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农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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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农盛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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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显然也有同感,没有应声。先是将嘴中的烟袋吐了出来,抬起左脚,将烟袋在鞋底上不紧不慢的敲了几下,收入袋中。这才皱了眉,打量着他。

这人并没有因为老太爷的冷淡而自动磨灭自己的热情,反而是笑得更欢,走得更快,几个大步的就来到老太爷的面前,嘴上笑着,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在墨兰身上打量着。

他的眼睛在墨兰身上,话却是对着老太爷说的:“老太爷这是要去哪儿啊?可是去姚家花田?早就乡里人说老太爷花王大赛输了以后就再不去花田,可见是胡说的。我明儿就给老太爷辟辟谣,是吧,老太爷,你可得好好谢我!”

“谢你个屁啊!”老太爷并不领他的情,见他的一双眼睛还贼溜溜的在墨兰的身上打转,不满的冲着他喝道:“嘿嘿嘿,往哪儿看呢!你谁啊你?脸皮咋的快抵上那城墙厚了?”

这人收回了目光,看向老太爷,说话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也?老太爷,不记得胡大奎了么?胡大奎啊胡大奎,我!”说完,他还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依旧是往墨兰身上瞟着。

“胡大奎?”老太爷重复了一遍,眉头蹙得更紧,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道:“可是北村胡忠家的混帐儿子,胡大奎?”

胡大奎咽了口口水,有些尴尬,脸上笑容不减,“老太爷怎么这么说呢?我爹倒是叫胡忠没错。是北村的,亏得老太爷记得。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还常念叨老太爷的好呢,总说老太爷旧年常接济他。”

老太爷一惊,“胡忠过世了?什么时候?”

胡大奎点点头,抬起袖子作势的在脸上乱抹了一把,可脸上并没有一丝哀戚的表情。答:“恩,前年冬天死的。”

”哦。”老太爷的神色有些黯然,瞪着他道:“是被你气得吧?你可又是偷家里的钱去赌了?”

”不是不是,“胡大奎急得直摆手。头也摇得象个拨浪鼓,”可不是我气的,我早不赌了。我爹是病死的。”末了,还认真的加上一句,“真的。”

”哦,那就好。你要出息一点儿,做些个正事。别让你爹死了都闭不上眼。”老太爷也不再多说,对着墨兰说道咱们走,丫头。”

“哎哎,等等,”胡大奎还没卖弄完呢。这时情急之下一伸胳膊拦在姚老太爷的面前,朝墨兰努努嘴。媚笑着,露出满口大黄牙,“这是三小姐吧?旧年被周主簿休回的那个?我以前在扬公庙见过一次的,就再也没忘记。三小姐还是那般水灵啊!三小姐记得我吧?”

“什么狗屁!”老太爷一扬手将胡大奎的手臂重重打下,怒道:“回家洗洗你的狗嘴,没事别出来到处放屁!走了,丫头!”说完,老太爷招呼了墨兰一声,不愿再理会胡大奎,一齐往前走去。

“等等,等等,老太爷,别急着走嘛!”胡大奎嬉皮笑脸的追了上来,见老太爷并不理他,便一扭身跟在墨兰的身后,神神秘秘的道:“三姑娘,你可不知我初八那天见着谁了!”

老太爷从墨兰身后绕了过去,刚好挡在胡大奎的面前,怒道:“你咋地闲得那么难受么?有这会子闲话的工夫,去田里锄锄草多好?管你见着谁!”

“周主簿!”胡大奎自老太爷的身边伸出了半个脑袋,冲着墨兰眨巴着眼睛:“我见着周主簿了,三小姐,你可不知他的那个伤心样儿哦!也难怪了,自己的婆娘要跟别人了,要换作我,那我还不得跟人拼了”

“去去去!”这话粗俗得让老太爷气得直跺脚,掏出烟袋冷不防的在他的头上猛敲了一记,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胡大奎‘哎哟”了一声,捂着头叫唤,却没料想老太爷冲着他的膝盖又踹了下去,疼得他蹲下身直叫唤:“哎哟,老太爷,你怎么打人呢?”

“我呸!”老太爷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打的可不是人!你哪只狗眼见我打着人了?”老太爷故意将个“人”字咬得很重,这不明摆着骂胡大奎不是人么?老太爷打人骂人的功夫还真是一流啊!墨兰强忍住笑,道:“走吧,爷爷,别生气了!”

“恩,”老太爷应了她一声,狠狠的了一眼坐在地上揉了脑袋揉膝盖的胡大奎,“若不是看在胡忠的面儿上,今日我可不将你一顿好打!老大不小的人了,整日里叼着张狗嘴,胡说八道游手好闲,我都替你臊的慌!”

胡大奎一边“吭哧吭哧”的,一边小声嘟嚷:“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一片好心,不领情就算了,咋能又打又骂呢?周主簿待我还客气呢,还跟我问好,老太爷也不过就是个种花的,燥个什么劲儿?若不是”

“我呸!”老太爷才走出几步,仍是将胡大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转身就冲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口,“可别跟我提什么周主簿!老太爷我就不识那人!他待你咋样那是他的事儿,他爱跟谁问好那也是他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种花的,咋地?你要再敢来惹我,我打落你的狗牙!”

看着老太爷凶神恶煞般的脸,胡大奎动了动嘴,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终于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毕竟姚家在西园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县太爷见着老太爷还得给几分笑脸的,可不是他一个小民惹得起的。他只好不作声,低了头仍是去揉他的膝盖,等老太爷和墨兰走远了,才抬起头,冲着他们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道:“ 呸!老东西!你给我记好咯,将来,我总得还你,敢得罪我胡大爷?太守府的周主簿见了我还得客客气气的,给我三分面子呢!你个破花农!”

这样想着,胡大奎又开心起来,站起身把脚甩了几甩,确定没事了,便随手拔了根路边的枯草含在嘴里嚼了几嚼,这才又哼着歌儿往前去了。

墨兰挽着老太爷走出了老远,老太爷还有些气鼓鼓的,一边回头瞧着,一边骂道没长进的东西,要不是想着胡忠,我非把这混蛋打残了不可!”

墨兰笑着劝道:“别再生气了,爷爷。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何苦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老太爷长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起了胡忠,倒是个本份人,一辈子老老实实的种着几分花田。三十头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谁知又滥赌,把家当全输光了不说,连那几分花田都给他输了出去,生生的气死老娘,你说,哎!”

正说着,老太爷忽然指着前面远远的半山坡处,“到了,丫头,你瞧,那块便是姚家的花田。”

墨兰顺着老太爷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她来时想错了,老太爷带她来的并不是百两金田。花田里的花木高达丈许,枝干壮实,紧挺峭立,满树或粉或白的花朵摇曳枝头,有如红霞一片,与山坡下较为矮小纤弱的花木相比,就象是生于众花之上的更醒目的是,每棵树上都系了一根长长的丝带,随风飘散,犹如美人起舞,婀娜多姿。

“那是”墨兰眯了眼睛,一手放在额头上挡住阳光,细看了才道:“象是海棠?”

老太爷转脸带着些惊奇的看她,道:“行啊,丫头,这么远也能瞧出来?我原就最喜欢在花朝节前来姚家的海棠花田。怎么样,很壮观罢?”

“海棠花高大结实,花色艳丽,花姿绰约,远望能如红霞,自然壮观。只是,为什么树上都系着红绸?”

老太爷这时更奇,远望着海棠花田,言辞间带着得意:“你个丫头问得真奇!你不知么?每年花朝节,姚家的齐山海棠田都是太守,县宰必巡之处。结红绸于树,一为醒目,二是昭示荣耀。而且,这红绸可不是普通红绸,长三尺,阔二寸,由县中官眷亲手剪制,然后再由县衙挑选花田统一分发,大部都在姚魏二家。”

“哦,原来是这样。”墨兰点头应了,这才想起以前在书中所看到的古代花朝节观剪彩的风俗,说是每当花朝,各府会统一挑选闺中女郎亲手剪制五色彩绸,红黄两色系于牡丹,其余红色系于各树,若无牡丹便只系红色绸带于树。于是花朝节时满目皆是红绸飘扬,然后仕女盛装而来,五光十色的,犹如穿花蝴蝶。说得这是这种情形罢!

“跟我来罢。”老太爷说着,快了脚步。走近姚家花田,田里忙碌的花农便会陆陆续续停下手中的活儿跟老太爷打招呼,声音此起彼伏。

“老太爷好!”

“老太爷来啦!”

“老太爷身子可还健朗?”

老太爷时不时的挥着手,笑着回礼,还时不时的跟着花农说些笑话:“好好,都好,都好。”

第七五章 要活给自己看

那些花农们带着惊异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墨兰身上,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或多或少的疑问只是碍于老太爷在旁,没人敢问些什么。走了很长一段路以后,终于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开口问道:“老太爷,这姑娘是谁啊?怎么带来花田了?咱这花田里还少见着姑娘呢!”

老太爷笑看了墨兰一眼,抬手轻拍了拍墨兰搀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给她勇气。说话的语气里含着无限的自豪,听得让墨兰感动这是我家三丫头。你可别小瞧她,论起种花儿,她可不比得你们这些人差呢,她的本事,连我老头子都佩服的紧。”

周围听得这话的花农多数都往这边聚拢来,将老太爷和墨兰围在当中边打量着墨兰,边窃窃私语着。有一个稍胆大的摇头笑道:“不能吧,老太爷,瞧三小姐的样子,也不过十几岁光景,咱们这些人在姚家花田里少说的也干了五六年了,能比不得一个小姑娘?老太爷可真会说笑!”

“是呀是呀,”附和声一片。墨兰略略扫了一眼,都是一群憨厚老实的花农,对于老太爷的话,他们嘴上虽不太服气,脸上却都带着善意的笑容。从他们看向老太爷带着无限祟敬的目光里,都能看出老太爷在他们心中份量。

墨兰朝向这些人微微福了身子,笑道:“墨兰给各位叔叔伯伯见礼了!爷爷疼我,自然也就夸大了些,叔叔伯伯们可别当真。姚家花田远近闻名,靠得可不都是叔叔伯伯们,墨兰也就是平日里喜欢弄些花草的,哄得爷爷开心。论起种花,又如何能与叔叔伯伯相比?”

“哈哈哈哈,”墨兰此话一出,众人皆释然,而且当着老太爷的面儿又被东家的小姐尊了一回叔伯。心里自然舒畅,许多人都不由仰脸大笑了起来。就算原本心里有些不快的,此时都一扫而空。

老太爷扫了一眼笑得欢的人们,含笑摇了摇头,道:“丫头,人家可不知你谦虚着呢。这帮人啊,跟老头儿我一样,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头,露两手给他们瞧瞧。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姚家的闺女也不是那一般人!来来,谁来出个题考考。你们就知我说的对不对,管叫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老太爷,那咱就不客气了哈!”站得稍前的一个,年纪稍轻一些。胆子也比较大,笑了一声道:“甭说别的,咱也不考个难的,齐山海棠田那可是西园县里最有名气的,三小姐以前没来过吧?单请小姐说说海棠分几种。咱这片儿的是什么种?”

然后他的手往远处一片稍矮的海棠田一指,接着问道:“那里是什么种。都能说对了,咱们就相信老太爷的话,对吧,大伙儿,毕竟是小姐,也不能太难为小姐了!”

墨兰知道,这个年轻花农是在帮着自己呢,这实在算不得难题。于是她放眼望去,不假思索道来:“海棠有四品: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咱们这边的花叶同发,花梗细长,此时初开花朝上,开后花朝下,花瓣丛密色艳,为垂丝海棠。”

“那边的为贴梗海棠,枝秆丛生,枝上有刺,其花梗极短,花朵紧贴在枝干上。其花朵鲜润丰腴、绚烂耀目。”

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墨兰的回答自然是不会错的。众人们本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而且也都喜欢这位谦和有礼的东家小姐。于是大家一阵哄笑,又是那名的年轻花农,将手中一枝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双手递了上来:“小姐说得一点不差。小姐难得来一次,这是咱们送给小姐的见面礼,愿小姐,哦,人比花娇。”

墨兰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这些人又和老太爷七七八八的聊了一会儿,也就散了,各忙各自的去了。

老太爷便带着墨兰边走边看,姚家的海棠花田在半山坡上,走了一会子的功夫,己经走到了半山腰上,墨兰发现这才渐入佳境。有些早发的海棠己经开花,粉的,紫的,白的,红的,颜色颇丰。极目远望,海棠树高矮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姿态绰约如仕女,有的枝头英英数点如胭脂。比之现代海棠竟毫不逊色。

墨兰禁不住惊叹,古代的海棠种植技术己经如此高超,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难怪老太爷特意带她来看海棠田,单单看了姚家的海棠田,就知道海棠“花中仙子”的美名果真是当之无愧的。

老太爷和墨兰还沉醉在这一幅极尽美丽的海棠图画中,身边响起了姚木瑞的声音,带着些疑惑:“老太爷,您怎么来这里了?还带着墨兰?”

老太爷收回了目光,看向姚木瑞,神色平静:“哦,特意带三丫头来看看咱们的海棠田,怎么,你今日很闲?”

姚木瑞给老太爷问得有些尴尬,往山上指了一下,道我哪有闲的时候,今日魏花官来清点花朝节参展树种,交待相关事宜,爹爹早一步来了,我才在田里忙完正要上去,碰巧遇上老太爷了”说完,他瞟了一眼墨兰,面上有些不满的说道:“老太爷,可不是孙儿不敬,孙儿本不该多话,只是你带着家里的女人来,怕会被人笑话吧?”

老太爷面色一沉,微愠道,“我带孙女儿来自家的花田,有什么好笑话的?谁敢给我闲得乱嚼舌根,我让他立刻滚了回家!可别忘了这花田姓的什么!”

“老太爷,”姚木瑞还欲再说,己经被老太爷挥手不耐烦的打断,“去忙你的去吧!我的事不用你多管。”

姚木瑞便不再多说,行了礼,匆匆的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走吧,丫头,咱们也去看看,”老太爷看了她一眼,也往姚木瑞去的方向走去。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怕姚木瑞的话让墨兰不自在,还是停下来说道丫头,人活在世上总会遇到不如意的事,凡事自己想开了就好,别管着别人怎么说,若是听到不想听的话,咱就只当他放屁!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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