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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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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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未卜……谢安浑身的血液冷到了极点,反是麻木了,就那么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沉默地站在那等着。
    等到郎中出来,表示李英知吉人自有天相,暂时脱离了危险,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此时谢安才似清醒了过来,默默进了房,满屋子的人识趣地避了出来。
    寝居深处,李英知脸庞苍白,依旧昏迷着,安静得没有声息。谢安坐在榻边有些畏惧,瞧了他好一会才战战兢兢地探探他鼻息,察觉微薄的吐息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地从高处落下。同时,大颗大颗的眼泪也不设防地落下来了。
    她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就像她失去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一样。在没确定他的安危前,光是这样想一想,就让她痛彻心扉。
    谢安一手紧紧地勾住他的手,一手捂住泪落不停的脸庞:“我以为离你远远的你就会没事,我以为只是远远看着你也就够了……幸好你没事,幸好你好好的……”
    这回谢安是真被吓倒了,悲喜逆转中心情急剧起伏,绷紧的弦终于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就是这样太自以为是了……”气若游丝的幽幽叹息响起在耳侧。
    谢安像是一只受惊的鸟,条件反射地想跑,可愣了一愣后却是扑在他身上。而她未敢施力在他胸前,就那么虚虚地笼着,好像这样他就跑不掉一样。
    千载难得的投怀送抱,李英知受宠若惊,想抱抱她却是有心无力:“你这样只顾着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真真是伤上加伤。”
    谢安一言不发地哭了一会,哭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就着在他衣裳把鼻涕眼泪都蹭干净了,方抬起红红的眼睛。她没有说话,李英知却知道她是真受了惊否则以她的心智也不会失态至此。
    他总以为在这场情爱中他一直是主动的,多付出的,她就像一个生硬的木偶人,他推一步才走一步,推到最后他差点心也冷了。现在发现他是错了,原来她也是爱着他的,只不过她太死要面子嘴硬,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让他笑话。
    这一场重伤,硬是把她给逼急了,李英知想到这不免笑了起来在,自言自语道:“伤得倒是好。”
    谢安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英知虚弱地咳了一声,淡淡道,“终于舍得正眼看我了?”
    谢安有些心虚,抽抽鼻子:“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差点经历了生离死别,谢安也再没什么顾忌,一五一十地将谢家对他两关系的反对,小皇帝的忌惮统统说了出来。
    谢安握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上面的擦痕,“我千防万防却没防到老天会有此一劫,罢了,今天的事倒让我看清了。明日后日复何日,能过一日算一日。”
    李英知其实也猜到谢安冷淡他的原因,只是由她亲口说出仍是心情复杂,他佯作薄怒:“我说过我会护住你,怎么你不相信为夫?”
    谢安被他的佯怒逗得笑了起来,笑中含泪,鼓起脸道:“总由你费尽心思挡在前面,我也想守着你一回啊。”
    她难得撒娇的模样极为动人,可惜他负伤在身不能有所作为,淡淡瞥了她一眼后道:“以后再不许刻意疏远为夫。”
    “好。”
    “也再不许独留为夫一人空守闺房。”
    “……好。”
    “来,亲一下为夫。”
    “……”
    李英知此次虽然伤及筋骨,但万幸应了太医那句老话“吉人自有天相”,小皇帝又赏了无数珍奇药材下来,五六日后他已经勉强能下床稍微走动。然而谢安却不允许他没事瞎折腾,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日日下朝之后便毫无避讳地来他府中看着他吃药休养。
    李英知假惺惺地抗议了几次,便甘之如饴地享受着谢安亲力亲为地喂药,擦洗。
    这日天晴如洗,碧空万里,满园繁花盛开。谢安陪着李英知坐在浓荫下,伺候他喝过药,李英知砸吧下嘴:“苦。”
    谢安白了他一眼,将冰镇好的瓜果一片片切好摆盘。
    这样的琐事在她常拿笔的手中做起来丝毫不显得笨拙,反而多添了几分寻常女子的温柔婉约。
    李英知见她低头纤纤细细指拨弄着鲜红果粒,心中一动,低头在她鬓发上亲亲一吻。
    “别闹。”谢安咕哝了一声。
    略显娇嗔的话语反倒更勾得他情思缱绻,顺着她露出的雪白脖颈一路磨蹭着吻了下去,语声暧昧:“你说我多久没碰你了~”
    谢安被他闹得面红耳赤,幸好周围无人,轻轻推了推他:“大夫交代你要静养,静养懂吗?心思就要静。”
    李英知浑然不动,继续埋在她颈窝里耍无赖。谢安本想沉下脸来装着怒上一怒,但却被他的无赖样给先逗得笑了起来,侧首对他道:“你好歹也是个我大秦一品中书令,打败突厥的车骑将军,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李英知没有应声,毫无声息的身子顺着她的肩慢慢滑下,谢安本能地抬起手捧住他的脸,却触及到了一手的温热液体。
    她张开五指,鲜红的血液刺痛她的双眼。
    正要回家省亲的沈五半路被白霜截了下来,二话没说拎到了惨白着脸的谢安面前,半晌他拔出李英知手上银针,又拿起午后喝尽的药碗仔细嗅了嗅,对谢安道:“中毒了。”
    ┉┉∞∞┉┉┉┉∞∞┉┉┉
    谢安一个人坐在院中想了很久,下午还晴好的天空到了傍晚已是阴云密布,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苍穹之上风起云涌,俨然一场暴雨将至。不多时轰隆的雷雨倾天而下,她站在檐下看了大半夜的雨势,几个时辰前还热热闹闹开了一院的繁花现下落红满庭,逐水而流,给这黑陈的院落涂抹上一种凄清的诡艳。
    “他体内的毒非一朝一夕而成,也非一种药材所能成就。我猜测之前他身中李骏那一箭时就有人在他外敷的伤药中动了手脚,只不过剂量轻微或者根本就不是毒药,之后他落马受伤,下毒之人逐渐将后续几种珍稀药材渗透到服用的药物之中。几种药材相和相冲,制成剧毒。”
    “他还有救吗?”谢安的声音冷静得出奇。
    “难说,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手中信纸握得近碎,雨声渐收,谢安转身入了房。榻上李英知眉目紧闭,额间隐隐一股浓黑的青气萦绕,谢安轻轻地在他脸上抚过,笑了笑:“你看你,还不是要我来救你一回。”
    静静地在房种坐着陪了他到了五更天,钟鼓二楼的鼓声远远穿透朦胧天色而来,谢安换上朝服,看看镜中面白如鬼的自己,她取出胭脂黛粉遮去憔悴之色。上好妆容,她回头看了一眼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李英知,拿起他的兵符,振袖往宫中而去。
    天明尚早,太极门前仅寥寥数人打着呵欠上朝,见了谢安刚想打个招呼却见她面无表情径直往宫内而去。
    小皇帝此刻也正睡眼惺忪在内侍服侍之下穿戴衣冠,才戴上冠冕便闻下人通报谢安在殿外拜见。
    虽然奇怪她为何此时前来,但好几日没见到她的李颀仍是欣喜万分,也不管合不合规矩立即宣她入内。
    谢安进了殿,环视左右:“你们先下去。”
    周围侍从面面相觑,但先帝在时谢安便常在大内行走,积威已久,短暂一愣之后竟然未得皇帝允许便纷纷退下。
    李颀瞧出今日的谢安与平日大不相同,窥视着她的脸色怯生生凑上去:“姨娘怎么了?”
    “臣担不起陛下这声姨娘。”
    李颀一惊,抬头对上谢安双眸一时竟是为其冷色所慑,半天眼中含泪:“颀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招惹姨娘生气了?姨娘尽管罚颀儿,你这样颀儿害怕……”
    谢安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孩童,谁能想到十岁不到的一个小人竟有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当然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给他出主意,但是东窗事发之后还能镇定自若地在她面前演戏,这份心智可真是要胜出他老子许多。
    于此谢安本该欣慰才是,她时常担心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李颀会如先帝一样软弱无能,未曾想到这晶莹剔透的眼泪全然是他迷惑世人的把戏。在这眼泪背后是和他爷爷同庆帝一样的狠毒手段。她也不曾想到,他的这份手段第一个对付的竟是她!
    谢安弯下腰来,轻轻刮去他面上的泪水:“陛下,是何时动了杀邵阳君的心思的?”
    李颀看着她,慢慢的他眼中没有了泪,他低下小小的脑袋,再抬头时神色仍是怯怯的,话语却是平静而没有波澜:“姨姨心中只有李英知一人,我不杀他,姨姨早晚会为了他杀我!”
    谢安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是谢心柳的孩子,即便身上有一半同庆帝的血脉,她仍想着他若是一个明君能坐稳这大秦江山也无妨。她做官到了这份上也算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日后嫁娶生子也许那份不甘与野心也就淡了。
    可她错了,她忘记了一个人一旦坐上了龙椅,尝到了皇权的滋味,就再也不会放手了。而自古以来威胁到皇权的人,哪一个是得善终的?
    “陛下,你担心李英知夺你皇位对吗?”
    这样的谢安让他畏惧,李颀忐忑地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你错了,想夺你皇位的人不是他。”
    谢安淡淡一笑,伸手将他头上冠冕取下,直起腰淡淡看他:“从今日起陛下龙体抱恙,静修内宫吧。”
    李颀瞬间睁大了眼睛,那个他叫了十年姨娘的人此刻全然陌生得宛如另外一个人,他想发怒,想叫人拿下这大逆不道的人。他也叫了,可无人应答,空旷的宫殿里只有他与谢安两人,而只谢安冷冷的一眼就叫他卸去了浑身力气,小小的身子簌簌发抖。
    谢安没有再看他一眼,任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走出紫宸殿,她看了远处的勾心斗角,吩咐道:“就说陛下身体抱恙,将太后请过来照应。”她顿了一顿,“直到陛下痊愈。”
    宫人看着两旁队列严整的执金吾,咽咽口水,领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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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上朝,对于西京的百官来说着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自同庆帝起,这一脉皇帝都似乎不是长寿的主,只是现在的小皇帝才几岁啊,皇嗣都没留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秦基业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可这又是急不得的事,小孩子体质弱招病,听说太后一直在跟前照应着。百官着急归着急,公事照办,值照应,况且朝中还少了个更重要的灵魂人物呢!
    中书令围场一摔似乎伤得不轻,随着皇帝也一同多日未在百官面前露面。但政事要有人统领啊,皇帝不在折子也要人批啊,此时低调多日的兵部尚书站进了众人的视角。李英知不能上朝,作为住在中书令隔壁的谢安很自然地将每日的奏折“顺路”带到邵阳君府上。
    实际上,这些奏折全都由谢安批红过,发往了六部。
    这本是件非常不合规矩的事,李英知不在政事堂还有其他相公在是不?时间一久,朝中异议声逐渐响亮起来。然而谢安翌日带回的奏折上清清楚楚落着中书令的大印,况且批复的奏折也并无不妥之处。
    其他老相公们都是年事已高,得过且过的,眼睛亮堂着,即便没走漏什么风声大致也瞧出点来由。风声轮流转,曾经王谢联手对付李骏,而现在谢李竟是要攀成姻亲,左右不管哪家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索性两手一端揣着糊涂装明白。
    头一个发觉风声不对的是王允,他素来警敏,小皇帝说病就病宫里也没传个话,不是蹊跷?他试着向谢安刺探了小皇帝的病情,世人皆知谢安的亲信沈五可是皇帝的御用太医。
    谢安笑一笑,意味深长:“有太后在跟前伺候,王侍中何必忧心呢?”
    待她走远,怔愣的王允慢慢有些回味过来,心蓦地凉了。可他又不敢确信,因为如果谢安要废小皇帝拥护李英知为帝,之前又为苦与他联手辛辛苦苦扳倒李骏,打压李氏??
    现在李英知卧病在床,不见踪影,王允慢慢琢磨着,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谢安要自己做皇帝?!
    不,这不可能。王允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谢安再有手段,谢家再是权力滔天,她想坐上那把龙椅有何名头??名不正言不顺,何以服众??
    “谢安,你要做皇帝也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你当着以为这把龙椅是谁都能坐得的!”
    软禁了数日,王太后已不复往日雍容华贵的气度,发髻散乱形容憔悴地拥着小皇帝怒骂谢安。
    谢安喝着茶,每日里她都会来看看这对“母子”,说是看望,其实对这两人来说是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凌迟。李英知说的不错她死要面子,学不来同庆帝干脆利落地弑帝夺位,她既想要这龙椅,又贪图虚名。李颀的祖辈灭了他们的梁氏满门,可她就是耗着他们乖乖将皇位让出来,省得日后面对百官百姓们的口水。
    “我有的是时间同你们耗,这禅位诏书一日不写,你们就别想一日出门见太阳。”她说得轻描淡写,说李颀手段狠毒,她也没仁善许多。如果不是李颀这次把她逼得狠了,也许她自己未必能见识到自己的狠辣。
    喝完茶,谢安搁下茶盏准备走人,李颀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姨姨。”
    他仍喊着她姨娘,王太后又气又恼:“这个时候陛下还认这个逆臣贼子做什么?她配得上吗?!”
    李颀恍若未闻,哀哀问道:“姨姨,你是不是……梁帝的后人?”
    谢安略有诧异,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比你父亲出息上许多。”
    王太后听她没有否认,不禁满目骇然,颓然坐倒:“这,这怎么可能?”
    是夜,谢安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李英知的脸,这么些天过去了他的病情仍毫无起色,谢安也不着急每日再忙总会抽出时间来陪他说说话:“亏你留了个心眼将兵符与官印放在了府中,现在北方史思明也差不多将王向谦众部剿灭干净了,只等一安定下来到时候恒峦就算有心往西京勤王也能从中拦上一拦;田婴此前将收服河西其他二镇,有他这个姐夫在我倒也不怕其他藩镇;只是谢家虽然支持我,但在你的事情上仍然不肯让步。不过也亏得他们借刀杀人,借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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