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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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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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也在君府用了?”云夫人背过身,悄然拭去眼中的泪,疼爱地看着独子。说来真是奇怪,十八岁嫁到韩府,十九岁生下江流,以后就没再怀过孩子。韩府偌大的家业,一个孩子稍显单薄,她鼓励老爷纳了两房妾,没想到,不谈儿子,连个小姐也没生得出。这下,江流更是捧在掌心中的宝,一家人呵着护着,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这孩子天生的谦谦君子,老爷说他太仁义,不管是对父母还是对朋友、客户,总怀着一颗真挚的心。

韩江流等手烘暖了,拿下炉中温着的茶壶,给爹娘各砌了一杯。“陆员外今天又来了吗?”

韩庄主闭了闭眼,叹了口长气,才几天,原本富态的脸瘦得颊骨都出来了。“不止是他,陆小姐也一并来了。”

“陆小姐?”韩江流询问地看向娘亲,“不是说已经嫁人了吗?”

云夫人的泪又出来了,“和你原本有婚约的是陆家大小姐,确是成亲了,今儿来的是二小姐,方十四岁,叫陆小可。陆老板说要遵守当初的婚约。”

“他的用意不是这一点点吧!”韩江流俊容一凝,冷冷地说。“他们先背弃了婚约,那就说明婚约无效。爹爹,犯不着多虑,这件事上,你不要让步。”

韩庄主闭上眼,苦涩地摇摇头。

十年前,四海钱庄和陆氏当铺旗鼓相当,各自掐着大都城一半的银子流通,面子上一团和气,甚至还定下儿女婚约。背后却是各自作战,唯恐一不留神,被对方算计,所谓先下手为强,他为了打败齐头并肩的陆氏当铺,托一个江湖朋友拿了块家传美玉去陆氏当铺,等当银到手之后,又让朋友找人把美玉盗出来,接着,江湖朋友去陆氏当铺赎回美玉,陆氏当铺一夜之间毁为一旦,举家连夜逃出大都城,那份婚约当然名存实亡。他把那块美玉当作谢礼送给了江湖朋友,谁知他某天喝醉,醉后得意地把这事抖露出来,恰巧被有心人听到,陆老板不知用了多少银子把那块玉弄到手。一个月前,陆老板拿着那块玉,敲开了韩府的大门。

说什么已无益,就象咽喉被人紧紧掐住无法动弹。四海钱庄拿出一半的资产,让陆氏当铺重新开张,没想到还不够,陆家看到了如今已如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韩江流,硬要重续婚约,不然,他就要说出事情的原尾,让当年陆氏当铺的悲剧地四海钱庄重演一次。

韩庄主硕大的年纪,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重击,四海钱庄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威望,得到多少商贾以及皇族的信任,事情如果抖出来,将会声誉扫地,就是老天也会束手无策的。

除了屈从,还能如何呢?

“爹,你说话呀!”韩江流看到父亲只是流泪无语,娘亲也是泣不成声,心中瞬时冰冷一片,眼前一黑,黯然地跌坐在椅中。

“如果没有四海钱庄,我们会怎样?”他仰天自问。

韩庄主双唇哆嗦,“我们会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隐姓埋名,永不踏进大都一步。”

“那还不算太坏。”韩江流自我安慰地轻笑,心中蓦地下了一个决定,“爹、娘,你们没觉得陆老板在得寸进尺吗?一个人积压了十年的怨恨,靠银两是弥补不了的,他一点一点的会把我们逼上绝路,不然怎能善罢甘休?爹爹,你让一次两次有何用,而且这种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人能过的吗?谁会知道陆老板下一次又会想出什么样,长痛不如短痛,爹、娘,舍不得也要舍,我们错在前,就要面对错误的后果。离开也许就是解脱,有我在你二老身边,至少会有个安逸的晚年,我不想你们在一把年纪之时还受这份煎熬。”

“江流,你能受得了那样的苦,做个贫民、村夫?”云夫人惊声问。韩庄主整个人全呆住了,身子僵硬地直起。

韩江流温和一笑,“能和家人、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心里快乐就够了。”

“你不是安慰爹爹的话?”韩庄主问。他是老了,富贵如云烟,做什么都是想给儿子留个坚实的后垒。

韩江流坚定地点头,“爹、娘,这事不要放在脸上,陆老板来,提什么要求,不要答应得快快的,不然他会起疑心,过个两三日,再应了他,好象是无奈之举。暗地里托个可信的人把外面的一些银子转到安全之处,差不多时,我们就走吧!”

“这么大的府第呢,说不要就不要吗?”云夫人张眼窗外,雪光映着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不由悲中心起。

“娘,过个几年,儿子学做别的生意,在别处,一定给你建一个比这还要大的府第,种满你喜欢的兰花。”

“只是苦了你,江流!”云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儿子俊美的面容,“你自小就养尊处优,哪里尝过一点点苦,现在要吃大苦了,娘心疼。”

韩江流执起娘亲的手,淡然一笑,是苦,但也甘愿,既然要隐姓埋名,他自然不会一人离开,这是带走妹妹的好机会。从此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纵使海角天涯,又如何?

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韩庄主紧蹙着,看着儿子与妻子相拥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悲绝地别过脸,缄默久久。

********

碧儿回到厢房,让侍候的丫头退下,闩上门,小心地端着烛台放在床前,放下帐幔,从袖中缓缓掏出手绢包,嘴角微微翘起。

韩江流包得真严实,她轻轻地一点打开手绢,“啊。。。。。。。”她惊得捂住嘴,是一把象牙做的发环,做工很精致,在中间还特地雕了几朵小花,夹在发间,把头发打散,好象戴了顶珠冠。

她一再地看着镜中自己,觉得自己都快成自恋的水仙了。她第一次觉得美这个词好象和自己还沾上点边。

卷发配上象牙白的发环,衬得清丽的面容神采飞扬,唉,如果现在换上蓬蓬的公主裙,效果会更好,她看着自己一身厚重的棉裙,嘟着嘴拿下发环护在心口,这时才觉得甜蜜这个词是什么一种滋味。

不是因为这枚发环的价值不菲,而是定做它的那个人的一番心。当他向工匠描述发环的样式时,该是如何的让人心动呀!

现在不仅是韩江流不能忍受这份婚姻,她也是一刻不想多呆,巴不得此刻插上双翅,飞到韩府,对韩江流投怀送抱好了。爱一个人,就想给予很多,包括心,包括身的相融。春心荡漾就是这样吧,想着韩江流,人都柔成一江春水了。

很刹风景的,“砰砰”,有人敲门。

“谁?”她警剔地问。

“我!”君问天不耐烦地回答。

她握着发环,慌乱地不知藏哪里好,有过狐裘事件,她不能再毁了这发环。急中生智,她突地拉开被子,把发环塞进被中,这才起身去开门。

“在府中,不必要闩门的,不然晚上要个茶什么的,还得下床开门。”君问天讶异地看着双眸晶亮、樱唇微红的碧儿,“心情很好?”

“嗯嗯!”碧儿点头,佯装不经意地坐在床沿。“婆婆大人找你有什么事?”

君问天背着手在屋子走了二圈,在床前的一张搁衣用的小榻上坐下,“只是问问飞天堡的事。”娘亲对着他发了好一通牢骚,说碧儿怎么怎么不如白莲,他笑笑听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比起哄人,碧儿确实不如白莲。这些没必要说给碧儿听的。

烛光微弱,床前的屏风耸立,帐幔重重,空间如此隐秘,两人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气氛无由地就有些暧昧。碧儿清咳几声,直了腰,一脸严肃,“那你有什么事特地过来吩咐我的吗?”

“呃?”君问天挑挑眉,“这。。。。。。不是我房间吗?”

碧儿说,“以前是,但现在是我的啦!这里你很熟,你不会硬跟我抢一间吧?”

君问天怔了怔,“碧儿,这里不比飞天堡,你也看到了,娘亲并不赞成我们的婚事,如果我们分房,那不是给她机会说事吗?”

“结果就是让你休了我,这很好呀!”碧儿很认真地看着他。

“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万一你爹娘反悔,再要回那块地怎么办?还有他们现在正到处招摇,有我这样的女婿,你若被休,不等于迎面给他们几巴掌吗?日后怎么见人?这样会让你姐姐也不好嫁的。”君问天撩起袍摆,两腿叠着,慢悠悠地说。

碧儿肩一耷拉,软趴趴地低下头。他考虑得好象很周到哦,无语反驳。她是无所谓,可那个名义上的爹娘和绯儿怎么办呢?人不能过得太自私。

“为了让我们的婚事不让娘亲生疑,在君府中我们不分房。”君问天无奈地耸耸肩,好象都勉为其难似的。

“喔!”碧儿苦着脸,浑身的精神力气象全被抽走了,“你身子大,睡床吧,我睡卧榻。”

“床很大,一起睡也无所谓。相信我,我不会碰你。”

碧儿干笑着,“呵呵,多谢了,我睡卧榻舒服。”她相信他,但不相信自己,睡觉喜欢动个不停,若是不小心钻到他被中那算什么?以前夏令营时,多少同学睡一个帐蓬,她就曾不小心地钻进旁边同学的睡被中。

这世上,目前为止,她只想对韩江流投怀送抱,别的人免谈,委屈就委屈点,总比露营舒服。她如是想。

“那就敬谢不悔了。”君问天淡笑,抬身移坐到床沿,侧过身,欲展被。

“慢!”碧儿突地瞪大眼,“今夜,还是我睡床,你睡卧榻。”

“我只睡床。”君问天慢条斯理地说。

碧儿眼珠滴溜溜转了又转,手悄然伸进被内,摸到发环,“呵,床很大,那。。。。。。就两条被,都睡床,划个三八线,谁也不准过界。”她急急地和衣钻进被中,顺手把床前搁着的一个暖着的水壶放在床中央,“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保护你。”

君问天托着下巴,生怕它会突然掉下来。

二十一,愁坐对云屏(中)

这大概是君问天有生以来,睡得最惊险的一觉了。

蜡烛未熄,被与被之间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暖壶,身边睡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裙,两手紧护着心口,不时防备地瞪他一眼的妻子。

若谁这种时刻能安然入眠,真是堪为天神了。

他第一百次小心地翻下身,尽量不碰到那个暖壶,仰望着帐顶,他又一次失笑摇头。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每天都带给他不同的趣味。这协议婚姻比想像中来得有意思多了,因为这样,他才甘愿听她摆布,由着她胡闹,这般难受地睡在床里,就为能与她同床共枕,如果这也算同床共枕的话?

他轻轻扭过头,碧儿终于抵挡不住睡魔的诱惑,睫毛密密地遮着清眸,一只手伸出了被外,依在床背上,深深跌入了梦境。

衣服穿得太多,衣领堵着下巴,她睡得不舒适,不时地扭着脖子。君问天不由莞尔一笑,悄悄地探出手,想替她解开脖下的绊扣。

“方宛青女士,我发誓。。。。。。那不是我做的,是林仁兄他栽脏我。。。。。。。”碧儿突地一抬臂,转过身,嘴中嘟嘟哝哝。

君问天慌不迭地扶稳差点被她碰翻的暖壶,抬起眼,她原来在说梦话。这一转身,另一只手也伸出了被外,他看到她掌心紧紧握住一枚象牙发环,愣了。

这是她和衣接受和他同床的缘由吗?他记得和她讲话时,她手中并没有这东西。发环不是普通的发饰,很大,又是象牙,很难让人忽视。一定是她预先藏在被中,不然就是在身上。他伸手想从她手中抽过来细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她很在意这发环,睡着了都不松手。君问天俊脸一下阴云密布,是她梦中讲的那个林仁兄送的吗?还是韩江流?他很想摇醒她问个明白,但看看她酣睡的小脸,缩回了手。

她食言了,只是表面上守着堡主夫人的本份,心里却装着别人。她原来也会骗人!

他心寒地闭上眼,任一种孤绝的疼痛从心底缓缓蔓延,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和狰狞。

“少奶奶,少奶奶!”小丫头推推仍在梦中环游的碧儿。

“林仁兄,别闹!”碧儿不肯睁眼,耍赖地把被拉着盖住头,忽听到一阵吃吃的笑声,突地一怔,然后又闭上眼,她怎么还在蒙古?好想回到梦中,刚刚梦中有林书白先生和方宛青女士,还有讨厌的林仁兄,不醒、不醒。

“少奶奶,少爷让你快点起床,轿子已经备了多时。”一个小丫头忍着笑,说道。

碧儿猛地坐起,暖壶不在床上了,君问天也不在,发环在,她拍拍心口,吁了口气。

“今天要出门吗?”她跳下床,小丫环为她脱去皱成一团的棉裙,换了件珠式的锦缎夹裙,袖口衣角绣着绿色的小花,很柔雅。

“三王爷听说少爷回大都,特地请少爷和少奶奶到府上吃午膳。”

这窝阔台消息可真灵通,不会有人在君府外面盯哨吧!碧儿眨眨眼,任丫环抬臂、系扣,想想真惭愧,她现在堕落成没有行为能力的人,不是她要摆少奶奶的谱,若没有丫环服侍,她真穿不好这些复杂的衣衫,明明冷得要人命,装好看,穿什么裙,里面还不是穿着夹裤,一层又一层、好烦人。

君府丫头比飞天堡丫头能干,用发油抹了抹,硬是把她的卷发梳顺了,扎成一个发髻,插上一枝凤钗,又贴了几朵珠花,描眉、点唇,最后披上一件雪白的狐皮风褛,她是好象有点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的样子,就是神情不对,没那种婉约、恬静,碧儿偷偷对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好想把头发披下来,就佩个发环,那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她小心地把发环又塞进袖中,古代衣服唯一的好处,袖中有乾坤。

君问天已经在客厅品茶了,同样一身簇新的珠灰长袍,眼底有隐隐的黑圈,王夫人拉着个脸,面带不悦。

“婆婆大人,早啊,昨晚睡得好吗?”碧儿笑吟吟地问候,歉疚地瞟了眼君问天,他好象没睡好。

王夫人射来一纪凌厉的眼风,“作为娘子,怎么可以让夫君在自己前面先起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碧儿大眼眨呀眨的,“夫君疼我,让我多睡会儿,我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婆婆大人,如果伤了你心爱儿子的心,我才觉着内疚呢!”她亲亲热热地坐在君问天身边,娇柔地靠过去,“对吗,夫君?”

君问天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

“天,婆婆大人,你看你让夫君急得这样。”碧儿小小声地埋怨,轻拍着君问天的后背,心疼不已。

王夫人气得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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