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惠气极反笑,“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我在切菜。就该想到我手上有刀,跟鬼似的出现,就该想到不是吓得我切到手。就是被我误切了!”
不敢退,明晃晃的菜刀在眼前挥舞着,房仲朔只有仰着低了身,“女侠饶命,小人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看着房仲朔没脸没皮的求饶。刚刚气他的不知轻重,现在也荡然无存了,还是装作非常生气的样子说:“再说一次,下次若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
再次晃了晃刀,瞪眼一脸凶相以示威胁过后。春惠才放下了菜刀。
房仲朔松了口气,按着酸掉的腰直起身来,抱怨道:“好歹我是少爷。哪有下人像你这样的。”
春惠哼了哼,继续去处理她的鱼。
刚开始她只是气他不该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开玩笑,要知道刀剑无眼,菜刀也是刀,刚刚她以为身后站的是不怀好意的人。那一会儿,真是打算下死手。若是她反应再快点,没看清他就出了手,那他可能就已经被她砍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厨房不是个玩耍的地方。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次的惊吓,再加口头上的警告,他该是会老实一些了。
恢复常态,房仲朔倚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春惠忙活。
春惠撇了他一眼,“别在这里碍事,回房去。”
奶娘还没来,春惠将食材处理好,还得兼顾烧火,来回跑,房仲朔就挡在中间,跟尊门神似的。投来的目光,也造成了春惠极大的心理压力。
房仲朔笑:“你现在的态度就不怕昨天的辛苦作为变成徒劳?”
将另一边炉灶里的火引过来,很快就烧着了这边的,火光映照着春惠的脸红红的,手上忙着,随意地说道:“昨天的作为?”
房仲朔点头,“是啊,昨天你带我到夜市,不就是想讨好我,让我同意带你们去见房家宗长吗?”
春惠抬起头来,皱着眉头问:“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难道不是吗?”房仲朔挑眉。
春惠没说话,看了他会儿,低头继续烧她的火。
“生气了?还真不是啊,那难道是可怜我?”
房仲朔笑得没心没肺的天真模样,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般的轻松语气,如此,却令春惠顿了顿手。
想解释,忙抬起头来,房仲朔又是另种笑了,恶作剧得逞的笑,他说:“骗你的,我才没那么脆弱,同情也好,其他原因也好,反正呢,昨天我玩的很开心,这点是不变的。”
男人的自尊,对房仲朔的了解,这个男人的自尊心该是比常人还要强,不然也不会对房家进行复仇了。面对房家人的嘲讽,高高在上般看待房家人,那全是他的武装,若是知道有人同情他,他绝不会接受的吧。
春惠是这么想的,就眼前他所表现出的阔达,春惠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房仲朔勾起了嘴角继续说道:“作为嘉奖,在早饭过后准备一下,我们出门。”
“去哪?”
“你们想去的地方。”被烟呛到咳嗽了两声,房仲朔嫌弃地说:“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少爷。”奶娘在门口跟房仲朔撞了个正着。
春惠拍着手站起身来,望着房仲朔走远,嘀咕道:“一大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他刚刚的调侃绝非无意,他果然是在意,她对他是不是出于同情。
春惠叹了口气,暗道:同情心这么奢侈的东西,我才不会轻易施舍呢。
只是,那她为何会带他出去散心呢?难道是潜意识里为了达到目的所使用的手段吗?春惠皱着眉头,一时不懂自己的心情了。
春惠跟房仲朔一辆马车,后头跟着房仲葵跟另一位比较年长的房家长辈。
在马车中,房仲朔闭目养神,春惠则是无聊地盯着他看,昨天这人才刚拒绝了别人,今天就改变了心意,让人琢磨不透。
“迷上我了?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房仲朔睁开一条缝笑道。
“少爷难道会功夫?不然走近了,我不会全无所觉。”春惠还是直溜溜地盯着他说道。
房仲朔噗笑出声:“那是你心不在焉吧。”
春惠沉默地望着他,对他的回答不能认同,她是被训练过的,虽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前后经过三位老师,月夜,亢云,角音,全是严厉的老师,他们对她的训练最看重的就是感官。别的不好说,若是连普通人的足音都注意不到,那她那些天的刻苦就真是白费了。
“对了,昨晚你去哪了?”
“少爷,你在转移话题吗?”
“是你在转移话题吧,昨晚我去找你,在你房里等了你很久都没有回来,女孩子家夜不归宿,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春惠可没被他忽悠过去,“一事归一事,先回答之前的问题,我们再谈我晚归的事。”
“不是晚归,是彻夜未归,我让大锤留意了,你是快天明的时候回了房。不会就是彻夜未眠,所以变迟钝了吧?当时你在打瞌睡所以没听到有人走近?”
春惠一愣,细想当时,她好像是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将砧板剁的很响。
“看样子是有答案了,那就说说,昨天你去干嘛了。”
春惠瞧着房仲朔干脆地答道:“秘密。”
“……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太伤少爷我的心了。”房仲朔拉着广袖擦拭着什么都没有的眼角。
“不想敷衍你,不想说谎,才说的秘密。”春惠将头撇到了一边,便不再开口了。
别有深意的这句话,房仲朔可不认为是春惠已经对他上了心,哪怕上了心,她也不会这么诚实。房仲朔暗自无奈笑笑中,有人比他还懂得欲擒故纵,懂得使用感情牌,他的博取同情还稍微幼嫩了些,可比不上人家的坦诚相待,“真情实意”来的撩人。
路上经过了大片的汁醍草田,在棠州,汁醍草全年可种植,一批结果割掉,施些肥料,可以立即进行下一批的种植,为此一大片的田地,可以看到不同阶段的汁醍草。
山上大片的树林被砍伐,被种植上汁醍草,目力所及全是。久久,才看到树林子,在入了一片林子后,没过多久,名为鸟居的宅子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现在在州牧名下的这座郊外别院,在那之前是房家的家产,由于某种原因,现在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周围戒备森严,高处有弓箭手,密不透风的看护,名符其实的软禁。
在门前马车停下,春惠扶着房仲朔下来,房仲葵扶着那位老者下来。
老者对面前的房仲朔视而不见,侧着身望向远处,这次房仲朔倒是没有继续为难,给护卫看了信物,就被放了行。
“走吧。”别人当没看到他,房仲朔也当那人不存在,对春惠道。
“咳。”老者咳了声,迈开步子越过了房仲朔,率先走进了大门,大有过河拆桥的意思。
房仲葵回身看了看慢慢走的房仲朔,唯有跟上快步走的老者。
房仲朔笑得了然的对春惠道:“你也不用伺候了,跟着他们去吧。”
不等春惠回话,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春惠望了眼他,终究还是正经事要紧,向房仲葵离开的方向跑去。
192章 帮不上忙
原本就是自家院子,熟门熟路的来到地方,通过丫头通报过后,他们被请到了内院之中。跟外院的普通不同,进入内院,雾气明显加重了,被笼罩在雾气中的庭院,朦朦胧胧如仙境。
被流水环绕,进门就是一道桥,举目四望,有多处的小桥流水,水中锦鲤畅游,由于是引的山泉水,水清澈见底,人工装饰的如同溪水,水旁山石,水中鹅卵石,很原生态。
走过桥,周围的雾气淡了下来,可以看到园间亭中有位妇人坐于其间。
长发无施任何装扮,散落于肩上,垂于地,发色自然是毫无杂质的白,妇人转过头来,对老者跟房仲葵的问安只轻点了头,视线在春惠身上只是掠过,不曾停留半秒。
手持着羽扇,妇人面色淡淡的倾听老者的话。
“老妪怕是帮不上姑娘的忙。”老妇的视线转到了春惠的身上。
被妇人盯着的这刻,春惠才知为何老者会如此战战兢兢地说话,只因这眼神犹如千斤重,压得人喘不上气。
春惠瞬间大气不敢喘一下,唇抿着,毅然地回望着老妇说:“房老夫人,守护棠州是您房家的责任,与其说是帮忙,这难道不该是你们该履行的义务吗?”
这刻站在房湖瑶面前的不是小惠,而是春惠,是作为帝王对房家宗长的质问,质问他们房家的不作为。
老者闻言皱眉,刚想喝斥春惠不要太过无礼,被房湖瑶所阻止。
第一次拿正眼打量春惠,房湖瑶站起了身,长发刚好到脚边,未曾贴着地,问:“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小惠。出身低微并无姓氏,唯有名。”
房湖瑶望着春惠若有所思,又问:“家住何处?”
“茂春,非棠州人。”
“芳龄几许?”
“十九。”
“家中还有何人?”
“家父,一位哥哥,一位弟弟。”想到后宫中的女人,春惠又笑着说:“还有几位姨娘。”
最后一问的答案不在意料之内,房湖瑶打量着春惠,暗想:难道是我想错了?但那质疑的口吻,分明是在责怪我的办事不利。
令人捉摸不透的问答。一个小丫头并不需要多做了解,老者瞅了眼春惠,出声道:“姐姐。该是我们房家有所行动之时了,此时不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心细的房湖瑶已然觉察到了春惠的不一般,能在她的视线下还笑得出来的人,这份胆量就绝非普通人能有。微蹙了眉,说道:“老妪已年迈,没办法驱使重明鸟。”
是对老者的回应,也是对春惠的回答,态度稍微缓和了,不在盛气凌人。
“不是冬季。重明鸟们现在在世界各地,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召唤它们的到来,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力不从心。”
让春惠这个外人能明白,房湖瑶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的了。
“噗。”远处传来笑声,众人望去,是房仲朔牵着个女孩子的手走了过来。
见到女孩,房湖瑶蹙紧了眉头。低音喝斥道:“房仲朔,你带小雨过来干嘛?”
房梦雨见到房湖瑶挣脱开房仲朔的手。向她跑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腰,躲在身后偷偷看着不熟悉的这些人。
“来揭穿你的假面具啊,说得好听,力不从心,你是力不从心,但下任的宗长可是有这个能力,你说是吧,小雨。”
房仲朔笑着走近,对着房梦雨笑,如被狐狸盯上的兔子,房梦雨被吓得缩回了头,房仲朔笑意更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房湖瑶沉声道。
房仲朔来到春惠这边,站在了她身边,“你我都明白,何必让我说的那么明白?你以为为何小雨会一同被软禁在鸟居?自然是我的意思,跟我的头发做了同样的处理,小雨那头标准的下任宗长的标记被掩盖,你以为我不知道?”
“为了让你们房家人乖乖的待着,我可是用心良苦的抓住了你的软肋,让你乖乖当个笼中鸟。”
房仲朔丝毫不介意抖出他的所作所为,气的老者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别忘了你也是房家的人!”
但笑不语的房仲朔连看都没看老者,转向房湖瑶,“别为了一味的保护房家这唯一的希望,就不顾棠州百姓啊,你说是吧?宗长。”
“说起来,我让小雨陪着你,不是更好吗?继承人在十五岁前,不能说话,不能见外人,被保护着,为了侍奉重明鸟专心的学习各种才艺,我可是提供了非常合适的场所,在这里可绝对没有人会来打扰啊。”
面对房家人,房仲朔特有的嘲讽笑容,刻薄,在面对房湖瑶时,房仲朔的表现越发的变本加厉,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房梦雨身上瞟,房梦雨觉察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紧抓着房湖瑶腰际的衣服,瑟瑟发抖着。
房家血脉的特殊,能力只传直系女,不传男,这导致了能力的继承比其他家族要艰难的多,一旦有继承人出生就会被保护起来。为了取悦重明鸟,继承人从小就要学习音律,培养气质。
作为继承人,是下任宗长,同时也是为重明鸟而生,为此,房家的宗长是终身不嫁。
从小,继承人就在春夏秋三个季节寂寞的学习着,不能开口说话,没有朋友,孤单的学习着,冬天迎来重明鸟,跟重明鸟玩耍,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十五岁过后。但十五年来的寂寞,性格已经形成,为此大多继承者都极为孤僻,很难再融入人群中。
在往后的岁月中,作为宗长该负起的责任,只会变得严厉,如眼前的房湖瑶,历代的房家宗长都是如此,有意模仿学习也罢,生活环境造就也罢,房湖瑶是标准的房家宗长的样子,如一个模子刻画出来。
啪!
房湖瑶重重甩了房仲朔一巴掌,她垂下的手紧握着,可想而知她是真动了怒气,“一口一个房家,跟外人似的,但别忘了,你再如何挣扎,你流着是房家人的血!”
房仲朔淡笑,“现在才认识到我身上流着的是房家人的血?以往你们是怎么骂我的?杂种,畜生,呵,如此说来,都是你们骂自己呢。”
“呜呜呜……”被这巴掌吓到,房梦雨终于哭了出来。
房湖瑶手按在腰际,按在她的手上,厉声道:“自认为是房家人,就别给我哭鼻子!”
这声厉声很有效,房梦雨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哭声,脸都憋红了,但哭声是止住了,眼泪却一个劲的往外冒,看着尤为的可怜。
房仲朔摇头轻笑,转向春惠,“某人想明哲保身,并不是力不从心。”
“你懂什么?你以为小雨这年纪,她有多大的能力?”冷哼一声,房湖瑶继续道:“如果白桦在就不一样,但白桦已死,连尸首都丢了,房家留下我们一老一小,早就无能为力,啊,还有你,你应该有这个能力,不过重明鸟哪怕听到你的呼唤都不会来。”
房湖瑶说到白桦时,一直盯着房仲朔,就好像在指责人是他杀的般。
白桦,白桦,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同样的白发,同样被重明鸟跟随,她遇到的白桦是房家的白桦吗?死后成仙的白桦。
春惠皱着眉头想着,那边已经下了逐客令。
“你们回去吧,我们房家没有这个能力加入到你们,也没什么好帮你们的。”
春惠上前了一步,挡在了房仲朔面前,“房家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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