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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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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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骑着乌骓昼夜不息地驰骋着向那西伦山脉南麓赶着,整颗心都惦念着在冰湖底下的司空天。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赶路赶得很急,她也没什么时间停留,用上了乌骓最快的速度。那般心焦和忧虑让她的感知力都变弱了,甚至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疲劳不堪却还是拼了命地追赶着她的速度。

天边又是残阳如血,难得的是除了干冷的寒风外,没有了那绵绵的雨。赶过了几个山头后,鱼璇玑翻身下马牵着乌骓一步一个胶印地走在白雪皑皑的狭窄山道上。她已经进入了北蛮荒原的范围,入眼处要不是被晶莹的白雪覆盖的低矮山峦,就是几只秃鹫扑闪着翅膀虎视眈眈地看着目光所见的活物,站在光秃秃的山包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

这里的秃鹫可不简单是吃尸体的鸟,而是凶残不输老虎狮子的肉食鸟类,体型甚至比鹰还健壮。肚子忽然咕咕地叫了两声,鱼璇玑才惊觉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伸手摸了摸马背上的布囊,里面还装着十几个完全干冷得如石头般的馒头。这是她在进来前特意在山村野店里向老板买的,吃了整整三天了肚子老是禁不住饥饿。

或许,她该吃些肉食的。黝黑的墨玉眼抬起朝一只振翅而起的秃鹫看了去,眉心紧蹙着,穹苍说过那秃鹫的肉很难吃的。

“嗤嗤。”乌骓埋着马脖子在她身边蹭了蹭,打出响鼻鼻端冒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像是在安慰她亦或是有别的意思要传达。

“走吧。”鱼璇玑看了半天,还是没下手去把秃鹫杀了。拢紧了身上的用狐狸毛做领子的披风,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点风寒入侵,可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冷。身体的温度,亦是心的感觉。

若当年的事真是另有隐情,他并非罪魁祸首,那她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冰湖下的司空天?

越是走上这片土地深处,那股复杂怀疑的踌躇就越强烈,浓得让她有些逼向奔溃的边缘。

暮光随着西山上的云雾笼罩而渐渐陨灭,消失在大地之上,天地间开始有了昏聩的暗色。乌骓好几日都不曾好好吃过什么草食,原本膘肥体壮的现在好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那般可怜。鱼璇玑看得心头不忍,找了个避风的山洞在周围拾掇了些枯干的树枝,点燃了篝火。洞外的雪不是很深,还有些草间是冒在外面的,在艰苦的环境下乌骓都会用嘴去掀开积雪寻找已经枯败的草来吃。

身前的火堆不算大,却照的她苍白灰冷的脸有了抹生气的亮彩,她双手抱着膝盖宛如无助的孩子般瞪大着眼睛看着火堆,不自觉地回想起她第一次来到北蛮荒原时候的场景。那时他和花阡陌都在,苦寒之地虽无人迹却也危机四伏。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危险。可这次来,她只是自己一个人。

倘若穹苍在冰湖下睡了五百多年的时光,那花阡陌呢,他又是在哪里?

脑子彻底地被搅乱,下颌靠在膝盖上,很多记忆如沉睡后突然苏醒般鲜活在呈现在脑海里。一会儿是司空天温柔沉溺的笑容,很快便又成了花阡陌眉眼风流的出言轻佻,这两个人的影子盘旋在脑海中,让她有股头痛欲裂的感觉。

是否,他们真的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她双眸逐渐迷糊起来,意识也时而清晰时而混沌。那嵌在黑色狐狸毛领子里的小脸忽如飞雪般冰冷无色,乌黑的发从两鬓垂顺而下,衬得她脸庞越发小,那楚楚的模样只消一眼便会让见者心生裂肺撕痛之感。

空气中有股冷香味道萦绕在身侧,迷迷糊糊中她恍惚睡着了,很安心地将沉重的思绪放下,没有再想起让她纠结不已的司空天和花阡陌。洞外,依旧是冷风呼啸,一袭墨衣在逐渐熄灭的篝火旁边,随着火光渐弱与夜色融在一起。

翌日,她被洞外射进来的阳光给唤醒。身旁的火堆早就灭了,连青烟都不剩下。掏出冷馒头硬是逼着自己要了大半个下去,在把水壶里的冷水灌了些进去她才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出去。今天天气晴好,红彤彤的太阳照在身上带出股暖意来。乌骓看见她出来了,马眼你露出欢欣的神色亲昵地在她腰侧蹭着。

“辛苦你了!”在北蛮荒原骑马并不是最有利的行路方式,可她没有人帮忙只能拖累乌骓了。顺着它的脖子上的毛摸了摸,厚实的披风一角掀起一弯弧度,鱼璇玑已经登上马镫坐上去了。乌骓极为配合,任由她驱使自己朝任何方向走。

北蛮荒原一年四季都冷寂萧索,尤其是这十月天在这里算是已经进入冬天了。手冷脚冷,鱼璇玑伸手搓了搓试图让手生出些微的温度来,不过显然是徒劳无功了。抬首望着苍茫无野的雪山一座接连着一座,她眉宇间凝着股沉重。她走的是前往藏宝地点的捷径,若是按照藏宝图上的路线来起码要绕上两个圈子的原路,而这条近路只是险要了些,距离倒是近。

再过得四五天就该到了,那时候也是她见司空天的时候……

不管脑中怎么想,她已经策马而行了。

在她身影消失在原处雪山夹缝中的瞬间,曲折拐角处走出一行四个人来。“爷,王妃已经走远了,我们要不要继续追上去?”

以前不曾见过这未来王妃是何模样,约莫从赤焰只言片语中听过是个绝顶聪明有着倾城绝色的女人。他们本是阴暗的存在,是爷手中的刺伤敌人让其无法还手的利刃,可每个人都没想到犹如宝剑首次出鞘,却没有见血而是找寻人来了。

爷在云雾山找不到她那种浑身都散发着噬魂戾气的模样让他想起爷初次上战场,杀人杀红了眼还年少的他。他的眸眼里总是透出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毁灭决然,看得人心惊不已。从云雾山一路追到这里,好不容易碰见王妃,他本来很想去跟她说话抱着她的,可不知为何隐忍了悄悄跟跟在她后面。每到夜深人静时,偷偷地去看她那么一眼,偶尔还会查看她身体状况如何,种种迹象看得出爷对王妃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不过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他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王妃入了北蛮荒原后,爷就让多余的人都散在山口,就带了他们三个前来。跟王妃也有段时间了,要这么跟下去是做什么?

高大岿然如大山般的男人站在覆盖着浅薄冰雪的动土地面上,他墨发束起黑色大氅披挂在身上,暗蓝的眸眼里看得只是那漫天白色中的一点玄墨。赫连烬抿着那双削薄殷红的唇,俊美无俦的脸上透着肃杀,道:“继续跟。”

他来这里就是不放心璇玑,这些天她在黑暗中的无措和痛苦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奇怪在司空天的林木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她那样憎恶于她有灭门之仇的司空天,在取了爵身后毁了他的陵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似乎,事情并非如此。

璇玑不曾露出开心的模样,精神也太恍惚了,连他们跟着这么久都没发现。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约莫猜得出某些事似乎有转变。她能放下前生的仇恨解了心里的包袱他会很开心,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恰巧相反。

璇玑,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我心忧忧,片刻不绝?

------题外话------

咳咳,今天四千字了,努力不够啊,我该他、每天五千更的。

关于他们前生的事情,我很纠结,是否要一笔带过或是特别介绍下。但是那故事也不短,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纠结啊!

030 为他殉情,赫连小心

埋葬着天诀宝藏的冰湖在北蛮荒原毫不起眼,可以说越是靠近极北之地随处都能瞧见那样的冰湖。好在这里的地貌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然她都会找不到路。就在接近目的地的前一晚,晴朗了好几日的北蛮荒原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荡在晦暗的天地间,似乎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鱼璇玑担心外面的风雪将乌骓给冻坏了,把它牵进了暂避风雪的雪洞里。

漫长而漆黑寒冷的一夜过去,外面仍旧是飘散不尽的雪花。把乌骓留下,她拉拢了身上的披风,将风帽戴在头上迎着寒风飞雪踏入了无边雪色中。

最多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冰湖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句,黝黑的墨玉瞳宛若从积雪中挖出来的玉石,清冷的光辉携卷着刺骨的寒意望向前方。鼻端呼出的淡淡冷气瞬间就被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气,眨眼就又消逝了去。裹在披风中的躯体没有正常的温度,犹如冰冷的尸体。雪花砸落,被纤长的眼睫剪碎,化作琉璃渣挂在眼帘下。

是不是见了他真相就能浮出水面了?她很不能确定,心里更是忐忑难安。相见到他,可又不想走进那埋葬了他五百年的冰湖。

曾经,她相信司空天是个专情的人,才敢为之抛弃了郡主尊荣甘愿与他一起沦为乱臣贼子。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正是那个她认为会对自己忠贞不二的男人会灭她满门。人世间的事有着太多难以预料,未曾到最后谁又知道谁才是最真实的。

她几不可察地无声叹息,眼眸垂了半开,再撑大眼眸那里面已经绝了不少矛盾满满的都是决然果断。墨色披风裹在身上,她宛如一只在雪原上奔跑的豹子,在乱雪翩跹中施展轻功飞快地朝前方掠去。她身体还好,一个时辰的路程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她将内力提升会更快。

一路飞驰而去,耳朵里听得风帽外面全都是呼呼寒风呼啸。额角几许发丝在眼前晃动,丝毫阻挡不了她的视线。雪花砸面,鼻腔里呼吸着干冷刺激的冷空气,肺部一阵微微的抽疼。她娥眉蹙动几下,沾染着风霜的眼睫一闪,不顾脸颊上被寒风抽疼,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

快到了,她快接近真相了!

无言的雀跃在心里泛滥起来,黑色的身影快若疾风,转眼就飞出了二十丈外。

这里一片宽敞空旷,抬首望去只能见着低矮起伏覆盖着积雪的山丘,大大小小的冰湖被陆地上高出的位置划成了无数块,不少冰湖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在上面行走犹如走在平地上般稳健。雪势渐弱,鹅毛雪花成了小小的六棱花骨朵儿般大小,簌簌落下很快就在她身上沾了不少。

鱼璇玑放慢脚步踏上结冰的冰湖上,在靠近西边一侧找到了一个看起来面积不算小的镰刀状的冰湖。在外面看上去除了外形外,它没什么奇特之处,可她是很明白的。这个冰湖的与众不同在于它湖水的独特,以及奇妙的水下世界。

这里,夏天时湖水冰冷刺骨水中还隐藏着股强大的寒毒,无论什么药石都无法根治;冬天,湖水会格外地热,犹如从地下冒出来的温泉沸水,活物进去几乎只有被烫熟的份儿。无论冬还是夏,亦或是春秋两季,都无法顺利地下到水底。当然,每逢一季末的十五那天,湖水会冷热交替倒灌,将水温变成常温,此时下到湖底才是最佳时机。

当年他们把宝藏藏在此处,亦是看中了这里绝佳的自然之妙。

她狂奔赶来北蛮荒原,其实也是要抢着这一天来,这样她才有机会到水下找到司空天的尸体。

站在湖边不足一丈宽的岸边,眼眸瞅着那薄薄冰层上,从冰下透出来的寒气似乎更加重了。鱼璇玑站定身体,朝着湖面上打出几掌,随着吱吱嘎嘎的碎冰声响,沿着岸边丈余宽的椭圆形冰洞出现。冰块飞起清澈见底的湖水水珠调皮地飞上空中,须臾便又下落进冰窟里。

她收了掌安静地站在岸上点头看着,按照现在的时间算,这时的湖水是极冰的,差不多到了巳时滚烫的湖水开始翻涌上来,冰冷的炙热两股极端的温度搅合在一起,两者慢慢消融彼此,午时之后水的温度就怡人了。也就是说,她还有漫长的两个多时辰要等。

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想起一年四季五百多个轮回里,司空天到底是怎样经受那冷暖的温度?他的尸身是否已经被损毁亦或是被那些短暂活在水中的游鱼给啃食了?心念及此,忽如重锤敲击,闷痛难忍,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给震碎了。

穹苍——

“诀儿,这笔财富是为我们的后人留下的,相信他们会在日后的日子里让天诀更加地强大。等我们百年之后归于天外,在夜空中俯瞰着万里河山还有那些让我们牵挂的孩子,心底也是快乐的吧……”

“自记事起,娘亲一直将复国之事对我耳提面命。生命度过的这么多年,我不敢忘却司空家族的江山是怎么丢掉的。被人称为天下奇才,有经天纬地之才,智能囊括寰宇诸人,可无人知道,有时候感到疲惫却连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无法用权势金钱和美人来填充。”

“诀儿,答应我,陪我走完这一生,好不好?”

“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也不要与你失之交臂。哪怕天塌下来,地裂开了去,我绝不丢下你。所以,你也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说过,当初为了我几乎背弃了整个北虬王府,徒留一袭白衣便一无所有。诀儿,我司空天此生决不负你。”

“诀儿,我们一定会幸福美满地走下去。要是我做错了事,让你远走了,就让我一生都孤寂……”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往事如烟,再美好的曾经也犹若镜花水月一碰既碎。

恍惚中,她几乎想起了司空天在这里曾说过的字字句句,他精致的五官俊逸如仙的风姿像是被什么遮挡了的烙印,突然间那些障碍都消失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对她那样深情,真会杀了她全家逼死她?

干涩的眼眶中被心头的痛逼出一圈泪意,她身子一倾将恍然地想要踏入水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寻水下的司空天。

灭门之仇,错爱之痛,五百余年的痴缠裂恨,在此刻竟不敌偶然发现的端倪,有些相信司空天是有苦衷的!

真相,到底如何?

“璇玑!”她右脚刚踩上寒气氤氲的水面,远在十丈外暗处躲着的赫连烬看着她茫然痴痴的模样,心头大感不好的瞬间人已经朝着她飞了过去。就在她整个人要倾倒的刹那,他长臂一伸紧紧地将她拦在怀中。

墨色大氅甩出一个圆弧,冷香宛如幽风环绕,冰凉而透着炙热的身躯紧贴着她,鱼璇玑出游天外的神智稍微回笼。双手揪着他手臂,墨玉瞳泛着水墨之光,神情似哭似笑中偏携裹着懵懂之色,启唇讷讷道:“赫连?”

她眼花了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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