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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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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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真半假,哪儿啊,出师未捷身先死,碰到强有力对手,还没开始就阵亡了。 

大姐半信半疑,说,什么妞这么拽,我可看好你呢。现在阳光男孩儿盛行,我还琢磨着,你属于老少咸宜,男女通吃那种类型的。 

我苦笑不得,有你这么当姐的么? 

大姐说,切。姐姐我还就告诉你,别钻牛角尖儿。不就是个爱情么,别弄得自己唧唧歪歪的。谁离了谁不行啊,你慢慢谈着,找个好的,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怕死,问,姐,那你这么多年就光开花不结果?我知道大姐交游很广,传闻曾有交往颇深的男友,但是始终未婚。 

大姐说,差点儿。后来觉得互相束缚,吹了。明知道是一坑,咱就不往里跳了。跳了的也有好的,不过还是少。不管你是什么人,俩人在一块,久了也不过是平常夫妻。平常这两个字,有人受得起,有人受不起。受不起的有往外跳的,象你妈,不服不行,也有就半好不坏过着的,比如凯旋。 

我听着心里咚的一下,指望她接着说。大姐忽然思路变了,说,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最近有情况啦?!要不怎么又青春焕发了呢? 

我白她,你怎么就不盼着他点好儿啊? 

我怎么不盼着他好啦?倒是你,多久没交东西啦? 

眼看要引火烧身,我赶紧溜了。诶,真的只是因为平常么?我决定还是把这事撇在一边,毕竟他们结婚也没征求我同意,离婚也与我无关,他们可以找一千个理由,只要那个理由不是我就成。 

三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中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春节在望。医院的淡季终于到了。这天中午,病房出了件大事,一个病人家属把主治医生脑袋给开了,伤的不重,不过场面闹得一塌糊涂。好在当天工作基本完成,我们这些小土豆立刻被提前疏散。我无意留在那儿看热闹,跑回宿舍闷头睡大头觉。睡得还是不沉。好像传达室阿姨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说有我电话。我没吭声儿,不过也可能没这事儿,是我做梦。迷糊中我爬起来,把凯旋的衣服摘下来,搭在被子上,这个味道真好,这回好像睡踏实了点。 

走廊里开始踢踢踏踏的有脚步声,下班时间了吧。我爬起来,穿戴好了不想动。开了台灯,披上他的衣服,抱着那本画册看了一会儿。碧蓝的海,突兀的山和残破的神殿,看过无数次了。熟悉到像是自小生长的地方。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不是李洋就是诸葛,我也没在意。帘子忽然被猛地拉开了,露出来的是飞飞的笑脸,她被诸葛抱在手上,嘴里得意的大喊,吓你一跳! 

我真的吓了一跳。看着她,半天我都没反应过来。诸葛冲门口喊了一声,你进来吧,这家伙假惺惺的学习呢。 

我觉得手脚都不会动了,脸上也很麻木,血都流到哪儿去了?苏雪看见我,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我看见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好像没什么表示。 

诸葛说,你真吓傻了?还不赶紧下来。 

我这才明白过来,把外套甩在床上,跳下来,顺手拉上了帘子。诸葛在旁边絮絮的解释,说是出门诊的时候碰到苏雪带飞飞来打疫苗。飞飞闹着要来看看猪哥哥的猪窝。。电子书苏雪好像没发现什么的样子,还是笑吟吟的,我暗暗松了口气,附和着飞飞的提议,催大家去吃麦当劳。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诸葛牵着飞飞走在前面,我陪着苏雪。 

偷偷打量了一下,她没什么大变化。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疲倦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凯旋大概还没和她说过什么。 

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你。苏雪轻轻的说,最近还好么? 

的确,从那次看灯回来我就刻意再没和他们见过面。李子龙走的时候,也借故没去送,最后是诸葛和朱碧去的。朱碧回来还很感慨,说李子龙有点壮士断腕,一去不返的劲头,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了,一个小包就回江南老家了。我随口一问,连电脑什么的大件都扔了?朱碧说,李子龙的电脑半年前莫名其妙崩溃,一直没修好,最后拆开零卖了。我猜大概是被什么人黑了,所以才有那些惹祸的照片流落出来。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当然也不会提起。这个世界还真是小,碰来碰去都是些认识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雪的问题。一般人都会说,还行,你呢?我想了想,觉得也应该这么回答。 

这时,阿姨从传达室伸出个头来,说,朱毕你在啊?刚才有个电话找你。留言我给你写小黑板上了。我随口道了谢,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头立刻翁的一下。再一看苏雪,她也正怔怔的看着那条留言发呆。感觉到我的目光,她转过来看我,我们俩对视了片刻,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一会儿,她先把目光掉开了 。 

诸葛和飞飞跑回来找我们,说你们怎么这么慢啊?然后他也看了一眼留言板,接着说,哦,忘和你说了,前一阵,你回来特晚的那天,也有个姓罗的来找你来着,他说他在外面等,后来你们碰到没有? 

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答诸葛的了,只是紧张的盯着苏雪。她默默的往前走,牵起了飞飞。我赶过去,牵起飞飞的另一只手。诸葛莫名其妙的跟过来。飞飞耐不得寂寞,挣开了我们继续和诸葛追追跑跑。 

苏雪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我担心的叫了一声,苏雪! 

她没有看我,低低的问,衣服和书也是他的吧? 

我的心一阵一阵扭的紧,说不出话来。我们都沉默着。 

奇怪的组合跑到麦当劳吃饭。我和苏雪都没什么胃口,各自拿着一杯咖啡喝。除此之外一点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仍然和颜悦色地照顾飞飞吃东西,应对诸葛的问题。飞飞眼大肚小,注意力很快就被儿童娱乐区吸引住了,拖着诸葛到处疯跑。 

苏雪,我又叫了一声。 

她默默的喝着咖啡。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凯旋是个好人。声音有些激动,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闪动的泪光,眼泪却终于没有留下来。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她的意思,他们之间大约是回不去了。她和凯旋,她和李子龙,现在又是凯旋和我,太多事情已经发生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看着我就像以前一样微微笑着。我看着她,语声哽咽,苏雪,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是我第二次对她讲这句话。每一次我都很想哭。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不久苏雪对我说,以后,你要好好的。她的神态这样温和,一如以往,我却听得心里冰凉,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她。 

她利落的收拾了餐桌,走过去叫飞飞。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女上了出租车,车子迅速汇入东单街头茫茫的车流再不可辨。 

我和诸葛一路走回宿舍,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路过传达室,那条留言还在,急事出差,联系方法可找林迁。罗凯旋。林迁是大姐的名字。凯旋大概是不指望我的手机了,所以留了个言给我。反复思量,我还是打了几个电话。事关重大,别无选择。凯旋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打给大姐,她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在银川附近一个小县城。再打过去,说他们今天去看胡杨林,住在那边一个小村里 ,估计联系不上。可能还得两三天才回来。 

打完一圈电话,我觉得累坏了。找不到凯旋,让我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会不会是我想多了。毕竟她还有飞飞。可是,我也知道飞飞是指望不上的。上次苏雪就提过,飞飞上的是那个著名的部队幼儿园,所以一般都住在凯旋哥哥家里,每天有班车来接送,只有周末才回来跟她。那时,我还很同情她的寂寞来的。可是,即使飞飞在又能怎样呢,如果苏雪安心要做什么,谁拦得住?李子龙也已经辞职回江南老家陪父母去了,只等着夏天飞美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理由,难道还要把他召回来?李子龙来了又怎样?找到凯旋又能怎样?让他回来天天看着周雪不要做傻事?  

恐慌的感觉一天比一天重,更可怕的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因此每天都不得不服用大量镇静剂才能入睡。如此过了三天,平安无事。 

消息传来的那天我正在病房赶病例,臻玥给我打内线电话,说李子龙的老乡在急诊抢救呢。你们骂我冷血吧,其实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镇静了,好像在天上吊了好久终于着陆了,虽然是个深不见底的坑。但是,抢救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我丢开一切,飞快的赶到急诊。安眠药过量。洗过胃了,该做的处理也做了。只是人一直没有清醒过来。我看过病例,有轻微的肝功能受损表现,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想起李子龙提过的那段饮酒服药史。苏雪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和一般睡着了没什么两样,眉尖不像平时总是轻轻的蹙着,这时的她轻松而恬然。苏雪,醒过来。我默默的在心里念,这会儿我反而不想哭了,所有的力气,意志都用来在心里召唤她醒来。 

人是清早被钟点工阿姨发现的,打120送到我们这里。凯旋家里反应很快,中午就有人来给苏雪办转院,去的是3xx,那个著名的部队医院。来的是个秘书样的人,委托人是罗立威。我目送载着苏雪的救护车离开。一个护工匆匆追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塑胶袋,说,啊哟,没赶上,还要不要啊,这个。我一看一片刺目的红。那是一个用不知名的红豆穿的手串。上次看灯的时候农民在路边卖,飞飞看见了吵着要要。不值什么,我给每个在场的女孩都买了一个。她欣喜地拿着,带着孩子似的天真。 

苏雪,这就是你要说的么?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何往。 三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下 

那是我记忆中最冷的冬天了。 

周雪在三天后醒来,没有大碍,只是记忆力有些受损,恢复了一段时间转到江南某部队疗养院休养。这些都是从大姐那儿来的消息。凯旋是当天赶回来的。在周雪醒过来的那天,他用快递送了张字条过来,简单的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从此再无消息。 

我笑了,傻瓜,我还有我妈呢。再说,周雪也说过要我好好的,在这种时候,我再干点什么蠢事,只有雪上加霜。凯旋,从此我只有站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支持,祈祷,祝福。 

我火线申请加入了一个下乡医疗队。给实习医的名额不多,但是竞争并不激烈。下去不是游山玩水,条件很艰苦,而且虽然可以抵实习时间,病源显然还是不如留在本院好。这几个名额其实是给入党积极分子镀金用的。好在我们是个出国传统校,加上年级高,该入党的基本已经入完了,另外我人缘也不错,反正最后还是成了。春节后就走,正合我意。 

我妈刚回来有点舍不得我,好在她一贯看得开。我又变了法儿劝她,我说,我学了一身武艺,总要下山去闯闯江湖才好。这一点她深以为然。 

谁也没告诉,我柃了个包上了学校送我们去火车站的大巴。天都还没亮。终于要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了。我出神的看着灰色的解剖楼,忽然可以体会当年我妈孤身远隐的心情。 

有人在身边的位子坐下,我没回头,报名的时候老师说过,我们班只有我一个。那个人低声诅咒,这个位子怎么这么小啊。腿都伸不开。我一惊,是诸葛。 

他已经好久不理我了。谁都不是傻瓜。出事当天他把我叫到一个偏僻地方,就问了一个问题,“上次在酒吧你跑出去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我点了点头,他的拳头捏紧了。我笔直的站着,没有什么事能让我为了我的爱情后悔。我爱他,并不是错。错的只是命运。不过,我并不介意诸葛打我,有的时候,人心嗜血,即使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也一样。对峙了半天,感觉诸葛的牙都咬碎了,最终他的拳头没有落下来,恨恨的走了。 

看什么看,他恶狠狠的一掌劈在我的脖子上,真疼。 

你,你怎么来了?我有点结巴。 

长本事了你,还跑?为了你,我都卖身给伟大的党了。他一肚子怨气,然后又得意地笑了,呵呵,你二姐这会儿正郁闷呢,她也争取了,没来成。瞧她混的,连党都不要她。 

还美呢,被广大人民群众开除了都!我眼睛有点湿,连忙转头看窗外。我知道诸葛,朱碧都是铁杆出国派。我的兄弟们啊。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这个古老的都市还沉睡着。 

三二 假若明天来临 

火车上的播音员带着饱满的激情说,乘客们,前方到达我们的首都北京。终于回来了。我有点动感情,诸葛也挺激动的。我们俩比李子龙还厉害,包都没有一个,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别的全送给当地人了。这三个月的时光,终身难忘,我相信对诸葛也是一样。 

我见过很多和我一样年纪的人整天悲春伤秋的,这时候不如去做点实际的事。看过甲方乙方没有。跑到村里关一个月,回来就生活多美好了。当然我的经历不是那个吃光了一村鸡的家伙能拼的,所以才敢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说话。 

我们这个医疗队在湘西农村辗转。说实在的在去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贫困是这样的。种田的吃不饱饭,养猪的吃不起肉。这些也就罢了。我们见到许多人有病治不起,只能拖着。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臀部长了一个大痈。疼痛难忍,坐卧不能。他说好几年了,根本不能坐下,睡觉也只能用一个特殊姿势。因为没有条件,不能做要求太高的外科手术,只能做些小的清创包扎之类的。可是对于他的情况,外科带队老师也束手无策,而且他的患处太大,即便在条件一流的本院,这也会是个棘手的问题。最后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遗憾的走了。养痈为患,这次见了太多这样的情况。 

每个人和来的时候都不一样了,整个医疗队越来越团结。有个大夫原来是有名的黑,据说吃饭非顺风,王府这样的地方不去。现在也绞尽脑汁为病人尽可能的想办法。我们出诊是义务性质的,患者往往还是想表示一下心意,有时拿来的鸡蛋还带着新鲜的温度。不知道他们对这几个鸡蛋本来有多少打算放在上面,他们诚心诚意的送,我们真心实意地拒绝。我们也受邀请到村民家里去。人人家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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