儿,转头对诺曼夫人的女仆道:“把夫人扶到她的卧室去,用嗅盐瓶帮夫人醒过来,好好陪着夫人。”

接着,他转头看着德法日太太。让他意外的是,虽然亲生女儿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她的表情也仍旧一派冷漠,虽然眼中还闪着几丝难过的神气。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的最大的情绪,是“仇恨”。

“伤了我女儿的凶手什么时候判刑?”德法日太太道,声音很镇定,仍旧说的是法语。

“要等法院开庭。”诺曼先生道。他与保罗都会讲法语,所以与德法日太太在沟通方面并不成问题。

“你能保证一定严惩凶手么?”德法日太太继续问道。

“是的。我保证。佐伊原本是我的半个女儿,这是一宗恶意伤害罪,凶手绝不可能逃得掉。”诺曼先生道。他的声音虽然也勉力想平静一些,但毕竟还是稍许泄露了一点他此时的痛苦心情。

“那就好。”德法日太太道,站了起来,“我会记得你的话,希望你在法庭判决之后能写封信给我通知我这件事的结局。”

“您不在这里等着法院开庭么?”诺曼先生大为惊讶。他以为这位母亲眼看着女儿离开人世,不管她脸上如何镇定,心里定会悲痛万分,会等着看到伤害女儿的凶手被绳之以法才会回去法国。但现在听德法日太太的话里含意,她居然打算在法庭开庭之前就走?

第六十四章 斯曲里弗这段时间很心烦。

他的工作相当不顺手,接手的几宗案子都屡屡以失败收场。他的名声也因此一落千丈,稍有点头脸的都不愿意聘请这位经常输了官司的律师为自己辩护。

斯曲里弗有野心,有干劲,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弱点,而且那是绝对无法弥补的弱点。他缺乏洞察力,对于敌手的证词,他总是无法及时抓住其中的漏洞有力地反击回去,而这种才能几乎是靠天生,就算再多的经验也帮不了他。

当他的上司发现他缺乏这种必要才能时,就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当初他之所以对斯曲里弗感兴趣,是因为他是拉费尔先生安排进来的人。但后来他又听说拉费尔先生似乎只是因为当初对斯曲里弗有过许诺才偶尔为之,之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斯曲里弗,因此在确定这人确实缺乏律师一行所必要的才能后,斯曲里弗的上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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